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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翻龙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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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扬深吸了一口气,心却渐渐地平静下来。方才他见允业躺着不动,一时间,他竟以为是要永远失去他了。如今他感受到了允业的温度,脑袋逐渐变得清醒起来。
  他抱着发烧的允业,思量着现在的处境。
  “允业?”付子扬轻轻拍了拍允业的脸,唤着他。
  “恩……”
  良久,允业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一声,叫子扬的心平静了下来。
  “允业,听到我说话么?”子扬又轻声地问着允业。
  “恩……”还是一句含糊不清的应辞。
  允业当真是烧得不轻了。
  子扬思忖着,计划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要将允业安置在这儿,自己去买药么?还是将允业带在身边,两个人一起进城?
  都不行。
  子扬不知如何是好了,他的思绪在飞快地旋转着,却没有一个好的法子。
  “老师……没有关系……不要进城……”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允业突然开了口,“明天……明天我就好了……”
  听到这话,子扬的心里一惊。
  允业……他是在教自己么?
  一直都是自己在教导允业,却不曾想到今日轮到允业来教自己怎么做了。他默默地,生出一丝惭愧。
  他是欣赏允业的,却不曾想过允业竟有着这样一颗坚强的心。
  他环着允业的双臂,搂得更紧了。
  此时此刻,子扬有一丝觉出了自己的无力。这样的感受,恰似几日前面对惠娘的那般无奈。自己还有什么能耐呢?他曾眼睁睁地看着惠娘死去,今时今日,他是不是也要看着允业离他远去了。
  想到这儿,子扬竟不能冷静了。
  他直起身子,想要冲入那镇子去给允业医病。他一边整理着衣裳,一边在想那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他的双手停住了,他仍有理智。
  他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犯下这样的错误。
  允业已经烧糊涂了,可他仍能分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自己怎么能比允业还糊涂呢?
  倘若进入镇子里,就是在自寻死路。允业都在阻止自己,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冷静呢?
  付子扬想为允业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
  还有什么路,比允业的提议更好?
  子扬看着允业,从背后将允业轻轻抱在了怀里。
  他将头伏在允业的肩头。
  这样的允业是多么令人疼惜啊。往日里,他总觉着允业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自己便从未敢靠近。如今,他却有了这样的机会。
  子扬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将嘴唇贴在了允业的后颈上。他感受到了允业身体里散发出的那种炽热的温度。这热量,恰似寒风中的一团烈火,叫他血液沸腾。
  子扬透过衣领,竟瞧见了允业那白净的胸口。
  他的手颤抖着,想要做些什么,却停住了。
  这样的乱世,允业只有自己,而自己也只有允业。这几日,两人一直相依为命,这种艰难处境下诞生出的情感,竟隐隐的,叫子扬心中的思恋更深了。
  他看了看怀中的允业——如今允业在自己怀里,却是不自知的。
  他又想起了前几日,允业竟主动将自己抱着,那时他分明是清醒的。
  隐隐的,子扬的心中竟有了一丝期待。
  想到这儿,他摇了摇头,将那念头狠狠地甩去了。
  允业只把自己当做最敬爱的老师。而自己之于允业,也仅仅是唯一的至亲罢了。
  就这样守着允业,等待明天吧。
  他瞧了瞧马背上的袋子。那袋里的水和干粮已所剩无几了。付子扬感受到了饥饿,可他一口也不敢动,生怕浪费,饿着了允业。
  这些最后的储备,就全留给允业吧。
  子扬将允业扶起来,就近靠在一棵大树上。他将水和食物一点点地喂进允业嘴里。
  “来,吃一点。”
  “恩……老师也吃一点。”
  允业的声音很低,却还是能叫子扬听见。
  子扬的眼圈红了。
  众人都道允业任性,却不知允业是最最体贴的。这体贴渗透着他的一言一行,叫付子扬心甘情愿地追随着。
  方才拼命压制下去的念头竟又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此刻,竟更强烈了。
  子扬细细打量着允业的睡颜,轻轻地,亲吻了他的侧脸。
  允业没有动。
  允业感觉到自己的动作了么?抑或全无感觉?
  允业没有动弹。子扬的心底却激起了波澜,他伸出右手,去抚摸允业的脸。
  这样年轻,这样善良,老天一定会让允业好起来的。
  想到这儿,子扬将自己的脸轻轻贴了过去,埋在了允业的颈窝处,默默祈求着上天。
  快让允业好起来吧!
  他本是不信这些的,可如今却也在诚恳地祈愿。还有什么,能给他一丝慰藉呢?
  允业,你一定要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劫药

  允业病重,已是第二天。
  子扬睁开惺忪的眼睛。昨日他过于劳累,加上又一整日没有进食,一时间,他竟不知不觉地睡去了。
  允业的病好了没有?
  “允业!”
  他叫了声,又伸手摇了摇怀里的允业。允业却没有应。
  子扬又探了探允业的额头,这额头竟愈发滚烫了。
  允业的病症还不见起色。
  子扬想起昨日苦苦祈求上天,竟觉得自己是愚蠢至极。允业连日没有饱饭,又正逢春寒料峭,允业的病怎么可能这么快好起来?
