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剑寻渊歌-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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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怪你。”
陆楚瑜苦笑道：“师兄，我……”
李如乾出言打断：“这是五针松，你看她的姿态，十足优雅。可我最爱的是山松，形态多变，千回百转，百折不挠。”
李如乾站了起来，与陆楚瑜并肩，道：“我知道你苦于修行无果，迟迟没有进展，所以你放弃了枪。”
陆楚瑜不发一言，聆听师兄教诲。
“师父和我都应当告诉过你，你的心不够静，情不够真。你以为你付出了，其实你没有，你的枪过于急躁。”李如乾道，“剑圣老前辈自然比我厉害，只盼你确实选对了路，我没有责备你，只是不要再叫我师兄了。”
陆楚瑜心中不快，道：“何必如此生分？”
李如乾摇头道：“你是江湖人敬仰的大侠了，楚瑜，而我只愿意在我的园子里种花植树。”
“师兄，你怕了，你的枪也锈了吧，你是在逃避。”陆楚瑜朗声道。
“我有什么可怕的？”李如乾静静看着他。
陆楚瑜动如闪电，拔剑出鞘，挥剑而去。李如乾亦反应迅速，躲避之后，掠至武器架前，紧握长｜枪。
陆楚瑜道：“师兄，话不多说，手下见真章！”
李如乾咧嘴一笑，从容应战。
一番切磋，你来我往，共二百七十三招。二人筋疲力尽，挥汗如雨。
李如乾道：“你这小子，已有几分剑圣风采。”
陆楚瑜哈哈笑道：“师兄！是不是感觉力不从心了？”
“哼，我还没老！再来！”
陆楚瑜舒了口气。幸亏来这之前他去向李如乾的妻子讨教了，不然不知道师兄要跟他生闷气到何时。对师兄，打一架比说一个时辰的话都要管用。陆楚瑜对此深以为然。
第七章
五月十五，映色湖荷叶碧色接天，荷花盛开争艳，荷花会如约来临。山庄附近的客栈无一不是满客，流霞山庄大门敞开，武林中各个名门大派的掌门及弟子一一抵达，往来宾客络绎不绝。流霞山庄大庄主乔及风、三庄主乔及远各携爱徒亲自迎客，将众宾客引入早已布置好的场地落座。
辛荣等人是陆楚瑜带来的外客，只能挤在人群中观望。辛荣回头找青凤时，却发现与青凤走丢了。正等的不耐烦时，乔流彩跑了过来，手里还牵着另一个人，一脸不乐意，像是被硬拉来的。
“辛公子！”乔流彩笑靥如花，向辛荣等人介绍道，“这是我师弟，寇彦。我今天可能没时间陪你们，让他代替我吧！”
“寇少侠。”辛荣道，“在下江都辛荣，这是从正，从梦，我们一起来的。”
寇彦比乔流彩还要矮一些，缩在乔流彩身后，不满道：“乔流彩，你要叫我师哥！”
乔流彩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等你打得过我再说吧！这几位都是陆师兄带回来的贵客，你可要好好照应，千万别丢了陆师兄的脸！”
寇彦嘟着嘴：“陆师兄自己怎么不带。”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闲？话怎么这么多。”乔流彩转向辛荣：“辛公子，他会跟着你们的，我得去找我爹啦，再会！”
“有劳乔姑娘。”辛荣笑道，而后回头吩咐从正去寻青凤。
乔流彩走后，寇彦孤零零站在原地挠头发。忽而瞥了一眼辛荣，见他眉目阴柔，美若冠玉，又见他身旁的从梦，姿容秀美，眸子一亮。
“辛少爷，从姑娘？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不用跟别人挤！”寇彦上前拉着辛荣就走，从梦紧紧跟上。
两人跟着寇彦上了东风入镜台。台西面临映色湖，景色尽收眼底，北面正对荷花会举办的广场。四人倚在斜栏上，荷风送香，好不惬意。
