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清秋挽云歌-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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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徐庄周闭着眼,用毋庸置疑的口气沉声说道。
房间内烛火摇曳,那光线忽明忽暗,司马遥依然伫立着不动,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一字一句清晰的说着:“我会再去将付青云追回,以求补过。凡遇阻碍者一律清除,定会找到付青云,追回楚筱。”
啪嚓一声脆响,一只青花笔架在司马遥身旁打碎了。徐庄周喊道:“滚,我谁人不见!”
司马遥并不为之所动,不过是摔碎一只笔架,哪怕是徐庄周要断他一只手,司马遥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越是在徐庄周芒然自失时,他的心腹就越不该默默不问。人心善变,谁也说不准徐庄周下一刻就心软了。
徐庄周几乎冷血的攀到这个地位上,却一直都在动摇徘徊,他不愿伤付青云,可是不行,他背负了太多人的信念,除了司马遥与司马昌之外,定还有人愿意助他颠覆朝野……
“这天下需要一个新的君主,要覆了这腐朽的王朝,就必须要有人牺牲。”司马遥说的慢,徐庄周缓缓睁开眼睁开,司马遥继续说道,“昌愿意付诸性命,我也愿意,为了先生对我们的承诺。”
“先生是说过,意在天下,而意为苍生啊!”
徐庄周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把计划统统废除吧,另外筹谋,这条路走不通。”
司马遥有些诧异,“先生若是怜惜付青云了,与半途而废有何区别?!当初一直伺机,便是为了等金蝉现世,先生可是因为金蝉在付青云体内,所以才会犹豫不决?”
“我的确不想伤青云……但我想通了一事,金蝉不过是传说,就算真的存在,又如何运用它掌控天下?朝政是文人在把持,若是用武,也是烙下个叛乱谋逆的名声。”徐庄周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秉起火烛,“既然那戎宣王这般飞扬跋扈处心积虑的让我难堪,就顺应了他的意愿好了。”
司马遥颦眉,“楚筱靠不住,戎宣王亦是如此。”
“司马,我曾告诉过你云章与多年前被满门抄斩的慕容家一事有极深的渊源。”
“是,云章是……”司马遥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慕容家的血脉,唯一的活口……”
徐庄周点点头,“不错,这事情本还有一些前因。自古以来功高没主的定不会长命,慕容家便是如此。慕容一族当年黑白当道,武林正派邪教都有深交。慕容长公子更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二公子官居一品,可谓每个人都不同凡响。
于是皇帝打压其势力,处心积虑要除去这心腹大患,最后却有人参密函声称慕容氏与外夷通信,要串谋造反,平分天下。皇帝终于下了决心,朝廷开始派人在江湖上暗中挑起事端,嫁祸于慕容家,一度将慕容氏推上浪尖风口。
终于,四大门派之首的天山门上任门主江泸雪进京面圣,与六部九卿同堂商议联合江湖势力铲除慕容一族。
然在一个夜里,千人涌入京师,既全是各帮各派的顶尖高手。慕容家紧急召来金戈铁马应对,但事发突然,对方又早有商议里应外合,却因为参与此事的人众多,规模浩大,几乎杀遍了全城百姓。血流成河,渗透三尺泥土。
慕容家极力抵抗,而此时朝廷却忽然投毒,分明是决定连那些武林中人一同剿灭。满城被紫色毒物笼盖,困兽之斗之中,朝廷又拆毁城门,截断所有逃出护城河的桥。除了些许内力极高的门主遁水逃了出去,那数万人几乎全部丧命。或许江泸雪便是在那夜染了剧毒,不久以后便辞世了。
慕容家却有一个平日里负责煎药的婢女精通毒术,也侥幸逃过,带着那唯一幸存的孩子逃离了京师。那婢女便是今日的神医楚筱,而那孩子则是云章了。云章那时已经不小,早已记事,他怕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楚筱才封住了他的记忆吧……
但用金针封脑却不稳定,楚筱用了一种极古怪的方法,将那段记忆从云章脑中抽离附在了一张卷轴中。她至今为止帮我们寻找金蝉,也不过是为了要借金蝉之力销毁那卷轴,彻底湮灭那段往事。
而这满载憎恨杀戮的记忆一旦归还给云章,或许会把他完全改变吧。”
“我从上任西京门门主口中得到这些消息,后来便派了个无用的酒囊饭袋去接管了西京门。”徐庄周吹熄了烛火,一缕青烟散开,一段满布杀意的往事,如同评书故事一般戛然而止。
“司马,浩劫之中的杀怒并不可怕,只是让你亲手看慕容云章送死,你定是不会坐视不管。”所以,才会应了戎宣王的一句玩笑话,说要将司马遥赠与戎宣王带回覆云城,“是啊,如果云章心底充满了仇恨,现在又有西京门相助,只要稍加妥协攒够了充足的势力,那么,他会不会倒戈朝廷?”