  求天……不如求己!
  他细细地考虑着现今的处境。允业病重,两人又受着通缉,现下又有什么办法给允业医病呢?
  他要进城么?给允业弄药去?可如今他这样尴尬的身份,那郎中未必会将药抓给自己。
  保不准,还会丢了性命。
  他看着身旁的允业,一动不动,昏睡不醒。允业的病,却是不能再拖了。
  如今允业重病在身,自是不便与他同行了。那……允业又怎么安置呢?
  时隔一天,付子扬的思绪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细细地思忖着,寻求解决的方法。
  他觉着允业的身子有些发冷,便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盖在了允业的身子上。地也是冰凉的,他便在那地上也铺了一些。
  风又吹了起来,付子扬微微抖了一下。这风虽冷,却不似前几日那样大了。他看着被紧紧包裹着的允业,想必这样的包裹,允业也不至于太凉了。
  子扬想着,倘若这样安置允业,他自己稍稍离开一会,也无妨?
  一时半会儿,他自己是可以脱身了,可药怎么办呢?还有什么人愿给他抓药呢?
  倘若去镇里抓药,务必要一求必应。
  他瞥见了马背上挂着的宝剑,那是他出门时带出来的。
  他陡然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与其去求,不如强夺!
  唯有这途径才是最好的。自己趁夜去夺药,是最易成功的;他要是走了寻常路,单单去镇里买药,一旦被识破身份,不用说药了,他们两人的性命也都不保了。
  而且,倘若强取不成,他还有机会逃回原地,带走允业。
  想到这儿,他猛得将自己的衣物撕下,蒙上了自己的半张脸。
  他努力回想着惠娘曾用过的药方,将那方子又一一背了一遍。
  照着这方子来抓药,允业定有救了。
  他忐忑着,心却不似昨日那般没有底了。他觉着自己还能主动做些什么,而不是全指望着老天。
  他静静坐了下来,等待天黑。
  他又将昏睡的允业抱了抱,猜想着自己可能会发生的境遇。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一去不回,自己怕是再也见不到允业了。
  他贪恋着此时的温暖。他将头倚在允业肩头,又将环着允业的臂膀紧了一紧,他如此珍惜这样一个时刻,就好似这温暖即刻就会逝去。
  这是片刻的梦,却终是要醒的。这清醒,或是在允业病愈之时,抑或……是在自己命殒之际。
  天色渐渐地暗去,太阳快要下山了。那夕阳挂在天际,却较日常更艳了,红彤彤地一片,绚丽地,映染着天空的云。
  付子扬又开始祈求上天了,他心里忧虑着,却仍然对自己的选择毫不迟疑。
  但愿今夜能够一切顺利。
  天已全黑了,他将允业放下,盖上了衣物。
  他看着允业的脸,凑过去,轻轻地吻了一下。
  “驾!”子扬策马扬鞭,向镇上赶去。
  镇上的路已全黑了,店门也都紧闭着。子扬一边骑着马,一边扫着身旁的幌帘。
  “仁和堂”,子扬已能远远看见那药店的招牌了。
  那是间极小的药店。
  子扬下马了,使劲地敲着门,不发一言。
  有人来应了,是个花白头发的老翁。
  门开了,子扬一把将剑竖在了老头子的喉咙口,那老头惊了一下,向后退了两步。
  子扬顺势走进了屋里,合上了门。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二两银子,掷在了地上。老头迅速向地上瞥了一眼,即刻又收回了目光,愣愣地看着付子扬。
  “不要怕,”付子扬向那老头低吼了一声,又向前逼近了两步,“我是来抓药的;你按着我的方子抓!”
  楼上传来了动静。
  “谁啊?”
  子扬的剑抖了一抖,眼神更锐利了。
  “没事,有人病急,来抓药的!”老头这才往楼上应了一句,声调充满了平静。
  楼上的动静停了。
  “抓药!”
  老头没有多说,他只是将纸平平地铺开,开始抓药。
  “附子三钱,麻黄两钱……”
  子扬仔细地回忆着脑里的方子,一个个报了出来。他盯着眼前老头的动作,生怕他错抓了什么东西。
  一切都在寂静中进行着,老头顺着昏暗的光线,手脚麻利地抓着药。
  药不出片刻便抓好了。
  “谢了,把药包好了,我便速速离开此地。”
  “阁下可是要抓一副去伤寒的方子?”那一直沉默着的老头突然开了口。
  子扬愣了楞,没有说话。
  “倘若真是去伤寒用的,那可还是缺了一副甘草。”
  听到这个药名,子扬才想起方才所报的药材的确是差了一样,那是惠娘曾与他叮嘱过的。
  “阁下,您的药怕是没有地方煎了吧。”老头又开了口,“不如在我这儿煎了,你带回去,如何?”
  子扬看着眼前的老头,竟一时应不上话来。自己是拿了剑在指着他,他还怎能这样淡定?
  子扬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本就是医病救人的郎中,阁下今日来是来抓药,又不是来取我的性命,我又何必与阁下过不去呢?”
