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剑寻渊歌-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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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并不是秋柔桑第一次来,管家和下人也都见过她,还要尊称她一声“秋小姐”,是而她是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走进来的。
秋柔桑来到红叶面前的时候,红叶衣冠整齐,手中紧握追风绫,肩上背着行李。
“看来姑姑知道我要来。”秋柔桑盈盈一拜。
红叶冷眼看她,没有说话。
秋柔桑并不在意受到冷遇,反倒莞尔道:“虽然姑姑答应了会来找我,可不想姑姑还是食言了,柔桑有些痛心呢。不知道姑姑现在准备好了没有?”
“我已是一副残破身躯,也活不了多久了。”红叶沙哑的声音里难掩疲惫,“莫情护法对我有恩,我苟且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了。”
秋柔桑上前帮红叶理了理发丝,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姑姑,你是凝莫宫的人。无论生死,你逃不掉的。”
“如若,你有逐月剑的消息……”
“姑姑放心,我当初之所以选择辛少爷,就是为了来日好与他沟通呢。”秋柔桑知道红叶所指,“追风逐月不相离,柔桑会帮你让它们重聚的。”
红叶闭了闭眼,叹息一声:“走罢。”
***
过完中秋,第二天陆辛一众便直接去往伴雪剑派。路上,陆楚瑜难得陪辛荣一起坐马车。
车厢内就他们两个人,无所顾忌。辛荣倚在陆楚瑜肩膀,把玩陆楚瑜的手指,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累么?”陆楚瑜问道。
不提还好,提起辛荣就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似的,尤以某个地方为重。
“你的身体还有待锻炼。”陆楚瑜看他神色,忍住笑意,强作从容道。
可这句话听在辛荣耳中,却没能瞒过他。
辛荣咬咬牙,恨恨道:“陆大侠,折腾完就又嫌弃我了?”
陆楚瑜在他鼻上吻了一下,“不敢。”
辛荣嘴里哼哼,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道:“小爷第一次受这种罪,你怎么补偿我?”
陆楚瑜在他臀上轻轻揉了揉,道:“习惯就会好的。”
忆起昨晚,辛荣又忽然想起旧事,问道:“你不是说过你没什么经验的么?”
陆楚瑜一脸无辜:“有么?”
就会装!伪君子!
辛荣扒开陆楚瑜的衣服,低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刻下两排牙印。
“疼不疼?”辛荣欣赏自己的杰作,问道。
“你喜欢就好。”
“哼,我可没有消气。”
“我知道。”
陆楚瑜伸手托住辛荣的后脑勺往下压,自己则迎上去堵住他的嘴。
“说话累不累?还是做吧。”陆楚瑜淡淡道。
“……”
辛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那个陆楚瑜么?
不过他喜欢。辛荣咧嘴一笑,又啃了上去。
车厢外,从正放慢了驱马的速度。
寇彦本在滔滔不绝,这时停顿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从正面无表情:“有些颠簸,还是慢些吧,也不急。”
寇彦并无所谓,继续口若悬河。
***
众人赶在午饭前抵达了伴雪剑派。
陆楚瑜的脸权当了通行证,更不提众人里还有一位流霞山庄的小姐。一行人被引入大堂内,拜见掌门之后,蹭了顿午饭,而后各去厢房歇息。
辛荣直接跟陆楚瑜住一间,进房倒头就睡。午觉醒过来的时候,睁眼便是陆楚瑜,守在床边擦拭边涯碎。
陆楚瑜放下剑,问道:“睡饱了?”
“嗯。”辛荣伸了个懒腰,起身坐在窗沿。
陆楚瑜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此时取来温毛巾为辛荣抹了把脸,又把外衣拿来给他穿上。
辛荣还在半梦半醒间,道:“去见你说的那位铸剑师?”
“嗯,乐正无极。”陆楚瑜道,“流彩他们已经先去剑庐参观了。”
“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
“怎么不喊我,一直坐在这里?”
