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留半殇by君迹-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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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殿中央的那颗已经开始落叶的桃花树,纤瘦的身体往五十年桃花树下一站尽显萧条。他抬头望向一片就在树上摇摇欲坠的桃花叶,眼里充满苦涩。他的心很纠结,感受着焱潲一直停留他身上的目光,他有些不想回头去面对他。他相信自己在处理焱潲与自己关系的时候有一定的警觉与清醒,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甚至不敢想。
他现在桃花树下良久,一句话也没有说。殿里的寂静一直持续到新帝来为止。
新帝脸上略有急色,进入殿门看到桃花树下的茛觿和一言不发的焱潲,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茛觿回身看着新帝走近,生生扯出一个笑:“新帝拜访,有失远迎。”
新帝来了见茛觿未束发戴冠,脸色苍白,明白他是真病了:“哪里,清帝愿意招待已经是南国荣幸。”
茛觿何尝不知道新帝这次来的真正目的,明显就是为了要回焱潲而来,“新帝此番前来,可是为了熙王爷?”
新帝也是个直爽的人,直言不讳:“不错,现在北国政通人和,早就超过南国,南朝有过之而不及,当初清帝想要熙王爷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要让北国强大么?现在大业已成,清帝可否……”
茛觿淡淡道:“新帝错了。我清帝眼里大业,那就是天下,包括南国。”
茛觿的狂妄在于,当面对着新帝说要夺取南国,自然他也是随便说说。
新帝愣了:“清帝这是为何?南国北国并没有仇。”
茛觿道:“有仇。不共戴天之仇。”
新帝无言以对:“……”
茛觿考虑到焱潲回南的问题,道:“熙王爷回南国……朕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如果他想,那就回去吧。”
新帝看向焱潲,等着他的回答。
此刻,作为焱潲,也是一个抉择定下他和茛觿命运的时候。如果点头,那么此生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如果摇头,那么他就又要继续卷入茛觿的无情和缠绵中。然而,他宁愿选择逃避。
焱潲薄唇微启:“我……回南国。”
第五卷 情迷意乱(七)
二人都清楚听到焱潲的回答,他的立场很简单,那就是回归。
新帝听到当然是高兴,对焱潲连续点了好几次头,巴不得现在就带焱潲走。茛觿的表情骤冷,此外再没有什么表示。
“既然熙王爷要回归,难道朕也没有什么好挽留的,那么就请熙王爷收拾收拾行礼,准备回去吧。”茛觿云淡风轻,焱潲却还是能听出他的别扭,不做任何表示行礼告退。
新帝喜笑颜开,“清帝还真是有人情味。”
茛觿赔笑:“那么,姑且问新帝一个问题,新帝是不是喜欢炎焱潲。”
他的问完全没有问题的上扬语气,仿佛认定了这是事实一般,让人不可否定。
新帝首先也是惊了一把,随后便淡然回答了:“是。不然也不会亲自向清帝要人。潲的为人作风都很冷静镇定,一直为南国所重用,见到他便连后宫都给冷落了。先前听说清帝最讨厌短袖之癖,不管清帝信还是不信,朕真的就是喜欢潲。可惜,潲没能明白。”
焱潲不是没明白,只是他将沉默当做逃避的掩饰。新帝对焱潲的意思,新帝自己知道,焱潲知道,茛觿也知道。茛觿此刻心里愁绪不断,却不知从何而起。
两天后,北国城门。
龙帘在焱潲决定回去的那天晚上回来了,听到焱潲要回去脸都白了。在焱潲走的时候硬是把茛觿劝过来送别。龙帘嘴上说说是要送送熙王,一看到阿千魂都被勾走了,哪里还在乎焱潲?
新帝因为宫中急事先走一步,焱潲等等就要上马车回去了。茛觿站在焱潲三步之外,冷眼看着他。焱潲也用同样的眼神去看他。
焱潲道:“我要走了,清帝有什么话要交代?”
