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云天-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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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风起
01
“龙腾国”，一个传说中拥有魔血的国家，一个能令人步入不灭不亡奇异世界的国家，一个自乱世中迅速扩大依靠铁腕的暴力与血腥征伐四野终至无敌的国家。
龙腾神历狩炎十二年七月
朝天，龙腾国的皇城。“清和殿”即龙腾国之王居住的地方。如今这位拥有无数佳丽的皇帝正迎来他第七个儿子。
“哇——”洪亮的婴儿哭声宣告一个小生命的到来。
“玉，你还好吧？”龙腾国之王凌飞龙高大强健的身躯微微紧绷，曾充满暴力与血腥的眸子满是温柔与担心，他不动声色的坐在水惹玉身边，修长结实有力的大掌却缓缓伸向刚产出来躺在血泊中的婴儿。
“母亲，你还好吧？”门忽然被推开，来者是凌飞龙第六个儿子——苍王凌扣风，一个五岁的孩子却有与他年龄不相符的锐利的眼睛。而今，这双眼就紧紧盯着凌飞龙的一举一动。
伸到空中的手微微一顿，凌飞龙迅速捞起孩子丢到产婆怀中，看也不看那产婆一眼，沉声喝道：“替他清理。”
在匆忙一瞥中，凌扣风清楚母亲已经昏迷过去，他心中焦急向前走了一步：“父王……”
“怎么，我交待给你的训练都完成了吗？”凌飞龙笑吟吟的询问，但看也没看向他儿子一眼，放下水云沙缦径自小心翼翼的清理水惹玉的身体。
“完成了。”凌扣风恭恭敬敬的回答，刚才一路奔跑让他在残酷训练中受的伤又裂开，现在只怕血已经浸透衣裳了吧。
“那就好。”凌飞龙状似不经意的将扭干的布条一甩，像想将它抖直但一股暗劲袭上纱缦外产婆的双臂，那惊慌下无法动弹的产婆只觉手臂一痛——婴儿迅速坠地。
把甩出的布条一卷，稚嫩的幼儿回到他怀中，凌飞龙看似怜爱的抚着孩子娇嫩的脸颊，目光却冷冷瞥向他晚一步欲抢孩子却扑空的皇子——凌扣风。“你这是干什么？”
“他是我弟弟，我想抱抱他。”凌扣风面无表情的回答，目光落在那个哭得声嘶力竭的婴儿身上，随即又转回地面。
他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无论凌家血脉中流窜着为世人所惧的魔族血液，无论他具有怎样令人吃惊的天赋，他终究斗不过他的父王，缔造一切，残暴肆虐的人，而斗不过的下场……也许会以那刚出生的生命作一个暂时的结局。
“他是我儿子呀！我抱着他不行么？”凌飞龙微一扬眉抚弄着在他怀中拳打脚踢的婴儿，露出让人发怵的笑：原本以为孩子的出世会改变她对他的态度，才会让她拥有第一个孩子，没料到……凌飞龙目中闪过一丝憎恶：那种软弱无用的东西除了占有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外还能干什么。只是因为玉以死相胁他才留下扣风，而第二个孩子……从开始就是个错误。他目中寒意一闪，温柔的手掌缓缓握住婴儿纤细的脖子……
为什么母亲还为醒来，因焦急与恐惧流出的汗水浸入受伤的肌肤，痛得他有点站立不稳。凌扣风咬咬牙，在他没有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前，母亲是他唯一的依靠。“别碰他。”凌扣风狠狠捏住拳，试图维持摇摇欲坠的身躯。痛得扭曲变形的小脸上，一对清澈、冷静、对任何人都温和、对任何事都淡然的明亮灵动的双眸此刻尖锐的像一把刀，死死盯住眼前赐他骨肉与生命的男人——放在幼儿脖子上的手掌。
“喔”凌飞龙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名孩子，那双有力的眼睛让她微微有些失神，与玉一样的眼睛！