司马遥愣住了,他从未想到过,竟是要让云章去担下这弑君叛乱的罪名。更未想到天山门的前任门主,易水寒的师父,当年号称天下雪冤之剑江泸雪会是因为朝廷的毁约而中毒丧命。
此事若是以慕容一族后人发起,便是一触即发,定会有众多武林中的知情‘人响应,到时这段本不该被任何知道的杀戮往事,便会布告天下。
现今皇帝已人到暮年,昏庸无能,而那群声讨的武林中人不过是为了向老皇帝讨血债。若皇帝甍后,朝纲将大乱,又有谁来坐稳天下?皇子不过只会在后宫勾心斗角,只要一纸书,那花瓶似的太子挥挥笔,自然是——禅让。
徐庄周困顿的揉了揉眼睛,“撤回追兵吧,派‘风火雨电’去监看红莲谷。”
第伍拾叁回 落红满地归寂中
落了一夜秋雨,浅黛色的石路上沾染着雨露,歌姬落下的胭脂在水面化开一抹浅红。
那本是不公开的处决,连被处刑的是谁都尚且不明,但既然有人劫了法场,此事纵然是刻意隐瞒也难掩众口,一传十十传百,才刚过了一天而已,各种版本的故事都纷纷出笼了。
楚筱行走在巷子中,极力让自己无视那些流言蜚语。
故事中那位神秘的御前女医者美丽又忧伤,气质空灵或哀怨,犹抱琵琶半遮匀面又或是生了一副好容颜,卿须怜我我怜卿,诸多与太子、与皇子、与徐庄周、与大理寺卿的恩怨情仇铺着展开,评书人将的眉飞色舞,似乎已然亲眼见证过一般。
楚筱隐忍着,走到广陵楼中戎宣王樊陆终下榻的天字客间内。
樊陆终坐在窗前,正挑眉看着手上手抄本的《午门恩怨》,见楚筱来了,笑道:“楚神医可是听到了那些话了吗?楚神医好厉害,竟是将大理寺卿也玩弄鼓掌。”
楚筱一把扯过那本书撕了个粉碎,抽出袖中的一尺长银针对准樊陆终的额前命门,“谁要和你打趣。我替你做的事都完成了,现在该换你告诉我销毁的方法了!”
樊陆终挥挥手,让他自己的贴身暗卫站在一旁不要干预,转而对楚筱说,“楚神医何必动了肝火呢,您的身子最近很吃不消了吧?付青云被楚神医的好徒儿劫走,因为‘某人’指点突破重围,现在官兵也不知该去何方搜寻。”
这当然不用樊陆终说,楚筱自己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的确就快要撑不住了……楚筱眸中微微闪动,却咬牙,定住心神,用银针指着他说道:“废话少说,樊陆终,我现在要你兑现你的诺言!”
“只要楚神医告诉我付青云去了何处,向哪边走了,找到他以后我自会与楚神医去卷轴的封存地,亲自将卷轴破除。”樊陆终托腮,歪着头看着他,“您不愿说也无妨,不过难保会再找到一个像我这样热心且愿意提供办法的人了?”
