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纪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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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去唤她去。”
　　然后匆匆走了，唐萦在位置上坐下来，调侃着说
　　“啧啧，小苑你足不出户，仰慕你的姑娘倒是不少，令人好羡慕啊。”
　　西苑在他对面坐下，给他倒上小二一早就端上来的暖酒，说
　　“萦你说什么呢，我倒觉得我比起你来倒是怎么也比不上。”
　　“嘿，我可没有到处招蜂引蝶。”
　　“我又什么时候招蜂引蝶了，还不是你平日对别人都是寒着一张脸，不然的话，你的仰慕者从苏府门口排到你府邸门口都还没完呢。”
　　唐萦好不优雅地举起酒杯，不疾不徐地喝下一口，说
　　“我就只对我的小苑儿好，不行么。许久没亲你了，你这嘴巴在我面前倒是伶俐了是吧。”
　　西苑听到他这话，差点被自己刚咽下的酒给呛到
　　“噗……”
　　唐萦满意地笑笑。
　　这会，门外响起敲门声，继而，一位抱着琴筝的素衣女子款款走进来，微微弯腰作礼
　　“奴婢见过唐公子，见过闻人公子。”
　　唐萦点点头，那女子便抱琴落坐在一旁，这是西苑才看清她的容貌。所谓柳眉如黛，齿白唇红，美人也。纤纤素手，曼妙腰肢，有身段的美人也。
　　那女子似乎感受到了西苑的视线，便抬起头来和西苑撞上了视线。西苑看她看到自己在打量她，便笑笑，觉得这样盯着别人看，是他无礼了。
　　也没有多做其它，那女子坐下便拂动琴弦，一阵阵悦耳的琴声盘绕着这房里，唐萦和西苑都安静地听着，直到一曲终罢，仍然感到余音袅袅，绵延不觉。西苑拍手道
　　“好琴艺。”
　　那女子微微颔首
　　“公子过奖了。”
　　唐萦随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话，奴婢叫飘云。”
　　唐萦微微颔首，让她继续弹奏，和西苑一边说诗论酒，直到酒喝罢。两人想起身离去，那飘云便叫住了西苑
　　“闻人公子。”
　　西苑回头
　　“嗯？”
　　“闻人公子，我们曾有一面之缘，兴许你也不记得了，但是我一直记着公子，不知公子这两年来过得好不好。”
　　“诶？”西苑让她这么一说，只是觉得惊奇，但是他一点也记不起他曾在哪里见过眼前这位女子。
　　那位女子继续道
　　“我从以前就知道公子的存在，只是那一日不小心撞到公子，公子却不恼，反而问我可否需要帮忙。”
　　西苑听她这么说，可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但他留意到了那句“这两年过得好不好”……那她是……
　　“自两年前我就再没见过公子了，后来才听说公子已经失踪，闻人府里也没有公子的音讯，几经变故，今日得以在这里再看见公子，实属缘分。”
　　西苑倒没多留意她说的这些话，只是问
　　“姑娘你是……”
　　“我是云安人士，因几经变故而今日作琴娘而糊口。”
　　云安……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靠近那个地方的人与物了。看着这眼前的女子有些呆滞。唐萦见她这般模样，挥手让那飘云下去，飘云也不敢多说，静静地退了下去，西苑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只是缓缓地下楼梯。
　　唐萦看着他，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云安……云安……
　　西苑想过那个地方，不……是想过那个人，他时而会想想那个人过得好不好，但是也一次也没想过要回去看看，他不敢，怕看到他娶了妻，生了孩子，他怕他没有去笑着道喜的勇气，他也怕，怕见到他会克制不了自己，一直放在心底的思绪会决堤……
