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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执手千年-木轩然-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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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好静,好静,静得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它竟然还会跳?
  只是我知道,它再也不会痛了,我知道,它被掏空了,没了心,又怎会痛?
  筱言,你说让我恨你,但我怎么会?毕竟感情的事情无从控制,最难控制的不是人心么?一如爱你的心……
  你问我为什么不恨你,筱言,我又怎能恨你,因为我爱你啊,傻瓜,要你开开心心,要看你幸福,或者临风可以带你离开让你不快乐的这个宫,如果临风可以让你幸福,我祝福你们。
  夜色朦胧,好长的夜,夜幕中,我孑然独立。想着你,唱歌的你,微笑的你,微醺的你,抚琴的你,快乐的你,悲伤的你,忧愁的你,我依然爱着却再无法爱到的你。
  只是镯子碎了,心碎了,我们的缘分也碎了……
  静坐一夜,只是等着天明,想我们的过往、我们的回忆,好长,好长。我们的幸福又太短,太短。伸手握住时,怎竟成水中月,镜中花,难道一切只是幻影。
  筱言,从此,再不能听你的心事,从此,再不能为你擦去眼角的泪水,从此,再不能为你守护,从此,再不见你笑,不闻你歌,从此,再不能牵住你的手,从此,相望不相守……
  梦里的那个女孩不见了,从此再无梦……


  第三卷·宫廷篇

  第七十一章·用心(1)

  用过早饭,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着。这些天一直喝药,总觉得自己快要成病秧子了。这会儿院子里阳光正好,透过片片树叶洒在地上,跳动着,闪着眼。夏日清晨难得的清凉,站在院子里慢慢舒展着身子,做了几个伸展动作,感觉活动开了,就又做起了还记得的几个瑜伽动作。
  没一会儿,小荷收拾完屋里,出来看到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忙唤住我,“姑娘身子还没好,这是做什么呢?”
  我冲她笑笑,摇摇头,示意没事,继续缓缓活动着。
  小荷颇为无奈,倒是在一旁修剪花草的石伯看了,说道:“姑娘这样,也算是活络血气,不过,不宜太久。”
  我对石伯微微一笑,点点头,又冲小荷吐了吐舌头。
  终究是夏天了,就算在这山上待着也能感到夏天的到来,只是这样活动了一会儿,就见日头毒了起来,身上微微出了汗,我便停了下来。小荷忙递了帕子给我,接着问道:“要不要喝水?”我笑着点点头,她转身进了屋。
  我一边擦汗一边看着一直在侍弄花草的石伯。他手上拿着剪刀,仔细地把一些枝叶剪掉。总觉得石伯的世界里好像只有这些花草,而我的世界仿佛也再无别的。这些日子,整日在这里,看天上浮云、地上花草,我的世界里,此刻只有简单,只剩下我自己。
  “其实花草都是有感情的,你对它好些,它就长得旺盛些;你若不用心待它,它便也长得没精神了。”
  石伯抬眼看我,又道:“人跟花儿其实是一样的,你待他好不好,他自然能感觉到,自然也会表现出来,只不过人比花儿会掩饰自己。”
  石伯总是在侍弄花草的时候说一些话。我在一旁听着,看他修剪,他仿佛是对自己说,又仿佛是对花草说,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是在对我说。
  “有些花看起来长得旺盛茁壮,其实最不经事的反倒是它们。”
  石伯转过头,看了看我,又继续修剪着,缓缓地说道:“这花儿就像人一般,看起来旺盛的,其实心底里是最经不住的。”
  我愣了一愣,看着石伯正在修剪一朵枝繁叶茂的花儿——看起来坚强无比的,其实最是脆弱的。若你真心待它,它自然感觉得到。
  “姑娘,喝茶吧。”小荷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把帕子接过去递给我一杯茶,“石伯,您又在说您的花草经么?”
  石伯继续忙着他手上的活,并未理会小荷。
  我接过茶,喝了一口,听到这句话,看着小荷笑了笑,点点头。
  “进去么?”小荷问道。我想了想,点点头。
  午饭后,拿起书要看,可刚打开书,心却静不下来。不知怎的,又想起早上石伯说过的那些话,一时间觉得这个石伯好神秘,于是起来,拿了笔,写道:“石伯怎么总叫王爷少爷呢?”
  小荷看了我写的,笑着解释道:“石伯是看着王爷长大的,听说是从江南跟着王爷进京的。王爷来了之后,先皇赐给王爷这个别院,石伯也就一直待在这里,所以称呼上就一直是以前的习惯。”
  我听着,想着多年前的临风一个人被接进宫来,身边只有这一个亲人,虽说不算是孤苦伶仃,但听来也颇为可怜,怪不得他会有这样奇怪的个性,也难怪他待石伯这样尊敬。
  “王爷跟石伯最是亲厚的,记得石伯有次生病,王爷专程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瞧的。”小荷一边回忆一边说着,“后来王爷去了关外封地,每次回京的时候,都要回来这里看望石伯。”
  一遍遍地想着石伯说的那些话,拿了笔匆匆地写了几个字,去院里寻石伯,却寻不到人影,小荷跟着也出来了,问道:“姑娘是要找石伯么?”
  我点点头,她想了想,“这会儿,石伯大概在后院他的小屋里。”
  我指了指后院,小荷点了点头,“嗯。”
  我走到后院,瞧见石伯的房门正开着,敲了门走进去,一阵浓郁的酒香飘来,正纳闷这是哪里来的气味,却瞧见石伯正独自摆弄几个瓶瓶罐罐。见我进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做事。我见了站在一旁看着,只见他把一个瓶子里的液体混到另外的瓶子里,像是在做化学实验一般。正纳闷,但嗅着一阵酒香,我即明白——原来他这是在兑酒,难怪我闻到了满院子好闻的酒香。