“你要我现在继续帮你?”楚筱苍白的双‘唇上泛起一丝冷笑,“可是戎宣王啊,我现在已经有些怀疑你说话的真假了。”
“原来楚神医是信不过我呀。”樊陆终笑着眯起星眸,“可是除了我,眼下谁又能帮你呢?楚神医也不过是想救你的徒弟云章,这大可不必操心,只要楚神医愿意继续相助,我便会派人去捉拿付青云,绝不会伤了云公子分毫的。但倘若是官差找到了……”樊陆终轻轻揭起茶盖,放在鼻尖悠闲的闻了闻,一团水汽随着清香从杯中升起,“那么云公子的安危可就不得而知了。”
“樊陆终,再和我拐弯抹角就杀了你!你说还是不说?!”银针向前推了一指,樊陆终却依然不动声色,笑容依旧。
暗卫当即抽出小刀扣在楚筱手背上,他半张脸被黑布蒙住,一半身影置身黑暗,眼神却雪亮锐利如寒芒,“就算城主不说,对我你亦没有胜算!劝你还是说出去向,我们各行其事!”
樊陆终拦下那名暗卫的手,“不得无礼……楚神医大可考虑片刻,您细想了其中利害,再来找我也不迟。不过时日不多了,还请快下决策才是。”
那暗卫身上一股杀气足以彰显其实力,楚筱本不擅用武,眼下动手的确没有胜算。
楚筱自知纵使自己闭口不言樊陆终也不能耐自己如何。于是收起银针,说道:“你看了那块玉,便知道了个中缘由,那么这些你都是从何得知的?”
“父亲与中土一些名号响亮的人有交情,我不过也是听说。”樊陆终笑道,“毕竟那次是密会,我能听到也不过是因为躲在柜中侥幸没被发现而已。我想纵然是中土人,也不定知道太多。”
楚筱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那名暗卫转头看向樊陆终,说道:“主上,要属下跟过去吗?”
樊陆终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为什么要跟过去?”
“这女人与徐庄周关系密切,之前也是对徐庄周唯命是从,她若联合了徐庄周……”
樊陆终挥挥手打断了他,“徐庄周不傻,我们的举动他岂会看不出意图?但他知道又如何,他想力挽狂澜,我便让他彻底断了平息风浪的想法。否则无戏可看,实在无趣了。”
“城主,老城主昔年便劝您收敛这作弄之心……”
“哈哈,罢了罢了,父亲过世后连你也啰嗦起来了。”樊陆终展开折扇往面上扑风,“司马遥呢,去找他来陪我喝杯酒吧,都说中原美人如画相看无限情,我倒是只瞧得上他了。”想了想,樊陆终又加了句:“记得带烧刀子来,我还是喝不惯中土的花酒。”
暗卫拱手应了声,侧身便隐入阴影之中。
皇宫中,东宫太子犹春宫内,李瑞正焚香在灯下读书,闭目修神片刻,推开窗便看见满天繁星如缀。李瑞忽然起了兴致,将诸多琐事抛之脑后,拉起外罩踱步正要出门,忽然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李1瑞正惊讶为何会有侍卫把守在此,对方便开口道:“太子殿下,皇上有旨意您不得外出,还请太子殿下留步。”
“这是什么意思?父皇为何要这样做?”
“皇兄不必惊讶,是我禀明父皇,要求将皇兄禁足于行宫内的。”三皇子李庆安走上阶梯,站在犹春宫外,笑的意气风发,“皇兄在紫宸殿事发那日自始至终不见踪影,又与付青云关系颇为密切,所以皇兄若想自保,还是留在这里足不出户的好。”
李瑞压下一口气,笑道:“说的也是,我不出去便是了。”
李庆安扬了扬下巴,说道:“是啊,皇兄本就不会做出这等事,这样便是最好了。皇兄与其努力费点心思去想怎么取悦父皇,不如还是好好的待在行宫内。雀鸟的声音固然好听,但若成了哑雀,努力嘶叫可是大煞风景了。”
“三皇子,父皇年事已高,我不过是想尽一份孝心,绝无取悦巴结之意。”
李庆安啧啧笑了两声,说:“皇兄幼年生于民寮草芥之间,难免也受了些庶民的晦气了,连这种无趣的玩笑也开的出来呢。试问这话从皇兄口中说出,到底又有何区别?”