“冥思领悟,也是必不可少的。”
陆楚瑜仔细检查边涯碎,神色专注,确认已经擦拭干净,才将它送回鞘内。
辛荣见状,扁了扁嘴。
陆楚瑜带着辛荣出门,熟门熟路地到了一处偏僻之地。
一块高耸巨大的岩石从中间破开两半,藤蔓枝叶攀爬覆盖,只留一人高的狭缝。内里火热非常,站在入口便能感受到热气扑面,是乐正无极的铸剑之处。
两人通过岩石门进入,豁然开朗。只见四周摆满兵器架及各种稀奇古怪,成品或半成品,说不上是剑是刀的武器。有一顶四角青铜巨柱耸立中央,四条锁链由顶垂下溶入地面。再往前,是两座相隔不远的铸剑台,一台内生了火,一人坐在前面地下,手中似乎在摆弄什么,背对着他们。
“无极?”陆楚瑜唤道。
那人转过头来,见是他,也没什么表情,漠然道:“你怎么来了?”
陆楚瑜举了举边涯碎。
乐正无极站起身走过来,也不看人,只抢过宝剑,抽剑出鞘,细细打量。
辛荣也打量着他。
乐正无极看上去与辛荣年龄相仿,身穿粗布短褐,外面披了件防护的罩衣,袖子裤腿高高撸起。他有七尺高,身形纤瘦,两臂却结实有力。兴许是长时间呆在这里不见太阳,他的皮肤苍白,眼皮耷拉起不起劲,嘴唇刻薄紧紧抿着,看上去死气沉沉。陆楚瑜曾说过乐正无极是铸剑天才,可他不仅没有意气风华的样子,甚至连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活力精神都没有。
乐正无极检查完毕,将边涯碎直立在胸前,剑上有淡淡青光扫过,道:“你与剑圣打过了?伤痕累累。”
陆楚瑜点点头。辛荣闻言在剑上找了半晌,也没看出点端倪来。
“你应该把无为也带来。”乐正无极不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辛荣。
陆楚瑜介绍道:“我友人辛荣,初学剑术。”
乐正无极点了点头,对辛荣道:“乐正无极。”而后也不等回应,带着边涯碎转身回铸剑台上,翻出一套工具,动起手来。
“你们出去等我吧。”乐正无极背对他们丢下这一句话,再也没有搭理二人。
辛荣一个眼神飘过去:妙人?
陆楚瑜无奈一笑,附在他耳边悄声道:“他工作时不喜人打扰。”然后带着辛荣去外面稍候。
半个时辰后,乐正无极和边涯碎一起出来了。
“好好待她。”乐正无极将剑扔给陆楚瑜,转身又要进庐。
陆楚瑜上前拦住他,道:“无极,关于逐月剑你知道多少?”
乐正无极一脸古怪地看着他:“逐月剑要与追风绫一起才有威力,比不上你的边涯碎。”
辛荣笑道:“无极,不是他要,是我要寻逐月。我手中有追风绫,可不幸遗失了逐月剑,不知能否再造一把?”
乐正无极想也不想,果断摇头:“追风逐月是我师祖一辈所造,不说现在技艺手法不能与之相比,材料也寻不到的。这两件皆用青铜所制,而这青铜来源于一件古器重铸,世上再无第二件,追风逐月也仅此一对。就算你们去求我师父,答案也是一样的。”
辛荣与陆楚瑜对视一眼,看来此行无果了。
陆楚瑜随口问道:“无极,跟你打听一个人。”
“说吧。”乐正无极歪了歪头,想不出陆楚瑜为什么要问他。关于剑的事他是知道的,可他向来只在庐内,也少与人交流,派内的人都未必认得全,要找人,实在不是他擅长的。
“伴雪内可有一人脾气急躁,轻功飘逸,酷爱作画?”
听到第一个词的时候,乐正无极就已经有了预感。等到最后,他完全确定了此人是谁。
“他又闯祸了?”乐正无极语气淡淡,眸子却亮了起来。
陆楚瑜道:“认识的?”
