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龙劫-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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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允胤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呢?”
“我?”屹之听罢,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无人知晓我前来这峪山关,除了你。”
允胤愣住了,却霎时明白了屹之的用意。
他是不想叫允业知道,他也前来了这峪山关。
“那……我是要独自率领这五百大军,前去峪山关么?”
“正是,”屹之笑道,“一会儿,我便会换上这最寻常的便服,混入这大军之中。”
屹之已是多日不见这宫外的世界,如今走出来看看,当真是别有一番天地。峪山关景色如此秀美,竟叫他的心间,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他要去看看,这久违的天地。
屹之陡然拉紧了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
“呵呵,”屹之轻松地笑笑,“我今日难得来到这峪山关,自是要领会一番这峪山关的风情了。”
“啊?”允胤一脸诧异,他不知屹之竟有这番雅兴,“你要去哪里?”
“忆茗茶楼。”
作者有话要说:
☆、相遇
6、相遇
忆茗茶楼位于峪山关的北侧,临山而居,是峪山关鼎鼎有名的茶馆。
允业与子扬换了一身便服,策马到了茶楼底下。他们挑了个位置,在茶楼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这茶楼果真是名声在外,现下这个时辰,别家都是冷冷清清的,可唯独他家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想必皆是来一尝这鲈鱼的鲜美。
“子扬,我们也点一条鲈鱼吧?”允业看着子扬,有些兴奋。这一路上,他们从未吃过什么好东西,只是跟着军队每日随意吃一点军粮裹腹。如今能下到这忆茗茶楼来,当真是借了这峪山关的地势了。这关口人丁兴旺,鱼龙混杂,他们身着便服,即便混在人群中,也不易被认出。
“来了忆茗茶楼,不点鲈鱼还能吃什么?”子扬一边笑着,一边听小二报着菜名,同时与允业说道,“你听听,你爱吃些什么,一起点了吧。”
“恩……”
允业听到这忆茗茶楼的菜名,口水也快要流出来了。他早已嗅到了从邻桌上飘来的香味,那当真是香气四溢,叫人闻着垂涎欲滴。
他在宫中的时候,天天吃的是美味佳肴,品的是玉液琼浆,可今日他亲临这茶楼,却是别有一番滋味。那香味竟一直窜到他的五脏六腑,叫他连听菜名的心思也没有了。
允业急于品尝那鲈鱼的美味,便吩咐了小二,随意点了几样。
小二记了菜,便下去忙活了。子扬又与允业谈笑起来,悉数着一路上的趣闻。
两人已许久未有这样的交谈了,允业闻着那饭菜的香味,竟有些眉飞色舞。他看着子扬,就像看着一个最亲密的挚友。
“小二,这一桌菜,是多少两银子。”
陡然间,一个声响打破了两人其乐融融的气氛。允业远远的,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三两银子。”
“给你五两,不用找了。你们这儿的鲈鱼着实不错,有机会我定会再来品尝的。”
“谢谢客官,谢谢客官。”
小二欢喜地接下了银子,忙不迭地点头哈腰。
品味鲈鱼,买单付账,这本是茶楼里最最寻常的事情,可那声音,却着实吸引了允业的耳朵。
他不由地一怔,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方才子扬挡住了他的视线,叫他看不清前方的景物。可他在现在看到了,却隐隐觉着身子有些发抖。
那人身着灰色的棉衣,头戴一顶硕大的斗笠,正在收拾行装,准备下楼。
允业一直盯着那人的脸,可那人的面孔背着光线,着实看不清楚。那人带着斗笠,将他的脸遮住了大半。允业看不清,他又伸了伸脖子,想叫那视线变得清楚一些。
他还是只能隐隐看见那张脸的轮廓,那是一具消瘦的面孔,下巴处蓄着久久未理的胡须,衬着他那分明的轮廓。
那人并未发觉允业的视线,他不经意地将头微微抬了起来,对着前方。
斗笠之下,却是一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屹之!
霎时间,两人的目光竟不约而同地交会了。
有什么东西从他们两人之间飞速闪过。那就好像是一瞬比闪电更加迅猛的利刃,直直地击中了两人的心脏。惊讶、心痛、酸楚、感慨,从他们两人的心间涌了出来,流窜着,击打着,叫体内的血液不安分地上蹿下跳。多少叫时间压制着的酸甜苦辣,多少年月里不曾回想起的种种往事,如同被掀开的伤疤一般,在这一瞬汹涌地倾泄而出,搅得两人不能言语,也不能动弹。
“屹……之……”
允业颤抖着,翕动着嘴唇,吐出了一个名字。
子扬没有听到,却见到那允业猛得站了起来,立在他的面前。
“你怎么了?”
