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思残红-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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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宫主!”
“伊觅昀,你还要朕等多久?”邪肆的声音响起,顿时摄住了伊觅昀的心神。伊觅昀怔了怔,推门而入,只见一袭艳丽红衣在简朴的禅室中尤显突兀,姿容妖娆邪肆,似是谁不小心乱了红尘,惊动了妖孽,后面的墙壁一个遒劲有力,空灵清雅的“静”字,这两者,还是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一旁的青衫男子忽然上前递来一瓶药,绮影笑道:“这是雪露清和丹,就算毒素怎么侵蚀,它也能护你心脉直至灵谷,只要一服下解药,你便安然无恙。你若是死了,那清远小世子可要殉情了。”
伊觅昀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看着,迟迟没有接过药。轻挑眉梢,凤眸波光潋滟,流光溢彩,莫名的危险之息隐隐透出:“怎么,你怕了?”
他缓缓摇头,然后接过药,深深地望进那深不见底的灰眸,用尽所有的心力,一字一顿道:“您想怎样,觅昀自问没有资格干涉。但是,请您不要伤害他。”绮影眯起了凤眸,暗沉的灰色连成一道水纹,邪笑不减,继续听他道:“ 他,您伤不起。”
走出禅院时,伊觅昀不由得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只觉脑袋宛若灌了铅般沉重无比。刚继续向前,却对上了方轻玉冰冷的脸容。还没来得及说话,伊觅昀便被一股力道粗鲁地拽走,然后眼前一翻天旋地转,方轻玉已将他拽入了丛林中,把他压倒在丛中。
伊觅昀气恼地挣开他,无奈双手被他死死地按在脑袋两侧。他只好恶狠狠地瞪着他,恼道:“你在发什么疯?”
“我是发疯了,我快被你逼疯了!”方轻玉咬牙切齿,明显火气丝毫不比伊觅昀少,“你不是累了要好好歇歇吗?为什么刚才又从皇上的房间里走出来?”
“这些轮不到你来管!”本来已然烦恼至极伊觅昀被他这么一质问,不由得怄气怒道。
方轻玉咬咬牙,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下一刻,狂乱的吻暴风般落在了伊觅昀身上,他的衣襟被扯开,方轻玉低头在他的胸膛啃咬。伊觅昀拼命推开他,惊恐地叫道:“快住手!方轻玉,你给我滚开!快滚开!”感觉到熟悉的痛楚,伊觅昀把嘴唇咬到出血,奋力一吼:“方轻玉,你给我滚出去——”
方轻玉恍若初闻,茫然笑道:“你不是连那些老头都可以伺候么,怎么伺候我就不行?”
伊觅昀顿时浑身僵硬,忘记了呼吸。
方轻玉一愣,脸上顿时失去血色,几乎是下意识地退出来,他把伊觅昀僵硬的身躯搂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面前的这个人嵌入自己的血肉中。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清远世子第一次这般惊慌不已,宛若迷了路的孤儿,只懂得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喃道:“对不起,原谅我,对不起,原谅我,对不起,原谅我……”
可他无论说了多少遍,始终没有得到那人的一声回复,像是已经厌倦了去回应。
夜晚,方轻玉抱着伊觅昀归来,至始至终伊觅昀阖着双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方轻玉知道他是醒着的,只是他不想和自己说一句话。云映容看见脸容颓败的方轻玉以及无声无息的伊觅昀,不由得疑惑。待方轻玉离去,云映容来到伊觅昀身旁,只见他微微敞露出来的肌肤,红痕清晰,顿时有些明了。
两两无言,残烛融泪。
云映容长长叹了一口气,偏头看向窗外无边无际的黑夜,墨瞳幽幽。
夜色微凉,皎月朦胧,云烟氤氲,指尖绕秋凉。萧瑟难眠,辗转半夜,无意缱绻,云映容一袭凉薄秋衣,独自漫步于小径。凉意侵体,丝绸墨发染了几分氤氲水雾,晚香玉芬芳,难耐沉醉。至幽静之处,苍树几分凉瑟,片片纷扬,云映容伏在被月华浸凉了的石桌上,皓雪衣衫垂泻,纤尘不染的衣袖覆了一张桌面,青丝如水,几缕嵌在褶皱中,其余泼墨似的淌在了雪白的衣衫上。眼睫微颤,一双翦翦秋眸氤氲不清,有淡淡的华光在眼底流转。