寇彦性格活泼，话也多，在乔流彩面前他不敢造次，这时无人管他，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辛公子，你家在江都是做什么的呀？”
“经商。”
“那肯定很有钱吧！是不是住像宫殿一样的大房子？比流霞山庄如何？你们一定也有自己的庄子吧！”
辛荣还未来得及回答，寇彦紧接着又道：“我一直觉得咱们山庄美是挺美的，可是美景也不能吃啊！姑娘也少，你不知道，我每天看来看去只有乔流彩一个人！那个刁蛮小姐，就会使用暴力！今个见了从姑娘，哇，我感觉比吃了山珍海味还舒服！姑娘家嘛，文文静静的多好。”
辛荣道：“其实乔姑娘……”
“你别被她的表象欺骗了！”寇彦瞪着一双眼，“我跟你说，乔流彩蛮横的不行！只要她认定的东西，别人想都不要想。她是大小姐，师父师兄都护着她，她就欺负我们，胡作非为。我还记得五岁的时候，大师兄捉了只山猫送我，被她瞧上了，哭着闹着问大师兄要再抓一只。大师兄是什么人？眼里只有他的盆景，哪里会管这些，直接把自己关园子里不出来了。我就惨了，被乔流彩紧紧盯着，去茅房都不放过！只有忍痛割爱把山猫给了她，结果没几天就被她玩死了，又跑来我这哭，师父师兄也跑来责罚我，足足把我关着面壁一个月！这能怪我？！”
“咳，其实……”
“没什么其实！”寇彦义愤填膺，“庄子里也就陆师兄还明些事理，可没过几年陆师兄也走了，乔流彩更肆无忌惮，这么多年，就欺负我欺负的最欢！我还比她大一岁呢！我们都是从小在庄子里长大的，按理她该叫我一声师兄！”
辛荣听的头昏脑涨，青筋直跳，他对这些事情没兴趣！正要发火，台下传来不小的声响——荷花会开始了。
从梦忙捂住寇彦的嘴，“嘘！你家大庄主说话了，认真听。”
寇彦乖乖点头。等从梦的手移开了，方道：“你们认识谁是谁吗？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从梦看向辛荣，辛荣黑着脸点头。
寇彦又活跃起来，指向台下不远处，自豪道：“现在说话的是我师父，也就是名震江湖的大庄主乔及风，在他左边的是三庄主乔及远，右边的是大师兄李如乾。”
辛荣和从梦顺着望去。乔及风声音洪亮，大腹便便，面目和善，慈祥可亲。乔及远与他正好相反，骨瘦如柴，表情严肃，看上去不易亲近。李如乾一袭白衣，仙风道骨，却兴致不浓的样子，与这二人对比鲜明。
寇彦接着道：“两边坐着的是各门派的掌门，身后的都是他们的得意弟子。少林方丈旁边那个年龄大些的，看见没？现任武林盟盟主易且游。武林盟你们知道吧？在斗月山细雪崖上，每年召开武林大会，每三年选一次盟主。”
“在他右边坐着的是御金门门主黎岳，这个人嘛，你们或许听说过。”寇彦突然坏笑起来，接着道：“他年轻时候可是个白白净净的美男子，还去考过科举，是个秀才，巴结上了当初还是王爷的当今圣上，他这一门派，就是拜皇上所赐。”
辛荣挑了挑眉，听出点意思来。
“易盟主左边穿墨绿衣裳的那个，是碧水阁阁主顾寻歌。他呀，白瞎一副好相貌！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他似的，只会阴着一张脸吓人。眼高于顶，说话阴阳怪调，人缘特别差，这些人里我也最讨厌他。”
碧水阁？辛荣捕捉到关键词，细细看去。只是顾寻歌披头散发，遮挡了视线，从辛荣的角度看不清面容。
寇彦嘿嘿笑道：“不过碧水阁是个好地方，顾寻歌后面的是张清扬，在我眼里她就是天下第一美人！”
从梦好奇道：“听我哥说过老一辈的江湖四大美人，如今又有新四美了吗？”
说起美人，寇彦本性毕露，激动道：“老一辈四美之中，流霞山庄便占了两个！四美分别是祺教教主之母封霞，凝莫宫宫主秋海棠，咱们大庄主之妹乔静初，三庄主之妻柳英如。”
“新四美呢？”从梦问道。
