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清秋挽云歌-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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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也好,今朝也罢,你若畏惧不敢前行,还是趁早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再不入凡世为好。”
“诶?”云章只觉得被这一番话压的胸口沉闷,却连他到底说了什么也没想透。
“此事发生前我尚且年幼,所以只知道些许只言片语,但按照那戎宣王的做法来看,我猜的应该不错……我要说的便只有这些,日后你会明白。”
此事发生前他尚且年幼?云章想着,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啊?
现在看来,一个是说者有心听者无意。李瑞转过身去时,付青云正拿着药草走过来,付青云皱眉看着云章,道:“你可别又乱说一通乱七乱八的东西,不登大雅之堂,歪门邪道的疯言疯语倒是圆腔滑调。”
对于云章,付青云早早的便就不抱期望了,每每开口也只能指责他的种种荒谬无耻,除此之外,若说是长处,拿着针眼去比划也瞧不出来。
说他百无一用,偏偏仅存的那点酸气文采又耐人欣赏,但这点仅有的好处又都用在了风‘流多情上,因此依然是百无一用。所以常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方可验证。
宫中定不乏恭维言词,李瑞倒也并不在意。李瑞只是笑了笑便搁置在一旁,问道:“可有找到那味药了吗?”
付青云只是皱着眉,摇头道:“暂且没有,再往药王谷的深处走走吧。”
这本就该在意料之中,那些药的方子几乎全是生长于苗疆,若真能在中土觅得实在难合情理。若在此寻不得,岂非要一路去苗疆?但路途太过遥远,又因出生时便被冠上的怪异,付青云也根本不愿回故土。此时也唯有寄托希望,但愿这里真有那几味药材。
再往这谷内走,越是到深处雾障便越浓。当转过一处山崖时,却见前方有一座木屋建在绝谷尽头。
李瑞心中诧异,说道:“真真奇怪,照风水而言,绝谷之处三面遮光,是阴寒之地,自古大都用来做法封印邪僻,但照这样子却像是个居所,真有人会选这药王谷中最晦气的地方住着吗?”
易水寒道:“这屋子墙壁残破,屋顶漏风,应当已无人居住。会选此处居住并非寻常,亦不知是谁?”
云章想后退了退,抖抖肩膀,颤着声说:“别啊,越说越骇人了!这连珏山上有个殷山堂就够玄乎了,怎么还竟是和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沾边呢!”
“啧,真没出息!”付青云推开云章向前走过去,“既然如此,不入进去看看好了?”
“这……还是不要了吧?”云章虚心的说着,心想这算哪门子提议,自己保命都来不及,还嫌活太长了不成?但却见易水寒和李瑞已经走过去了,眼看破雾珠保护的范围渐渐脱离自己,云章迫着性命之忧只得跑着跟了去。
付青云拨开草丛,门前已被藤蔓缠满,用匕首将柴扉撬开时,一股烟尘扑面而来。这里似乎尘封已久,但木材却都尚未朽烂。当走进去一探时,内里却只有一般的摆设,甚至是简洁之至了。
尘埃飞扬中空气开始变得寂静恐怖。若其中修的金碧辉煌到是情有可原,但只是这样简单的摆设,似乎真有人在此居住、特地摆置了床铺、茶几。
这其中没有玄机,只让人想到,这毒雾密布的谷内,居然会有人居住过?
云章退到屋外,说:“不管是谁曾在此居住,但现在已无人了,此事还是莫要追究了吧?”
李瑞却神色微动,付青云瞧见他眉间惊异的神色,便问:“有何不妥吗?”
李瑞摇首道:“不,云章公子说的不错,还是勿要再管其他的事,快些去找药草,寻路离开这药王谷吧。”
付青云看着正站在屋中缄默不语的易水寒,对方眼底却有一丝异样的神色,付青云却从不过问他的事,只道:“掌门,这里怕是没有那味药材了,我们离开吧。”
易水寒却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在寻找的难道不是此地吗?”
易水寒一句话让付青云、云章困惑不已。易水寒神色轻松,但语气却满是挑衅,倒也不像是他的作风。
这里的确不是普通之地,文献上虽鲜有关于太虚九境的记载,但确曾有诗文咏诵过。真是太巧,易水寒却曾今听人提及和唱起过关于太虚九境之事。
易水寒如此语气言表,他并不在意李瑞到底寻的是不是太虚九境,只是忽然忆起故人,兴之所至罢了。易水寒低头,低声道:“休得瘦马阡陌,柴扉扣久,高楼垂首。即以相对长江始末,恨何休,亦无绝期。”
付青云睁大眼,听着那首早已不曾被记起的词句,“这是……”
李瑞虽惊异他如何洞察得知,但却并不解那词句的意思,听罢似乎也与太虚九境毫无关联,缓而也报以一笑,“此事已无关紧要了,倒是掌门所颂的词,是为何意?”
“殿下本不愿让我们知道,在下便不说了。”易水寒提起剑,绕开他走出了木屋。
云章难消好奇,撞了撞付青云,低声问:“他是什么意思啊?”
