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枯叶蝶-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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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傻地看著你义无反顾地爱别人,傻傻地陪著你痛彻心扉,傻傻地等著你慢慢死去。
第十四折 竹篮打水把怒迁
夜虽已深沈,然,莫怜的卧房内,烛火未灭。
“你说什麽?那个万喜儿毁约,不给你兵器锻造授任书?”听完莫怜的陈诉,莫彦暴跳如雷。
苦苦盼了九天,今天特意在莫怜房中等候,居然得到如此糟糕的消息,怎能不教他怨愤。
“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强忍住因“美人迟暮”发作而引发的骨痛,莫怜虚弱地回答。
而暴怒中的人怎会发现他的忍耐,只是一味地数落指责他:“哼!你告诉我,你要怎麽做啊?用你那肮脏身体换取行不通,莫不是要交付你那颗丑陋不堪的灵魂?哼!我莫彦可不敢让你如此牺牲呢!”
白日里让他感受到的酸涩心情,加上现在因无法得到自己迫切想要东西而产生的愤怒,使得莫彦的情绪一并爆发了出来。
从鼻中哼出的不屑音调,字字句句中的羞辱,将莫怜破碎零落的心击成粉末,他只觉脑中嗡声一片,毫无征兆地便轰然倒地。
没有出手将人扶住,只是以冷眼旁观的态度看著他倒下,莫怜迟疑地伸出脚踢了踢蜷缩在地上的莫怜,撇撇嘴,埋怨道:“哼!我一训,你就装晕,演技真是不错。”
“喂!起来!跟我装晕,也可以适可而止了吧?”踢了几次之後,仍未得到回应,莫彦的力道渐渐加重。
可惜,任凭他怎麽踢都得不到莫怜丝毫回应,莫彦这才停下来,蹲到地上查探。
手还没碰到莫怜的发梢,便见一头青丝迅速见白。
从未见过如此诡异情景的莫彦一个趔趄,慌忙大叫:“绿柳!柳夕凝!莫怜他、莫怜他……”
刚刚从药房赶来,手里端著药碗的绿柳听闻,心中一慌,大力推开门,飞快地跑至莫怜身边。
“傻愣著干什麽?拿著!”将药碗塞到莫彦手中,绿柳一把抱起莫怜的身体送至床上。
而莫彦从头到尾只是机械地看著绿柳为莫怜施针喂药,脑中纷乱一片。
这个男人难道不是因为强行逼出我施加在他身上的“七日醉”引发的後遗症而要吃“玉残花”?
如果不是,他吃“玉残花”为了抑制什麽?而他现在的这副样子,又是怎麽一回事?
原来,这个男人对於我来说,依旧是个迷。
莫彦不知道那即将冲出眼眶的液体是什麽,也不知道压制胸口让他喘不过起来的东西是什麽。
那一刻,他只想就这麽静静地看著这个男人,把这个男人看透。
折腾了一个时辰,绿柳终於收起了银针,而莫怜头上的华发也刹那转为青丝。
待绿柳收拾妥当之後,莫彦这才迟疑著开口相问:“他,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美人迟暮’,你该听说过的吧?与他相处这麽久,你会察觉不出来?”绿柳语带埋怨地反问。
“我……”莫彦一时语塞,从未关心过那人的自己如何会察觉他身上的异样?
“呵~现在,他需要好好休息,请你出去吧。”绿柳回首望了眼床上虚弱的人,嗤笑一声,出声驱赶莫彦。
“我想先待一会儿,你先出去吧。”目光深锁住那张因痛苦而紧皱眉头的脸,莫彦说出了一直以来绝不会说出口的这句话。
绿柳诧异於莫彦如此反常的态度,却也最终哼了句:“哼!随便你。”便顾自离去了。
只剩下莫怜与莫彦的房内,不知为何气氛变得分外温馨。
他在床上静静躺著,他在床边深深凝视。
他的梦中把一双柔软小手牵,他的回忆中被一双温暖大掌握。
──小彦!小彦!要乖哦!哥哥过会儿给你买糖人。
──不嘛!小彦只要哥哥的亲亲。
──啵~~~小彦,长大了可不能随便让人亲了哦。最亲密的人之间才能亲亲,长大後小彦的亲亲就只能给你的媳妇哦。
──哥哥永远都是小彦最亲密的人!小彦长大後,哥哥做小彦的媳妇吧!