允业没有应话,他一把移开了身旁的座椅,向着那身影急步走去。
屹之也已经发现了允业,他急忙压低了自己头上的斗笠,向着那楼梯口飞奔而去。
允业追赶着,却被这忆茗茶楼的客人所阻隔了。陡然间,他竟跟不上脚步,不能见着方才那个身影了。
那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再也瞧不见了。
允业仍追赶着,他匆匆地向那楼梯口走去,慌忙地下了台阶。
什么也没有了。
街上的行人穿梭着,熙熙攘攘地,将这峪山关的街道一刻不停地填满着,可这人群里,却独独没有他要找的屹之兄。
允业向后退了几步,站在那茶楼的台阶上,朝着那街边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寻到。
那张斗笠下憔悴的面孔,那久久未见到的熟悉身影,已全然不见了。
方才自己见到的究竟是谁?当真是屹之么?倘若是他,又为何要慌忙逃离,躲避着自己呢?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了,允业的思绪也随着迷茫了起来。他的意识混乱了,隐隐的,他竟觉着方才所见的屹之,全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幻梦。
子扬也赶来了,他见允业方才仓皇离去,便也跟着一起下了楼。他瞧见了呆立在街边的允业,全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怎么了?”子扬关切地问道,“怎么这样慌忙,连我叫你都没有听到。”
“我……”允业摇了摇头,魂不守舍地说道,“我方才似乎,见到屹之了。”
“啊……”子扬惊讶地看着允业,似是不信。
他的手搭在了允业的肩上,飞快地思考着,“兴许……你真是看错了?今晨,你还不是将那营中的士兵错认是他么?”
“或许吧,”允业微微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峪山关的人这样繁杂,看错也是寻常事。兴许真是我看错了。
子扬安慰着允业,牵住了允业的手,将他往楼上领去。
陡然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
那是一声惊奇的低吼,震得允业猛然抬起了头。
“这次峪山关无人镇守,朝中又无武将顶替……”子扬越说越急了,他的心里似乎已是万分确切了,“我方才思来想去,觉着你见到的,确是屹之没错!”
“啊!”允业诧异地看着子扬。他的心瞬间又叫子扬的话揪了起来,他紧紧盯着子扬,催他把话说完。
“峪山关无人镇守,只有他亲自出马,才能领了这峪山关的大军。”
允业被子扬的话惊呆了。他的嘴唇翕动着,良久,吐不出一句话来。
方才见到的,真是他的屹之兄么?
他回想起了方才那张憔悴的脸,那脸与他印象中面孔之迥然不同。
那是一张沧桑,憔悴的面孔,还蓄着久久未净的胡须。
屹之兄是经历了怎样的变故,才会变得今日这番模样?
他瞧瞧自己,那面上也是变化了许多,可他分明觉着自己不如屹之苍老得那样迅速。那脸上萧瑟的神情,是他印象中所从来没有的。
莫非,他的屹之兄……也有苦衷?
允业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摇了摇头,想将这脑袋里的念头狠狠甩掉。
鲈鱼已经端上来了,热腾腾地,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允业举起了筷子,却是一动不动。
方才叫他垂涎的佳肴,陡然间却叫他没有了胃口。他轻轻地放下了碗筷,朝那身后的座椅里靠了下去。
自己,还是没有忘了屹之兄。
忆茗茶楼外起了一阵风,顺着茶楼的竹帘吹了进来。允业的身子一震,似是被这冰凉的风吹醒了。
自己一定要见到屹之,向他问个明白!
现在见到屹之的唯一办法,就是杀入那峪山关内,面对面地质问他。
想到这儿,他举起了筷子,将那桌上的饭菜扫得一干二净,填了个饱腹。
他决心已定,他要养足了精神,与屠将军一同,拿下这峪山关!
他并不知道,他的屹之兄其实还在忆茗茶楼内,紧紧地盯着他。
屹之就坐在那不起眼的另一个角落,双眼变得一片模糊。
作者有话要说:
☆、自荐
7、自荐
两人一踏出忆茗茶楼,便直奔回了军营,要将这消息告诉屠将军。
允业随着付子扬匆匆走进了将军的营帐内。他们看到了屠将军,他正低着头,紧蹙眉头研究着一张峪山关的地形图。
“屠将军,我们知晓守关的将军是谁了。”付子扬不待将军抬起头,便几步跨上前去,对着屠为锋说道,“这次峪山关的镇守将军,就是郑屹之!”
听到这话,屠为锋面露诧色,看着付子扬和允业。
“你们怎么知道的?”
“呵呵……”付子扬笑笑,若有其事地感叹道,“真是无巧不成书,方才我们去了忆茗茶楼,正巧遇到了郑屹之。我思来想去,觉着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这峪山关退敌的。”
“果真如此?”屠为锋思忖着,皱了皱眉头。
峪山关的镇关将军是郑屹之?他当真没有想到。
他本想这峪山关会是名前朝老将来镇守,可他竟不料这郑屹之亲自披挂上阵,要把他们拦截在这峪山关之后。
要真是如此,便不好办了。
“哎……”屠为锋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那这峪山关,便当真只能硬闯了……”
屠为锋觉着失了对策,他本是想着先率领五百先锋突入峪山关,说服镇关将军,叫他退兵的。可如今这般境况,权叫他不得不弃了这个念头。
倘若那峪山关的镇守将军就是郑屹之,说服他退兵,便是天方夜谭了。
“没关系,”坐在一旁的允业突然开了口,厉声说道,“我去说服他!”