茛觿道:“没有。”
焱潲感叹茛觿的无情,捂着胸口苦笑:“清帝还是这样冷淡,对谁都一样。不过也恰好是这份冷淡,让清帝坐拥天下却还能镇定自如。”
茛觿不说话,站在原地好久。两人视线交织,一束是冷冷淡淡,另一束是强烈的无奈。良久,他启唇:“一路平安。”
语毕,他回身。风扬起他的青丝,吹乱了他胸口的衣襟,他不带一点感情的回头,留下一路平安这四个字眼,扰乱了焱潲的心。
一切就都要结束了?他们认识三年的过往就要消失了?从此就要过上你是你我是我的生活?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不对……不对!他们明明还有好多事要做!不应该就这样分开的。
茛觿的心隐隐作痛,他咬牙强迫自己不回头。结束一切不就是他想要的么?这样简简单单就结束不是最合他意么?他们分开了,他们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就理清了,他就可以痛痛快快去找谷无忧决一死战了,他就可以……在没有焱潲的地方生存一辈子。一生不复相见!
身后慌张的脚步越来越响,身体被抑制前行,焱潲从背后紧紧抱住了茛觿。他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嗅着他发间的清香,一刻也不愿意放开。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控制住自己,就差一步就可以离开北国,可为什么他就是想要怀抱他呢。
他道:“清歌,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察觉你在孤翼侯府上么?”他环住他肩膀的手愈加用力:“因为你的味道。这世上我接触的人千千万万,独独记住了你的。”
茛觿垂下眼睑,任由他抱着,内心十分复杂。
“你告诉我,那天你杀掉朱帝,是不是为了保护我不受责罚?”
第五卷 情迷意乱(八)
茛觿没有挣脱他环住他的手,低低道:“如果不是,如今这局面就能改变?”
身后那个人顿了顿,茛觿看不到的,是他那张苍白无力的脸:“……好。既然无法改变这局面,那么清歌,一定要好好的,别出事。”他忍住,还有话没有道出口,千言万语此刻全部化作了一句话:“清歌,作为炎家后代,要你,是我彻骨的寒。”
要你是我彻骨的寒。彻骨的,寒。
他再也闻不到他身上的竹清香,再也见不到他的红衣昝白,再也见不到他冷冷的笑。他们从此,再无瓜葛。
他缓缓放开抱住他的手,从背面看不清茛觿脸上的表情,他苦笑,转过身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痛,胸膛深处止不住的颤抖。每向前一步便心痛一分,他现在应该是什么心情?绝望么?还是说应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而庆幸?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上了马车。
人未眠,情眠意眠。这份无法被茛觿接受的情谊,从现在开始就会被尘封,永世再见不得天日。
茛觿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人们都说风水轮流转,他看过太多的别离,今日也算是轮到他了。他想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生,可他偏偏就是投错了胎,来了这君家,做了这清帝,如今和他这般残局,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哪一步棋下错了。亦或是,他根本不应该来这棋局,举棋落子。
为国事着想那是他的职责,心为谁属那是他的自由。他一席红衣,绝代容颜,早就没有了当初无名客栈与焱潲初遇时的那份青涩。可现如今,他的绝代风姿再怎么动人,除了炎焱潲又有谁会真的欣赏,又有谁会懂他的内心苦涩?