那一大一小亲密无间的身影将夕阳下的河道点缀得绚丽多彩。
“小彦!不要啊~~~”自莫怜口中传出的凄厉叫声将莫彦恍惚的神思拉回。
自额上滚落颗颗汗珠,神情痛苦却狠狠压抑,是怎样的痛苦梦境要教莫怜苦苦忍耐?
手足无措的莫彦慌忙拍打莫怜的脸颊,大声叫唤:“喂!你醒醒!莫怜!莫怜!哥!哥!”浑然不觉,自己叫出了自五岁被莫怜抛下後便不再叫出口的称谓。
强把眼撑开一条缝,迷蒙中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莫怜低吟一声:“原来还在梦里……”复又昏睡过去。
只把莫彦弄得哭笑不得,只得随他去。
又候了一会儿,瞧见莫怜的脸色好转许多,甚觉无聊乏闷的莫彦转身掩门离去。
当回想起自莫怜昏迷後自己的反常行为时,莫彦只觉得自己当时定是被鬼上了身,莫名其妙。
血浓於水,当时的他并未懂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第十五折 误会顿起将君疑
“六年前助那李晔(齐王)将梁朝军打得溃不成军,却於五年前联合求心郡主杀了李晔。现在又依靠起了莫家堡,莫不是打得《情有误》的主意?莫怜啊,你又打算掀起什麽风浪来吗?”手中捏著吊在房梁上万喜儿的精致下巴,钱元瓘的脸上却是阴霾一片,阴冷狠戾的目光直视著大开著的窗外摇曳风中的枯树。
他却忽略了本该是昏迷著的万喜儿轻微的变化,微抿唇角的动作昭示著他已然转醒。
紧闭双眼的万喜儿心中酸楚万分,原来,你真的是莫怜。真是讽刺啊,当你是枯叶蝶莫怜的时候,我得不到你。现在成了落华,你却用如此方式把自己给了我。真是好笑得很!
陪伴这各怀心事的二人只有那飘摇不定的烛火和肆意吹刮的秋风。
自从莫怜的身份被钱元瓘识破之後,一切变得风平浪静。
莫彦没有要他拿取兵器锻造授任书,而生性多疑的钱元瓘也没有找他的麻烦,甚至於景卿也在那之後不再找他。
当然,万喜儿没有找他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独占欲可怕到可以伤害自己所爱之人地步的钱元瓘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万喜儿靠近他。
可是,这种平静却让人感觉到暴风雨即将来临,莫怜的心一直处於不安之中。
莫怜的这种担忧不久便被证实了。
“莫怜,我刚刚得知那个陈老板断了我们绸缎的供给,你来告诉我这是怎麽一回事!”莫彦将手中的账簿狠狠甩到正伏在案前奋笔疾书的莫怜面前,怒气冲冲地向他质问。
莫怜先是一愣,沈思片刻後,抬头神色凝重地反问:“是我们下了十五万匹布料订单的江南锦缎行陈老板?”
“嗯。”莫彦没好气地应了声。
“没道理呀。我好歹与他有三年的交情,过去很多货源都是出自他的手,这回他没道理扯我们的後腿。”莫怜拿了杆笔抵在下巴皱著眉沈吟。
“哼!最不该信任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吧?”一把扯住莫怜的头发将之拉近,莫彦俯身,怀疑的目光直逼著他。
“啊嗤~~~”被扯痛了的莫怜低低呻吟了下後,以坦诚中微含受伤的眼神回视莫彦,再次反问,“自半年前,我对你说了将我的一切交付与你手中之时,我们便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觉得我有必要对你耍心机吗?”
