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剑寻渊歌-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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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荣看着她道:“我现在再看她,就好像看到了她的酸楚和不甘。”
什么是爱,什么是恨呢?
得到得不到,拥有或是失去,这当中有多少痛楚,有多少欢喜?
陆楚瑜明白辛荣指的是红叶,低声道:“错与对,值得与不值得,因人而异,我们只能走好自己的路。”
“嗯。”辛荣应了,带着细不可闻的叹息。
第二十三章
秋柔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仍有些疼痛感,身体还有些麻痹,可这些都不碍事。让秋柔桑感到不满的是,怀中和袖中藏着的暗器都被人搜走了。
“这是被关起来了么?”
秋柔桑坐起身四处打量一番。这屋子不透光,有些阴冷,但总比她自己关押人的地方要好太多了。
“顾寻歌……他想干什么?”
秋柔桑轻敌大意被辛荣刺伤之后,就逃到了顾寻歌这里。她与顾寻歌是同盟,顾寻歌还需要她的针法有用,断不会背叛她,目前来说是值得信任的。然而,顾寻歌却把她关了起来。跟随秋柔桑而来的尚暮云比她的威胁还要大,不知被顾寻歌困在何处。
秋柔桑沉思之时,“吱呀”一声,有人推开房门进来了。
“清扬妹妹。”秋柔桑抬眉望去,轻轻一笑,唤道。
来人正是张清扬。只见她精致的脸庞上难掩紧张,手中握着白蛇,十分谨慎的样子,确认无人跟在她后面才进来。秋柔桑看出来了:她是瞒着顾寻歌来的。
张清扬走到距离秋柔桑尺之外的位置,冷眼打量一番,轻启薄唇:“秋柔桑?”
“没错,我与清扬还是初次见面吧?”秋柔桑应道。
张清扬秀美蹙起:“你认得我?”
“是呢,寻歌可是经常谈起你,所以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了。”更何况你还拿着白蛇剑不是?秋柔桑言笑晏晏。
张清扬眉头舒展开来,柔声问道:“他都说我什么?”
话音刚落,秋柔桑尚未来及回答,张清扬便摆出防御警惕的神色,自己打断:“不,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他是怎么想我的。”
秋柔桑友好一笑,道:“清扬何必如此见外,我与妹妹一见如故。”
张清扬嗤笑一声,道:“秋柔桑,你不必讨好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秋柔桑自信不减:“我知道你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想知道的。妹妹也明白,不然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这话点到了张清扬的心事,张清扬一时无话可说。
顾寻歌是秋柔桑的盟友,秋柔桑自然要对他和碧水阁有多番探查研究。对顾寻歌而言,张清扬如同妹妹,如同女儿,却绝不会是恋人。可对张清扬而言……这般少女心思,秋柔桑轻易便看得出来。
秋柔桑故意做出难以行动的样子,很是费力,撑着桌子走到张清扬的身边,轻轻托起张清扬的双手,赞叹道;“妹妹果真天生丽质,这双手真是绝妙无双,既能舞白蛇剑,又能抚琴作画,难得的是还能这般光滑,秀美如玉,清扬可真是百里挑一的风雅侠客。”
她的表情真诚温柔,脸上还带着负伤未愈的苍白,言语之间流露出羡慕与赞赏之情。张清扬不疑有他,又想到对她无动于衷的顾寻歌,不由带了些怨气:“你是第一次见我,可我陪伴在他身边十多年……”
秋柔桑轻轻打断了张清扬的话:“妹妹不就是为他而来么?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与顾阁主来往也有三四年之久,可比起阁主,我更喜欢妹妹。亲眼见了清扬,才知道妹妹可比阁主口中的那位冰美人要讨人爱得多。”