付青云懊恼的推开云章,道:“刚才那个段子,多年前一个叫做昔昭的人总爱挂在嘴上,他的故乡也是在这里不远的地方。是段民谣吧!”
云章不解他到底在心烦什么,莫不是那昔昭是个很讨人厌的家伙?云章于是又问:“昔昭是谁啊?”
付青云嫌他话多,又想这并非什么大事,索性随口应答道:“掌门年少时的同门。”
云章依然不解,正又要发问,李瑞走过来正好打断了云章,说:“若此处并无你们要找的药,接下来打算如何行事?”
此处没有,别处定也难寻了。苗疆千里之外,照付青云的身子定是赶不过去的。
正当易水寒思忖时,云章啊的叫了一声,惊乍的说道:“有了,师父的红莲谷虽离这儿有些路程,但若加紧路程应该可以及时赶到!谷内有很多平日采集来的珍贵药材,也不乏稀缺的草药……红莲谷的深处还有一处楼阁师父从不让我去,说不定里面藏着很多好东西呢!”
李瑞道:“楚筱即是与徐庄周有来往,现在更是靠向那处处找麻烦的戎宣王,这样可是妥当?”
“但我最初遇见青云的时候,带他回谷中时师父便有青云需要的药。”
付青云忆起那时,记得楚筱的确说过她的药可延缓毒性。易水寒点点头,道:“也好,现在也唯有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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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罪,我对不起大家(抱头
第陆拾肆回 风卷云涌邈千山
行至谷口处正欲从旁寻路离开时,却发现谷外出奇的寂静。这里毒雾弥漫,连鸟类也不曾飞过上空,现在更显得一片无声。易水寒向前走进两步,站在灌木之后,却也未曾察觉到人迹抑或是听见马蹄声。
云章不解的嘀咕着:“殷山堂也就罢了,师父又是为何不顾这边的也走了……”
易水寒见外面并无一人,便走出了药王谷,来到外面的那片空地上,“或许是徐庄周那边有了动静,宴曲溪得知后也追着楚筱离开了。若不是京城出了事,便有可能是徐庄周另做了打算。”
这时入谷前随着李瑞前来的几名卫士从一旁走了出来,对李瑞说道:“方才那群人忽然策马离开,这附近已无他们的人,殿下是要现在回宫吗?”
李瑞转头对付青云说:“这样不是正逢时机吗,我不急于回去,马匹便给你们赶路好了,我虽不知红莲谷在何处,不过骑马终归是要快一些。”
付青云点头,李瑞虽行迹奇怪,但却是愿意出手,“多谢殿下相助。”
李瑞笑了笑,道:“举手之劳罢了,不过日后我有求于你时,切莫再让我难堪了。”
他言罢,将马匹的缰绳交于付青云,转身便与随从离开,身影隐入莽莽山林之中。
李瑞并不认识易水寒,却至始至终不问其姓名,或许他从付青云的对话中大致推测的出,但李瑞不言不问,只是别有心思。且不说他的作风,单单是神情举止,便与平日宫中的样子大不相同。
真真是人心难测,只他甘愿隐忍十余年,方可见其魄力不可小觑。
易水寒看向付青云,却并没有问他如何认识太子的个中详细。为问新愁,他不过只想仗剑以断水消愁,了却师门十年的憾,还有便只是,为了保护他罢了。
是夜,月落九州,易水寒坐在山崖上,将“走雪”横于面前轻轻叩击。
“走雪”是属寒性的利器,那叮铃之声自然也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却犹如苍狼啸月一般,让背后的林木也为之飒飒。似乎是听出这其中的惊寒,大风呼啸而过,卷起雪絮纷飞。易水寒只是低着头,将手背抵住了冰冷的剑身。
万籁俱寂,天地间唯有风雪之声潇潇洒洒。
付青云与云章坐在山崖不远处的火堆旁,云章看着火焰,那些白雪落入火舌中陨落殆尽。
云章回想着李瑞在药王谷中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又想起了京城红墙巷中的废弃老宅。那宅子中的那张山河图题字与那块被司马遥拿走的玉佩中的题字一模一样。莫非自己真是和那座大宅有关,与慕容世家的人有关?
无法不去想,失去的那一片记忆,也似乎隐约暗示着自己该去何处寻找。不论是李瑞的话,徐庄周和司马遥,还是自小收养自己的楚筱的行径,这些在最恰当的时机都纷纷指引着某件事。
云章的眼睛被面前一片火红刺痛,雪落在面颊上,心中却莫名的凄切。
付青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眼眶微红,有些差异的问:“你哭了?”
“火光晃着眼睛了。”云章伸手揉了揉双眼,“青云,你知道十载可改变一人多少吗?”
