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魇-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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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魇》
作者:骆良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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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闻君不识君
夜色降临,无星无月,风轻轻透过窗棂投进屋子带着一抹清爽。吩咐小二准备一番后,待人退尽,男子走至屏风后褪下衣衫踏入浴桶。袅袅轻烟浮动,乌黑的长发随着氤氲的水气带上了一抹湿意,男子闭上双眼靠在浴桶边沿,看去仿似睡着一般。
泡在热水中,思绪却随意的蔓延。他儿时身体虚弱,医者道士皆言“此子恐活不过十八岁”。后来因为习武,身体一直无甚异样,然而庄里人依旧整日里目含担忧的看着他。当初他以精进剑术为由独身离开九逍山庄,何尝不是害怕那如诅咒般的言语会变成真实。如今他恰恰十八岁,却仍活得好好的,看来那些江湖术士不过是为了骗得些银两胡诌罢了。眉头皱了皱,男子决定还是再过一年回山庄,而今既然未过十八岁,回到山庄难免还要看那些人隐含着怜悯的目光。
睁开眼,敛去眸中多余的情绪,他掬起热水慢慢洗浴,寂静的屋内顿时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正沉浸于这难得可以全身心放松的时刻,背后却蓦然泛起一股寒意。他下意识的就想去拿剑,可惜来人比他动作更快。“啪”的一脚狠踢他的手腕,本要接触到剑身的手一痛,不由自主便急收回来。心中蓦然涌起无可估量的怒火,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水蓝色衣衫的男人手持一柄银白长剑直指他后心。
“你是何人?”阴沉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他眉宇间露出思索。
看到男子的脸,来人不由愣了下神。恐怕就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也不如眼前这人,尤其是这副容貌一点不显得女气,一眼看去便知是个男人。来人自负他的容貌已是世间罕有,不想竟还有这般光凭容貌便让他愣神的人。心思一转,他立刻想到如今江湖上的传闻——要说武功,年轻一辈还属‘雪衣侠邬香尘’‘铁拳卫单’‘添香天女颜出贻’等人为首。而论及容貌,却是让人万分惊讶。如今排在首位的赫然是一名男子,此人乃是九逍山庄少庄主,其下才是曾经被誉为第一美人的颜出贻。
“九逍山庄少庄主沈迟夙?”即便是初次见面,他却极为肯定。
眼中杀意凛然,沈迟夙冷然道:“何人派你来的?”
剑尖更加贴近肌肤,沈迟夙甚至可以感觉到轻微的刺痛,男人凑到他耳边呵呵低笑:“这世上可没人敢指使我!”
出掌如电,猛的击向对方,然而下一秒,他的手便被一只更有力的手握住,同时他感觉到后心方才只划破一层皮的利剑刺进了肌肤半寸。心头一寒,沈迟夙有种直觉,他的反抗只怕会给自己带来致命的危险。
“你到底是何人?”对方的武功明显要高于自己,否则他不会如此被动。
瞥了一眼外面,男人脸色一沉,“没时间了,不要耍花招,否则你的命我就收下了。”
说罢,皱眉跳进了那本算宽敞的浴桶,轻轻巧巧,竟没溅起几朵水花。
“你这是何意?”始终冷然的面色终于奔溃,即便是方才被剑直刺肌肤也未色变的沈迟夙,此刻却是心神大震。
看到对方过度激烈的反应,稍一思量便了然于心,慢慢将身体沉入水中,男人道:“即便你长得再美,我也不会动那方面的心思,你尽管放心便是。”闻言,沈迟夙身体晃了晃却未发一言。顿了下,男人低声说,“我是被人追杀不得已才躲了进来,你助我躲过此劫,无论何事我可以帮你一次。”
“帮我?”回头冷笑着瞧了一眼如同缩头乌龟一般躲在浴桶中的人,讥讽的意味直愣愣的刺进男人眼中。
方才的长剑此刻已换成了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看到沈迟夙的眼神,男人冷哼:“懒得与你废话,一会邬香尘那个蠢货进来你打发他走便是,事后我自不会为难你。”
邬香尘?难道说的是雪衣侠!沈迟夙眼中露出沉思,能让雪衣侠出手的人定然不会简单,此人到底是何人,武功样貌全都不俗,可江湖上何时出了这般人物?