“哼!怎麽不可能?”被莫怜受伤的眼神激得心中一阵刺痛,莫彦慌乱地松开手,语气僵硬地反问。
“莫彦,你这是何意?”音调猛然间拔高,莫怜腾地站起身,扯住莫彦的衣襟,愤怒质问。
“我最近听到一个很好玩的传闻呢。你想不想听听?”
莫怜听罢,心脏猛然一缩,面上却分毫未有表现出来,松开手,站直身体,以平缓的语气接下莫彦的话:“不过是市井流言,并不可信──你说吧。”
“现在街头巷尾的小孩儿口中都传颂著‘枯叶蝶,枯叶蝶,覆手天下枯叶蝶;情有误,情有误,侵夺天下情有误;枯叶蝶得情有误,天下必在其手中。’你是不是也觉得很有意思呀?”
还好不是枯叶蝶与求心本是同一人的流言,莫怜心中一松,连带的口气也是诸多不屑:“哼!此等蜚语流言定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拿出来唬人的。枯叶蝶早在三年前便死了,有这吴越王作证,谁人不信?”
莫怜此言却是过於自信了。
且不论现在这吴越王钱元瓘、吴越景王钱景卿、大唐齐王之女李若水和他曾经的属下现在为吴越国丞相的万喜儿知晓他还活著,在过去的三年间与他暗地里来往的商贾政客并非少数。
无论是谁,只要是触及到了自己的利益,谁能保证自己不出卖他?
“事实上,枯叶蝶并没有死。”莫彦冷冷地开口。
莫怜这才发现自己会错了意,却原来是他怀疑我接近他的目的了。
“呵~原来我的信誉在你心中是如此脆弱得不堪一击。”莫怜凄楚一笑。
听罢,莫彦仰天长笑,不无讽刺地诉说道:“你的信誉?哈哈~~~好笑啊好笑!莫怜,你有信誉可言吗?在我五岁时被你丢弃在我义父家门口起,我便知道你是这世上最不可信之人!如若不是你走投无路,如若不是你对我有所企图,你怎会白痴地屈於我之下?”
“你……我……”气愤地颤抖了身体的莫怜忿忿地举起手来,却又无奈地放下手,终只是悲凉地叹息一声,“呵~终究是我亏欠了你。”
“哼!知道就好。这件事,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处理好。不然,休怪我不顾念兄弟之情,将你交给那吴越王,或者是在边境上闹腾著的大唐三皇子。”
整了整衣冠後,莫彦转身离去。
“呵~在你的心中,对我还有什麽所谓的兄弟情吗?”莫怜在他身後轻叹。
虽然莫怜说得轻如蚊吟,却还是被莫彦一字不差地听入耳中。
莫彦脚下一顿,临跨出门时又补充了句:“大唐二皇子的事情,你还是给我早点解决掉。不然,不用我出面,那两位都会找到你。”
这是警告,却又像是关怀。
莫怜的心中五味杂陈。
第十六折 凤凰见君君踌躇
凤凰山,坐落於西子湖东南隅,其形宛若凤凰展翅东飞,左翼接西子湖,右翼掠钱塘江,!翔於天地间。
吴越王的宫殿便设於此山南麓,然,吴越王钱元瓘秘密寻找的大唐二皇子却是居於此山山北。
阴沈的天色之下,莫怜独自一人踩著山道上沿路的枯枝败叶,左转右转,确认无人跟踪後,便一脚跨上布了五行八卦树林後的那处山坡。
山坡上隐隐现出一座简陋的草房。
脚步稍作停顿,仰首望著那处草房,牵唇,勾眉,莫怜低低地沈吟:“既然二皇子你如此好奇自己的身世,我也便……”
话到一半,莫怜提足继续行去。
待莫怜来到草房前时,正有一名著灰色长褂,身量修长的男子修补著屋前的篱笆。
“阿文!”莫怜笑著朝那男子打招呼。
那男子闻言抬首,容貌分明便是数日前在西子湖边将唤作琉璃的男子抱走的那人。
“原来是落老板,请进。”阿文站起身子,将莫怜引进院内,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绪。
“琉璃不在家吗?”莫怜望了望敞开著大门的屋内,好奇地问道。
“他去了溪边洗衣洗菜。”
乘著应该避开的人不在的空挡,莫怜郑重地向阿文确认心中一直盘旋不定之事:“嗯。那麽,阿文,你真的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吗?”