张清扬苦笑道:“在他眼中,我只要摆着好看便行了罢。”
秋柔桑缓缓拍打着张清扬的手,“妹妹何必妄自菲薄,阁主一切都是为了妹妹的安危着想。我与阁主所做之事,有太多危险,阁主是不想让清扬陷入尴尬境地。”
“我不介意,我愿意。”张清扬咬着嘴唇。
“我有些累了,我们坐下说吧。”
秋柔桑向着床艰难移步,张清扬见状上去扶住她。秋柔桑回以一笑,两人一起坐到床边。
“清扬,你听我说……”
秋柔桑双唇贴到张清扬耳边,张清扬聚精会神准备聆听。
“你……”
张清扬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晕倒了下去——她的侧颈脖上被秋柔桑用牙齿刺进一针。
这是秋柔桑最后的手段,有一根短针藏在舌下。
有张清扬做筹码,秋柔桑相信顾寻歌会向她妥协的。
秋柔桑勾起唇角,扔了白蛇剑,点了张清扬的穴道。
她尚需要调息片刻恢复体力。而等她恢复之后,她就得去找顾寻歌算账了。
千灯亭内,矮几撤下,换了四角桌,铺就镇纸压两头二尺长的上好宣纸。顾寻歌脱去外衫搭在椅子上,站在桌前提笔作画。画的,是坐在桌前不远处的乔流宇。
乔流宇不过总角之年,却已是一副浓眉大眼的俊俏模样。他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唇边会有两个梨涡。可他不爱笑,少有扯动嘴角,此时也是板着脸,眼睑和头耷拉着,长长的眼睫盖住瞳孔的光泽。小小少年,偏生忧郁阴沉的气质。而在顾寻歌的纸上,乔流宇还是那个乔流宇,模样未变,却是笑着的乔流宇,倚在一棵桃花树下,显得烂漫活泼。
画师和被画者俱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两人之间全然不似绑架者与被绑架者的氛围。秋柔桑扯着张清扬找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和谐的景象。
“阁主可真是清闲。”
秋柔桑嗤笑道,她手上攥着绳子,另一端是被牢牢捆绑住的张清扬。
顾寻歌淡淡扫了一眼。他看到了张清扬的窘境,但他没出声,面上一丝变化也无,仍专注于手下的画作。乔流宇更为淡漠,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皮也懒得抬。秋柔桑也不着急,入亭端了盏茶坐在一边,等待顾寻歌画完。只有张清扬,被秋柔桑欺骗的屈辱和后悔,被顾寻歌漠视的心酸与苦楚,两种情绪搅拌在一起,骄傲的她表情复杂,昂着头,不停深呼吸,以此来控制自己以免情绪爆发。
不多时,顾寻歌画完了,将画举起,远近各打量许久,才复放下,而后穿上外衣,坐回椅子上。乔流宇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在他坐下之后才又移开。
秋柔桑呷了口茶,笑道:“阁主对我可有什么交代?”
“你把清扬放了吧。”顾寻歌看向她,道。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秋柔桑眯了眯眼,指了指乔流宇,“这跟我们约定的不一样。”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一样。”顾寻歌平静道,“你要他的命,而我,要的是他身败名裂。”
“这有什么不一样么?”秋柔桑笑道,“他还是要死的。”
顾寻歌将视线转回画上,道:“他也可以在世人的唾弃和辱骂中过完余生,遗臭万年。”
秋柔桑斜斜瞟了一眼乔流宇,“所以呢?小庄主答应帮你了?”
顾寻歌点了点头。
秋柔桑轻轻笑着:“我不信。阁主,你可要想清楚,乔及风当初是为了什么才会参与凝莫宫一事?千枝十二杀,我再清楚不过,阁主可确定有十足把握?”
“我也很清楚。”乔流宇突然发言,这稚嫩清脆的童声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却掷地有声,让人难以忽视。
“哈哈,我当然知道!”秋柔桑大笑出声,“可怜的孩子!”
顾寻歌似乎发现了画中的缺陷,又握起笔修改起来。
秋柔桑不满被他忽视,从座位上跳起将张清扬拽至身边,一枚金针抵在张清扬的脑袋上。
“阁主,你是想要她也像他们一样么?”