“或者你愿意让我告诉母亲他的第二个儿子怎样死去。”凌扣风抬头，紧紧盯着凌飞龙。
正在收紧的手指一顿，凌飞龙如刀削的俊美脸庞侧了侧看向凌扣风，怒火却慢慢上扬：真是个叫人讨厌的孩子。或者他用错了办法，残酷暴力的训练非但没有将他拖垮，反而磨练出他血液里不同一般的天赋，不可否认，他是个聪颖的孩子，也是个占据玉大半关注的儿子。是不是……应该趁这个机会……杀了他！
“母亲，您醒了？”惊喜的声音陡然响起，也让凌飞龙浑身一震迅速转过头。与此时刻凌扣风竭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凌飞龙，抱起那名几乎奄奄一息的幼儿再飞快闪开，直到那软弱的几乎一触即折的身子紧紧贴在自己怀中，凌扣风才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他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地。
幸而水惹玉真的醒了，凌飞龙顾不得他，担心温柔的目光迅速打量刚刚醒来的水惹玉：“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紧紧皱着眉，生产后的痛楚已减弱许多。身子干爽的感觉让她知道眼前这个小心侍候她的男人做过什么，但水惹玉看也不看他一眼微阖双目一字一顿说：“我的孩子呢？”
透过重重薄纱，凌飞龙瞥了眼尚未站起来的孩子，浓重的寒意与憎恶迅速闪过，但被低敛的眼帘所掩。“在外面呢，玉，你累了吧。我早就叫人炖好补品……”
“我要见他。”水惹玉闭目。原本如明玉的脸颊苍白得可怕，让凌飞龙不由自主心中一痛，为她的憔悴，为她的不屑。也许——不，不是也许，在她眼中，自己从未驻足停留。凌飞龙深深吸口气，轻轻将她扶起身：“见他可以，不过你该吃的，该喝得一样也不许少。”
水惹玉睁目看到纱帐外正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的小身影，雪白无神的脸庞忽然亮丽起来：“我不会用自己的健康作赌注。”她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记得就好。”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凌飞龙又痛又恨，“如果你有不测，他们两个会是你的陪葬品。”
“风儿。”水惹玉眼前一亮，自她睁开眼就从未将视线落到凌飞龙身上。“我的孩子。”怜爱、欣悦甚至幸福的目光落在凌扣风怀中哭得累了正睡得昏昏沉沉的婴儿身上。
水惹玉吃力的想要抬起手臂，但在半途颓然而垂，她这个几乎全身瘫痪的女人连拥抱的力量也失去。
懂事的凌扣风连忙将婴儿小心放到水惹玉的胸前，小婴儿翻个身吐出一个泡泡继续睡，惹得母子俩呵呵轻笑。
这份温馨、甜蜜水惹玉从未给过他，凌飞龙紧紧咬住牙关，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会冲过去将那两个碍事的小孩撕裂。眼前这说说笑笑的是一家人，但无论母还是子都未曾将他看为家人，凌飞龙忽然扭头大喝道：“来人，将补品传上来。”
门外守候的侍卫大声应了一声，匆匆离去，凌飞龙这才将目光调回闲谈的母子，他们仍然若无其事的交谈着，他虽在身边但对他们而言，他远在万里之外。
“母亲，你个弟弟取个名字吧！”凌扣风笨手笨脚、甚至心惊胆战的拔动婴儿的手脚，试图将它们包到襁褓内。
水惹玉一边抿唇微笑一边指导大儿子应该怎样做：“叫斩云吧。”她低眉，然而没能掩饰一闪而过的黯然。
“斩云，”凌飞龙忽然轻轻笑了，他推开凌扣风坐到水惹玉身边，抬起她的下颌强迫她看向他，“飞龙腾空的必要条件是风和云，”他柔和的用唇在水惹玉淡红的唇瓣上摩挲，“孩子一个叫扣风一个叫斩云，是不是想让他们扣住我的暴力斩了我这条恶龙呢？”未待水惹玉回答，凌飞龙低头重重的粗暴的吮吸轻咬她娇嫩也可吐出让他锥心刺骨字句的双唇。