“张清扬为首！其次有海棠山庄秋柔桑，勉强再加个乔流彩，第四嘛，还未见得。”寇彦贼兮兮道，“嘿嘿，这个是我自己评的，从姑娘可拿做参考，不过我寇彦自认审美水平高人一筹！当然，从姑娘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秋柔桑？辛荣和从梦听到这名字都愣了一愣。
辛荣问道：“秋柔桑也来过这里么？”
寇彦道：“不不，前些年我陪二师兄去海棠山庄瞧见的，冷艳如梅，绝世清丽，与张清扬可以一较高下！”
“她确实担得起。”从梦闷闷道。
“从姑娘认识她？”寇彦惊奇道。
辛荣岔开话题：“不是说有比武大会么？何时开始？”
寇彦不屑道：“说是比武，其实从去年开始就变成小辈们争先斗艳的机会了，无论输赢，只要博人眼球，这可是个在武林前辈面前露脸的绝好机会。”
从梦问：“那你怎么不下去呀？”
“咳咳咳……我名声还不够响么？流霞山庄大庄主乔及风座下弟子寇彦！这名头说出去，江湖人都得给我几分面子。”
“哦——”从梦又问道，“小寇彦，关于凝莫宫，你知道多少？”
“凝莫宫我不晓得，秋海棠我倒知道一些。”
“也成呀，说说看。”
寇彦清了清嗓子，道：“她虽是个美人，但是为人刻薄尖酸，自视甚高，不怎么会做人，有不少仇家。后来凝莫宫被灭门，至今没有查明真相，就是因为牵扯到的人太多，当中可能还有不少名门大家——这都是我的猜测，不要跟别人说哦。她后来和孤山派江若愚成亲，生了个女儿，但没几年就和离了。灭门案发生的时候，她女儿正巧在孤山派陪她爹，所以侥幸活下来了。”
“她女儿难道就不想为她娘报仇？”
“想也没用呀，去找谁呢？当初剑阁的两位长老都为了查明真相丢了性命！”
辛荣冷笑道：“换做是我，就算搅得天翻地覆也得查出来。”
寇彦眼珠一转，道：“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江湖就变天了呢。”
从梦道：“这话怎么说？”
“嘿嘿，这个不能说。”寇彦神秘兮兮的，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俯身向台下张望，道：“咦，今年剑圣老前辈怎么没跟陆师兄一起来？”
辛荣道：“左前辈在剑道上又有新的领悟，现在还在江都闭关。”
“乔流彩跟我说陆师兄交了个好朋友，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辛荣似笑非笑道：“怎么，楚瑜平易近人，友遍天下，有什么稀奇？”
寇彦摇头道：“陆师兄就是对谁都一样好，亲的却不多，在庄里也只有大师兄能和他说些贴心话。涉及到剑圣前辈和剑术的事，陆师兄更不会随口跟人说，所以才稀奇。”
辛荣笑了笑，没有接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是对陆楚瑜来说“特别”的人了。
台下，江湖中的风云人物大多聚集于此，免不得一番场面话。
大庄主乔及风不仅人长得有福气，说话也是一团和气的样子，活似一尊弥勒佛。只听他乐呵呵道：“诸位也都是老熟人了，话不多说，午宴已经备好，同往年一样，就在映色湖畔，诸位会后可赏景用餐。只是下午的比武大会，愚不知各位老兄弟将要派谁出阵？”
少林弟子首先站出来，道：“少林二十七代弟子如悔请各位指教。”
乔及风上下打量一番，赞道：“少林不愧为武林威望最高之门派，寺中弟子果然不同凡响。”
有了少林带头，各门派弟子陆续登场。其中，只有碧水阁和孤山派是女子上阵，分别是张清扬和邓醉薇。两位美人风格各异，引人注目。张清扬五官姣好，冷若冰霜，气质绝群，邓醉薇则是姿容艳丽，活力非凡。
寇彦不禁赞叹道：“邓醉薇就差那么一点。”
“什么？”从梦以为他说的是武艺，问道。
寇彦道：“要么多点从姑娘的端庄，要么再多些乔流彩的俏丽，便是真真儿的美人了，她这般却是有些艳俗。”
从梦：“……”
