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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帝说-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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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问的可笑,问过之後月熙自己也觉得蠢,不知哪里得来自己的便宜儿子和雀苑有什麽关系?然而望祁睿却认真的答了,“再过两年,雀苑就十五了,朕准备安排他嫁到东宛去。”漠然的语气,不再是方才那个与孩子调笑的父亲,反倒像是执掌生死的帝王,冷硬而不近人情。
  
  “你说什麽!?”月熙终是怒了,霍地站起身,手上一时没管住力道,直接撕了拽著的帕子,“东宛那什麽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竟然要把雀苑嫁给那些蛮子?!你亏不亏心啊!小丫头多崇拜你你会不知道?!我都替他不值!”
  
  一口气骂完仍不解气,狠狠瞪住望祁睿,“干嘛一定要把雀苑嫁到那种地方去!?”
  
  望祁睿被这麽一通叫骂心里也是不爽,头疼的皱了皱眉,麽指按住太阳穴揉了阵,依著原先的性子本不会多说什麽,帝王的话就是圣旨,不得不从,至於是否理解是否体谅,不是他该在乎的范围,然而今天,经过之前那一顿饭,月熙对於雀苑发自真心的喜欢,或者三人间久违的温暖氛围,总之,他开口,半是平静半是漠然的解释,“车骑将军率军讨伐西勍,虽然沧州大捷但局面仍成拉锯之势,北面霍舍与我朝惯有疆土之争,河西平原归属至今悬而未决,此时东南两面不容有失,好在南轩由众多小国分立而治,群蚁不足为惧,而东宛也因由霍舍连年侵扰烦不胜烦,两年前朕派内卿出使东宛,前不久传来消息或可暂结盟姻,朕现在就雀苑这麽一个女儿,这事由不得她不去。”
  
  一段话说完,殿内陷入了沈默,压抑的空气凝固一般盘旋在两人之间,望祁睿靠在椅上不予理会,月熙却只能瞪著地面自己揪心,刚才望祁睿说的那些话,义正言辞到他无法反驳,为国家,为大义,为天下黎民百姓,为大焕五百万疆土,雀苑不能不去,然而那是雀苑,是那个自己当做妹妹一般疼宠的女孩,那个会脸红,会撒娇,会哭,会笑,近乎痴迷的崇拜著父皇的女孩子,难道就要去那个陌生的蛮荒之地孤独终老?
  
  想做些什麽,却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会如此无力,月熙对著地板发呆,内心揪痛,眼睛不争气的蒙起了一层薄雾,却终究倔强的不发一语。
  
  望祁睿冷眼看著月熙挣扎的样子,有些嘲讽的勾起了唇角,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麽挣扎痛苦,但是时间长了,却反而习以为常,或者说麻木不仁,都说帝心难测,帝本无心,又以何度之?
  
  看著月熙垂头颓丧的样子,望祁睿眼神微闪起身对著德全挥了挥手,“下去收拾一下,朕今天晚上就在西厢房睡了。”语毕又扫了月熙一眼,终究步出去,留下他一人。
  
  
  
  隔天一大早,德全伺候皇上下朝後便来凤仪宫传旨,月熙前晚上辗转一夜没有睡好,顶著两个浮肿的眼睛蔫蔫的接旨,德全贴心的笑笑,留下嬷嬷和太医就走了,都是信得过的人,该怎麽做也交代过,宫里人多眼杂,即使是凤仪宫,不该做不该说的也还是小心些好。
  
  至於接下来几日流传所谓,某夜皇上夜宿凤仪宫恰逢皇後不适,遣太医诊脉後惊觉有喜,皇上大悦,体谅皇後转宿西厢,隔天一早颁旨,皇後虽因孕不适,仍感龙恩强撑接旨云云。就不知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或是恰巧传出了。

作家的话:
这次更新好多字!!!
快来夸奖我!




