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枯叶蝶-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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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皆若梦幻,刹那芳华。
只有那还未散去的热度提醒他,一切并非是梦。
而空荡荡的丹田警示他,这一切都是莫怜的阴谋。
莫怜将他困在了这个孤岛上,独自面对外面的凶险。
一如十五年前。
第四十二折 世间安得双全法
天已大亮。
已经取代了沈夫人位置的大唐三皇子李尤武的手中捏著一张文书,从封面上可看出那是一封降表。
内容大抵说的是叛军首领莫怜愿降於大唐军,只求大唐饶过莫怜的五十万人马。
啪的一声,李尤武把那文书狠狠置於地上,冷冷地道:“做梦!”
不过,随即他便笑著朝外面吩咐道:“告诉莫家军的来使,说小王要与他们的主公巳时(北京时间09 时至11时)凤山一会!”
“是!”
手中把玩著瓷杯,李尤武嘴角勾笑,这笑意却冷得直教人打寒战:“虽然找到了《情有误》,但是却依旧觉得那书奇怪,或者他能够帮我解释一下。”
凤山山顶,广阔平坦,皑皑白雪覆盖其上。
莫怜一袭白衣,负手而立。
风漾起了他欺雪的白衫,宽袖翻飞,长发卷扬,清俊如画的面上勾起一抹低眉淡愁,清浅如春风桃花。
“莫怜!”於他背後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莫怜应声转过身去,却见一袭红衣的李尤武领著几个侍卫悠悠行来。
“呵~三皇子,你来晚了。”莫怜清淡的笑,将沈沈的暮色划开一道光亮。
“没想到你竟敢孤身而来,我真是轻看了你。”脸上似笑非笑,李尤武已靠近了莫怜。
“迟早是要被你押解回大唐,我又何必做那无谓的反抗。”云淡风轻的话语中无悲无喜无怨无愤,莫怜轻轻弹去肩头的碎雪。
“我可以答应你放过你的那五十万人马,不过你、莫家堡堡主莫彦、若水郡主都要押解回国,若要反抗只有一死。”
李尤武虽把话说得绝,莫怜却从他的神态语气中看出还有转圜的余地。
“那麽,放过莫彦、李若水二人的条件是什麽?”
“我二哥的下落和《情有误》中的秘密。”
“自从他设计将我困住後,我便从没见过你二哥,我何以知道他的下落?至於《情有误》,你见到的便是那副样子,我也没参透,否则,我如何会败了两次?”
莫怜虽说得坦然,李尤武还是心有疑虑,迟疑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都已成了阶下囚,为何要骗你?”
李尤武忽地凑到莫怜耳边,低低地笑:“呵呵~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把你和你的五十万人马转送给了吴越国了。一个将死之人,留著也是无用。而你那五十万人马,留著是个祸害,不留又觉得我太过残忍。做个顺水推舟最是不错。”
“你!”莫怜举起手来,欲与之动手,却在想到五十万人的性命和莫彦、水儿的安危都在自己的手里,终是无奈收手。
而在此时,李尤武的身後又有一方人马踏著积雪而来。
那走在前方渐行渐近的身影分明便是钱元瓘。
宽敞的囚室,床椅桌凳应有尽有,干净整齐得不像个囚室。
莫怜被压制著跪在地上。
“莫怜,你真够傻的呀,替你那个愚蠢的弟弟背负这些,他会领情吗?”倚靠在椅子上居高临下挖苦莫怜的是钱元瓘。
“呵~连你也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了。”莫怜苦笑一声,并未回答钱元瓘的问题。
“岂止!你和你弟弟的那般勾当,各诸侯国可是都传遍了呢。”钱元瓘勾勾嘴角,笑得惬意。
“什麽?!”莫怜大惊,再也无法保持表面的平静,挣扎著欲爬起来质问钱元瓘,奈何全身被制难以动弹。
“啊哈哈~~~不知道吗?曾经的枯叶蝶莫怜未死,以落华的身份留在自己同胞弟弟身边做他的男宠,现在可是人们茶余饭後的笑料呢。估计,即使我放了你,你和你弟弟也会被百姓们用唾沫淹死吧。”钱元瓘笑得越发畅快。
心中最害怕的事情终是发生了,莫怜只觉得耳中嗡声一片, 整个身子飘飘荡荡欲要坠下去。
然而,钱元瓘却并未要如此放过他,继续讥讽:“更好笑的是,莫家堡堡主莫彦将自己的哥哥不断转送他人以牟取利益,不久前更将他送给吴越国的景王以牟取十万兵权!啊呀呀~~~这麽一合计,你的名声还是你的弟弟来得臭呢!”