辛荣却是有心事，没有听进去。从正离开的太久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辛荣向下四处张望，均不见从正和青凤的人影，不禁蹙眉。
第八章
直到辛荣与从梦跟随寇彦用过午膳，从正才匆匆赶来。
辛荣问道：“她呢？”
从正摇头道：“夫人轻功比我高太多，没能追上。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在庄内找什么东西。”
“当日在铜城，她是傍晚退的房，第二天却又跟上了我们。”辛荣思索道，“从正，你有什么猜测，尽管说，不必顾忌。”
从正点点头，道：“夫人那天穿着大红色，是故意引人注目，或许有人跟踪她，然后反手制敌，赶往山庄，却因为遇见了少爷，临时改变了计划。”
“接着说。”
“今日夫人悄无声息，行为装束都颇为低调，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荷花会，在庄中搜寻，想必她来流霞山庄就是为了寻一样东西。”
辛荣整理思绪，道：“她以前是凝莫宫的人，却从凝莫宫脱逃，被其追杀，在这途中受伤。而后凝莫宫灭门，她隐世埋名，调养生息，最近才重出江湖，为了某个目的，要混入流霞山庄。但她也是无名之人，手上怎么会有荷花会的邀请函？为何又要化名青凤，青凤会否是她的熟人故友？”
“临近荷花会……夫人那天在铜城是为了取得请帖？抢夺别人的？”从梦道。
“很有可能，这一路都是去往流霞山庄的人，而被她抢了帖子的——是认出了她的人，且对她怀有敌意。”辛荣思路逐渐明朗，笃定道，“是凝莫宫的旧部残党。”
从梦惊道：“之前寇彦说江湖要变天，难道是指凝莫宫卷土重来？”
辛荣眉头紧蹙，道：“凝莫宫到底是怎样的组织，为何我娘和潘娘都要逃出来？”
从家兄妹面面相觑。凝莫宫与他们相去太远，两人都是一无所知。
从梦不假思索道：“夫人身上必定带有凝莫宫的秘密。夫人有追风绫，可追风绫消失多年，从何而来？逐月剑与追风绫形影不离，夫人却是孤身一人，也不见逐月剑的踪迹。”
“多想问问她，她想要什么，在追寻什么。”辛荣话中难掩苦涩，“可她不愿意认我，那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从梦心疼辛荣，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想握住辛荣的手支持他，最终还是没有勇气。
三人之间沉郁的氛围被乔流彩清脆的呼唤声打破。
“从大哥，辛公子！”
乔流彩换了身鹅黄色的衣裳，头上一朵花簪，更显得俏皮可爱，一路小跑过来。
“寇彦呢？自己跑去快活了？”乔流彩看只有他们三人，问道。
辛荣笑道：“是我让寇少侠去休息的，跟了我们一上午，也累了。”
乔流彩一脸了然，道：“辛公子不必为他说话，一定是他贪玩耍懒！我等会就去跟陆师兄告状。”
辛荣问道：“对了，楚瑜呢？这两天都没有看见他。”
“陆师兄陪着大师兄招待各位前辈呢，等会比武正式开始，才能闲下来。”乔流彩道，“我来就是请你们去看切磋的。我爹听说陆师兄带了朋友回来，嘱咐我一定要让你们入座，还怪罪陆师兄，居然不带你们去见他。”
“庄主客气了，请乔姑娘带路。”
“跟我来！”
乔流彩巧笑嫣然，神采奕奕。
一行人跟着乔流彩到比武场周边入座，终于见着了消失几天的陆楚瑜。他一个人坐在较偏的位置，身边都是空位。
乔流彩问道：“陆师兄，怎么就你一个人？大师兄又不来呀。”
陆楚瑜无奈地点了点头。
辛荣在陆楚瑜身边坐下，开口便是：“楚瑜，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陆楚瑜碍于乔流彩跟在辛荣身后，嘴角挂笑，贴到辛荣耳边，悄声道：“你不要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