正想着,门“嘭”的一声被踢开,沈迟夙即刻抽出宝剑喝道:“谁?”
屏风被一剑划开,一身着白衣的男子正要追过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不由一愣:如烟似雾的水汽环绕,乌黑的墨发自肩膀凌乱蜿蜒,滴滴剔透的水珠缓慢划过白皙的肌肤,最后融入浴桶。里面的人手执宝剑,眼中射出冷冽的寒芒,明明是无限旖旎的画面,却因为是男子,冲淡了诱人堕落的欲望,反而添了几分奇异之美。
回过神,白衣男子脸上顿时有些发热,退开几步背过身道:“得罪了,邬某是为追一人至此,不知公子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感觉到贴着自己后背的匕首微微用力,沈迟夙握剑的手不由紧了紧。良久,手松了松,“你是何人?。”
神色间有些尴尬,那人道:“在下邬香尘,刚才多有唐突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冷哼一声,沈迟夙话语间隐含怒意,“雪衣侠有何指教可堂堂正正道来,如今这般敷衍的理由却不知是何意,莫非你是想与我们九逍山庄为敌,故而来此挑衅不成?”
“阁下莫不是九逍山庄少庄主沈迟夙?”惊喜的转身,却在接触到对方赤裸的身体时,神色尴尬的再次转身。
“不错。”
“既然少庄主在此,想必那贼人也不敢逃至此处,在下这就告辞,以后再向少庄主赔罪。”侧身抱拳一礼,邬香尘诚心致歉。
一手放在浴桶边沿,沈迟夙冷冷道:“不送。”
自知理亏,邬香尘也不多说,心中暗忖改日定要登门拜访以解今日误会,而后想到要找之人,眼眸微闪,匆匆一礼便关门离开了。
“可以出去了吗?”面容僵硬的站立着,沈迟夙眼角瞥向身后。
伸个懒腰,男人浑身湿嗒嗒的站了起来。几乎就在同时,沈迟夙的剑便狠狠的刺了过来。男人身形一矮,躲过一剑果断的跳了出去。
随手扯过一件衣裳松松披在身上,沈迟夙跨出浴桶与男人缠斗到一起。九逍山庄在江湖上也是久负盛名,能够在江湖中占有一定地位自然有其可取之处。其山庄便是以家传剑法“九逍剑”命名,传闻九逍剑一出魑魅魍魉、仙佛神魔皆退避。虽然没有传言那般神乎其神,但九逍剑的确算的上是一流剑法。此刻沈迟夙使出自小便学的九逍剑,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就变了。
银白色剑刃划过一个诡异的痕迹,恰好架住沈迟夙的剑刃。锃亮的剑刃上印出两张表情各异的脸,只听“铮”的一声,是两把剑分开又猛烈撞击到一起的脆响。
“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清清淡淡的一句话顿时燃起沈迟夙心中怒火,不发一言的撤剑,再次猛然攻击,反观对手,却是还手之余还有心思对他说话,“你手中有剑,心中却无杀意,如此,是无法伤到我的。”
剑应声撤回,沈迟夙漠然道:“你走吧。”
嘴角噙着一抹笑,男人却不急着走,“邬香尘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我倒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你还想做什么?”沈迟夙的脸色已不能用一个“冷”字形容,那简直是像积了几十年的寒冰一般凉森森的渗人。
促狭的瞥一眼对方薄衫下的春光,男人移开目光大笑:“少庄主还是先穿好衣衫我们再谈,否则这事传扬出去对我的名声可是不大好的。”
冷冷看了对方一眼,沈迟夙恨不能将此人碎尸万段。他是九逍山庄少庄主,即便年龄尚轻,却从未受过这般屈辱。走到已经碎裂的屏风旁,捡起旁边的衣服,窸窸窣窣快速的穿了起来。好在那人虽过分至极,却并未投过一缕眸光看过来,这多少让沈迟夙心中的怒火稍稍熄了些。
将剑还鞘,沈迟夙盯着男人不说话,他既然不肯走,自然会说目的,沈迟夙要做的不过是静下心来以应对所有可能的变故,即使他武功不如他,但若拼死一战,他也落不得好。
“传闻九逍山庄少庄主喜男色,不知此事是真是假?”男人一开口便让沈迟夙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这一日恐怕是他这十八年来表情最为丰富的一日,紧抿住嘴唇,脸色忽而青忽而白。
“难道竟是真的不成?”男人继续打趣,似是毫不在意沈迟夙难看的脸色。
“你要问的若只有这些,恕沈某无可奉告,阁下请便。”明白以武制胜毫无可能,沈迟夙只能忍怒赶人,现在逞强,只会让自己受到更多羞辱罢了。
站起身打量了沈迟夙一圈,男人摇头叹息:“若真的是个断袖可就可惜了,放的好好的男人不做,偏要不男不女的难不成有意思?”
