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思残红-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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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裳奉命搜索着,在龙榻上发现凹处,利索地掀开金丝绒垫,宽大的龙榻中央出现了一个长形的空穴,老皇帝躺在里面,面色青白,灵裳在他颈间一探,回头道:“回禀宫主,已经断气一天了。”
绮影缓缓抬眸,声音极其平淡:“封锁消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派人看守盘龙殿,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交代完毕,绮影走出了盘龙殿。
回到东宫,一位身穿繁冗锦服的老妇人拄着金贵无比的凤杖坐在大殿中,庄严肃穆,不怒自威,宛若一丝不苟的师者。看见绮影,凤杖一敲,气氛顿时凝结沉重,这便是皇室的威严,与生俱来的气势,但要论这个,恐怕没有人能比得上绮影。所以,绮影仍笑得一脸云淡风轻,不以为意:
“又来说教?我不是你的小乖孙,对我说教可没有用。”
“哼,出宫一月完全没有消息,父皇病危也不回来,你这是把太子之位放在了哪里?!”
“我把太子之位放在了这里。”绮影眯眼笑道,无比妖娆。
“逆子,我们皇甫家怎么有这样一个子孙!”
“我说过了,我不是皇甫家的人。”
“不要以为皇上宠着你就能肆无忌惮,若是你有半分差池,哀家大可以让凌儿成为太子!”皇太后激动地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
绮影垂头,微微一笑:“对了,告诉你,你的宝贝皇帝儿子已经死了。”
脸色顿时铁青,太皇太后后跌坐在椅上,颤抖着指着他:“你,你,你竟然……”
“弑父夺位?”绮影了然一笑,也没有任何恼意:“我没有空闲做这闲事。我已经将冒充皇帝人捉住了,你最好不要多嘴,不然你很快就可以和你儿子团聚了。”邪魅地笑笑,绮影朗声道:“来人,送皇太后回宫。”
几个宫女亟亟走进,看见太皇太后一脸死灰地坐在椅子上,不由得偷偷瞟了一眼太子,却见他笑得动人妖娆,心跳顿时失了几拍,连忙红着脸垂头七手八脚地将太皇太后扶出了大殿。
欲想走入内殿,却见云映容站在了殿门,神情淡漠,一袭白衣皓雪,纤尘不染,清隽之气傲然朗逸,非俗人之姿,眼眸空冷,独独映着这抹得天独厚,张狂倨傲的艳红。盈盈折身,云映容淡声道:“映容拜见太子殿下。”
“你知道本宫不喜欢这个称呼。”绮影云淡天高地越过云映容,走进内殿,然后兀自地侧卧在了床榻上。
云映容缓缓垂眸,却看见了玉石砖板上竟有两三点艳红,转身朝他看去,只见他腰间俨然被鲜血染得深红,然而他却不以为意地阖着眼睛,静养休息。走过去,云映容将他的红衣一层层剥开,只见他的腰侧有一道伤口,不大却深,绮影缓缓掀眸,笑道:“不用管它了。”
云映容自顾自地取来湿布替他清理伤口,然后抹上金疮药,又用纱布裹一层又一层,一气呵成,手法灵巧,待一切完毕,云映容无言无语地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蓦然却比一只手往后拉住,没有任何防备的云映容便被轻易地拉倒在床榻上,埋在一个冰凉的怀抱之中。
他偏转身子,凝视着绮影,淡声道:“宫主还有何吩咐?”
“本宫杀了萧如云,知道本宫为什么要杀他吗?”他看着他的眼,一字一顿地笑道。
长长的睫毛微颤,他毫无起伏道:“宫主要杀人便杀,向来无需理由。”
“罹罗宫本有五大护法,孤落,琴乱,灵裳,白翟,牵月……他们都是看着本宫长大的人。在本宫七岁时,牵月与一个男子相恋并诞下一子,但过了不久,牵月和那男子双双被萧如云杀害,他们的儿子下落不明。”绮影妖娆一笑,风华绝代:“本宫说过,若是谁碰了我的东西,只有死路一条。”
弯起了嘴角在笑,指,抚过他的眼角,朱砂泪痣凄如泣血,云映容突然幽幽道:“宫主可知道,女子若有朱砂泪痣,注定倾城倾国,红颜祸世,而男子若有朱砂泪痣,便注定一生命运多舛,爱而不得。”
“不知。”绮影莞尔一笑,“本宫只知,泪痣是前生的泪,不枯而凝,三生不灭。”
“宫主也相信这等无稽之谈?”