　　他现在过得很好，有时真的是免不了想想那人过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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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0。0来了来了……




16

16、坐看暮临　。。。　
　
　
　　唐萦并没有随西苑再去到苏皓月府里，而是中途就道别了。苏皓月见西苑一脸沉思状地回到府内，安静地坐在厅里。苏皓月不禁上前坐在他身旁，唤绿悠弄壶热茶上来。热茶上来后，苏皓月给西苑倒了一杯，西苑这会才发现苏皓月坐在他身旁，随即说声
　　“谢谢。”
　　“怎么了？”被问的人和问的人都没有察觉的轻柔
　　“啊……”西苑端起茶杯想喝一口茶掩饰自己的情绪，却不料茶太热了，一下被烫到嘴巴，急忙放下茶杯，捂住嘴巴。
　　苏皓月抓着他捂着嘴巴的手问
　　“烫到了么？让我看看。”
　　西苑放下手，嘴唇被烫到嫣红，倒是没什么大碍，绿悠上前慌道
　　“奴婢该死，这茶水太烫了……”
　　苏皓月挥手示意她下去，对西苑道
　　“没事，嘴唇没损。”
　　西苑睁开刚刚痛到闭上的眼睛，点点头，他是想着苏皓月此刻便会松手的，却没料到……
　　苏皓月捧着他的脸往他嘴唇上面轻轻地吹气……西苑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嗫嚅着
　　“这……那……皓月兄……”
　　“好了。”苏皓月放开捧着他的脸的手“没事了。”
　　西苑红着脸，眼睛看向了别处，苏皓月却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问
　　“刚刚你想说什么呢，怎么跟唐萦出去一会就变得沉闷起来了？”
　　西苑收回视线，看了看他，他觉得某种地方，苏皓月和唐萦是极像的，譬如……这人前人后不同样的态度。他明明记得他刚认识苏皓月那会，觉得他是一个很冷酷的人的。怎么这会他会让自己觉得如此受他关心？难道仅仅是因为“恩人”吗？
　　西苑想不明白，也干脆不想了，道
　　“没，今天上荷风楼的时候遇见了个云安旧时曾遇到过的人，但我却不记得她了。”
　　“哦？是吗？”苏皓月捧起他面前的茶，拨了拨茶盖，吹了吹气，西苑以为他要喝下去的时候，茶杯却递到他面前来了。
　　“诶？”
　　“喝点热茶吧，外面冷，刚刚又去喝酒了。”
　　西苑接过茶杯，慢慢地一点点一点点地喝。
　　“你想回去吗？”苏皓月又突然发问。
　　“嗯？”西苑抬起头“我没有想过要回去……”
　　“是吗。”垂下眼帘，不知道是看着他搁在桌子上的手，还是搁在桌子上的茶壶。
　　突然伸手揉了揉西苑的头，西苑再次看向他，苏皓月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揉乱西苑梳得整齐的，柔软的发丝，道
　　“别想太多。”
　　西苑呆呆地看着他，随而点点头。
　　苏皓月看着他不自在地看看外面，喝喝茶水，便把揉着他头发的手放下。这两年来，苏皓月对西苑从客气到关心，从关心到爱护，明眼人是瞧着的，例如唐萦、虹梨、绿悠等。而天生有点后知后觉的就什么都没有发现，譬如西苑本人。他现在只不过是觉得这苏皓月完全把他当孩子看了，还时不时地说他很乖之类的话。对他很关心，这点他倒是很清楚地感觉到的。
　　这两年来，他不是没见过苏皓月的无情与冷酷，但是他对着他的时候却又不是那样，他面前的苏皓月，他眼里的苏皓月，其实是个体贴的人，犹如兄长般的存在……而这段时间以来，从苏皓月的言行举止、衣着起居，西苑早就觉得苏皓月的身份绝不会不简单。稍微想下，都可以猜得出，苏皓月不仅做着生意，武功也高，不是官，也和宫廷豪爵脱离不了关系，只不过是他从不过问而已。
　　这时，门外走进一位侍卫模样的人，他单膝跪在地上，向苏皓月道
　　“主人，下属有事禀告。”
　　西苑站起来说
　　“我先回避一下吧。”
　　苏皓月点点头，西苑离座。跪在地上那人从衣襟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苏皓月，苏皓月看似轻柔地打开信件，实是利索迅速，只是眯眼的功夫，他已经将信上的内容都了解了，用冰冷的口吻道