☆、第二十章

  皇後有孕,那可是关系整个王朝命运的大事,这生出来的若是个男孩,那可就是嫡长子,按著祖宗规矩,就是未来的太子爷,若是个女孩,那也是嫡长公主,将来若招了夫婿,这满门荣耀也可平步青云,百官们仰著头探视,後宫嫔妃咬著帕子昧心祝贺,就连百姓们茶余饭後也会念叨著拿来说事。
  
  孕期不比平常,凤仪宫守卫增加一倍不止,侍候的太监宫女也添了好些人手,月熙被按在贵妃榻上整日休息,旁边放著腌渍好的酸梅,嬷嬷体贴的端茶送水,太医十二个时辰轮班随侍,好一番逍遥日子。
  
  然而月熙却极不满意,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些宫女太监伺候的太过小心,他是不知女子怀孕要多麽小心谨慎,但这些内监们也过於谨小慎微了,不说他没怀孕,就是真的是女子且有了身子,这也才两个月,站著要人扶,茶水有人送,走路多两步就有人劝著往回赶,这才深秋还没入冬呢,什麽火盆子毛毡子的都使出来了,再过个一两月还让不让他活了。
  
  
  
  月熙心理憋闷,面上也不大好看,望祁睿免了嫔妃的见礼让他好生修养,连带雀苑也见不著了,而自己因为雀苑出嫁的事情心里膈应,也拉不下脸去找皇上说事,正憋屈呢,陪著的嬷嬷弯下身子小声禀告,“娘娘,皇上方才传话来,说是晚上过来用膳。”
  
  没什麽精神的挥手打发下去,月熙心情更加躁郁起来,只一想到自己衣服下的布团在八个月後就会被一个白胖小子取代,而那个白胖小子是望祁睿不知和哪里的女子所生,他就莫名焦躁烦闷,蹩紧眉头,月熙将其归为若不是皇上平白要演这出戏,他哪里用得著被拘禁一般守在凤仪宫。
  
  一整个下午打盹发呆,临近掌灯,正衔著冰糖梅子,门外内监拉开嗓子宣告,“长公主求见!”
  
  月熙听到雀苑来了,萎顿神色一扫而光,连带著眉眼也弯了起来,急忙吩咐,“带进来。”
  
  雀苑被嬷嬷引来内殿,月熙招她走近,顺手挥退侍从,这才好好打量起来,一月不见了,雀苑似乎又长高了些,粉嫩脸蛋上浅浅的酒窝未变,总是一副淡淡含笑的温良模样,月熙仔细看著,却又皱了眉,小姑娘身上的衣物还是先前那套,这快一月了,身为公主哪能没两三套新衣,难不成又被克扣了?
  
  这麽想著心里来气,其实上次望祁睿见过雀苑後,月熙便存了些心思,自从嬷嬷与他说过,他便懂了些,身为皇後虽然掌管六宫,毕竟上面还有个皇上,这越俎代庖的事情总也得看著皇上的面才好行事,那晚看著皇上的样子也不像是厌弃了这个公主,虽然和亲算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在宫内怎能再不好好调养,本想著让皇上注意了也好替雀苑正一下位,没想一月不见还是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凄凉模样,可把月熙心疼坏了,赶忙拉过来问,“怎麽还是这身衣裳?宫里没给配套新的?皇上也不说说?”
  
  雀苑笑弯了眼,任由月熙拉著坐到软榻前,软糯的声音好言安抚,“母後过虑了,儿臣挺喜欢这身衣裳的,这才一直穿著,不过一月,哪里用配这麽多新衣,父皇对儿臣很好,上次德全公公还特地遣人来送了好些吃食穿用,还有打赏的金裸子,今天也是父皇特地准了儿臣来看看母後的,母後可千万别误会了父皇才好。”
  
  月熙看她笑的一脸欢欣仿佛得了什麽天大的赏赐,真真替他不平,“赏些东西算什麽?我这凤仪宫你要有什麽喜欢的尽管开口,我还能不给了你?只是他也不替你升升位份,即便放出些风声也断不会继续由那些奴才欺负了去。”
  
