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迷朦作者:穆槿-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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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德,对不起,我没能救回魅儿姑娘。”画臻垂下眼帘,模样有些凄楚。
孟怀德心下不忍,他也为魅儿的死感到难过,却也知道这不是画臻的错,于是当着沈瑰的面,便将画臻揽入怀中:“这不是你的错,至少你救回了大哥啊。”
“嗯。”画臻柔顺地回道,“我的病这次发作的狠了,怕是没那么快痊愈,我想让表妹在这住下,为我调理,可以吗?”
“自然可以的。”孟怀德不曾见过画臻如此虚弱不堪,仿佛下一刻就会离去,心中十分担心。
“你……”孟怀德还欲说些什么,却见画臻一把推开孟怀德,按住了胸口,猛地咳了起来,一下子便吐出了一口鲜血,无力地倒在床上,双眸紧闭,脸色愈发惨白如透明,让孟怀德心惊胆寒。
“阿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画臻吐血昏迷,沈瑰也是一惊,连忙坐在床沿,抓住画臻的手腕,细细把起脉来,半晌,脸色一沉,孟怀德见着沈瑰的脸色不对,急忙问道:“阿臻怎么样了?”
“他,这是从出生便带来的病根,时常发作,往日无事,可这次却是凶险的很,他的五脏六腑受损,恐是……”沈瑰一顿,不知该如何再说下去。
孟怀德神色一黯,轻轻拨开画臻因汗湿而粘在额上的发丝,他的脸色灰败,眉头紧锁,似是忍受着什么痛苦一般。
“沈姑娘,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你不是医术高明吗?无论需要什么药材,你都可以说出来,我一定想尽办法为阿臻弄到。”孟怀德诚恳地望着沈瑰,语带恳求。
沈瑰看着孟怀德悲伤的模样,心下微微有些动容,其实,玄烨也曾经这样对自己过,不是吗?曾经的他只是不爱自己罢了,至少对自己也是百般的好的,他曾连夜去采真珠草为自己疗伤,等等,真珠草?
沈瑰一下站起身来,沉思半晌,又回过头看了孟怀德一眼,缓缓道:“小时候,我与阿臻的感情十分亲密,如今重逢,自然也是欢喜,阿臻同我说了,你与他的事。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阿臻的,既然如此,你可愿意冒险为阿臻去采药?”
“我愿意,只要他能好起来,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孟怀德毫不犹豫地回答,眼中不曾有丝毫畏惧。
沈瑰轻轻叹了一口气,如非画臻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她也不愿让孟怀德一个不懂武功的凡人在这种恶劣的天气去山上采那根本不知能否寻得的草药。
“如今,只有一种草药能够救他,这草名为真珠草,能治百病,极为罕见,每座山上其实都有这种草,可是却不知这些草长在什么角落,很少有人能够采到,需怀着一颗真情之心的有缘人方可采得,故也名试情草,阿臻情况危急,你若肯去采,只能马上动身去这附近的灵岩山,只是这草可遇不可求,你……”沈瑰欲言又止,孟怀德自是明白她话中意思的。
这种恶劣的天气,那山又那般陡峭险峻,自是危险非常的,可如今,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孟怀德抬起画臻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印下一吻,随后俯下身去,印上他毫无血色的唇瓣,如若自己回不来,他们也算同生共死了吧。
孟怀德离了画臻的唇,站起身来轻声问道:“那草长的怎般模样?大嫂昨日可就是因为采这株灵草才……”
沈瑰略一思索,便顺着孟怀德的猜想点了点头,画臻那段谎言是信手拈来的,这草药确是确有其物:“那草药不过五寸长,深紫色如曼陀罗花一般的模样,若你见到,就会知道了。”