谷无忧是他一生的恨,他又是炎焱潲一世的仇。两人都是他应该憎恨的人,可是他对谷无忧的恨意与对炎焱潲的情感又不一样。他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后宫那众多佳丽本就是他的女人,可他没有喜欢甚至欣赏的兴趣。母后说的灵魂与灵魂的坦诚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懂,甚至不会像正常男子一样真心诚意地去喜欢一个人,传宗接代,共享天伦之乐。
他猛地惊醒,拉过一边准备好要回宫的马车,断了车绳,取了马缰。衣玦轻荡,翻身上马。双腿用力夹了夹马腹,向处境马车的方向追去。
茛觿的动作惊动了在一边等候的龙帘,他不明白茛觿突然做出的做法,没有任何预兆,又怕茛觿一人出事,牵了随行马来追了上去。
没错,他不能,他不能真正放下心来去喜欢一个人,但是焱潲可以。报仇是他作为炎家人的使命,而自己是他的报仇对象。他不太会做一些对别人好的事情,但至少他可以让自己死在焱潲手上,这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事,但恰恰就是死在焱潲的手上,一切才会变得心安理得。
最起码……不会再让他觉得,是彻骨的寒。
马行速度因为有了马车的重量而大大减小,根本比不上茛觿的精马快。就算是早行了半柱香时间,倒是很快赶上了。
阿千听见后面的马蹄声追来,于是放慢速度回头查看,当看到是茛觿时惊的下巴都要脱下来了,他急忙拉紧马绳,强迫马绳停下来。车里焱潲察觉到了异样,掀了帘子要问。他刚掀开帘子,便见有一骑从马车边超过,横在马车前。他静静看着马上微微喘着气的红衣男子,心里说不出的五味陈杂。
他道:“新帝说的对,朕大业未成,还不能放你走。”
茛觿的目光很平淡,看不出波澜。
焱潲半天没有回答,顿时回过神来:“就为了大业?”
茛觿道:“让你回去就回去,别得寸进尺。”
焱潲笑了,原先沮丧的心情一扫而光。无论他要什么理由让他回去,无论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回到他身边,大业也好,他愿意,因为那是茛觿想要的。
茛觿见他不回答,挑眉道:“想抗旨?”
这个时候龙帘刚好赶到,看到马车被强制拦截也是惊讶,与阿千眼神交流无果,正当龙帘想要开口时,茛觿先开口了。
“北国皇族熙王爷,未经清帝同意蓄意抗旨,乃大不敬之罪。即日起囚禁北宫流清殿西厢,带走。”
第五卷 情迷意乱(九)
八月二十日,北国大晴。难得遇上这么好的天气,宫里宫外都十分热闹。
当然,宫外人们围坐在一起嚼舌根子的大部分话题都是熙王爷的事情。宫里有人多嘴走漏了风声,熙王爷蓄意抗旨被清帝软禁。这说是软禁吧,还是关在宫里头的,早朝都没去上了。这些无业百姓的想法可不单单是这样,他们觉得,清帝软禁熙王爷有一半的私人原因,看上去熙王爷被“打入冷宫”,到实际上,宫里风声紧的很,谁也不知道清帝和熙王爷在做什么。
不过,清帝还真就不会做什么,把熙王爷关到西厢后连一句问候都没有,没有人能猜透清帝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天正午,茛觿在寝殿里看书,突然间外面就有人嚷嚷了。茛觿立马就知道了来者是谁,丢下书本急忙冲到门前想要锁门,手还没碰到门锁呢,那人就冲了进来。
“清清~”那人推开门正好对上茛觿那张黑线的脸,兴奋之余还不忘抱住茛觿。
茛觿牙咬地咯咯响,这眼前全身亮红,再配上女子般娇滴滴的声音,茛觿很想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把他拖出去斩了。
“血梓祭,别把你的手挂在朕身上。”每次看到他,他都能做出一些茛觿想要咬舌头的事情,还有,今天这“清清”的称呼是怎么回事,以前看他清歌清歌叫的开心,也没管他,今日变本加厉叫起清清来了,也是够放肆。
血梓祭和茛觿认识很久,在茛觿的记忆力,血梓祭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做起事情来却有条有理,效率极高。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都可以做到,甚至完美无缺。血梓祭与茛觿同岁,人看上去却没大没小,虽然茛觿看他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颇为不悦,但是往往就是因为这一点,让血梓祭成为茛觿身边的常乐豆,也是成为他挚友的原因之一。
其实两人性格不相像,到如果谈起共同处,也是很多的。他们都喜红,血梓祭喜欢鲜红,茛觿则是喜欢暗红多一些,平日里服饰多是红黑搭配。他们都是贵族后裔,拥有美丽的容颜,高强的武功,有权有财……
最重要的,血梓祭明白茛觿的痛。在北宫烧毁到他十六七岁,都是血梓祭在身旁的。这些年忙于朝政,也见不上几次面了。
“咦……清清你干什么啊,我们老半年没见面了,清清也不来看我。”血梓祭识相放开抱住茛觿脖子的手,开始在殿里游荡,把玩殿里摆设。
茛觿冷哼一声:“没时间。”
血梓祭轻笑:“清清的人我最了解了,清清不喜欢我,就算有时间也不会来看我的。”
茛觿微愣,目光投在他的身上。血梓祭的脸上总挂着笑,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笑是苦是甜。他取过摆在书桌上的那只玉雕,放在手心反复把玩。
“清清不喜欢没关系,我喜欢就好了!”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茛觿冷眼白了他一眼,在桌边坐下,“这次来,又想做什么事了?”