李瑞暗自咬了咬牙,只得吞声,依然微笑着说:“三皇子,已是深夜了,若无他事还是请回吧,三皇子的话我会谨记于心的。”
“哎,皇兄‘三皇子’这样子的叫未免太疏远了,叫我庆安便是。你虽是婢女的孩子,但我们好歹也是一个父皇的孩子。你母亲自然不比我母妃京尹府之女的身份高贵,皇兄也就不要太挂记了。该是谁的,总归还是谁的。”李庆安哼了哼,转身又走了。
站在一旁的大宫女全都看见了,待到李庆安走后,跑到李瑞面前,愤愤不平的说道:“殿下!他再如何也不比您的身份,三皇子如此明嘲暗讽,殿下难道都不生气吗?”
李瑞却依然摇了摇,转身回去了行宫。
他如此行事,却让旁人越发看不懂,这太子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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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欢的歌是《刀剑如梦》…最近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写不出东西…然后开始重温《天龙八部》《碧血剑》等著作,看完经典以后忽然觉得自己白写了这么多字了,虽然咱知道不能和大师比…我总觉得自己正在写的都经典,写出来的都是垃圾…
《子非鱼莲》在这里简单介绍几句,里面的每一个篇章都是独立的,是万里的外篇,里面的人物多多少少引用了万里中人物的性格。题目取“子非鱼,焉能知其所乐”。主要是用来缓解我的压力的,最近写作方面显得格外沉痛…晚上猫儿叫起来像婴儿哭,真是太可怕了。
这一章两天前发的,不知为什么被连城吞掉了…
今天重发,再一句:圣诞快乐~
第伍拾肆回 曾经沧海难为水
连珏山位于北面,此时正是天寒地冻之时,易水寒、付青云与云章在路上时已扬起大雪,不得已只好风雪兼途,否则大雪封山,便进退不得了。兴许是甩开了那些官兵,但仍然要冒着大雪前行。
夜里,满山飞寒絮雪,虽有密林遮掩,但冰花在松树上堆积、稍有动静便落下来盖住了如的头顶,山崖下冰柱如剑更令人不敢久留。
而终于找到一处山洞,却似乎空穴来风一般阴冷冰寒,背脊被冷风吹得冰冷。
云章生了火才暖和些,此时正烤着一只从树洞里揪出来的雪兔。这些事是不能去使唤付青云的,易水寒云章更是连奉承都来不及,所以只得云章一人动手,别无选择。付青云此时躺在易水寒的裘皮护肩中睡的正沉,云章见兔子烤熟了,便低声唤了几句他的名字。
付青云动了动肩膀,嘴里含糊的叫着“子期子期”,易水寒无奈的推了推付青云,付青云这才睁开了眼,裹着狐裘坐起身来看了看面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
“烤兔肉。”云章一边说着,一边撕开了一块递给付青云。
付青云看着面前黑漆漆的表皮,里面却是带着些血的肉,不禁微微动怒:“你是蠢货吗?你烤东西都不知要去皮的?这要怎么吃,你让我吃这个,那何不干脆找一棵枯树让我啃?”
“我又并非参军的人,怎会做这些事?”云章说着,拿起一块塞进嘴里,硬是憋着没吐出来,眉头也没皱,生生吞了下去。
易水寒摇了摇头,取出一柄匕首,将皮下一层烤焦的肉和脂肪都划下来扔在一旁,又将带血的部分再穿起来架在火上烤。于是留了火候最佳的那一部分,将割下来的一层脂肪榨出油来淋在上面,用竹签穿起来递给了付青云,“药王谷附近常年暖如初春,那里或许有无毒常见的食物。暂且坚持几日吧。”
付青云犹豫一下,接过来咬下了一口,“多谢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