“不信……不过,从前有人跟我说过,印象很深而已。”他摇头笑了笑,“你呢,你相信所谓的男子无爱?”
墨瞳深深地凝注他深不见底的灰眸,云映容仿若痴迷了一般,声音如轻花般绽开:“我相信。”
“罢了,你就这样的人啊……”绮影轻轻一笑,然后吻上他的唇,红唇艳丽,两人忘情拥吻,缠绵悱恻。
烛红醉人,胭脂香漫。
芙蓉帐中,扬起一卷缱绻三生痴缠不休,绽开一隅旖旎艳色风情万种。
太子掌朝
六皇子在边城造乱,然而大将军凌旻尘却惨遭杀害,尸体在府中被侍女发现,如今正逢乱局,却无救世雄,这叫一朝文武百官乱了心神,急得日日寝食难安。南方洪水泛滥成灾,死伤无数,民不聊生,自主拨下去的救灾赈款却宛若石沉大海,不见踪影,如今百姓怨怒,呼声连连,面对这满目苍夷,百官已然白了发,更糟糕的是,皇帝这时却因病缠绵龙榻,有心无力,难道这江山真到了易主的尽头么?
早朝,皇帝的贴身内侍一如往常地宣布皇帝因病缺席早朝,早朝就此退散。大臣呜呼一声,心死如灰。
“既然皇帝不在,早朝便由本宫代劳如何?”摄魂勾魄的声音弥散,不禁让在场的人失了神。片刻回神,却发现一抹人间极艳坐于描龙鎏金的龙椅,妖娆丽容笑容泰然,尽管一身红袍与这金碧辉煌的大殿格格不入,却无论任何光芒也无法遮盖得住他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仪,震慑四方。
众人看见那诡异的白发,不由惊讶,当初也是三千青丝生光彩,短短时间便银丝白发满华桑了?
“太子殿下尚未登基,不可坐那龙椅呀!”礼部尚书泣血悲呼。
“反正迟早也是我的位置,早坐迟坐有何分别?”绮影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至尊玉玺,笑道:“皇帝不在,所有人理应听从太子,不是么?”
“话虽如此,可是……”从失女之痛中恢复过来的丞相沧桑了不少。
“你们是不满意本宫?”绮影扫视他们,笑意盈盈,目光冰凉。
“不是,臣等遵从太子殿下!”百官齐齐跪下,声声朗朗。
“那好,有什么要说便说吧。”绮影偏着头,用手支着下颌,缓缓阖眸,静谧平和,漫不经心。
百官不由得再对这位传说中的太子道出一声感叹:这江山到他手上,到底会存还是会灭啊?!
“禀告太子殿下,南方俪江常年水涝,泛滥成灾,今年更加严重,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多年驻守在那里的治水好手采用堵淤之法,却不幸捐躯!臣等已自主拨下救灾赈款送去,待殿下下令下一步。”
“堵淤?这就是所谓的治水好手,死了好,免得本宫亲动手。”绮影冷笑一声,“决九川距四海,浚赋治距川,这是基本的治水之道,枉你们也是饱读圣贤之人。来人,宣皇甫冷韶。”
诸位大臣怔忡,只见太监一声高喊,一个清瘦却唇红齿白,姣丽蛊媚的少年信步走进,从容不迫,别有一番风韵。这就是十皇子皇甫冷韶,生母早丧,毫无地位,这宠倾天下的太子殿下为何要召他上朝?
绮影邪肆一笑,俯仰生姿:“皇甫冷韶,本宫命你带领五百人,护送赈款以及粮草去洪涝灾区治水,你可有异义?”