  雀苑笑笑未语,反倒站起来学著嬷嬷的样子替月熙揉捏肩胛,半晌才软软的出声解释,“父皇子嗣本就不丰,後宫这几年除了先前的琴贵妃有个夭折的弟妹外再无所出,这次母後怀了弟妹,父皇可宝贝的紧,母後可知就儿臣今天进这凤仪宫,就仿佛是过那九九八十一关一般,除了这未出世的弟妹,後宫现在可就儿臣一人,母妃曾对儿臣说,後宫不比平常人家後院,没个子嗣傍身即使再得恩宠也不过一抹浮萍,现下後宫的娘娘们该是急了,近些日子都不很太平,母後有了身子不该管这些的,父皇不便插手後宫,现下都被德全公公压下来了,儿臣自小不得恩宠,没什麽人在意,即便克扣些,幸能成长至今,或许这才是儿臣的幸事与父皇的宠爱也说不定呢。”
  
  月熙听著皱眉,自己没想过要好好当这个皇後,也自然没留心替望祁睿管过後宫,如今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不知已被那些个嫔妃们搞成这个样子,然而自己虽然不想与那些女人一般见识,却总不想委屈了这个孩子,於是拉过雀苑的手,想了一会,这才说道,“我不管这後宫如何,我既不想委屈了你,那索性让你过给我,可好?”
  
  这话出口雀苑就皱了小脸,笑容也消逝而去,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神情。
  
  “这是怎麽了?”月熙不解,看著雀苑的样子也不像是讨厌自己,难道是不想挂在自己名下?
  
  “儿臣谢过母後恩典,但……”雀苑盈盈下拜,仍是一副欲语还休的困扰样子,终於在月熙的催促下吐露,“母後恕罪,非儿臣不愿,实在母妃近日身子不大好,母後也知母妃膝下就儿臣一人,若儿臣跟随了母後,母妃怕是……”再说不下去,雀苑晶亮的眸子里已染了水光。
  
  月熙闻言直想撞墙,自己这出的什麽馊主意,竟然让雀苑抛下亲生母妃跟随自己,真真该死,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能让小姑娘继续委屈著?这麽想著又郁闷了,皱著脸紧紧拉住雀苑,抿著唇说不出一语。
  
  雀苑如何玲珑心思,自然明白月熙的意思,拍拍月熙的手背以示安慰,再抬头面上又是春风般明媚喜人的笑容,“母後且听儿臣一言,儿臣时常心想,或许我们想过的父皇都想到了,但其实,父皇现在这般的安排才是最好的。”
  
  呼吸一窒,月熙没来由的想起那人在烛光下批阅奏折的沈静侧脸,刚硬的线条随著烛光明灭闪烁,拉出长长的剪影。挫败的长叹一口气,月熙感叹道,“你们父女两这麽活著到底累不累……”
  
  本该是自言自语的,月熙也没指望雀苑回答,不想半晌耳边却传来少女软软糯糯的童音,“然而除此之外,我和父皇却也不知道别的活法了。”
  
  
  
  直到入夜望祁睿赴膳,月熙还在想著雀苑傍晚时的那句话,不知道别的活法,所以只能如此辛苦,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反而想不到自己,要时刻紧绷著精神,从不知道如何休息寻乐,要提防所有内臣外戚,所以只能孤家寡人,该同情?或是可怜?他却都不需要。
  
  “父皇!”
  
  思绪被一声有些担忧的清亮嗓音打断,有些茫然的抬头,正对上望祁睿略显疲态的眸子,有些日子没见了,那人似乎瘦了些,原先还有些微胖,现下倒是精壮了,眼睑下似有青印,怕是有几日没休息好了,眼中透出了些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担忧,月熙侧身下拜,“臣妾参见皇上。”
  
  摆手免了月熙与雀苑的拜礼,望祁睿撩袍坐於主座,下令传膳後便闭目养神起来,德全贴心的上前帮皇上按摩著肩颈,接到月熙和雀苑一大一小两个询问的眼神後干咳两声,见皇上无意阻止也就开口解释,这两天开科选士,这次的文举皇上十分看重,是以接连几日皆忙到深夜才勉强在天青殿里和衣躺一小会。
  
  等到膳菜放齐,望祁睿一睁眼便看到一大一小两人不认同的眼神,被这两人的默契惹得勾起唇角,止住二人就要出口的劝谏,径自夹起筷子吃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

  一顿饭月熙吃的食不知味,心理别扭著担心著望祁睿的身体,却又因为之前的不快有些开不了口,恼恨著微微蹩眉,自己该是恨他的,但心底却越来越容易被他牵动,担心,甚至同情,这本不是他该有的情绪,然而却控制不住自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到底该怎麽办?
  
