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龙劫-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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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人,对自己没有一丝遮掩,更让他觉着无比地安全。
他本是多疑的性子,凡事都要思前想后一番。他也曾见过那些对他阿谀奉承的嘴脸,叫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识破。
可允业的笑容里,却是这般纯粹。
这是他本能的直觉。
允业笑着,也不等着屹之的应话,便向皇帝走去,请求着,“我看屹之兄相貌堂堂,又是永昌王的儿子,父皇不如将他派给我,做我的贴身侍卫,如何?”
“胡闹,”皇帝摸着自己的须髯,笑笑,“这不是屈才了么!”
屈才?屹之暗自笑笑。
自己的才能又有何用呢?倒不如真派给允业作了用场,他这箭术便也有用武之地了。
屹之向前走了几步,主动向皇帝请愿。
“怎么会呢,殿下品貌非凡,又是天潢贵胄,”屹之双手作抱拳状,诚恳地说道“能给殿下当贴身侍卫,可是永昌王府莫大的荣耀呢!”
允业听了这话,更高兴了,他转身对着皇帝,恳求应允。
皇帝考虑了一番,笑了。
“允业现在还是皇子,封招贴身侍卫还为之尚早。”皇帝对着郑屹之缓缓说道“郑屹之,你既立有军功,我就先赐你一个封号,叫善骑侍中卫,等允业有朝一日成了太子,再封你做他的贴身侍卫,如何?”
“谢陛下。”
谢了恩,郑屹之这才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允业。
允业已直立在自己的跟前,笑盈盈地对着自己。
“父皇方才所言极是。你不当侍卫也不错。”允业伸出双手,搭着屹之的双肩,“屹之,我们今后就以兄弟相称!”
兄弟?屹之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那不是疑虑,而是感激。
若是这话换作了旁人去说,他定要思前想后,胡乱猜测了,可如今允业将这话说出来,他却隐隐有些激动。
“微臣怎敢……”
屹之还在推托,却被允业的笑声打断了。
“好了!快起来!”允业扶起了屹之, “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了!”
允业说完,便紧紧握住了屹之的手。
陡然,一阵风吹进了宫殿,叫那殿内的烛光微微摇曳了一下。
屹之看着天花板,那印在纱蔓上的光影,也随之舞动着。
他的思绪已飘了回来。他打量着自己的双手,那温度似乎还在。
那日自己怎会这样失了分寸?竟对那允业慌乱起来。
他又想起了允业那日的笑脸,那样率真,那样可爱。
兴许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叫他对允业动了心。
想到这儿,屹之竟笑了起来。
可那笑容却转瞬即逝,不复存在了。
可惜,自己没有珍惜这上天的馈赠,将允业害了个遍体鳞伤。
屹之翻了个身子,隐隐的,想起些什么来。他想起了淮南山上的怀袖居,那间屋子,是否还在?
想到这儿,他突然直起了身子,想去看看。他罩上了外衣,即刻就要备马。
不能去。
他不敢去。
“苏公公!”
“奴才在。”
“吩咐齐英,将怀袖居整理干净。”
吩咐完,屹之又回到了床铺上,直直躺了下去。
怀袖居还在,他们的情分就还在。
想到这儿,屹之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那么早更文
大家感觉怎么样
☆、遇险
11、遇险
宫变之日至今,已过了二十日有余。
允业和子扬还在向前赶往沙瞳关,允业病愈之后,两人便没有停下。连日的长途跋涉,让两个人感觉异常疲累。
“允业,我们的口粮用完了。”
付子扬对着允业,忧心忡忡地说。
又要去买口粮了。每次面临这样的境况,付子扬总是心有不安。他们俩是朝廷的通缉要犯,任何的动作都冒着风险。
所幸这一路上,两人的补给都还算顺利,没有被逮到。
如今,眼看就要到沙瞳关了,可那装着馕饼的口袋却空了。他们又不得不去冒险了。
付子扬的心隐隐有些担忧。 “这儿是最近的补给之处了。”付子扬指着前方的小镇。
“一定要补给么?到目的地还有几日?”
“顺利的话,估摸着还有三日吧。接下去沙瞳关,再无补给之处了。”
听到这话,允业叹了口气。
三日不进食,确实是顶不住的。两人一路上已节省着口粮,现今已是人疲马乏。再饿三日,怕真是未到沙瞳关,便就死在这路上了。
“允业,你不方便进出,我去城里买吧。”付子扬说完,已翻身下了马。
“不行!”允业制止着付子扬,一边也翻下马去,“你这样一去,万一出了什么差池该怎么办!我跟你一起到城里去!”