脸色铁青的看着男人,沈迟夙一字一顿道:“今日耻辱他日定当奉还!”
居高临下的斜睨了沈迟夙一眼,男人嗤笑:“那你便记好了,本座,宫城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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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正邪不相容
“嗜血魔头宫城殷?”骤然提高的语调让宫城殷挑了挑眉,“这名头着实不好听。”状似沉思的想了不大会儿,他抬头笑语,“还是黑檀教主顺耳些。”
“你果然是黑檀教的魔头,那么今日断不能让你安然离开此处。”神色一肃,沈迟夙毫不犹豫的拔剑相向。
宫城殷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无比高傲的讥讽:“凭你,恐无法留下本座。”
“废话真多。”反唇相讥一句,沈迟夙手下却是分毫不慢。
沈迟夙虽然年轻,却也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番名堂,这并非因为九逍山庄,而是靠的自身实力,因而邬香尘乍一听沈迟夙的名字才会毫不怀疑的离开。此刻动了杀机的沈迟夙可不是方才能够比拟的。剑法求的便是其中真意,拥有剑意的人才能达到剑术的巅峰。九逍剑所蕴便是“纵横捭阖之势,劈天盖地之力”沈迟夙此刻便颇有此种剑意的意蕴,虽然微弱,却也有了很大的突破。
挡回对方再次刺来的一剑,宫城殷不由目光一凝。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如此变化,不得不说对方天赋极强。对于这种人最好是扼杀在摇篮,否则他日定成后患。有此想法,宫城殷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杀机。顿时,两人之间形势陡转,原本攻势颇猛的沈迟夙立刻觉得压力倍增,原本他就知晓宫城殷不俗,然而此刻他拼尽全力才发觉两人之间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心神一恍,胳膊上顿时挨了一剑。顾不得查看伤势,沈迟夙手中长剑去势更烈,他明白,今日若是稍有不慎就要命丧当场。
随着时间流逝,沈迟夙身上的伤不断增加,反观宫城殷,除了身形稍有狼狈却是毫发无伤。拄着宝剑单膝跪地,身上的衣衫已被染成血红,沈迟夙却仿似不觉,一次次扑向宫城殷。
“为了所谓道义便如此奋不顾身,简直愚不可耐。”一脚踢翻沈迟夙颤巍巍的身体,宫城殷手中的剑一点点下落,“既然你如此想死,本座便成全你。”
眼看那一剑就要刺入沈迟夙咽喉,房门突然被推开,紧接着便是一声大喝:“魔头,住手。”
冷哼一声,宫城殷看着邬香尘眼溢邪气,“怎么,堂堂雪衣侠竟然是九逍山庄少庄主的姘头吗?”
“你……”手指着宫城殷,邬香尘面红耳赤,却偏辩驳不出一个字。
“雪衣侠若能代沈某诛杀此人,哪怕即刻丧命也无怨言。”尴尬的氛围里突然响起一个微弱却冰冷的声音。
听到这话,邬香尘毫不犹豫的反对,“我怎能不顾少庄主性命,你我同为正道同仁,理应相互照应才是。”
“邬香尘,你即想救他,那便自断双臂如何?否则本座即刻让这小子去阎罗殿报道。即便是正道年轻一辈第一人,你可有把握在本座诛杀此人之前灭杀本座?”