眼睫沾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便似是承受不起这重量,无力地垂落,遮住了眸中秋意。
一双手蓦然扶上他的腰,在苍白中展开一隅艳彩,白色的发丝铺落在他背上,幻觉般的蛊惑嗓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冰凉的气息扫过耳廓,让人心悸不已,幽香薄散,似有似无,撩拨人怀,难以捉摸。一袭红衣,却是叫人怎么也看不厌,破世乱了红尘。绛唇缓缓移到他的唇角,那个一贯的动作,暧昧地舔吻。
云映容微微偏头,迎上他的唇,鼻尖萦绕着迷人的冷香。任由他把自己抱在怀里坐着,然后附身埋入他的怀中,却不曾睁眼,只是轻轻地说:“你是来找我的吗?”绮影揽着他纤弱的身躯,一手支颐,姿态慵懒却如雪猫般高贵。月华如水,铺落在相互依偎的两人,般般入画,美得令人失魂。
“如果每一次,你都会来找我……那该多好。”正身,云映容背倚着绮影的胸膛,头枕在他的肩窝,墨瞳明澈清亮,微微仰颌凝望月色。本来白皙的肌肤如今宛若长在了光里一般,晶莹剔透宛若透明,他柔若无骨地倚靠着身后的人,莫名透出一股无力感,羽翼轻灵,随风亦能飘摇。
绮影吻了吻他的耳垂,笑道:“忘了我说过的么?我只寻你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云映容微微垂眸,眼眸染上月华朦胧清脆,声音轻灵,随风散去:“我没忘……”
“今夜,为我唱一曲吧。”云映容偏头凝望他,片刻,缓缓起身,月光之下,单薄辉影,纤柔细摇,柔和了轮廓,浸软了冰凉。
云映容站在他面前,长身玉立,纤手轻轻抬,翻转,素白的长袖扬起一抹清幽,露出一截清秀雅致的腕骨,他微微躬身,然后着地半转,银辉投射在他身上,落下一片唯美的剪影。似笑非笑,幽寂清灵,他缓缓启齿:“风轻摇雨微摆,弥散了花不再……旧曲何难堪,听音离愁难……”
“云裳未知风雨来,犹念伤情不肯改。谁知一生泪难收,无人倾,孤自寒……”
“流月叙尽今世慕,只求垂帘长乐续。青山远,秋水遥,烟雨红尘浮……”
“袅袅暗香覆……”
云映容只觉一片温暖将自己包裹,瞬间侵袭自己的四肢百骸,然后一双手滑过肩膀,撩起自己几缕青丝,缠绕在艳丽红衣,那双手握住自己的手,十指相缠。无力地依附着那人缓缓坐下,红白相交,泻了一地,云映容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悬在半空,那双交缠的手,几乎能碰到月亮,那种感觉多么让人迷恋。温热的气息萦绕在敏感的肌肤,蛊惑的嗓音一次一次地轻弹他绷紧的心弦:
“我不喜这种悲春伤秋的曲,换一首吧。”
“映容会的只有这些……皇上要的,映容没有。”云映容淡声道。
他要的,他没有,他给不起,这个只手翻云覆雨无所不能的男人。
“秋祭后,我派人送你到灵谷,你在那里过一段日子。”绮影暧昧地舔舐着他的耳廓,舌尖灵巧地来回拨动,如水荡漾,笑容妖冶,然后缓缓滑到他的颈后,蜻蜓点水般地流连,柔顺的发流泻在他的脸庞,微微透凉,却格外舒心。
云映容向后仰起脖颈,眼眸微垂,看不清眼底的光华流转,单薄的唇缓缓蠕动:“我一个人?”沉寂片刻,见绮影似乎没有要回话的准备,眼睫微颤,他继续道:“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
十指紧扣的双手,随着绮影的动作交叠环绕住自己的腰,云映容回头与绮影相吻,缱绻深入,不懈不舍地交缠,倾尽了所有情思,所有的力气。
月光娑华,缠绵唯美。
秋祭混乱
翌日,凡是上山的路皆被封锁,各有侍卫看守。秋祭开始前,皇帝需要用明昭山所谓的圣水沐浴更衣。因此一清早,前来伺候的侍人便敲了房门,恭声道:“皇上,沐浴的水已经准备好了,请皇上移驾。”
云映容这才幽幽醒转,美眸惺忪,颇有我见犹怜之娇态。绮影一手支颐,灰眸清明,另一只玩弄着云映容柔顺亮丽的长发,片刻才笑道:“所有人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踏近一步。”
“是,奴才遵命。”绮影妖娆一笑,红纱翻卷掠过,云映容便被裹在了其中抱在绮影的怀里,然后走出了房间朝侧室走去。
秋风沁凉,几步之间,云映容在他的怀中,看清了庭院的萧瑟。走进侧室,木红色的门无人自闭,帘幔后有一个小小的四方水池,绮影抱着云映容浸入了水池中然后放下云映容,背倚在池边,挑眉邪笑道:“伺候沐浴,你应该会吧?”