  第七十一章·用心(2)

  过了半晌,他像是忙完了,见我依旧不走,抬头问道:“姑娘可是有事?”一边问我,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
  我点点头,把自己的问题拿给他看,“我想知道王爷幼时的事情。”
  他看着我,笑了笑,点点头。从来没见他这样笑过的,我倒是被他这一笑惊了一下。
  石伯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指了指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坐了下来,石伯净了手,也坐了下来,就在我对面。
  他眯着眼睛,缓缓地说着旧日的故事。说起那个曾经淘气捣蛋的他,说起那个自小离开娘亲的他,说起那个我未曾见过的另外的一个他……
  石伯一点点地讲述故事,我静静地听着,心情时而兴奋、时而低落,大多时候心一直紧着,因为心疼……
  “我看着少爷长大,知道少爷待姑娘不同一般,说句不当说的话,望姑娘不要见怪。”石伯叹了口气,我点点头,看着他,“少爷的心太苦,只求姑娘可以用心待少爷,让少爷开怀些。”
  看着石伯的眼神,我用力地点点头。
  日薄西山时,我才走出石伯的房间,看着夕阳,想着刚才石伯最后说的那句话,心里无限惆怅。
  看了看太阳,估摸着这会儿他该要来了,立时扫去满心的怅然。
  回到屋里,看小荷已经准备好晚饭,见我回来,她笑着说:“王爷派人来说今儿个就不来了,姑娘自己用吧。”
  听了这话,我心里顿时一空。
  自那晚之后,每天他都是来这里用晚饭的,早上再匆匆赶回去,我见他来回辛苦,总劝他不必每天都过来,他也总是笑看着我,摇摇头。
  我习惯了每日有临风陪我吃饭,这会儿没他陪伴,顿时觉得很不适应。今天向石伯要来的这酒本来是想跟他一起喝的,本来有好多话要对他说的,可今夜他却没来。
  看了看桌上的酒,我长叹一口气,把酒瓶搁在一旁。看着桌上都是我喜欢的菜色,想起石伯说起临风刚刚来京城的时候,住在宫里吃不惯宫里的东西。小孩子又不敢说,只是偶尔来这里才能吃到自己喜欢的菜色,当时真是瘦得可怜。想着他吩咐小荷准备我喜欢的菜色,是那样的熟稔,我竟都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姑娘?饭菜不合胃口?”小荷见我不曾动筷子,只是发愣,小心地问道。
  恍然回过神来,我摇摇头。虽然饭桌上摆着的都是我喜欢的菜,可不知怎的,今天,我好像没有胃口。
  晚饭后,我让小荷去休息,自个儿怔怔地看着灯罩发呆。灯罩上面画的是两只飞舞的蝴蝶,灯光恍惚,一霎间仿佛觉得蝴蝶也在忽闪着翅膀要飞起来一般。
  眼前渐渐模糊,想着当年一盏孤灯下那个无依无靠的小男孩,想着他一个人怎样面对偌大的皇宫。再不能回到快乐的江南,再也见不到最爱的娘亲,只能留在这冰冷的皇宫,吃又吃不好,睡也睡不踏实,或许忍着忍着,就再没有眼泪,或许忍得久了,连笑都不见了。当年的他是怎样的绝望?我无从体会,我只知道再没有笑的时候,他长大了,长成了现在的临风……
  蓦然想起初见他的那晚,他萧然的话语,清冷的表情、还有转瞬即逝的焰火——也许所有幸福于他而言是短暂的。幸福过后,回忆总让人苦痛。我可以体会那样的心情,也许拥有不如没有,至少不会痛——摇摇头,不要自己深想下去。