“不──”莫怜大叫一声,口中的鲜血喷薄而出。
他却并未顾及越流越多的血,只血红了双眼质问钱元瓘:“钱元瓘,你为何要害我至此?!”
“哼!有脸质问我?三年前我是如何警告你的?我要你永远离开喜儿,便放任你自生自灭!三年後你却变本加厉地招惹他,甚至、甚至……”说了一半,钱元瓘也血红了眼,离开椅子,半跪在莫怜面前,掐著他的下颚,阴狠地盯著他,“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再次遇到你,我就该想到这样的後果。啊哈哈~~~报应啊!”推开钱元瓘的手,莫怜抱著自己的头嘶吼,“可是,明明是我造下的罪孽,为何还是要小彦去背负呢?我死了不过是一钵黄土,小彦他还年轻啊!被世人唾弃,他如何继续生活下去啊?”整个人近乎陷入癫狂状态。
看到莫怜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钱元瓘这才消了不少气,嗤笑一声,起身整了整衣袖缓步离去。
阴沈著脸的景卿与他擦身而过。
第四十三折 怨爱凄凄恨徐徐
“放开他。”冷冷地出口命令,从景卿的脸上只看得到一片阴霾。
“是。”压制著莫怜的侍卫依言退到一边。
而莫怜却始终保持原来的样子,只抱著头瘫在原地喃喃自语。
“自己都到了这步田地,你的心中却只有那个莫彦,可真是痴情呢。”景卿轻轻地蹲下身子,为莫怜解开他身上的手铐脚镣。
察觉到景卿意图的莫怜迷茫地望向景卿,怔怔地问:“为什麽?”
“呵~可不是我好心呢。反正,你也活不久,而莫彦和李若水的生杀大权还在我王兄手里,我何以要怕你逃走?”景卿说得冷酷,仿若曾经对他的执念不过是一场梦。
“是吗?”得到答案後,莫怜垂下头,变得一言不发。
见莫怜一副灰败的脸,景卿目光闪烁了一下後,轻笑道:“你知道吗,你的好弟弟好像正领著一批白衣人向我王兄发难,要他交出你呢。”
“什麽?!我明明、明明困住了他的行动!他怎麽可能在这麽短的时间离开?”莫怜果真激动了起来,不再是那副颓败的模样。
景卿嗤笑:“呵呵~~~难道你没想过,或许有人帮他呢?”
“不!我要去见他!我一定要阻止他!”莫怜一把抓住还未起身的景卿的肩膀,哀求著,“放我出去吧!我只要见见他,以後便随你处置!”
“可以呀──”推开莫怜的身子,景卿坐到身後的那张藤木椅上,抖抖自己的袖子,懒懒地道,“你现在可是我的男宠,先尽好你的本分吧。”
说话间,景卿手一挥示意那些侍卫离去。
深深地望著景卿的脸,欲从他的表情看出些许端倪,却是徒劳,莫怜终是放弃,咬牙道:“好!”