“虽然,我隐约地知道你把我们安置在这里定是因为我的身世会招来麻烦,但是空白的人生,我不要,我有权知晓我的过去。”阿文坚定道。
“那好。”莫怜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玉瓶子,交付於阿文手中,又交代道,“这个是能够恢复你记忆的药,每日分三次食用,每次一粒,第三天你便能恢复所有的记忆。那时,你自己决定陪著琉璃在这里过著隐居生活,还是出世吧。”
“恢复记忆与会不会同琉璃在一起有关?”收下瓶子,阿文疑道。
“呵~这便要你自己做选择了。你的真名唤作李郁文。”话说得点到为止,莫怜拱手辞行,“我还有要事需回去处理,便就此告辞了!”
“慢走不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阿文的全副心思都在了手中的瓶子和莫怜的那句话中。
莫怜倒也毫不介意他的失礼举动,转身踱步离去。
李郁文?
李乃大唐的国姓,我究竟是谁?
原本坚持要恢复记忆的信念,一下子便变得摇摆不定。
而拿在手中的瓶子也让阿文顿觉重愈千斤。
才行至山下,却又一辆马车候著,心知这马车中之人该是等著自己,莫怜也便停下脚步,走近这马车。
帘内之人许是听到了莫怜的脚步声,掀开了帘子。
“景兄?”心中浮现不祥的预感,莫怜瞳孔一缩,语带戒备。
“呵呵~~~怜弟,可叫为兄好等哪。”景卿笑说道,语气中听不出有何意味。
莫怜双手环胸,乜斜著眼,出口相问:“数日不见,不知景兄候在此处所为何事?”
“本是去莫家堡寻你叙旧,却有人告诉我你来了此处,我便寻来在这山脚下等你了。”景卿倒也不因莫怜的不满而心生恼意,只笑著向他解释。
“哦?”景卿这半真半假的话,直教莫怜心中更为戒备。
有人告知他?
那麽,跟踪我到了这山脚下的是莫彦的人,还是景卿他自己的人,或者二者的都有?甚至,其他还有虫子跟著?
这麽一想,莫怜遍体生寒,心中懊恼万分,我真是太粗心了!要是从我这泄露了二皇子的行踪,非但帮不了琉璃和二皇子,连我自己也会牵扯进去。
“怜弟在想什麽想得如此入神?既然等到了你,我们便一起离开这里吧。你快快上马车来!”景卿热情地相邀。
“啊!好的。”既然人家特意等著自己,莫怜也不推辞,依言上了马车。
待莫怜入得车厢内,车夫挥鞭赶车。
嗒嗒的马车离这凤凰山渐行渐远。
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心不在焉的莫怜交谈,景卿心中却是盘算著,呵~怜弟啊怜弟,你可知大唐二皇子之事我已查到了与你有关,也许能借由此事让我们彼此更为贴近。我思虑了十多日,对你我终是放不了手!
当景卿真正使出手段将人困在身边後,他用了一生去後悔自己所做的。
这是後话,这里暂且不提。
“怜弟是在想是谁告诉我你在这里吗?”本是闲聊,景卿却突然将话锋一转,试探著问道。
“呃?景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