孟怀德点了点头,深深望了昏迷的画臻一眼,对沈瑰说道:“好好照顾他。”随后便出了门,沈瑰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孟怀德为画臻采药是为了情,当年玄烨为自己采药也是为了情,只是……那却是不同的情罢了。
孟怀德离开约莫一个时辰左右,画臻便幽幽转醒,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揉了揉发疼的额头,这才奇怪房内竟只有沈瑰,不见了孟怀德的踪影,按理说,他吐血昏迷,孟怀德不可能离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瑰察觉到画臻醒来,转身便对上了画臻奇怪的眼神,扭过头犹豫道:“他……他为你去采真珠草了。”
“什么?”画臻大惊,一把掀开薄被便要下床,却被沈瑰一把按住。
“你做什么?你如今的身子……”
“让开。”画臻一把推开沈瑰,愠怒道:“你既然知道真珠草其物,便该知道这样的天气去采它有多危险,你竟然还让他去。”
“如果孟怀德不为你去,那么你绝对熬不过今日,天雷的威力是不容你小觑的。”沈瑰也提高了声音回道。
“我即便是死,也不要他为我去冒这个险。”画臻似是回光返照一般,声音有力多了,也能使出微薄的法力,一挥衣袖,便凭空消失在房中,沈瑰气得一跺脚,也使出法术跟去。
灵岩山上,因雨势颇大,乱世尘土纷纷从山上滚落,孟怀德上山之路费了不少力气,也因爬山不便,并未撑伞,此时早已湿透,泥土打在他的身上,大雨淋得他几乎睁不开眼,让他颇为狼狈。
即便如此,孟怀德也未有任何怨言,一步步向山顶爬去,并一路留意紫色小花,心中却是一心惦念着画臻。
几番险些滑倒,孟怀德也都凭着一股毅力撑了起来,直至到达山顶,却仍不见任何紫色小花的踪迹,心中不免焦急了起来,四处在石缝中探查着,甚至在一些长着稀疏小草的土中挖着,哪怕自己的手已是鲜血淋漓,也不曾停下,正是绝望之时,却猛地瞥到一抹淡淡的紫光。
孟怀德连忙几步跑了过去,动作轻柔地将旁边的泥土挖开,这才发现的确是一株五寸大小的紫色花朵,如此大雨,却不见这花被淋湿,想来的确是一株灵药,孟怀德小心翼翼地将真珠草握在手心,欣喜若狂,正欲回返,脚下的泥土却一松,顺着泥土的走势,撞上一个大石。
画臻赶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幕场景,大惊之下,连忙冲了过去,扶起孟怀德:“怀德,你怎么样,没事吧?”
“阿臻?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雨,你还在病中,怎么能出来呢?快跟我回去。”孟怀德大声担忧地说着,反握住画臻的手臂,正打算站起,却仿佛陷在了沼泽中无法站稳。
雨势越来越大,冲刷着山上本就松软的土地,山石慢慢地陷了下来,他们这是遇上了山滑了。
画臻见这山上的情形不对,也不顾三七二十一,打算运用法力将二人带回,却觉得周身一软,乏力的很,心口也慢慢闷了起来,额上的汗也慢慢渗了出来。
孟怀德看到画臻的脸色越来越痛苦,心下明白画臻的病怕是又发作了,再这么下去,阿臻恐怕是会……
孟怀德心中担忧,画臻却也有着自己的思考,自己伤重,怕是无论如何都走不了了,可孟怀德却还能跑,只要孟怀德沿着滚石的方向跑,一定能离开这,去到安全的地方。
“怀德,你走吧,我怕是走不了了,可你却可以离开的,顺着滚石的方向跑,便能逃出升天的。”画臻大口地喘着粗气,尽量大声地说着。
孟怀德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抱紧了画臻:“我不走,我来这本就是要采药救你,如若你活不下来,倒不如我陪你一起,生不能同衾,死同穴。”
画臻心下感动,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环住孟怀德的腰身,手中的触感是一片冰凉黏腻,如第一次他奋不顾身救自己溺水,如第二次他心急如焚欲救自己于大火中,这第三次,却还是为了他,他怎么配的起呢?