云映容怔了怔,然后表情淡淡地走到绮影身旁,替他清洗着本来便光滑无瑕的肌肤。绮影用手指蘸了蘸池水,然后凑到唇边,灵舌自妖丽的红唇中伸出,在指腹中席卷而过,然后莫名轻笑:
“果然是镜无泉,不过远远比不上,看来加了不少清水。”
“镜无泉?”云映容淡声问道。
“嗯,也就是罹罗宫自建起便有的水,那次你沐浴的温泉,就是镜无泉,我曾在宫里的藏书室看过,这些镜无泉是由先代宫主从灵迟山带出来的。”
云映容没有说话,绮影却偏头看他,忽然妖娆一笑,侧身把云映容搂入怀中,在他的耳畔轻笑道:“洗这么仔细,我有那么脏吗?”
云映容淡淡一笑,眼眸却无丝毫笑意:“你若是脏,那世上便没有干净的人了。”
指尖,勾起他的下颌,绮丽绛唇随即印在了他的唇上,雪齿轻轻撕咬他的唇瓣,注入一腔的醉人冷香,他攀住他的双肩,墨瞳注视着那双阖上的凤眸,浓长的眼睫弯成一道优美的弧度,橘红色的线条映衬出万种风情。
用眼眸镌刻对方的人,向来只有他一个。心中暗暗苦笑,他缓缓垂下了眼。
下一刻,瑰丽的灰眸曳开,漾出迷人的光彩。
许久,两人终于分开,绮影妖娆地笑道:“替我更衣吧。”两人齐齐离开水池,旁边的架子已然挂好了秋祭穿戴的礼服,隆重繁冗,金丝绘龙的暗金外袍,淡黄色的里衣,衣襟处绣满了精致的龙纹暗花,层次分明,云映容一件件替绮影穿戴礼正,然后把镶嵌了琉璃彩石的明黄腰带配在纤细的腰部,着装完毕,绮影又成了那个权倾天下,光艳逼人的一朝帝皇。
“令牌给你,下山的路都有人守着,见令牌便会让路。”绮影笑着递给他一块令牌,云映容刚把令牌握在手中,暗影突然覆上来,云映容只觉自己的唇上被轻轻啄了一口他旋即惊愕地抬头,绮影正扬着一脸邪肆的笑容看他。
“玩得开心点,回来以后不要再用臭脸对着我。”蛊惑的声音带了几分调侃,灰眸波光潋滟,光华流转,眩晕了云映容的眼。
竹帘垂落,阳光无法射入,昏暗的禅室中,沉闷得令人窒息,浓浓的血腥竟然弥漫了这方清净之地。
主持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太皇太后,您竟然——”话语定格在喉咙中成了最后,连呻吟也来不及,主持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吉时到——”
聚集在一起的皇室贵族纷纷端正姿容,腰挺如松,目光投向那个款款步入会场的黄色身影。容貌妖娆极致,让人看了宛若置身红尘梦中,妖孽重生,灰眸绮丽诡秘,宛若阴寒的深渊,嘴角携了一缕令众生颠倒的邪魅笑意,锦衣雍容华丽,王者至尊。
按照惯例,其他的皇亲贵胄只能在圣昭台下瞻视,太皇太后作为祖辈,要与主持方丈立于圣昭台上,待皇帝一步步登上台。由于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力不从心,姑且坐在轿中由人抬上去。太皇太后一袭金贵宫装,端坐于凤鸾金座,不难看出风华绝代,凤临三宫六院的姿仪。
百层大理石阶级,红地毯从顶层流淌至底部,淹没了原来的色彩。
一对脸容端正斯文的和尚提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金纱披衣,恭谨地替绮影穿上。金纱垂摆泻了一地,迤逦流淌,绮影一拂衣袖,扬起逼人光彩,气势岿然地踏上了阶级,以优雅至极的姿态一步一步踏上高处,众人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个王者,肃敬油然而生。一百层的玉阶,似是极漫长的路途,人们眼中除了那抹金色别无他物。