张清扬将期望的眼神投向顾寻歌,可对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这里。张清扬感到了绝望,微微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顾寻歌!”秋柔桑大声叫道。
难道他当真不在意张清扬的生死么?秋柔桑本是不信的,可现在她也有些动摇。因为她很清楚,顾寻歌挚爱唯有一人,而那个人,早就不在人世。
这世间能让顾寻歌放在心上的人,一个也没有。
秋柔桑蹙眉,将张清扬推向一边,转掠去乔流宇身边,尚未触及,顾寻歌的声音便先传来:“你不会伤他的。”
秋柔桑阴毒的视线射向顾寻歌。
“我们都需要他。”顾寻歌在原地未动,“而你,更不应该以清扬做胁。”
话音未落,顾寻歌挥袖,其中飞出两柄飞刀冲向张清扬,割开了张清扬身上的束缚。张清扬反应迅速,退至顾寻歌身后。同时,有十数人携兵器窜出,皆是碧水阁门人,将千灯亭团团围住。秋柔桑无处可逃。
“我没打算背弃我们的约定,只是我已经不需要你来控制流宇,我也不希望你破坏我的计划,所以我将你软禁起来。”顾寻歌不急不缓道,“如果你能安分呆在一边,你的愿望也可以实现,你自己也不会受伤。你为什么不能退让一步呢?”
“顾寻歌,你说得对,我们从一开始就不一样。”秋柔桑收势,侧目睨向顾寻歌,“我要的,可不仅仅是人命。”
语罢,秋柔桑举起茶盏狠狠掷到地上,四分五裂。
“看样子我和阁主的合作到此为止了。”秋柔桑冷冷道,“请阁主把尚暮云还给我。”
顾寻歌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无意伤害你们,他也平安无事。”
亭外有人离开将尚暮云带来了。尚暮云手脚都被锁链拷牢,不过并未受伤。
“出了碧水阁,会有人给你钥匙的。”
顾寻歌抛出这一句话,牵起乔流宇的手离开了,张清扬也跟在他身后。
经过秋柔桑身边的时候,张清扬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秋柔桑察觉到了,绽出笑脸:“清扬妹妹,你可看清楚了么?”
张清扬脚下一顿,复而加快速度疾步离开。
其实顾寻歌说的不对,秋柔桑和他从一开始就是一样的。
他们都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不择手段。
今天,张清扬平安无事。可以后呢?顾寻歌不让张清扬卷入是非当中,是在保护她,也是不想让自己在失去她的时候感到心痛。但,如果真的失去她,对顾寻歌而言,也不会到无法接受的地步。
顾寻歌到底想做什么呢?
张清扬望着他的背影,直觉与他的那个故人有关。
她不会再去探求了,也不会再渴望帮助顾寻歌了。有她在,只会碍手碍脚。
第二十四章
乔流宇失踪的第五天,流霞山庄收到了一封信件。信上说明,三日后,紫狼山沧歌峰,乔及风独自前往,或可救得乔流宇。
紫狼山是祺教所在之地,其上沧歌峰位于祺教东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流霞山庄当即联络祺教请求协助,可祺教的回复是,教主闭关中,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因而教内无人能够做主,摆明是要袖手旁观。
“什么闭关,段灵钰这小子分明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乔及远狠狠道。
涉及到乔流宇的皆是庄内大事,此时流霞山庄众管事都聚集在会议厅内商议,李如乾也从他的园子里走了出来。乔及风坐在主位,两手搭在座椅上,满脸疲惫,没有发言。
李如乾观察师父表情,道:“师父,对方必然有埋伏,不能让您一个人去。”
卓勉亦附和:“对,师父,我们要同您一起去。”
乔及风叹息摇头。
乔及远道:“大哥,对方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庄内将流宇掠去,定是武功高强、小心谨慎之辈,与我山庄有仇恨,还有那张‘渊’字,大哥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
“渊”,如今看来,不会是地名,那么,会是什么含义呢?乔及远眉头紧蹙,陷入思索当中。
乔及风又是一声太息,拍了下座椅,道:“就算绞尽脑汁知道了对方是谁,我也还是得去,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我只怕流宇……流宇在他手上,只要我去了,起码能保证他的安危。”
李如乾道:“师父,徒儿们也知道师父枪法高深,可对方在暗,我们在明,防不胜防。更者,还是在沧歌峰这个陌生之地。”
卓勉和乔及远也还要再劝,乔及风控制住局面,站了起来,声音洪亮:“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先去勘察地势,打探情况。约定之日到时,由我孤身前去。你们只需在山下静候,万不可偷偷跟随,打草惊蛇。”
李如乾与卓勉对视一眼,而后齐齐对师父点头应是。
卓勉先行离开准备马匹物什,李如乾紧随其后。
到无人之处,两人停下脚步,卓勉转身对李如乾道:“大师兄,你有什么想法?”