皇甫冷韶后退一步,抬头快速地瞄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绮影,然后旋即垂头,拱手弯腰道:“冷韶,遵命。”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十皇子殿下虽风姿过人,但年纪尚少,无治水经验,恐怕不能担此重任。”大臣悲呼,为什么这个太子殿下做事这般独树一帜不拘一格呢?
“有能者居之,无关乎年龄。皇甫冷韶,本宫给你三个月,若是三个月你不能把好消息带回来,那便不会回来了。”
“是,冷韶愿立下军令状,三月之内若不能平复洪灾,永不归朝!”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代皇子一朝无权,这代价恐怕也太大了吧。
“很好,本宫就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绮影倾颜一笑,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治水一事了解,朝臣继续禀报:“六皇子勾结异族,率领三十万重兵已然在边城作乱,但凌大将军惨遭杀害,如今朝中无良将领兵,形势危急,请殿下示意。”
大殿之中蓦然沉寂如死灰,那个艳彩至今无声。气氛变得凝重庄严,大臣们不由得捏了一把汗,生怕这位太子殿下会再说出什么惊天之论。
“无良将?”绮影嘲弄地笑了,“若是凌旻尘这种垃圾也算是良将,本宫便在城破之日将你们全部杀尽,首先血洗北庄。”
嘭——
神经如弦一般绷得紧紧的,似乎只要谁轻轻一碰,便会立即弦断琴亡!众人浑身发颤,脑袋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那个至高无上的王者。
“谁想领兵,只要说一声,本宫便成全他。”
“臣,愿意担当此行。”三皇子皇甫凌笑悠然道,眼眸温润如水。
偌大的金碧大殿中鸦雀无声,大臣们神色各异,各有所思。半晌,一把婉丽的声音却兀然响起:“末将,宁丞熙愿带兵。”
话一出,四下又陷入了一片死寂,纷纷把目光投向声音所处,只见一人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花颜月貌,柔媚弄人,颇具女子婉柔风采,偏偏这人却是一个铁铮铮的男子。一个大臣悄然拉了拉他,脸色清白,气急败坏地跺脚,宁丞熙却不为所动,用那把柔润的声音继续道:“男儿若长十六七,扬剑自应为天下。请太子殿下允许微臣随三皇子殿下带兵去边城。”
宁丞熙看似柔弱,实际却文武双全。仕途数年,却因自己一张秀脸柔骨而不得赏识,家中亦有怕事老父阻拦,因此一直默默无名,怀才不遇。今日,他便是怎样也不会放过这一个机会。
“好,本宫便成全你们。封皇甫凌为振威大将军,宁丞熙为远德将军,为此行的副将军,两人带领二十万士兵,三日后出发边城。”
二十万,与敌兵相差十万人众之多,这分明就是铤而走险啊!
皇甫凌笑道:“微臣遵命。”
宁丞熙自信地抬头,朗声道:“末将遵命!”
派去治水的皇甫冷韶也定在了三日后出发南边灾地。名不见经传的十皇子在这一个短短的早朝后,竟然惊动了全虞兴,无人不识皇甫冷韶四字,更无人不对新立的太子殿下纷纷感叹。待盛世再兴之时,皇甫水寒的四个字便宛如神祗般屹立在人们心中,史书百样,却总有记载这一位人物的惊人倾世事迹,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自血洗北庄这一话道出,朝中的大臣无不战战兢兢,办事力求分毫不差。
云家遗孤
下了朝后,绮影便回到了水清宫。金针倒拈,绣屏斜倚,那个红衣男子,即使无声无息,也依然光艳逼人,众人聚焦之处。绛唇魅惑,颜如舜华,海棠标韵,不得不说,这世间怕是没有什么男子能有此等风采。俯仰生姿,颠倒众生遗乱。
一室侍女几乎忘了呼吸,静悄悄地看着那神话般的男子闭目,静息。
“十皇子求见——”殿外的太监高喊。
皇甫冷韶亟亟走进,不由得怔了怔,脸色绯红,而后清清嗓子道:“你不去御书房批阅奏章吗?父皇罢朝多日,御书房肯定积存了好多折子未改,你有好一阵要忙了。”
微微掀眸,绮影快速地睨了一侧堆积如山的奏章,淡声道:“看完了,他们废话太多。”
“看完了?”皇甫冷韶惊讶,捡起一本折子打开来看,里面果然有批改痕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姿态慵懒随意的男子,“难怪父皇会不顾众人反对封你为太子……”
“你把他看得太好了。”绮影轻轻笑道,“他封本宫不过是一己私心罢了。”
“但你的确有这一过人才能,今日早朝也是,怕是连父皇年轻时也比不上你罢。”
绮影睨他一眼,勾唇笑了:“我自小接受太子教育,自是有些不同。”
“自小接受?那么说父皇早早便定了下太子人选?”