付青云摇头,颦眉说道:“我怎知道,你是脑子也被热晕了吧,问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我或许没了将近十年的记忆……我睁开眼认识师父楚筱之前的事,我却都不记得。每每我想去回想,却总觉恐惧害怕。但那十年一定有发生过什么。”
“我只知十年前天山门上任门主江泸雪逝世,这难道也与你有关?你且不要同我痴人说梦了,我才不信你有这能耐可以和江泸雪攀上关系。”付青云嘲讽的说着,侧身躺在衣袍中,“江泸雪是掌门此生最敬重之人,你同我说说也罢了,可不要在他面前胡扯。”
云章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我本也只是说给你听的。”
付青云一愣,愤愤的回了句:“你以为我很稀罕听你说吗!”然后翻了个身不再看他。
云章看了看付青云的背影,又望向漆黑的夜幕,“说来,我给司马遥对过句子,倒还没有写过诗给你呢。我临场送你三个字吧,这三个字可能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三个字。”
“我不听……”
云章不顾他小声的嘀咕,只是微微扬起了嘴角,笑道:“挽清秋。我有想过这三个字的意思,当这三个字出现在玉佩上时,我心想这怕是惋惜着和某个人一起的岁月的遗憾,因为玉质中透露出的总是温柔如水。”
付青云不说话,云章便继续说:“但当我看见这三个字出现在一卷泛黄的山河图上时,却骤然恋慕上了画轴上绵延的曲线。山河万里间的涛涛,群峰力挽狂澜。这即是另一面。”
“那段失去的记忆,或许如同其中的一种释义。所以当越来越多的人事物提醒我,如果不敢再继续前行,就索性放下现在的一切,从那时起我总感到害怕。原来要舍去一些所拥有的,竟是如此困难。”
付青云忽然坐起来,他的脸在寒风中苍白冰冷,“害怕?我从出生时,便被人认作是宿主,别人只把我当成祭品相对,便是将我千刀万剐也无所谓。之后我来到天山门,到遇见子期,当我听说他跌入山谷尸骨无存时我以为再无依靠。这世上岂是你一人感到迷惘恐惧!”
云章苦笑:“若这些都是命定,或许我便再无怨言了吧。”
付青云深吸一口气,说:“但我不信命。”
所谓命中注定,不过是因为世人的依恋与不舍,即使知道奋不顾身只会陷入深潭,依然踏过刀山,奔向万劫不复。
“我想我一直在做的,居然会不是我自己,如果有一天连我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呢?”
“你就是我现在所看见的那个人。”付青云说,“是一个非常讨厌的混蛋。”
云章适才笑道:“你是暂时无妨了吧,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还是这么出言不逊,真是值得令人开心啊。”
付青云别过头去不说话,此是谁笑出来,不过都是强逞的罢了。
寒风猎猎,刮得面上生疼,一阵沙沙的脚步声走来,易水寒弯下腰,将长长的披风盖在了付青云的头上,他额前的黑发垂下,落在了付青云的肩上。
易水寒在他身旁坐下,道:“刚才还听你说个不停,怎么我一过来就不说了?”
付青云每次听见他这样的语气便心中难受,只觉他是有把自己当成了那个人,“我在和云章说昔昭的事,你听吗?”
易水寒并不为之失色,只说:“我听着。”
付青云咬牙道:“既然掌门这么怀念,何不亲自说来?我还不知,昔昭公子是如何逝世?”
终归是付青云低估易水寒,他若不是心静如水,也不会听付青云现在所说。易水寒看着地面上的积雪,说:“这是我个人的事,你无须知道太多。”
再问下去也不过自讨没趣,付青云咬下唇也不愿多说什么了。
易水寒抬头问云章:“你所说的红莲谷中能有这些难见的药材,难道平日无人把守吗?”
云章答道:“谷中平日只有我和师父,学轻功那会儿,谷中各处都是我在打扫。谷外有很大一片莲池,师父说那里是按照《周易》所布的阵,若不知路数,外人想进来必定要精通五行八卦的。”
“倒是挺有意思,楚筱虽因多年前医治过一些身中剧毒的掌门人而负有盛名,但却很少有人知晓她的红莲谷在何处、又该如何进入。不过我之前曾有幸路过红莲谷外,还记得红莲谷位于何处。”
云章道:“但那时张义崇带人攻入谷内,另有人给师父飞鸽传书,之后司马遥也出现了。”
易水寒思索着:“楚筱与徐庄周等人定有联络,此事毋庸置疑。不过徐庄周即是京城洞天别境的主人,人脉众多,知道些不为人知的事也不奇怪。”
“子期是洞天别境的主人?”付青云站了起来,看着易水寒说。
易水寒只看了他一眼,说:“青云,徐庄周其人并非你所见的那般。徐庄周当年来到京城,不过是个普通的乐师,因琴艺出色而成为宫廷乐师,而那时的首席乐师还是长安。”
云章这才明白过来,惊声说:“长安脸上的伤,和他的眼睛……其实是因为徐庄周?”
易水寒颔首,付青云却喊道:“胡说!不过都是些市井流言,你怎么能听?!”
易水寒道:“无妨,你若不信,便不要放在心上了。不过这是确有其事,并无虚言。”
“够了!子期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荒唐,你何时也和别人一般道听途说了!”付青云愤怒的推开云章,向林中跑去。
“青云!”易水寒喊道,付青云却不停下,很快便消失在风雪中。
易水寒提起剑,转身对云章说:“我去找他,你待在这里,黎明之前我若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