“有事有事!”血梓祭放下玉雕,一本正经,“前几天清清让我去给新帝道歉说熙王爷不能回去,你猜我看到了谁?就是那个孤翼侯!他和新帝说要去什么云滇岛。”
茛觿一听是关于孤翼侯,来了兴致,“他,去云滇岛干什么?”
血梓祭把那天听到的回答了:“好像是说什么祭祖,要去谷氏陵墓什么的……孤翼侯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啊,还有谷氏陵墓!他祖上倒了八辈子霉才生了这么一个讨厌的家伙!”
第五卷 情迷意乱(十)
云滇岛……谷氏陵墓……孤翼侯还敢说自己和谷无忧没关系!茛觿查的很清楚,南国根本没有谷氏一族,唯一知道的就只有谷无忧。那天北宫大难,看他的装着一眼便知是南国人。
这次孤翼侯去云滇岛,他才不信孤翼侯是简单的祭祖!云滇岛在西周府的一片海域小角落里面,岛上有一座药山,生长着各种珍奇药材,他这次前去,怕是是去寻药的。说不定还与炎毒有关系。
血梓祭自行倒了杯茶,道:“清清怎么想?”
茛觿拾起落在地上的书,翻到方才那一页:“孤翼侯向来是朕的眼中钉,他这次去想必还有别的目的。既然这么可疑,朕不如跟着去会他一会。”
血梓祭细细品茶,心里却飞速般将思绪理了一遍。茛觿不喜欢孤翼侯他知道,而且孤翼侯还做了些让人脸红耳赤的事情,茛觿心里肯定是已经把孤翼侯里里外外恨了个透。这次决定要跟着去一定是有所想法。茛觿的性子他明白,他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他不会去做的,如果现在提出一同前去,茛觿绝对不会同意。但是,由着他一人前去,他又不放心。
血梓祭严肃的表情转瞬即逝,立刻转移话题:“对了,清清啊,我这次来是想帮你看看炎毒的。”
茛觿抬头看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长,不太相信血梓祭能有什么办法,“你懂这些么?朕要是信了你的话,那朕才是真的傻。”
血梓祭不服气,“都说清清你不了解我吧?好歹我也是懂一点巫术的。”
没错,炎毒不是什么毒药,而是巫毒,中毒之人世世代代都倍受诅咒,甚至生出来的孩子也会被巫毒所缠身的,这点来害人的非人计量也只有南国秘术师谷无忧才会做吧?这么说来茛觿觉得血梓祭有半分可信,血梓祭是天生的秘术师,奈何性子太过怪异,又不太喜欢调药,便讨了个闲职整日在府里游手好闲。实际上没有人真正拜访过血梓祭,他每天闷在屋里做什么也没有人会知道。
茛觿道:“你要怎么做?”
血梓祭抽出袖间的小刀,取了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