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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殿下,陛下喊您回家-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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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夫人笑着拍拍昭乐的手:“母亲相信你做的都是对的。”
  “母亲!”昭乐的鼻子有点发酸,他忙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生怕眼眶也跟着湿润。
  “好孩子,天下事担在你肩上,这余下的事便由母亲来做吧。母亲会带走卫姬,则再没有人渴望在后宫中干政了。”华夫人的眼神还是那样慈爱。“母亲会替你看住她,让她无法干政。”
  昭乐惊道:“母亲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卫姬干政吗?我是她姐姐,她心里有什么打算我会不知?”华夫人叹了口气。“她其实也算是个聪明女人,只是被魇住了而已。她的心中没有你的天下,只有管氏天下,却忘了若是元孝在她的相助下,登上王位,必为天下人所不齿。”
  雨已经停了,从门外洒进片片阳光,暖融融地罩在昭乐身上、罩在华夫人身上。
  赵灵宫一把甩开前线送回来的战报,勃然大怒:“攻了半个月,还没有攻下一个小小嘉陵!”
  王适之见他发怒,忙过去安抚:“大王莫急,总会有办法的!”
  赵灵宫愣了一下,站起来匆忙离去。王适之望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满是悲苦。
  旁边伺候的宫人怯怯道:“赵先生,近来大王总是易怒,您可得多劝几句。”
  王适之略有些惊讶地挑挑眉毛:“我何德何能?”
  宫人声音很低:“大王并未册立任何夫人姬妾,素来只有先生一人……”
  “好了。”
  王适之听不下去了,再听下去他只会觉得自己更加可悲。出了殿门尤可听到殿内宫人们的议论:“不就是个娈童?还真当自己是夫人了吗?”
  “何止是娈童?这等年纪,若不是大王重情义,怕是早就被丢出去了,竟还自以为是。”
  他皱紧眉头不愿去听,比起被大王好好保护起来的师弟来说,他实是既可笑又可悲。
  “慈明!慈明!”赵灵宫一进门就开始大声喊着,他急切地想见到魏慈明。
  魏慈明从屋里走出来:“这样急着找我,可是又要吃药了?你这药近来吃的太勤。”
  他说的,赵灵宫心里也明白,可是他无法克制自己对药物的渴望,他的身体已经离不开那枚小小的药丸。
  他想过要克制,但无法忍受瘾头上来时那份从骨头深处透出来的麻痒。
  在战场上,什么样的疼,什么样的苦,他都能挨得过,但那说起来轻巧至极的痒,他实在难以忍受。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就像是长出了一条条小虫子,从骨头缝钻到骨头里面,在他的骨头里啃咬蠕动。
  赵灵宫背对着魏慈明坐下来,低声道:“慈明,你来给我揉揉肩吧。每次你给我揉肩的时候,我闻着你身上的味道,总能忘记骨头里的痒。”
  “好。”魏慈明走上前,将手搭到他的肩头,揉揉捏捏。
  动作熟练之极,令站在窗外的王适之,只匆匆一瞥便已心痛难当。
  赵灵宫不知道窗外还有一个人,仍自顾自地念叨着:“慈明,我这些日子常想若是战败,便与你和适之一同隐居山野,再不理这些凡尘琐事。若当真有那么一天,你可愿同我和适之一起?”