凌扣风涨红了脸，他愤怒的推挤凌飞龙：“父王，请你别这样，母亲很不舒服。”他焦急的看向母亲痛苦的脸以及越来越苍白的神色。
凌飞龙眼中闪过一抹幽光，随手一拂，目标不是凌扣风而是夹在他与水惹玉之间的新生儿凌斩云。
几乎在同时，水惹玉身子剧震，不由自主张口惊呼，但久侯的凌飞龙的唇舌趁机钻入她的口腔狠狠翻搅不容她有半点声音发出。
幸而凌扣风反应极快，他伸足在床边一点，人如离矢迅速弹出，伸臂抱住那犹自昏睡的幼儿。凌扣风吸口气，将身一旋缓缓落地，但就在足尖刚着地的刹那，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人压碎的力量从怀中婴儿身上传来。瞬间，凌扣风几乎听到自己全身骨骼正喀喀断裂。
所有的念头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凌扣风借助足尖着地的一点力量顺势又起，重重撞向正推门而进端来补品的一名宫女身上，几乎哼也没哼一声，那名宫女就已软倒在地，全身骨骼皆碎。
虽然逃过大劫，但那重大的压力也在凌扣风身上留下创伤。他双脚一软，跪倒在地，心脏蓬蓬急速跳动像要爆裂一般。原来……凌扣风缓缓抬目看见凌飞龙把水惹玉抱在怀中，不让她看到一丝一毫……父王他……凌飞龙若有所悟的打量着他，目光深沉，眉头微皱，像在思考一件他以前疏忽了然而十分重大的事情……父王他现在想要猎杀的人……是我！
02
“风儿……斩云……”水惹玉挣扎着试图能看到她的孩子，凌飞龙动了杀机，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能保全两个孩子的性命。
“放心，他们没事。”凌飞龙扣住水惹玉的双肩，将她压回床榻，他侧身坐在床头，一手无意识的抚摸她纤细的肩头，笑意吟吟的眼如利刃扫过凌扣风：“还不过来，免得你母亲说我又动杀机。”他懒洋洋的吩咐：“来人，重新准备补品。”
外面的内侍小心翼翼进门拖走那具女尸打扫撒落的汤汁，快速安静仿若幽灵。凌扣风木然注视因瞬间死亡而面色平静的尸体，紧紧搂紧怀中柔软、娇嫩仿佛一根指头就能压碎的小身体，也许有一天，他或者怀中这个孩子也会面色平静的离去……
凌扣风一抬头就看到父王那双深沉的、精亮的、闪烁着杀机，流动着冷意的双眸。打个寒颤，凌扣风不由再度收紧搂抱婴儿的双臂，仿佛怀中的孩子能给他无尽的力量。
“为什么还不过来？”凌飞龙微笑着皱眉，像一个慈爱的父亲催促调皮的儿子。
“风儿……”水惹玉久久不见爱子出现心头大乱，她想要努力起身，但这个几近全瘫的身体……水惹玉咬唇，试图压抑心头忽起的对凌飞龙的无尽恨意……若不是他……她终究还是挣脱不了凌飞龙的力量，被他安置下来。“不用紧张，”凌飞龙轻轻一笑，近乎贪婪的打量她脸颊上因愤怒、焦急而出现的红晕，因挣扎而凌乱的黑发散落在枕上，更凸显她纤细优美的颈项，单薄的衣襟半开，雪白如凝脂的肌肤强烈蛊惑他男性本能，得到她已经五年，然而五年内，对她的有增无减爱意浓得几乎要让他窒息。
“玉……”自内心深处涌起的无助与悲痛霎那间袭遍他的全身，深情悲怆拥有无尽哀伤的双目凝望水惹玉，而她……从不正眼看他。
“母亲，”清亮的童音响起，凌扣风戒备的看了看凌飞龙，把小斩云放在母亲身边。
“陛下，”水惹玉低低启唇，她侧头怜爱的注视犹自酣睡的小斩云，“请你把这孩子交给扣风照顾。”
“母亲，”垂首侧立在旁的凌扣风闻言一震，急忙抬起小脸，与上母亲那双无奈的包含哀求的眼睛，倏然明白，以母亲现在的身体与父王对她的占有欲，斩云跟在她身边极有可能遭遇不测……可是——凌扣风嘴唇颤动两下，没有说出话来——父王现在想要杀的人是我啊！
“扣风。”水惹玉恳求的转眸看向爱子“请你……照顾他……呀”未尽的话语被凌飞龙俯身以唇送下的汤汁堵住。扣风已经明白，不是照顾，更是——保护幼弟的生命！