邬香尘自认,他武功虽略高宫城殷一筹,却绝无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从宫城殷手上救人。但眼看着九逍山庄少庄主在自己眼前丧生,他做不到。但是让他自断双臂,扪心自问他还未有那般大义。思忖片刻,邬香尘道:“教主若执意如此,邬某无话可说。”还未等宫城殷露出耻笑的神色,他接着说,“但今日之事邬某定然无法袖手旁观,哪怕拼着重伤,今日我也必诛杀你于此。”话语到最后,已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神色间看不出一丝紧张,宫城殷淡淡笑言:“难不成你以为能留得住本座?”
“你要执意,我们不妨试试看结果如何?”
宫城殷颔首,“也罢,今日便就此别过。”
语落,一脚将沈迟夙的身体踢向邬香尘。纵然邬香尘早有准备,一时间还是有些措手不及。眼神狠戾的盯着宫城殷,然而在下一秒那狠戾便转变为毫不掩饰的震惊。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沈迟夙稍稍改变了一点落地的轨迹。
“噗”的一声,剑入肉体的声音。
眸色微变,宫城殷有些无法置信,一个人究竟是拥有怎样的心态才会毫不犹豫的以己身为他人挡那致命一剑?神色间带着些许迷惑,他看了一眼撞入邬香尘怀中的男子一眼夺窗而出。
“少庄主,少庄主——”触及怀中已然昏迷之人胸前的艳红,邬香尘一时大急,唯恐这人就这么断了气息。
急急忙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疗伤圣药,来不及心疼赶忙塞入沈迟夙口中。将人搬上床,邬香尘喊来店小二让其火速找个郎中过来,自己则抓着沈迟夙的手缓缓输去一些真气,以缓解他体内郁结不畅的经脉。
浸湿了毛巾替沈迟夙细细擦拭脸上冷汗,邬香尘觉得每一秒钟竟都如此难熬。不时的到门口向外瞧瞧,邬香尘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若不是担心宫城殷去而复返,他早就施展轻功提着郎中过来了。
如此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个中年郎中背着药箱与店小二一同进来。打发了店小二,邬香尘拉着郎中到床前道:“你快看看他伤势如何。”
放下药箱把了把脉,又查看了一番沈迟夙的身体,郎中说:“受伤极重……”
“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你治得还是治不得?”邬香尘急躁的打断郎中的话,眼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焦急。
“公子莫急,我这便开方子,按照我开的药方调理一个月便无大碍。”郎中也不生气,不急不躁的回答。
“果然?”邬香尘有些不信,沈迟夙可是受了那么重的伤,甚至胸口还挨了一剑,想到此,他脸一沉,“他之前本已重伤,而后心口又中一剑,如此伤势一个月便可痊愈,你可莫要欺我不懂医理便胡乱开口。”
“这位公子的确受伤颇重,身上断了几处骨头不说,胸前的剑伤哪怕再偏一份便回天乏力,不过因为习武的缘故,这位公子的身体底子不错,你先前应该已经以真气替其疗养过经脉,因而其内伤倒不成什么问题,加上不知服用了何种药物,这位公子体内已然有一股生机虽缓慢却坚固的恢复其伤势。因而一个月足以恢复。”
听到郎中说的头头是道,邬香尘这才放下心来。听其言知其涵,仅仅几句话已然可看出此郎中绝非等闲之辈。道谢一番,邬香尘付了其银两,郎中收拾好药箱便告辞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十分平静,因为沈迟夙的缘故,邬香尘便在隔壁租了间屋子住了下来。前几日沈迟夙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邬香尘喂汤喂药一直守在沈迟夙身边。他本是漂泊江湖,四海为家的人,因而耗费些时日倒也不在意。
沈迟夙的长相本就极好,即便此时紧闭双目,脸色苍白,也毫不掩其俊秀。只是想及江湖传言,不由心中暗叹,可惜了这么一副好相貌,却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