乐正无极勾唇一笑,竟带了些暧昧的意味,道:“嗯。我师叔,杜辞。”
第十八章
杜辞正与周公幽会,却被敲门声吵醒。
这敲门声极有规律,三下一停顿,不重不轻,不急不缓。杜辞已知道是谁了,把头埋进被子中装作听不到,继续睡觉。
在外敲门的正是杜辞的师侄乐正无极。杜辞了解无极,无极自然也了解杜辞。
敲了一共十八下,乐正无极知道他不会再搭理了,于是停下敲门,出声道:
“师叔,师父让你收集的矿材你准备好了吗?”
杜辞扭动的身体一僵,竖起耳朵。
“邵师叔让你画的图纸画好了吗?”
杜辞把头伸了出来,目光灼灼地望去门的方向。
“欠赵老板的钱还上了吗?”
杜辞鞋也不穿,直接飞奔过去开了门,扑在乐正无极身上——
“呜呜,无极,你要帮我啊!”
一个虎背熊腰、满脸大胡子的老爷们窝在一个消瘦的少年怀里哭,画面实在有些美。
乐正无极拍拍他的背,柔声道:“矿材在剑庐里,图纸在你书桌上,钱我帮你还了。”
杜辞感动得痛哭流涕,抬头正要说话时,才注意到乐正无极身边还有两人。
陆楚瑜和辛荣赶忙装作在看风景。
杜辞:“……”
四人到屋内坐下。
乐正无极驾轻就熟地翻出茶壶茶杯,沏了四杯茶,然后坐到杜辞身边。
陆楚瑜率先打破沉默:“原来是杜前辈,之前多有冒犯。”
杜辞“哼”了一声,吹胡子瞪眼,没说话。
乐正无极不悦道:“你道什么歉,是师叔太蠢了,居然连边涯碎都认不出。”
辛荣正在饮茶,差点被这句呛出水来。更有趣的是,杜辞闻言居然低头一副“我错了”的委屈样子,跟昨天简直判若两人。这师叔师侄,辈分是不是反了?
陆楚瑜呷了口茶,笑道:“当时是晚上,光线不佳,杜前辈许是没有注意。”
围了一圈灯笼的亭子光线能不好?陆楚瑜为杜辞说话,杜辞顿时对他生出点好感来。
“我铸她的时候师叔也有参与,闭着眼睛也该知道。”乐正无极仍不放过,扫了杜辞一眼,淡漠道。
“我……我当时气急了!才没有认出来。”杜辞解释道。
乐正无极问道:“为什么气急?”
“因为……”看到两个男人亲热所以不爽?杜辞瞅了瞅无极的表情,决定把话咽下去,说道:“我给他们作画,他们总是乱动。”
“为什么给他们作画?”
“因为……”看到他们长得好看?这也不能说。“他们刚好路过。”
“哦,中秋节,你不在门派里好好呆着,做什么一个人跑去青云城里?”
“我手痒!想画画。”
“图纸呢?怎么不去画?”
杜辞哑然无言。
乐正无极瞥了他一眼,道:“我不是与师叔说过,想画画的时候来找我便好了?”
可是我不想把你画得那么难看啊!话到嗓子眼,杜辞还是没说出来。
辛荣见杜辞一脸欲言又止,解围道:“都怪我昨天举止太过,吓到杜前辈了。”
乐正无极歪了歪头,好奇道:“你做什么了?”
辛荣还未说话,杜辞猛地咳嗽起来,似乎是要把肺都咳出来,声音惊天动地,一双黑乌乌的大眼睛瞪向辛荣。辛荣会意,摇起扇子,沉默不语。
乐正无极在二人之前来回看了几眼,最后对陆楚瑜使了个眼色,然后起身道:“师叔,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帮我招待他们吧。”
杜辞舒了一口气,把乐正无极送了出去,再进来的时候,又变成了昨晚的那副凶狠样子。
“你们两个,是专门来坑我的吗!”杜辞一拍桌子,怒发冲冠。
陆楚瑜抱拳道:“晚辈不敢,都是误会。”
杜辞怒气未减,一屁股坐下来,仰头灌了一杯水,脸色才好转一些。
辛荣仔细打量杜辞神色,客气道:“杜前辈,晚辈有些问题,能不能请教一下?”