  魏慈明面无表情地答道:“就算我愿意,师兄也未必愿意。大王若有闲心去思索这些事,倒不如多想想朝堂之事,百姓之事。那方是明主所为。”
  “叫少君,我说过的。”赵灵宫摸上魏慈明放在他肩头的手。
  魏慈明依言叫了一声:“少君。”
  “你总是和适之不同,我若是同他说这些话,他势必很高兴。”
  魏慈明垂下眼,凝眸看着赵灵宫覆在他手上的那只手。那只手变得苍白,已和原来未服药的时候不同了,曾经的茧子还在那里,有增无减。即便已经离不开魏慈明手中的药,赵灵宫还是始终没有放下他手中的刀剑。
  “我只是不愿看到天下开战,你若肯此刻与我一同归隐……”魏慈明停下,嗤笑一声。“想来是不可能了。”
  赵灵宫沉默了,他的确做不到。
  王适之在窗外抿了抿唇,很想告诉大王,无论何时何地自己都愿意与他在一起。然而,大王从不会将这些话说给他听。
  那一日,王适之独立小窗外,魏慈明相偎窗前榻。
  时为天正十二年六月十九,当晚魏慈明放飞一只小鸟,被王适之于城楼射下。
  捡起地上的那只小鸟,王适之摇摇头。
  罢了,这小鸟若让大王看见也是徒增伤心。他叹了口气,将小鸟的尸体扔给了军犬。


☆、第十三章 凡事需谨慎,不逞匹夫之勇 (2358字)

  送走华夫人和卫姬后,昭乐再一次来到魏慈明念佛的那间屋子,在这间屋子里,他总会觉得师傅还在,他能够在这里找到心灵上慰藉。
  母亲带着姨娘去祈福了,母亲大概已经猜到,他这一战要的是什么。
  距离楚国传回来愿共同征讨赵国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十多天,相信三天之内,齐楚就能够合兵歧岭,到那时,三年前的一幕就将重演。这次,再没有一个吴国,能够帮助赵国了。
  “这一回,我要历史改写。”
  昭乐跪在菩萨面前,对着满眼慈悲的菩萨,发下了这样誓愿。真是讽刺。
  “殿下。”是何九畴。
  昭乐恭敬地在菩萨面前磕了一个头,才来到外间与何九畴相见:“师兄怎么会到这里?”
  “臣到书房求见殿下时,宫人告知的。”
  “急着见我可是有要紧的事?”
  “这些事情本不是臣该插嘴的……”
  “师兄,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既然有事就直接说出来便可。”
  何九畴抿了抿唇,似是有些为难:“臣昨夜夜观天象,见东方将星黯淡无光,怕是嘉陵前线有大将折损。”
  “嘉陵前线?”昭乐闻言,微蹙眉头。
  “是的。”
  “嘉陵前线并未传回任何消息。战事眼看就要开始,此时若是有大将折损,怕是对士气大有影响。”
  “正是因为如此,臣才会在这种时候急着进宫来见殿下。”何九畴一边说话,一边仔细地观察昭乐脸上的表情。昭乐几乎是不动声色的举动,令他觉得难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要对殿下察言观色了?
  嘉陵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美,独属于边关战场上的壮美。树叶在阳光下,娇弱地卷起身躯,城墙被战火养蕴的别有一番风情,夏风过处却未添上半分清凉。齐军营中的将士们身披重甲挥汗如雨,他们明白,如果现在因惧怕炎热而偷懒,那么在战场上,他们就会因为这一时偷懒而死的比别人早。
  匡章觉得他带到嘉陵来的这群士兵十分有趣,他们每个人都抱了必死的决心,却又十分怕死。
  殿下说,这才是真的英雄。他无话可说,殿下说的,总是对的。
  他走过一队正在拿着长矛练习击刺的士兵时,听到士兵们的呼喝,也跟着激动起来。他走到兵器架旁,信手抓起一支矛在空地上舞了起来,出势凶如黄蜂,招数狠如毒蝎,一招一式端的妙不可述。
  耳畔满是士兵们的叫好声,匡章按捺不住体内翻腾的热血,扯过马缰翻身上马,竟要独自杀入敌军营中,斩下敌方统率李放之的头颅。
  一人一骑冲出军营,顷刻间,大半士兵追随而去,余下的则是架上战车,紧着赶上。
  晋女跨坐在马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跟身旁的聘聘交代了几句后,便策马追了上去。
  聘聘守在营口,拦住了最后一批赶过来的士兵:“你们若也跟着去了,谁来同我守营?杀入敌营固然光荣,守住家园却更为重要!试问匡将军此刻带人出征,你们尽数跟去,偌大的齐军大营由谁来守?赵军攻来又该如何应对?”