听到这话,子扬惊了一下,他一把拽过允业,对着允业怒吼了起来。
“你疯了!”
子扬怒目圆睁,盯着允业的脸庞。
“我没疯,”允业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眼神却极为坚定,“我已经决定了,峪山关一战,我要混入先锋之中,先行进入关内说服郑屹之。”
“你有什么能耐说服他?!”子扬瞪着允业,大声质问道,“他将你的父皇母后都杀了,自己夺了皇位,你以为他还会对你手下留情,放你一条生路?”
允业不说话了,面对子扬的质问,他觉得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确是要去说服郑屹之,可他自己也没多大的把握,能叫郑屹之退兵。
屹之他……还是他以前的屹之兄么?倘若回到从前,他定会依了自己,将这峪山关的人马退去,以自己的性命为重的。可如今,他却不确定了。
他与屹之已有一年半不曾有过接触,方才一见,却是叫他有些魂不守舍。屹之见到自己,为何要逃呢?他不是应该盼着能够早日抓到自己,叫自己去死么?
有千百个问题在允业脑袋里盘旋着,纠结着,叫他的胸口阵阵发闷,说不出话来。
他要去与屹之问个明白!
子扬看着允业,确是气极了,他喘息着,被方才允业的提议搅得脸色发青。从方才在茶楼吃饭的时候,他就在担心允业会不会主动提出闯入峪山关,如今看来,他的担忧却全然成了真。
“我不许你去……”子扬一把抓住允业的手臂,不由得握紧了。他盯着允业,全是一副坚定的口吻,“这峪山关前的道路太危险了,你若是出了什么闪失,我们之前的努力便毫无意义了!”
“那白白牺牲那么多将士们的性命,去拿下这峪山关,就有意义么?!”允业突然被子扬的教训说得有些恼怒,他一把甩开了子扬的手,说道,“我此行并不是一定会死,可我却有可能叫我军,不去蒙受那样大的损失!倘若我的出现能够换回这几千将士的性命,那我为何不挺身而出,去这峪山关走一遭呢!”
子扬被允业的话气得不轻,他知道允业在想什么,那不是因为国家大义而说出的话,而是由于他心底那些未了的倾诉。
允业的倔脾气又犯了,固执得叫他无所适从。
他的心底在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冷静、冷静,不要斥责允业。可他却不能控制自己了,他想说出能够说服允业的话,可不安却围绕着他,叫他无法冷静思考。
“允业……”子扬压低了声音,直直地瞪着允业,“我看你不是要去说服郑屹之,而是想去见他吧!”
子扬终于忍不住了,将这心底所想脱口而出。
允业听了这话,却是默不作声。
子扬说得没错,自己确实是想去见屹之,可他却不知道他该说什么。
见到他自己能够问什么呢?与他畅谈这一年多来不能言说的苦衷么?抑或是质问他当日策反的缘由?
允业的脑袋混乱了,他打理着自己的思绪,却愈发地觉着糊涂了。
“倘若郑屹之对你有情,便不会来这峪山关拦截你,”子扬见允业不说话,便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既是对你无情,你去又有何用?”
“你又怎知他对我无情?!”允业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付子扬,大声反问道。
他被子扬方才的话激怒了,他低下了头,似是在回想着什么,“方才我见他,他确是一脸憔悴!如果他要杀我,何不在茶楼就动手呢!我想……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听了这话,子扬冷笑了两声,再不言语了。
他看出来了,允业的去意已决。他是阻止不住了。
“你们两个别争论了,”一直在旁边静坐着的屠为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才是领兵的大将军,你们所说的事,就由我来决定吧。”
两人听到屠为锋这样说,便一齐朝着他那边看去,等着他开口。
“殿下,我问你,”屠为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慢悠悠地问道,“你说服那个郑屹之,有多大的把握……”
“五成……”允业顿了顿,突然又改了口,“七成吧……”
“我看你连三成的把握也没有!”子扬冷笑着,对着允业嘲讽了一句。
“哎……”屠为锋没有理会子扬。他笑了笑,对着允业问道,“那……你去闯这峪山关,留着性命回来的把握又有多少。”
“我的生死,全看屠将军的本事了。”允业偷瞄了屠将军一眼,低低地答道。
屠为锋笑了笑,他站了起来,挺起了胸膛。
“今时今日,我军要是硬闯这峪山关,必将多派去千余人马,才能抵达关口……”说到这儿,屠为锋一步步地向着允业走去,意味深长地说道,“可倘若只要保住你,便只须二十人。”
允业听到这话,抬了抬头,眼里似乎又有了希望。
“这样吧,我命陆炎率领二十员精锐组成阵型,将你牢牢护住,不让你有性命之忧,”说到这儿,屠为锋重重地按着允业的肩膀,“年轻人,我们能不能顺利闯关,全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