  听了这话,子扬点了点头,他死死盯着老头,怕他作什么手脚。他看着那老头拿起包药的纸,缓缓往旁边的锅里倒下去。
  药味已弥漫在了空气之中,围绕着子扬飘开。
  确实是这个气味。
  “这副药不消半个时辰便能煮好,”老头居然淡淡地笑了一下,“客官的剑……可以放下了吧?”
  子扬没有听他的话,依然将剑头直直地指着那老头。
  “算了,不放也罢,”老头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我真与你们皇族的人有缘了……”
  付子扬一愣。
  眼前这个老头竟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自己已不便多问了。
  水已渐渐沸腾了起来,两人不再说话,屋里只剩了那朦胧的光影,还有那浓烈的药味。
  “药煎好了,”老头笑了笑,“我盛了给你带走吧。”
  子扬一把夺过了药罐,向门外跑去。他已无暇停留。
  允业,我取到药了!
  等我回来!
  子扬翻身上了马,向镇外跑去。
  那药店的店门关上了,灯也暗了下来。
  这样一个寂静的夜,万籁俱寂,却空余那马蹄声在街道上响着。那马蹄是那样有力、均匀,就如同胜利的战鼓那般,击打着子扬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在评的前面加上“好看”两字,我最爱这两字了
  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好看就不用加了
  {挖鼻}ing。。


☆、义父

  8、义父
  正是夜晚,京城的郊外,吹着一阵阵的凉风,没有长出树叶的枝干随着这风摇摆着,发出瑟瑟的响声。
  一阵马鸣打破了这寂静的夜空,一个黑影翻身下了马,往这密林的深处走去。
  来人正是当朝太尉何训之,他是来等人的。。
  子时还未到,他踌躇不安地来回踱步。
  鸦雀叫了起来,何训之听到了那树枝间的动静。
  约定的时辰已到。
  何训之往头顶上望去,高声喊了一句。
  “出来吧。”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高处跃了下来,身轻如燕,稳稳地落在了何训之的背后。
  何训之一回头,对眼前的身影打量着。
  来人扯下了蒙头的黑布,单膝跪下。
  “小女何瑶拜见何大人。”
  “何瑶?”何训之冷笑了两声,“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个名字呢!你现在不是叫齐英么?”
  何训之向着齐英逼近几步,“怎么样?当了那小畜生的女人,感觉如何?”
  齐英默不作声。
  自宫变那日起,已过了十五日。这十五日里,齐英的身份可谓是翻天覆地。她从一个永昌王府的小小女婢,竟摇身一变,成了皇帝最贴心的侍妾。
  也难怪这何训之多疑了。
  齐英本是何训之抚养大的,她唤何训之的时候,便是用了“义父”二字。何训之对她确是有养育之恩。她分明记得她那凄惨的幼年——流落街头,久无居所,无依无靠,衣食无着。若不是何训之相救,她怕是早就沦为街边的饿死鬼了。
  既是有恩,便是要报。如今,义父安排自己在郑屹之的身边,做他的眼线。
  何训之早就准备好了。他一直对这郑屹之防备着,所以早早派了齐英入了永昌王府。
  齐英是他最为聪明伶俐的义女,何训之偷偷安排齐英做了永昌王府的婢女。齐英本就不凡,矫健的身手,出众的气质,叫那郑屹之一眼就瞧出她是个习武之人。
  这样的人才,又怎能浪费在端茶送水的小事上呢?郑屹之暗自思忖着,将齐英留在了身边,当起了贴身侍卫。
  身边缺的就是这样的帮手。
  齐英果真也没有辜负何训之的期望,她编造的那些身世和那些虚假的过往,让她顺利地取得了郑屹之的信任,帮着他料理着他手上的小事。
  郑屹之不敢叫别人做的,齐英却可以接手去做;那些不敢说的话,也敢与齐英说。齐英似乎与生俱来就有着一股让人信任的忠厚,那忠厚却带着伶俐,叫屹之不知不觉就与她多说一些。
  如今,齐英成了郑屹之的妾侍,却也是顺理成章的。
  屹之已经失了允业,贴心的人便只有齐英一个了。闲来无事之时,他便召了齐英到身边说说话。屹之的底细只有齐英清楚,也只有齐英的伶俐能迎了屹之的心。这样的孤独,叫齐英成了屹之如今最交心的朋友。
  既有这样亲密的关系,屹之便把齐英立为了自己的妾侍,避人耳目。
  何训之打量着眼前的齐英,暗自笑了一下。
  这齐英当真是不同了,是个大姑娘了。虽然她还身着男装,可那脸上分明是涂了胭脂的。想到白日里齐英定是顶着这样的妆容,身着妃嫔的华服,何训之竟禁不住有些恼怒。
  齐英是长大了,自己却日渐衰老。
  绝不能让这年华白费!自己失去的,都要在这时候一点一点补回来!
  何训之的脸上突然愤愤地冷笑着,他对着齐英,问道,“让你办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皇上最近……没有任何异样。”
  齐英依旧是这样的不动声色。
  没有异常,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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