　　“他竟然敢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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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西苑自己一个人除了门，平日里他是极少自己一个人主动出门的。不是唐萦来叫他去喝酒，苏皓月也会叫他出去走走。今日却自己一个人出了门，还是无声无息的，苏皓月也瞧见他了，只是没有去理他而已。心里大概也有个数西苑这趟出门是干嘛去的。
　　西苑的过去他虽不知道多少，离家出走的原因也一直没有对他提过，但是这并不妨碍到苏皓月去了解西苑。西苑是个比较简单的人，他并没有什么是刻意隐瞒的，对于过去只是不想提及而已。但是苏皓月却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是怎样的性格，是怎样的脾气，是怎样的为人，他对自己的事情总是不在意，他不过问他不需要知道的东西，对苏皓月本身存在疑问，却不存在怀疑。
　　真是个简单的孩子……苏皓月一直都是这样觉得的。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却安心地住在他府里，经过那一夜刺客的拜访，他却也不见恐惧，似乎来与不来对他没什么区别……苏皓月不明白的是，到底是什么让那个人这么不在乎自己呢。
　　苏皓月看着那清瘦的背影出了门，奇怪他在他府里也算好吃好住，为何还是这么清瘦呢。
　　西苑出门的去处是荷风楼，找的就是昨日在楼见的那位新来的琴娘。去到楼里，却发现很多人都想要请那位新来的琴娘弹琴，无奈，好像那位琴娘却不是人人都待见，还没应许哪一个人为他弹奏。
　　西苑惊奇了，这琴娘才来没几天吧，怎么如此多的公子哥儿都“慕名前来”的样子？他却听到其中一些话语
　　“今个儿京都里出名的琴妓都来了荷风楼了，这荷风楼的老板着实不简单啊。”
　　原来是在云安出了名的，怪不得了。
　　西苑思忖着，小二却迎了上来，小二除了老板怠慢谁都不敢眼前这位公子。每次他来都是和老板一同出现的，今个儿自己出现在这里，倒是稀奇了。小二弯腰道
　　“闻人公子呢，楼上雅座么，怎么没见老板一起？”
　　“啊，今个儿我是想来找昨日那位飘云姑娘的。”
　　西苑说出这句话来倒好像自己只是专程来找姑娘似的……不过也没什么区别了。
　　小二一听他这么说，一把把腰间的毛巾搭在了肩上，说道
　　“小的明白了……”
　　西苑心里好笑，你明白什么啊，别误会了我啊。小二迟疑着说
　　“只是这位姑娘有点高傲就是了，要她出来，也不知道她肯不肯……”
　　西苑心里心里道，昨个儿见她不像是那样的啊……于是他说
　　“无妨，你且去唤，若她不肯出来见我，那也罢。”
　　“好的，公子您先上去坐，我叫素玲给你唤她去。”
　　西苑点点头，自己轻车熟架地上楼在老地方坐下，小二给他递上热茶，他一杯茶没喝完，飘云却出现在了他面前。
　　“啊，你……来了。”
　　这姑娘不是不容易出来么。
　　飘云的态度也和昨日没什么两样，对西苑很是礼貌，还带着点羞涩，西苑只是想道，这人果然是不能只听别人说和表面上看到的。
　　西苑招呼她坐下，飘云却是受宠若惊的模样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一个琴妓而已……”
　　“无妨。”西苑给她倒上一杯热茶“你也是从云安来的，好歹我们算同乡一场。”
　　西苑都给她倒茶了，飘云也不好不坐下，听见西苑这么说，心里也来了亲近的意思
　　“嗯……公子可曾回去看过呢？”
　　西苑摇摇头，飘云继续道
　　“云安这两年也没什么变化……变的也只不过是事与人而已。”
　　西苑悠悠地喝着茶，让飘云继续说
　　“而且，公子你府里……”
　　“嗯？”西苑停下喝茶的动作，虽说他很少去想到那个地方和那个地方的人，但毕竟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多少还是想知道一下那里变得怎么样了。
　　飘云看他一问的眼神，决定还是告诉他为好
　　“闻人家换了当家呢。”
　　西苑一愣，这他倒没料到，不过他却能猜到新的当家是谁