  想起清明那天他的眼泪,至今依然记得他说起娘亲时候的表情。他的心自然是满心伤痛,我懂。临风,我懂。若不是懂你,又怎会陪你?怎会给你讲那些从未与人说过的话,又怎会让你依靠呢。
  “如果你真心待他,他自然会感觉得到。”
  “这花就像少爷,看起来旺盛的,其实心底里是最经不住的。”
  其实心底是最经不住的,最经不住的他,我却一次次伤了他。
  想起一起看桃花的午后,暮霭沉沉,他说的话,我怎能不知,可我只能佯醉……

  第七十一章·用心(3)

  想起深宫内院里无人依靠时,他总是不期然地出现,而我却一次次把他推开。
  想起他曾经苦苦诉说“不要推开我”!想起他嘶哑的声音叫我“言” 。
  想起他的质疑——“你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么?还是你根本无法面对你自己?”
  想起他的嘶吼——“你对我有感觉的,我知道的,你给我弹琴,听我说娘的事情,我们一起看桃花,我知道你对我有感觉的!”
  想起他的苦涩他的小心呵护——“我不会逼你,只是希望,危险的时候你能想到我,能来我身边,让我护你周全。哪怕只是在他不在时。”
  清楚地记得那晚他对我说过的话,清晰地记得他的每一个表情与动作,我只知道当时的我无以面对,我只知道看着他我只有心痛,我不知道我是看不懂自己的心,还是我根本不想看清楚?
  把“心”交给他,我,做得到么?这几日刻意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可有些事情总要想清楚的,我不能让三个人都不开心,我不能再伤了他的心。
  “少爷的心太苦,只求姑娘可以用心待少爷,让少爷开怀些。”
  舍不下、放不开的,都是过往,既然我选择了,就该用心面对明天,踌躇辗转于往日,又怎对得起他的良苦用心。
  恍惚中,我竟看到他就站在我眼前,该是梦吧!我站了起来,轻轻地走近他,只想对他说再不愿看你伤心,只想告诉他,你若伤心,我也心疼。
  看着他瘦削的脸庞,我轻轻地抚着他的脸,只觉得鼻子发酸,这些日子,他定是累坏了,我再不会视而不见,再不会把你推开,再不会……
  “言!”他满眼的惊喜,一脸笑意,甚是好看。临风,若这不是梦,若你能常常这样笑那该有多好……
  他的手握住我的手,凉凉的,我才知晓自己不是在做梦,想要把手抽回来,却被他牢牢地抓住。瞬时脸变得滚烫,心只是“怦怦”乱跳。
  “在想什么?”他终于放开我的手,柔声问道。
  我拿起桌上的笔,对他笑笑,写道:“想你小时候的事情。”
  他没有说什么,我继续写道:“不是说今天不来了么?怎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我背后,双臂环住我,在耳边悄声说道:“见到你在,我才心安。”
  心忽而一颤,其实,若不是见他辛苦,我又何尝不喜见他来?能有他陪着我,看着他,不再想别的,他何尝不是安了我的心呢?没再写什么,只是任他拥住。
  他继续在我耳边说道:“看来我是来对了,不然也不知你会想我,还会……”
  他没有继续说,却是低低地笑着,我只觉得满脸热热的,但脸上却笑着,拿着笔写道:“你该常常笑的……”
  还没有写完,他环住我的双臂一紧,笔落在纸上,只听他在我耳边喃喃低语:“若能这样永远拥住你,我便会永远这么笑着。”
  永远,有多远呢?