然後,他就著跪著的姿势爬向景卿脚边,撩起了他的衣袍下摆。
此时,侍卫们已经悄悄退了出去,将门小心阖上。
舔、吸、转、揉,种种手段都使出来,景卿却全没有上次被他伺候时那般舒服,反而更觉烦躁。
“你自己坐上来!”话才说出口,景卿连自己都不相信那话是出自自己口中。
“啊?”莫怜一惊,嘴便松开了。
看到莫怜一副完全没有情动的样子,景卿更觉再次被欺骗、被愚弄了,怒吼道:“还不快点?!”
“是。”
莫怜如提线木偶般缓缓起身爬上景卿的膝盖上。
明明是在交欢,从莫怜和景卿的脸上都见不到丝毫欢愉。
一个痛苦忍耐,一个怨气横生。
“是你和莫彦合计骗取我的十万兵权吧?”景卿掐著莫怜的腰狠狠地往上一顶。
“啊~~~不、不是!”内壁一缩,一股热流注入身体中,莫怜的心却是凄凉无比。
瞧见莫怜一副惨淡的模样,景卿所剩无几的清热被浇了个透彻,也不顾二人才相连在一起,一掌将莫怜劈到地上。
我只是迷恋这个人的身体!
这个人的身体明明已经被我得到了!
为什麽我的心里却泛著苦涩的滋味?
不顾自己衣衫凌乱,景卿俯视著瘫倒在地上无比凄惨的莫怜,看得出神。
最後化成一声叹息,手一指牢外:“你滚吧!”
“多谢!”只他三个字便教莫怜欣喜若狂,莫怜慌乱地整理身子的衣衫,趔趄地奔向囚室外。
“为什麽看到他如此凄惨,我非但没有快意,只觉得心中难受?明明是他欺骗我、愚弄我!”望著莫怜匆匆离去的背影,景卿喃喃自语。
“呵呵~~~我的傻弟弟,因为你爱上了他。”伴随著半是挖苦半是同情的笑声而来的是钱元瓘。
“什麽?!”
景卿一脸的难以置信。
距离这个牢房不远处的卧房中,万喜儿披头散发地拉著房内的门把吼叫著:“钱元瓘!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怜!我要见怜!”叫声凄厉地如恶鬼的嘶叫。
门外看守的侍卫们摇摇头,同情地看向紧闭的房门。
莫怜离去未多久,吴越王钱元瓘便发了一道格杀令,声称枯叶蝶非但没有感恩大唐陛下和吴越国王上的宽宥老实听候发落,竟打伤吴越国景王越狱离去,欲陷百姓於战火之中,吴越王怒其恶行,下令无论生死,官府必全力逮捕他归案。
这一道格杀令可谓是恶毒至极,无知愚昧的百姓听信了吴越王的措辞,纷纷帮著官府捉拿枯叶蝶。
原本就因与弟弟逆伦且公然挑衅大唐军队而声名狼藉的莫怜处境堪忧。
至於景卿所说的莫彦领著一群白衣人向钱元瓘发难之事,根本便是子虚乌有,不过是为了逼迫莫怜造成他逃狱的事实。
“钱景卿,连你也设计我!啊哈哈~~~”莫怜仰天大笑,眼泪慢慢地从眼眶中溢出。
此时的景卿被钱元瓘一语道破心思,死灰著脸瘫在椅子上。
而钱元瓘则正骑在万喜儿身上驰骋,阴狠地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著:“那个李尤武放过他,我钱元瓘却绝不会让他好死!让他死前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死後被後世之人唾骂为妖孽!喜儿,这便是被你喜欢上的人的下场!”
眼中全是泪水的万喜儿死咬著唇一动不动地任由钱元瓘欺凌,心中却悲哀地想,如果我爱上的那个人是你呢?
第四十四折 穷途折翼枯叶蝶
萧瑟寒冷的风吹刮著街道,从画像上认出莫怜身份的百姓怯懦地不敢上前,却依旧在莫怜的背後指指点点,他们的眼神如万把锋利的刀剑狠狠地刺著他的心脏。
他捂著胸口一步一步向郊外挪去,口中喃喃著:“小彦,小彦,哥哥好想再见你一面!”