沉静而肃穆,寂然而庄严,人们微不可闻的呼吸声被延长放大。
直至绮影登上了圣昭台,在刹那间霸气十足地回转身,身后长长的金纱垂摆飞转而扬,衣袂翩跹,白丝在清浅的凉风中丝丝散开。绮影俯视着面前仰头的人们,凤眸璀璨亮丽,似是不灭的星光,微挑的眼角诉尽无数的傲然。屹立在高处的他,犹如,遗世独立的神祇,独霸天下。
转身,绮影似笑非笑地看向太皇太后,然而太皇太后只是森寒地盯着他,一声不响,一旁的主持方丈手捧着七彩琉璃天曜冠,迟迟不肯上前。过了许久,看得下面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太皇太后终于出声,带着咬牙切齿的寒意道:“能为我虞兴祈福的,只有我皇甫家的人。”
“朕是皇帝。”垂头一笑,绮影笑得邪肆魅惑,灰眸光华流转,然后银丝从指尖弹出,眨眼间便将主持手中的七彩琉璃天曜冠勾到了手里,无视太皇太后震天的怒气,泰然自若地走到圣昭台中央——千百年来被虞兴所认为神祗的圣池。
池水清澈见底,泛着点点蓝色荧光。凝肌般的白玉石透出莹润的光泽,铺满了水底,其中还有历年秋祭所放入的祭品,大大小小,珠光宝气,价值连城,在那些白玉中显得庸俗。
“果然是你。”绮影莫名地邪肆一笑,将七彩琉璃天曜冠放入了水中。人们屏息,眼巴巴地盯着圣昭台,等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然而过了许久许久,仍是一片寂静,什么也没发生。人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双目布满惊讶,据他们所知,每一代新帝首次进行秋祭的时候,圣池都会发生一些令人咋舌惊叹的奇象,怎么这次……人们开始骚动,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王者。
“皇甫水寒,你根本就不是先帝的血脉!没资格做虞兴的皇帝!”太皇太后怒极,重重地用凤杖敲击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音。众人听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清远侯颤着声音道:“太皇太后,这可不是儿戏!皇上不是先皇的血脉,那……”
“一个妖孽生出来的,怎么会是我皇甫家的人!”太皇太后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哀家绝对不会让你这个妖孽毁了我皇甫家的江山!来人,将这个妖人拿下!”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突然涌出了无数的侍卫,将圣昭台里一重外一重地包围起来,围了个水泄不通。即使是经世多年的老辈看了这副场面也不由得心惊胆战,冷汗直冒。
在皇室认为定最为庄严肃穆的大典中杀生动乱,被包围的还是在众人见证之下走过太子册立大典,走过登基大典的皇帝!这,这该怎么办?
“太皇太后,此事事关重要,应要查个水落石出再另行定夺啊!”老辈们颤巍巍地劝道。
“圣池就是最好的证据!它只会承认皇甫家的子孙!”太皇太后再次用凤杖重重敲地,蓄势待发的侍卫立即朝绮影冲去。
在侍卫冲至身周形成包围的一瞬间,绮影凌空跃起,蝉翼金纱披衣旋舞飞扬,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