画臻沉重的闭上眼,靠在孟怀德胸口,听着孟怀德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就这么一起死去也不错。
“好,那我们就……死同穴。”画臻轻轻地回应了一句,嫣然一笑,抬起头用力吻上孟怀德的薄唇,二人抵死缠绵,大力地吸取着对方口中的蜜汁,仿佛要将对方吞下肚一般。
越来越多的大石落下,向二人砸来,孟怀德却都能准确无误地为画臻挡下那些乱石,画臻自然是知道的,他无声地流着泪,与孟怀德深情拥吻着,尝着雨水泥土的味道,以及鲜血的滋味,直到漫天的大水混着岩土向他们袭来,随后陷入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画臻轻轻眨了眨眼睛,神智还有些迷茫,入目可及的便是床顶的帷布,发生何事了?他只记得他在灵岩山上与孟怀德深情拥吻,而后山滑淹没了他们……
可如今自己全身干净清爽,也全然不见了重伤的疼痛,这到底是……对了,怀德呢?画臻心中一惊,偏头一看,就看到孟怀德正躺在他身边,安静地沉睡着,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来,四处望了望,这分明是孟府他的房间,他们是获救了吗?
画臻用手支着脸颊,动作轻柔地撑起自己的身子,隔着不过一拳的距离,细细描绘着孟怀德的容颜,如刀刻般深邃的五官,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张他初见便不喜的薄唇,画臻轻轻地伸出手指点了点孟怀德的唇,无声地笑了笑,都说薄唇之人薄情,怎么他却那般专情呢?生死关头,也不丢下自己。
思及大雨中的那一幕,画臻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含笑俯下头去印上孟怀德的唇,他原本只想轻轻一碰,却在唇碰至孟怀德的那一刻,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搂住,一个转身,自己便已被压在孟怀德身下,被动地承受着孟怀德温柔却有些粗暴的吻,劫后重生,此时的他们只剩甜蜜,庆幸,幸福。
这一吻持续到二人气息都稳时,孟怀德才不舍得离开了画臻的唇,语带戏谑地调笑着:“怎么?我好看吗?一醒来便直盯着我瞧,让我想睡都睡不着呢?”
画臻抿了抿唇,不说话,眼里却分明是带着笑意的,孟怀德也不恼,自顾自道:“为夫的长相可让你满意?阿臻是喜欢我的额头呢?还是眼睛?还是鼻子?还是我这张唇?”
孟怀德每说一个地方,便在画臻的额头,眼睛,鼻子上留下细碎的吻,随后磨蹭着画臻的唇,一只手不规矩地探进画臻的内衫,上下的揉捏着,温热的触觉让画臻有些情动,还不待二人做些什么,一声巨响便吓得二人一下分开来。
沈瑰尴尬地看着骤然分开的二人,硬着头皮调侃道:“我可是……打扰了你们啊?”
孟怀德向来是个翩翩君子,此时被人打扰了好事,却没有了好脸色,但碍于沈瑰是个女子,只好黑着一张脸不说话,画臻倒是施施然推开孟怀德,从床上坐起,自然地回道:“知道打扰了我们,还不出去?”
沈瑰听了这话,倒不觉得不好意思了,走进房内坐下,径自倒了一杯热茶小酌着:“你们俩倒是会过河拆桥,对待救命恩人,难道就是这种态度吗?”