  第七十二章·珍惜(1)

  “王爷走时吩咐说今日宫里会有人来给姑娘量身做嫁衣。”小荷满心欢喜地看着我说道。
  突然听到这句话,我猛地停住正往口中送粥的勺子,愣了愣,对她点点头,继续喝粥。
  “做嫁衣,做嫁衣,我是要嫁了么?”一个人独自坐在窗前想着,好像我连哪天成亲都不知道,只是恍惚记得那天德公公说的话,“太后可是高兴,连日子都订好了,就在下月十五……”
  他就要成亲了吧,安安的嫁衣也在做么?
  “姑娘,宫里来人了,在前头等姑娘呢。”小荷急急忙忙地进来道。
  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妆容,站起身来,走到前庭。
  “姐姐。”刚刚进门,就被一双臂膀拥住,耳边是熟悉的声音,怎会是玎宁?
  我纳闷着,笑着推开她, 拉着她的手,见屋里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苏赫!
  苏赫怎么来了?一时间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
  “姐姐!”玎宁轻声唤着我。
  我恍然回过神来,又看到旁边站着的似乎宫里的公公,看样子这才是给我裁衣的。
  “怎么了,筱言姑娘,见了我这个老朋友,不认识了?”苏赫依旧是那么爽朗,爽朗的笑声还是那么感染人。
  我摇摇头,示意大家坐下再说。
  “姐姐,”玎宁皱着眉问道,“姐姐怎么见了我们也不说话?”
  我面上一僵,又笑着遮掩过去。“姑娘是……”小荷要说什么,我回过头去对她摇摇头,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这是怎么了?”苏赫关切地问道。
  我轻轻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看了看小荷,对她使了个眼色。小荷道:“姑娘这几日嗓子不好,太医吩咐姑娘不要说话。”
  玎宁松了一口气,拍拍心口,“哦,原来是这样,害我吓了一跳。”我笑看着她,又对小荷点点头。
  转头过来时,却瞥见了苏赫的眼神,满是忧虑地看着我。
  避开他的眼神,我指了指座位,示意他们都坐下。
  “这位公公是宫里指派给你做嫁衣的,我们也是顺便跟着他来的。”苏赫介绍道。
  我点点头,纳闷地看着他,早听红叶说过苏赫来了,却不知道他这是因何而来。
  苏赫好似知晓了我的心思,“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跟你解释,这会儿先让这位公公量衣,不要耽误他回去交差。”
  那公公忙不迭地起身道谢,“谢苏赫王子体恤咱家。”接着转身看着我道,“姑娘现在可是方便?”我点点头,示意他在后面的花厅就可以了。
  那公公跟着我到了花厅,一边度量,一边记录着,好不忙碌。我只能任他摆布,心里却着急去跟苏赫他们说话。
  “姑娘莫要着急,”他仿佛明白我的心急,劝说道,“这就好了。”
  我笑着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量好尺寸,那公公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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