　　“想必公子也能猜到新当家是哪位，正是闻人府的……二公子，飞宇少爷。”
　　西苑点点头，飘云看他面上平静，眼神却沉淀着她看不懂的想法。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说错什么。西苑看了看她，笑笑说
　　“你继续说吧，我倒想知道这两年来云安的人还怎么变了。”
　　他刚刚其实是想问……那个人……有没有添了儿女呢。飘云的回答却让西苑感到许久没有过的沉闷。
　　因为飘云谈及的都是西苑不怎么关心的，关于那个人的几乎没有，更不知道他和馨语之间如何了。西苑想问出口，却一直堵着。
　　飘云说了很多，但是西苑抓住的却没有多少，只是知道了，他在朝廷做官了。也是……他的家族，他的父亲就是做官的，虽然家族里头有人在做生意，但是皇上亲自封的官怎样都比做生意风光呢。
　　他的名气也越来越大，却不知道他过得如何。西苑想到这里心里一顿，他想知道的太多了，飘云只是一位薄弱的女子而已，又会知道多少呢……最终，其实自己还是放不下的……当初心里潇洒的道别其实都是自欺欺人，他一直都跟自己说，他已不再挂念那个地方了，其实偶尔会想一想，不想其他，只想有那个人存在的处处……
　　飘云陆陆续续说得也差不多了，若不是见西苑越来越沉默，她倒是愿意说更多琐碎的事情，但她眼力好，西苑现在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也是，他其实和她并不算就相识，只是她一直记得西苑而已，飘云道
　　“闻人公子，奴婢这还有客人要见，若公子想知道什么的话，来问奴婢就好了。”
　　西苑这才抬起头来，说
　　“啊，你忙去吧，让我自个儿在这儿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0。0没能及时更的我……现在交文……我交我交我交交交……一更啊！




17

17、尘盖云覆　。。。　
　
　
　　飘云起身告退，留下西苑独自坐在那里，一直到下午。他约莫上午时候来找的飘云，这一谈话就聊了很久，而他呆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直到他感觉他对面坐下一人，他才回过神来，他以为是唐萦，却发现来的是苏皓月。
　　“皓月兄……”
　　苏皓月看着他，道
　　“我猜你在这里坐了一整天。”
　　西苑奇怪道
　　“诶？你怎么知道？”
　　“吃过饭了吗？”
　　西苑还没回答，他的肚子倒先替他回答了，西苑摸摸头
　　“你该不会是从出门来都没吃过东西吧。”
　　苏皓月问。西苑点头，回答了他。
　　苏皓月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叫来小二，点了几个菜。
　　“今个儿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西苑沉默一会，说
　　“也没什么，只是从昨个儿遇到的那位‘故人’那里听说了一些云安和家里的事情而已。”
　　“是吗……”苏皓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发现茶水早已冷了，见西苑还举在唇边，便抓住他的手，西苑睁着不解的眼睛看着他，苏皓月道
　　“茶太冷了。”
　　西苑听话地把茶杯放下，没看见苏皓月看着他的眼里的柔和。
　　苏皓月的确是从那次西苑抓住他的手对他动心的，要说苏皓月喜欢西苑身上的什么，他也说不出来，只是从那时，那只带着安慰的手抓住他的时候，苏皓月明白了什么叫动心，仅此，苏皓月从来就不需要什么人的安慰，就算有，那也是有目的的接近，西苑不同。西苑只是简单地想要让他宽怀一点而已……
　　那时候也只是动心而已，但后来的苏皓月是真的渐渐喜欢上了西苑。
　　除去年龄的外表，西苑真的是一个很单纯的孩子，苏皓月平日也不是那么的闲，只是他每次去那个院子里都看见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不是照顾花草，就是在看书抄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