允业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一边对着付子扬笑笑,“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付子扬想了想,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与允业走散了,倒也不好办了。况且允业的脾气倔强,他也不好阻拦。
“也好。”付子扬点了点头。
说罢,两人将马匹拴在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上。
两人虽然饥饿劳累了多日,但允业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些。付子扬看着允业的脸,那神情显然已较前些日子精神了许多。相比怀袖居出发的头两天,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早已有了巨大的改变——那眼里分明透出了生气。
这叫付子扬倍感欣慰。
“允业,”付子扬对着允业笑笑,“这几日,你的病可是全好了?我看你不像先前那样郁郁寡欢了啊。”
允业对着付子扬,也露出了笑容。
他看着眼前这个付子扬,这个唯一陪伴着自己的至亲。
以前自己贵为皇子的时候,他只觉着付子扬是他最敬爱的老师,一直教导他做人的道理,包容他,引导他;如今他落魄了,这付子扬却倒真像是他的兄长了,日日夜夜地鼓励着他,爱护他。比起他的屹之兄,付子扬更能抚慰他的伤痕。这数十日里的陪伴,叫他渐渐地,对付子扬产生了一种依赖。
允业感激着上苍,竟赐予他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伙伴。
付子扬聪明,谦和,又不失体谅,他护着允业,就如同护着自己的身家性命。
还有谁比他的付老师更亲近他呢?允业默默地想。
付子扬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了。
“老师三番四次地教我振作,煞费苦心,”允业露出了这几日来难得出现的笑容,“既然老师这样看得起我,我也不能总是一蹶不振,辜负了老师的期望。”
子扬老师这几日来一直鼓励着他,现今,该是他回报老师的时候了。
付子扬看着这样的允业,欣慰地笑了。
今时今日,允业真看起来像个大人了。这不仅是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是因为允业自己的努力。
他想起允业前几日的一蹶不振、垂头丧气,那时他一直担心着,允业会不会就此失了意志,消沉下去。如今看来,他真是看低了允业了。
“看到允业你精神一日日地好起来,我心里便也宽慰了一些。”付子扬一边笑着,一边提醒着,“这三日,你要好好想想,不要等到了边关见了屠将军,茫然无措。”
“老师,放心吧,”允业笑笑,“我这几日做梦,都在想着说辞呢。”
说到这儿,允业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是昨日夜里的一场噩梦。
允业脸上难得的笑容又褪了下去。
“这是我现下唯一的出路,”允业板下脸去,深深叹了口气,“既是如此,我当然要日思夜想了。”
付子扬已经察觉了允业脸色的变化。
他想起了什么。
那是昨日夜里,付子扬迷迷糊糊听到些声音,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将他惊醒了。
那是轻微的啜泣声,允业正在偷偷哭泣。
那日至今虽已过了二十日有余,允业却是还未接受这隔世之变。
这样大的变故,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了。自己这般的世故,却也不能忘了当日那遍野横尸的惨状,又何况是允业呢?允业自幼未受什么挫折,如今这一遭,也算得上是命中的劫难了。
允业在哭什么呢?他是想起了惠娘,亦或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还是……想到了他的屹之兄?
付子扬不去多想,只是默默闭上了眼睛,由着允业去哭。
哭出来,兴许便能好受一些。
付子扬沉默着,没有说话。今时今日,他已不想再去安慰允业了。允业已经明白了今后要走的路,现在能够治愈他的,便只有时间了。
两人沉默着,一路前行。
“子扬,看,前面有卖吃的!”眼看前方就是馒头店了,允业突然又笑了起来,“我们快些备好口粮,接着赶路吧。”
付子扬应了声,快步走上前去。
“老板,给我来五斤馒头。”
忙碌的馒头店老板一听这话,突然转过身来,“客官要这么多?”
“是。”
老板犹豫了一下,却又即刻笑逐颜开,“好咧,我这就给您装上。”
付子扬撑开了他手中拿着的布袋子,一边把银子放在了桌上。
那银子分明给多了一些,这叫老板的手脚更麻利了。
“老板,快点。”
“是是是。”
老板一边抓着馒头,一边答应着。
眼看馒头快要抓好,一旁的老板娘突然吼了一句,“孩子他爹,进来一下。”
“什么事情啊,我正忙呢。”
“快进来!”
老板这才往老婆那儿看去,只见她老婆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向他使着眼色。
老板抓馒头的手停住了,抬头对着付子扬赔笑,“这位客官,我去去就来啊。”
说罢,两人去了内屋,久久没有回来。
付子扬已经察觉了境况的不对。
“允业!”付子扬对着一旁的允业大吼一声,“拿上馒头,快走!”
付子扬说罢,将桌上的馒头一股脑儿的全都扔进了布袋,朝着允业飞奔过去。
“怎么了?”允业还愣着,不明就里。“难道我们被发现了?”
“快跑!”付子扬已没有时间解释了。他拉着允业,向马匹跑去。
眼看马匹就在不远处,付子扬猛得抽出了身上的小刀,将栓在树上的缰绳一下子斩断了。
“馒头拿上!快走!”方才一会儿的功夫,付子扬已将袋口牢牢扎好,他扬起手,将一整袋的馒头都一股脑儿地抛给了允业。
允业接住了馒头,策马向前方狂奔去。
“驾!”