  她已经将弓握在手里,沉着地近似冷漠。
  一身蓝衣的晋女已经赶到了匡章身边,聘聘看到他们两个人一马当先,淹没在赵军之中。他们手中的剑和矛,在发挥着最大效用,击刺,砍伐,不一而同,却依旧杀出了一条血路。
  尾随于晋女和匡章身后的齐军也陷入了厮杀之中,霎时间,血色如虹。
  聘聘望着这一切,想起了昭乐曾经对她说的话:战争让素不相识的人变成了仇人。她没有昭乐哥哥的斯文,在国破家亡后,她所信赖的、能够信赖的只有手中的弓箭。
  有敌军朝着齐军的营地冲了过来,已深入敌军腹地的齐军被敌军牵制住,赶不回救援。聘聘从背后抽出一支箭,拉满弦,目光坚定地射出了这一战中她的第一箭。
  一个人的武艺高强与否,完全无法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败,毫无策略仅凭一腔热血便冲杀上去的那一方,从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失败的命运。比起懂的在这种危急时刻,还懂的运用‘围魏救赵’之策的赵军统率李放之来说,匡章的经验和策略实在太过匮乏。
  正护着匡章退出赵军大营的晋女感到肩头一麻,扭头去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和声子将军一般被人斩下了一条手臂。她咬紧牙关,将手中的剑攥得死死的,越发奋力地将剑朝马前的赵军挥下。
  战场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它可以让人忘却疼痛。
  被晋女护着退出战圈的匡章认识到了自己的无能。因为他的一时冲动,导致了多少兄弟命丧沙场,又令一个年轻女子失去了一条手臂。他想到这些,就连握着长矛的手都开始颤抖,他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这些罪。
  “将军,握紧你的矛。”晋女说完这句话,便匆匆转过身防备即将来到的敌人。
  “晋女……”
  “快走!”敌人不给匡章把话说完的时间,面对涌过来赵军,晋女扬剑拍在匡章所骑的马身上,将匡章和他的马赶离了自己身边。
  匡章想回头,他想回去帮助晋女,却因齐军的今后而无能为力。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称这时候的无能为力为怯懦。他朝着晋女喊出了一句极为不合时宜的话:“活着回来,我娶你!”
  晋女听到了他的话,被削去手臂的肩头蓦地疼了起来。
  回到营地的匡章,立刻与聘聘汇合,带着士兵们驱逐了入侵的赵军,保住了嘉陵。然而,跟随他出去的士兵,大半已经回不来了。聘聘没有问匡章她的师傅晋女在那里,她只是淡淡地瞥了匡章一眼,便足以让匡章无地自容。
  晋女的尸体是被一个百姓找到的。他在军营外徘徊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对守卫说起在林子里发现了那名女先锋官的尸体。那时候,匡章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畏缩,直到见到衣不蔽体的晋女时,匡章落下了比血更加珍贵的泪。
  聘聘咬住嘴唇,几次举起弓箭想要杀了匡章,却在看到晋女的尸体时放下了手中的弓。


☆、第十四章 孝义总难全 (2459字)

  距离华夫人和卫姬从寺庙中失踪,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若昭乐猜得没错,母亲应该是被赵王派人劫走了。
  在华夫人离开齐都以后的这段时间里,齐楚联军自楚国歧岭与齐国贺郡起,一路东行,势如破竹,已于七天前攻到洛安和钟离,不日便可直取赵都。
  正身处于洛安的齐军是由伍齐射亲自带兵,从靖和后方拦截正在攻打齐国嘉陵的赵军,使其无法赶回赵都救援。而另一方面,公子羽和昔日燕于琴的几名门客,带领五千精兵,自齐国沫前,经临卢来到昔日梁国的领土。
  赵灵宫在治理昔日梁国的领土时,为了表现他的仁慈和大度,对梁国的一切做出了很大的保留,其中之一便是保留了梁国的军队,他只派出不到二百名赵军前去担当统领以及督军要职。
  正是因为他这一项失策,为公子羽带兵从梁国攻打赵都后方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赵国,这个昔日极为鼎盛的东部强国,在短短三个月中,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这样的结果,很大程度是得益于骁勇善战的楚军。
  子玉所率领的楚军正驻扎在钟离,与处于洛安的齐军相互呼应。他们在等待的是同一个命令,出兵攻打赵都的命令。
  赵灵宫并非不作为之人,当四面八方都涌来敌军的时候,他表现出其几年前曾拥有、近来却越来越缺少的沉着来。
  他冷静地样子令魏慈明心中颇为忌惮。魏慈明在看到冷静的赵灵宫时,甚至觉得这几年来,眼前的男人从不曾为药所惑。然而,赵灵宫对药物的渴望却又那样急切,一时间,魏慈明分不出何时的赵灵宫才是真实的。
  魏慈明远远地注视着冷静筹划的赵灵宫,忽然觉得这样也很好。
  “师弟,在想什么?”王适之身上穿着战甲,他即将回到军中,为国为赵灵宫效一份力。
  魏慈明扫了他一眼:“要到军中去了么?”