“是你救了我们?”画臻问道。
“除了我,还有谁?我……”沈瑰本是想说,自己到时,二人已被泥石流淹没,只好动用法术将二人救回,但碍于孟怀德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便只好换了一种说法。
“我武功不错,又带了几个府中的下人帮忙,才将你们救回,而后看你情况危急,让下人将你们清洗过之后,就拿真珠草给你服下了,这真珠草的效用还真是好,才服下没多久,你这气色已是不错了,还真是多亏了孟二少爷将那真珠草抓的死紧啊。”沈瑰缓缓说道。
殊不知当她将二人救出时,二人紧紧相拥,孟怀德手中还将真珠草拽的很紧,让她心下一酸,不知是何滋味,如若玄烨也能如孟怀德一般,该有多好啊。
孟怀德适才被人撞见亲热之事,也不见他如何尴尬,可如今听到沈瑰的最后一句话,倒是微微红了脸,见画臻似乎与沈瑰有什么话要说,便不再多留,打算去孟老爷和孟夫人那将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还有大嫂大哥的事情向他们说明。
孟怀德离开后,画臻才别扭的问道:“你……你救我们,想必费了不少工夫吧。”
“的确,那法术费了我不少力气呢。”沈瑰并没有居功,只是淡淡地说着,“不过你的伤能好倒不是我的功劳,那真珠草可是孟怀德豁出命去为你采的。”
说到这,沈瑰又有些低落,画臻也不明所以,不知为何沈瑰突然哀伤了起来,便转移话题道:“这真珠草稀有又难找,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你怎么想起它来?”
“我只是见你伤重时,孟怀德感伤,这才突然想起有人曾为我采过这种灵药罢了,若不是你情况危险,我倒也不想让孟怀德去冒险,还费了我一番工夫去救你们。”沈瑰顺着画臻的话回道。
画臻略一迟疑,才问道:“那人……可是那追着我不放的玄烨道士?”
沈瑰本是在喝着热茶,闻言,却突然动作一顿,神色一黯,微不可见地轻轻点了一下头,半晌又道:“只是,他虽为我采药,却不如孟怀德对你一般,钟情于我。”
画臻不解道:“你既然知道真珠草,也该知道真珠草也名试情草,只有怀有一颗真情之心的人才能采到,他既然为你采到了试情草,肯定是对你有情的。”
沈瑰自嘲一笑,眼神悠远:“曾经我也这么以为,以为他定是对我有情才能采到试情草,可这试情草,试的也可是手足之情,父子之情,他说他对我的情只是把我当成亲人一般的感情……”
沈瑰一顿,神情悲戚,似是说不下去,画臻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据他所知,这试情草,的确也可试手足之情,父子之情,可这些则必须是有血缘之亲的人方可为伤者采药的,想来,玄烨与沈瑰并无血缘之亲,玄烨的的确确是对沈瑰动了情的,却不知为何对她撒谎。
画臻犹疑不定,不知该不该对沈瑰将这试情草一事说明,但想来,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私事,自己也不便干涉,各人自有各人缘,若他们二人有缘,迟早会终成眷属,自己还是不要干涉的好。
不过他倒是确有一个疑问,埋在心中许久:“沈瑰,你和我说过,你曾跟随玄烨,玄烨对你视而不见,可玄烨又曾为你冒险采药,如今这玄烨又似是完全不识得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瑰闻言,心中更觉苦涩,摇了摇头:“说来话长,以后若有机会再细细说给你听吧。”
画臻看得出沈瑰不愿多言,倒也不想强逼他说这些伤心事,沈瑰三番四次救他,如今更是同时救下了他与孟怀德,自己心中自是有些感激的,他们又同为异类,这次事后,二人之间的气氛倒也不那么冷硬了,反而亲近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沈瑰言明画臻的身体虽因服了真珠草而痊愈,却还需要细细调理,以免再次复发旧疾,自己也是一名游历于天下的女大夫,如今无事,便欲留下为画臻打理身子,孟怀德知道沈瑰是他们二人的救命恩人,且是第一个知道他们二人关系的人,也是一个聪慧美丽的女子,自然是乐意她留下的,便为沈瑰安排了一间离画臻房间不远的一间雅房。
府内上下,包括孟老爷与孟夫人得知了魅儿为救孟怀仁而身死的消息后,皆是悲恸,甚至欲去那万丈悬崖下打捞魅儿尸骨,却都被画臻用信手拈来的理由给驳回,孟老爷与孟夫人提出为魅儿立一个衣冠冢,以奠她在天之灵,众人便着手办了起来,唯独孟怀仁一天比一天消沉,自醒来见过画臻后,便日日躲在房内,不愿出门见客,也不再管任何事务。
初时几日,大家觉得或许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