“扣风，”凌飞龙起身，伸指抚去残留在水惹玉唇边的汁液懒懒道：“你也应该告退了吧！”
“是，”凌扣风咬咬牙，无论以后有任何危险就算赔上他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他将斩云抱起还未转身……“慢着，”水惹玉乌玉一般黑亮清澈的双目终于自他醒来第一次直视凌飞龙，“陛下，我有一事相求。”
“噢，”凌飞龙微感诧异的一扬眉，对她宠溺的微笑：“你还是第一次求我呢，说吧！”他亲昵的将水惹玉散乱的黑发拂向脑后，露出她完美的额头和小巧的耳垂。
“请你将‘护龙卫士’赐给扣风。”水惹玉咬字清楚的吐出这一要求，她……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轻抚她脸颊的手停顿下来，凌飞龙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弯了弯，似笑非笑薄削红润的嘴唇微微一撇，像吃惊又像嘲讽，“你知道吗？”他低下头，直视水惹玉那双坚持的眼，“‘护龙卫士’是由龙腾国最优秀的战士选出来保护皇帝的侍卫，十八名卫士相当于一支精锐的小型部队，而且只听命一个主人，”凌飞龙的唇游走在她的面颊，让晕红渐渐自苍白的肌肤里透出来喃喃低语，“如果给了扣风，就算他下令让卫士杀我，他们也会竭尽全力去完成。”
他炙热的气息不停喷洒在自己整个面孔，鼻间全是他的味道，水惹玉忍不住低喘一声，“他们杀不了你——我……求你！”她想咬唇但被凌飞龙以唇舌阻止。
“那么，在未来三个月里陪我到‘辞月宫’吧。”凌飞龙笑着说，神情傲然根本不容她拒绝，
她也不可能拒绝。慢慢垂下眼帘，水惹玉轻轻应了一声。
“好，我给。”凌飞龙低眉微笑，宠溺的将她半抱在怀中：“来，先将这碗汤喝了然后好好睡一觉，可怜的玉……”他在水惹玉颊边落下一吻，侧目看向呆呆发愣的凌扣风声音转冷：“你先出去到书房等我。”
“是……”凌扣风偷眼望向极度疲惫的母亲心中五味陈杂，“父王！”他低下头抱着斩云退出房外。
“‘护龙卫士’不同于一般侍卫或战士，”凌飞龙在翻看一本医术，玉的这次生产相当费力，得找个法子替她好好补一补，“他们一年有一次竞技由其主人考核，以便挑选更优秀的人才。”凌飞龙漫不经心的将一本小册子丢给凌扣风，“以你现在的武学水准还差得太远，暂时就让首领高宴代你执行吧！喏，这是现任护龙卫士的资料，你要好好看看。”他合上书一弹指几乎刹那间，十八名幽灵般的蒙面男子就出现在他身后，“以后你就是他们的主人，”凌飞龙顿了顿，“高宴。”“是。”一名黑衣蒙面但袖口绣了一朵金丝兰花的男子闪身出列，跪拜在凌飞龙脚下，“从现在起，你们归属苍王凌扣风。”凌飞龙指向书案前站着的容貌清秀的小男孩，“要好好保护他哦！”他低眉浅笑，不经意的翻阅另一本医术。
那名叫高宴的男子目中有显而易见的惊诧，但服从命令是身为护龙的基本要求。他不发一言走向一袭白衫看似廋小实则坚强的男孩，率领众护龙用正规的大礼参见他的新主人。
茫然看着眼前一个接一个向他叩拜的男人，凌扣风抬目向专心阅读医书的凌飞龙望去，“父王……究竟想要做什么……”有了护龙，他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可以轻易置兄弟俩于死地……见到凌飞龙淡漠冰冷的笑容，凌扣风打个寒颤，在盛夏之日感到刺骨的寒意。
“你说什么？”凌扣风万万没料到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居所后迎接他的竟是父王给他的“惊喜”。
“苍王殿下”服侍他的女婢惊得扑通一声跪下，“是……陛下吩咐……任何给小皇子提供衣物、食品的人诛杀九族……苍王饶命啊……呜呜……”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