付子扬也上了马,紧跟着允业。
远远的,小镇那头,已有了喧闹声。
“他们在那儿!”
这喊声分明是冲着他们来的。
允业听到喊声,突然慌了神,“他们追上来了!”
“跟紧我,前面就是岔路,我们分开两头,我负责引开敌人!你在岔路口等我!”付子扬的语速变得极快,允业向付子扬望去,只见他一脸凝重,“要是三个时辰之后还等不到我,你就自行进入沙瞳关,不用等我。”
允业还想制止,却见付子扬一个急转,策马跑远了。
远远的,允业又听到一阵骚动声。
“他们往那个方向去了。”
带头的官兵大喊了一句。
他的付老师为了自己,将敌人引开了。
一群鸦雀从小镇那头飞了起来,那是被箭头的呼啸声给惊起的。
允业想起,方才他还感谢上天,赐予他子扬与他一路作陪,可如今,子扬却生死未卜。
他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子扬……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10点半左右发,看看有没有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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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屹之的戏要到第四卷才开始多起来,喜欢屹之的要慢慢等,中间我时不时会让他露个脸的
☆、春梦
12、春梦
初春的夜晚,怀袖居,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淮南山的草木摇曳着,迎着那春日的夕阳,被那光亮染得通红。
允业就站在怀袖居一旁,神情也是原来的模样。
屹之再也忍不住了,他向允业飞奔过去,一把抓住允业的手臂,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允业还在挣扎,却不说话。屹之用单手将允业的双手制住,另一只手便有了空余。他的右手在允业的身子上抚摸着,想要将他的衣襟扯开。
“你想我么!”屹之一边撕扯着允业的上衣,一边对允业低吼着,“快说,想我么!”
屹之不顾那愤怒,用身子紧紧地压在允业的身体上,对着允业的嘴唇重重地吻去,“怎么不说话,我想死你了!”
允业没有说话,只是怒目圆睁地看着他,任由他摆弄。
他粗鲁地,将手伸进允业的衣服里,又用自己的整个身体将允业死死压在身下。就这样,他强迫着允业,叫允业不得不屈服于自己。
梦,惊醒了。
每当梦见允业,屹之总会在这个时刻惊醒。
这几日,屹之觉着自己那思恋的情绪愈发地强烈了。就连白天的时候,他有时竟也会出了神,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与允业的回忆,就像一根藤蔓,悄悄地,蜿蜒着渗进了屹之心脏,然后生根发芽,将他的整个心都占据了。过往的回忆折磨着屹之,那一颦一笑,一点一滴,都叫屹之想起来不能自已。
自己究竟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难道真是这样脆弱么?屹之质问着自己的心,被自己的问题震得一阵阵地颤抖。
他……当真要面对这样的自己?
允业的忠厚,允业的笑容,那失去的过往渐渐地全都浮现了出来。他的记忆里还残留着那往日里最甜蜜的情节,那些片段,折磨得他无法冷静,更无法安心思考现在的处境。
他怀念着允业的纯真,还有那谈话时的毫不掩饰。
还有什么人能替代允业呢?当真没有谁能这样陪着自己了。
允业,你在哪儿呢?我想见你。
屹之愣着,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可他的心却在翻滚着,不能平静。
他又想到了现在的自己。
他的命是由自己亲手夺回来的,是用失去允业的代价换回来的,他本该是万般珍惜,可他未曾想到以此换回来的日子竟叫他如此煎熬。
他日夜不安,仿佛连活着也没有了滋味。
当日策反逼宫,当真是正确的么?
屹之觉得困惑了,他紧紧地抓住被单,直起身来。
“苏公公!”
“陛下吩咐。”
在一旁守夜的公公被屹之唤醒了。
“召齐英来我的寝殿。”
“是。”
苏公公领了命,便退了下去。
不消一刻钟,齐英便入了屹之的寝殿。她仍身着华服,却较白日里随意些。
“臣妾给陛下请安。”
“过来。”屹之没有动,声音也是沉着的。
“是。”
齐英慢步走了过去,却不知屹之在想些什么。她慢慢地向那床榻靠近,突然间,她竟一下被屹之抓住了手臂,猛得扔到了床榻上。
她被屹之扑了个始料不及,她没有挣扎,任凭屹之撕扯着自己的衣襟。
突然,屹之停下了动作。
屹之盯着眼前的肉体,想压上身去,却完全没有了兴致。
还是不行。
不是允业,就不行。
齐英意识到屹之的心不在焉,她不动声色地坐起身来,一边整理着方才被揉乱的发丝。
“陛下最近总是这样,是不是又叫噩梦缠身了?”齐英笑笑,一边安慰着屹之,“要不要我安排丹觋法师来殿内做做法,好驱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你信这些?”屹之阴沉地撇了下嘴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