李如乾问道:“提到‘渊’字,你有没有想到什么人?”
卓勉愣了愣,若论江湖人江湖事,他不如李如乾知晓得清楚。李如乾虽然身在探幽园,心却远在江湖。没有俗事烦神,反倒更有时间与精力去琢磨探寻。卓勉与他相反,忙于庄内事务,教习师弟,许多事都只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不仅如此,早些年,卓勉尚在勤奋修习枪术,乔及远忙于照顾妻子,都是李如乾跟随乔及风出庄办事的。若是谈及与师父打过交道的人,李如乾要比他知道得多。
李如乾见状,直言道:“盖思渊。”
这个名字对年轻人来说或许有些陌生,但也不是没有耳闻,对流霞山庄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十多年前,盖思渊常常与流霞山庄的二庄主曲世宁一起被提及,只因两位俱是容貌俊秀的美男子,更是五十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而他们却相隔不到十年。当时有许多人盼望能见这两人比试一番,一较高下。更有人言,只消这二人并肩而立,便得赏心悦目,神清气爽。只是天妒英才,世事无常,这两人至死也没有见过一面。
卓勉反应过来,道:“驭海剑的主人,我听说过一些……左前辈曾经说过若他还在世,必然要抢夺剑圣之名,是位用剑高手。可他与师父有什么关系?”
“师父曾经拜访过丞相府,也与他有些交情。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推测,师父与他相处并不融洽。甚至不久之后,他就自杀了,当中或许有些联系。”
“可……就算有什么过节,他也是个死人了……”
“死人?”李如乾扯了扯嘴角,“秋海棠,凝莫宫,何尝不是一样?”
李如乾似笑非笑道:“为什么这江湖总是风波不断,不得安宁?爱会随时间淡化,恨却正好相反。恩恩怨怨,难以平息。有人活着,就会有纠缠和纷争。绝不会停止,只有不断轮回。”
卓勉沉默片刻,道:“师兄,那我们……”
“师父就是我们的立场。”李如乾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论是非对错。”
卓勉不置可否,复问道:“既然师兄都猜到了,师父也一定知道。”
“师父有他的打算,毕竟只有他才最清楚内情。”
“我明白师兄的意思了。”卓勉道,“师兄,我先下去准备了。”
“嗯。”
“师兄,”卓勉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我认为恩怨是可以被了结的。”
“当然,”李如乾道,“我们要做的,正是了结它。”
卓勉深深看了李如乾一眼,而后抬步离开。
结束的方法,只有灭绝一切,摧毁死亡。
辛荣身在外面,只有符向阳可以联系到他。这日,辛荣收到了符向阳的来信。
“有乔流彩发来的消息。”辛荣将手中的信递出,“她弟弟失踪了,向你求助。”
陆楚瑜接过细看,眉头越蹙越深,道:“很奇怪。”
“怎么?”
“她会来找我这件事就很奇怪。”陆楚瑜道,“值得她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