而他的生命已如枯灯渐入腐朽。
他一心思念著的莫彦此时正积极地游说著将他困住的那些白衣人,希望他们能放他离去。
“请你们放我出去吧!我是你们门主的弟弟!他现在很危险,我想陪在他的身边!”莫彦扯著为首的那名白衣人的衣袖,哀求著。
只是那名白衣人随著他哀求焦急,丝毫不为所动。
“那麽,这样东西呢?”哀求无效的莫彦忽的想起莫怜送他的那块令牌,忙从袖中掏出来,在那白衣人身前晃动,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这令牌在我手里,我便是你们的新任门主!快点放我出去!”
那白衣人一阵诧异,恢复平静後,身体往旁边一退,恭敬地道:“门主请!”
没想到怜给我的这块令牌如此好用,早知道就该拿出来!
心中虽有些懊恼,莫彦离去的脚步并未有所停歇。
另一方面,自从让莫怜逃脱便没有动静的绿柳此时正质问著自己的舅舅:“舅舅,你不是说不会插手的吗?为什麽现在也要前去捉拿那个枯叶蝶?”
关於莫怜不久於人世这件事情,皆被钱元瓘和李尤武隐瞒了下来,而未恢复记忆的绿柳亦是不知晓。
“怎麽?真的看上他了?不过可惜得很呢,他只爱著自己的弟弟。他们兄弟苟且之事在各国传得沸沸扬扬,你该是听说了的吧?”紫衣男子一边忙著安排部署,一边似笑非笑地反问绿柳。
被紫衣男子说得面上一红,绿柳气恼地质问他:“哼!说人家兄弟相恋是行苟且之事,那麽你曾经对我做的那些事又该称作什麽呢?”
将目光放到绿柳身上,紫衣男子捂著嘴偷笑:“啊!我以为我家凝儿一心只有那个枯叶蝶呢!啊呀呀~~~原来心中还是有舅舅我呀!”形态轻狂张扬。
将自己爱慕他的事情随意说出口,绿柳眼睛一涩,忿忿地叫了声:“柳寒辰!”便负气离去。
望著绿柳离去的背影,柳寒辰嘴角勾起个淡淡的笑意,眼中的柔情尽现。
可惜绿柳却没看到。
拖著行将长眠的身体,不知不觉间竟给莫怜走到了太湖边上。
此时正当豔阳高照,是初春难得的好天气。
在他的身後渐渐地围上一群人,有官府的人,也有围观的百姓。
每个人神情戒备地盯著他,极是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虽然看到他好像是重伤的样子,却也怕被他伤到。
莫怜自是清楚後面拖著的这一大批尾巴,却无力驱赶他们,放任他们靠近。
苦涩地牵牵嘴角,莫怜很想大声地告诉他们:“你们上来杀了我吧!我现在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与其忍受著蚀骨的痛楚慢慢等死,还不如让你们一刀结果了!”可惜,他的力气全用在了走到这太湖边上和抵抗全身的痛楚上面去了。
忽地,他眼前一昏,勉强支持著的身体跪倒在地。
当以剑撑起身子,拼命迫使自己睁开眼来,却发现眼前血雾弥漫,一片模糊,手中的剑也越发的沈重。
将目光投向漾著金色涟漪的太湖上时,依稀中,他仿佛看到了莫彦爽朗的笑容,那笑容灿烂如朝阳喷薄。
事实上,这几年,在莫彦身边总共加起来也呆了近三年,莫怜从未在他的脸上见到过这番笑容。
“居然出现幻觉了呢。”莫怜轻轻一笑,自语道。
看出莫怜真的是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众人这才抛开心中的怯意,大胆的围向莫怜。
“莫怜,你这个妖孽!勾引自己的弟弟!欲要颠覆天下!大家快上!杀了这个妖孽!”不知是谁首先叫了这麽一句,其他人像是受到鼓舞般不管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