绮影但笑。
“那个,治水一事,我一定会带功归来,不会让你失望的。”皇甫冷韶抿了抿嘴,忽然一脸诚恳地看着他。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墨绿色的眼眸陡然暗了几分,皇甫冷韶坚定不移地说:“三月后,我定会要你对我刮目相看。”
绮影不语,像是没有听到。然而皇甫冷韶一说完这句,却是两颊生晕,落荒似地逃开了。
待皇甫冷韶走后,大殿一片清寂,熏香袅袅,一阵微不可闻的窸窣之声却显得格外突兀,玉珏相撞,清脆悦耳。绮影并未有任何动作,一双婉秀的柔胰却冷不防按上了他的太阳穴,极尽温柔地按揉,芳香袭人。绮影便任由这双手替他按揉了许久,只听得一把清丽之音:“殿下,可舒服些许了?”
他缓缓掀眸,只见紫色锦衣水袖垂落在自己的肩前,一个女子款步姗姗来到他面前,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确是国色天香,俯下身来:“弯弯拜见殿下。”
“你就是赵弯弯?”绮影淡淡地看着她,灰色的眼眸深不见底,看不清情绪。
“臣妾正是。”赵弯弯盈盈一笑,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然后端来一个瓷盅,娴雅道:“弯弯知道殿下处理政事劳累,特意准备了一盅雪燕莲子百合银耳汤,殿下尝尝。”
淡淡地睨了一眼,绮影笑道:“可惜本宫向来不喜甜。”
“那弯弯再命人准备多一盅。”
长指,勾起尖削动人的下颌,冰凉的灰眸深深地看着那一双秋眸,绮影玩味地勾起嘴角:“听说你是兵部尚书的女儿?”
“正是。”赵弯弯笑得从容。
“有貌有才有家世,还有皇太后撑腰,你要成为皇后确实不难。”手指把她的脸抬得更高,秋眸仰视着他:“你想成为皇后么?”
“那得看殿下允不允了。”赵弯弯笑笑,毫无惧色。
“若是讨得本宫欢心,让你成为皇后又有何妨?”
“那弯弯要做些什么殿下才会开心呢?”
绮影缓缓俯身,在她耳畔低笑道:“不要玩些无聊的把戏,那些本宫一次就腻了。”
赵弯弯正待说话,殿外的太监却突然高声喊道:“德怀王爷求见——”话罢,德怀王便从容信步而来,看见赵弯弯起身站在一旁,脸颊生晕,便道:“打扰了太子殿下,请殿下恕罪。”
“有话便说。”
“关于大将军凌旻尘被害一事,臣已经着手调查,在大将军府中发现了这个。”他将一块玉佩递上前,道:“臣以及朝廷几位老重臣都认得出,这是当年密谋反乱,勾结异族的云家家传玉佩。臣等认为凌大将军之死,乃云家残余所做,这次六皇子叛乱恐怕与其也有关联。”
绮影淡淡地睨了那玉佩一眼,道:“云家一门,不是当年已经全部处死了吗?”
“不,当年云家一案,十二岁以上的男子皆被处以斩刑,女子则沦为官奴,但云家有一九岁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