  这边月熙在径自纠结闹心,雀苑却没那麽多顾虑,虽然後宫不得干政,也没办法让望祁睿别去管那些个进士举人,但总能拿捏著女儿的特权撒娇似的劝上两句,再说上几句乖巧话,望祁睿听著自然也是贴心的。
  
  晚膳用毕,雀苑告退拜辞,望祁睿挥退侍从,侧眼看著月熙,淡道,“车骑将军率部与西勍大军在青州对峙已近月余,前几日粮草送达,他特遣人递上谢恩的折子,里面夹了封信是给你的,拿去看看吧。”
  
  月熙神情一动,慌忙伸手接过信来,只见薄薄的三两页信纸落在手中,还附著一个拆开的信封。
  
  “你看过了?”月熙接过信纸展开。
  
  “恩。”望祁睿并不打算否认,坦然应了便不再多语。
  
  月熙低头,信上所说并不多,报个平安,叮嘱月熙在宫中切不可任性妄为,嘱托代为照顾老将军,寥寥数语,没什麽多余的内容,却让月熙衷心笑了出来,看这铁画银钩的刚硬笔法,这字里行间的耿直气势,可不是那个英武的少爷模样,弯著眉眼抬头,想要挤兑几句,却正碰上望祁睿冰冷锐利的眸子。
  
  刹那间,月熙脸上的笑容僵在当场,有些被捉住丑态的无措感,左右躲闪著望祁睿的视线,慌乱的想要解释几句,却无从开口,哼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倒是望祁睿率先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向前走了两步,声音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淡漠威严,“皇後歇著吧,朕回泰乾宫了。”
  
  偏偏这傲然挺拔的背影凝住了月熙的眼,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时已脱口而出,“等等。”
  
  望祁睿回头,恰捉住了月熙来不及掩藏的一抹无措慌张,先是一顿,後也不开口,只是眯起眼来回审视起来。
  
  月熙被他盯的浑身发毛,皇上锐利的视线让他无所循行,来回躲避著那人探究的眼神,还得找话来圆那一时冲动的脱口而出,不由急的满头大汗,“呃……我……臣妾是想,这麽晚了,皇上何不留宿凤仪宫。”
  
  话刚说完,月熙就直想抽自己嘴巴,这才过一更天的,算哪门子晚。
  
  望祁睿听到这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也怔忪了一刻,扫了眼外面的天色,再回头看看月熙懊恼不已的样子,忽似想到了什麽,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转头继续向门扉走去。
  
  月熙眼见望祁睿要走,不由得又有些慌张,想说些什麽,却终究口拙,绞著帕子左右为难,只得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看著望祁睿离去的背影。
  
  伸手推开门扉,门外候著的宫女内监赶忙下拜,望祁睿不予理会,径自唤来德全,吩咐道,“去天青殿把案子上的那叠折子抱过来,朕今晚呆在凤仪宫了。”
  
  说罢转身,看到月熙一副憋闷的样子,不由失笑,走回内殿坐下,由著宫女添茶换果,心情颇好的挑起话头,“皇後先陪朕聊聊?”
  
  月熙本正闷著,但转念一想这不正随了自己的意,便也顺著皇上的话回到,“皇上想聊什麽?”
  
  望祁睿靠在椅背上,倒真有些累了似的闭目养神,“朕听说你想让雀苑过继给你?”
  
  月熙闻言心下一凛,侧头看见望祁睿没有动怒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雀苑和你说的?”
  
  望祁睿冷哼一声,“小丫头护你的紧,能说些什麽,不是他,是谁你也别管,就说有没有这回事。”
  
  月熙想著该又是皇上安排在凤仪宫的那些个暗桩钉子,今天怕是逃不过,考虑了下便也没有隐瞒,“今儿个雀苑来看我,我见他穿的还是月前的袍子,心里膈应,想是那些不长眼的奴才又克扣了,我无心後宫,你也没什麽动作,想著我多少算个皇後,接过来也好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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