  “不错。”王适之忽然贴近魏慈明,目光锐利地盯着魏慈明的双眼,仿佛想要看到他心里一样。“师弟,我希望我走了以后,你不要再害大王。他对你的心思,你理应比我知道的更加清楚。这种时候,你若还要狠下心来害他,实在是有违师父所教导的仁德之道。”
  “现下是什么时候?”魏慈明笑微微地望着他。
  “大王此刻不在身边,你不必同我装傻。若非痴恋于你,大王也不会被你蒙蔽心神这般久。六月十九日夜里,你做了什么要我提醒你么?”
  “既然师兄都知道,为何不去提点赵王,反而来质问我呢?”
  “你心里明白!”王适之恶狠狠地瞪着眼前一脸云淡风轻的魏慈明,从小到大积攒的嫉恨,眨眼间盈满在他体内。“若非是为了大王,我早就一剑杀了你这无情无义的伪君子真小人。”
  魏慈明微笑着转过身,缓步离开。
  等听到王适之气冲冲离去的脚步声时,他才扭过头拧着眉看王适之的背影,喃喃道:“你为何不杀了我呢?我如今活着,比死了还要难过。”
  赵灵宫正等在殿中,见王适之进来,便招手将他叫到自己身边:“你穿上战甲倒是威风凛凛,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比之大王当日,差得甚远。”王适之因身穿战甲,无法与赵灵宫亲热,只好半蹲在他身边,将自己的手放到赵灵宫腿上。“大王,适之此次一走,也不知是否还能活着回来,还有一件极要紧的事要告之大王。”
  赵灵宫摸着他的手,低声斥道:“不许胡说,我的适之必要活着回来,便是战败,我也不会怪你。”
  王适之几时得过赵灵宫此等对待,心中一软,将头靠在赵灵宫膝上,轻声应道:“我必会打场大大的胜仗回来。”
  “这才是正经话。”赵灵宫摸摸王适之的头发。“你方才说有要紧事,是什么事?可还是叫我防着慈明?”
  王适之抿抿唇:“正是。”
  “好了,我记下了。我也另有一件要紧事要交代给你。”赵灵宫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按到王适之手中,低声道:“你拿着这个悄悄地去找姜昭乐,只要把这里面的东西给他看过,他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王适之很好奇这里面是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赵灵宫知道他的脾性,微笑着握住他的手:“适之,你才是我最相信的人。”
  “是,大王。”王适之乖顺地垂着头,攥紧了赵灵宫交给他的锦囊。
  “回去换下战甲,宫门外我已命人为你备好了马。”赵灵宫松开王适之的手。“记住,此事成与不成,我都在赵宫中等你归来。”
  “适之定不辱使命。”
  临行前,赵灵宫拉着王适之的手轻声说道:“楚国已经侵扰我国太久了,这一回若能斩草除根才是最好。”
  当王适之穿越战场,来到齐宫的时候,公子羽所带领的齐军已经过赵军位于临洮的防线,正在集结军队,准备攻打洮的守军。只要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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