“不能!”杜辞恶狠狠道。
辛荣已然知道面前这位色厉内荏,置若未闻,笑道:“杜前辈对断袖是什么看法?”
杜辞虎目瞪圆恐吓,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辛荣仍是笑盈盈的,甚至给杜辞一种感觉,辛荣是在说:你要动手么?
杜辞本身武功就不怎么样,更别提陆楚瑜在这里,打是肯定打不过的,气的直磨牙。
三人来找杜辞之前其实已经有些商量,乐正无极与他们也是同类,爱慕杜辞,却没有直言。可看杜辞对乐正无极的态度,怎么看也不同寻常,恐怕杜辞是有什么心结,是而迟迟未有接受无极。而无极走之前传递给陆楚瑜的信号是:帮我,你看着办罢。
陆楚瑜过了一遍腹稿,然后彬彬有礼道:“杜前辈,我们也无意冒犯前辈,只是想与前辈解开误会,交个朋友罢了。前辈如若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大可以说出来,晚辈虚心受教。”
较之辛荣,杜辞还是比较喜欢陆楚瑜,这时听他态度谦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陆楚瑜是温水慢炖,辛荣就要加点猛料,直言道:“前辈昨天说,男人和男人……”
“嘭!”杜辞一拳砸在桌子上。辛荣噤声,以扇掩面,只露出一双美目观察他。
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屋内短暂的安静。
最终,杜辞似乎是想通了,又灌了一杯茶,然后开口道:“我有个朋友——”
陆楚瑜和辛荣竖起耳朵,静静聆听。
“他为人善良单纯,武功高超,长相英俊潇洒,家世显赫……什么都好,人中龙凤,百里挑一。”杜辞粗犷的脸庞上浮现出不忍与痛心的表情,“后来,他死了,被他所谓的爱人害死了。”
“他爱人,也是男人?”
“没错!”杜辞龇牙咧嘴,恨恨道,“如果不是跟那个男人搅在一起,他本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辈子!那么优秀的人,就因为一个男人,毁了他的前途!他还那么年轻!”
陆楚瑜冷静问道:“你说他是被害死的?”
“是的,他被逼疯了,自杀而死,为的是不连累那个男人。”杜辞心中忿恨,“那个人难道能逃脱关系么!都是因为他,是他害的!”
陆楚瑜接着问道:“前辈见过那个男人吗?”
杜辞摇头:“没有,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看来前辈与你的朋友关系很好啊。”辛荣漫不经心道。
杜辞反应激烈,拍案起身,怒目而视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辛荣无辜道:“字面意思,前辈想到了什么,如此反应?”
杜辞嘴唇发抖,又坐了回来。
陆楚瑜道:“因为朋友的死,所以前辈排斥……”
“不,他是因为想到了自己也会是同样的下场,所以才这么畏惧。”辛荣眯起眼打断陆楚瑜,又面向杜辞,笑眯眯地,说起话来却不留情面:“你也喜欢过他,所以只要你想到伤害他的人会是你,你就害怕。你一面庆幸让他受伤的不是自己,一面又觉得如果跟他在一起的是你的话,你不会让他如此受伤。可事实是,你连说爱的勇气都没有。你可真胆小,杜辞前辈。不敢面对自己,只能以恐吓和辱蔑别人来达到控制自己感情的目的。”
辛荣本以为这一番话会让杜辞暴怒以至于大打出手,都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却没想他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头埋在双手间,连话也不会说了。
被他说中了?辛荣望向陆楚瑜求助。
陆楚瑜轻声道:“杜前辈?”
杜辞猛地抬起头来,眼眶通红,他竟然哭了!
“呜呜呜,无极……”杜辞哭着跑了出去。
“……”
“这……算什么?”辛荣道。
陆楚瑜扯出一笑,无奈道:“接下来交给无极自己吧。杜辞对他如此依赖,就算没有我们今日这一番,他两也不会分离的。”
“有道理。”辛荣点点头,“忘记问他,他说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