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魇-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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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随我来。”沈夫人起身想外走去,沈迟夙愣了会儿,才起身,迈着沉重的脚步跟了过去。
一起到了沈夫人的房间,她走到一面墙前在一处轻按,原本平滑的墙面突然凹进去一块,而后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壁龛。
沈夫人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将墙恢复原状后,走到桌边说:“坐吧,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双手撑着额头,将脸埋在手臂里,他闷声说:“母亲并非我的生母,父亲也并非我的生父吗?”
连上闪过一丝哀伤,沈夫人说:“不错,我与他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沈迟夙如此痛苦,沈夫人心底泛起一丝温柔,伸手摸摸沈迟夙的头,沈夫人的双眼好似沉浸在了往事里,
“当年我与原九逍庄主本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只是因我体弱,生下的孩子也是天生有疾在身,大夫说那孩子活不过十八岁……”擦擦控制不住的眼泪,沈夫人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孩子一生下没多久就死了,只是凑巧的是当日有一个被庄主宠幸过的小丫鬟没过几日也生了一个儿子,庄主他怕我知道了受不了打击便将那小丫鬟的孩子抱来当做我们的孩子养。”
沈迟夙一语不发的听着,只觉得脑子混乱的让他几欲崩溃。
看了沈迟夙一眼,沈夫人语带歉意地说:“对不起,你亲身母亲现在已经不在了,是我害的你们母子分离。”
眼神涣散的抬头,沈迟夙问:“沈谦又是怎么回事?”
神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些,但沈夫人却还是讲述着后来发生的事,“沈谦本是你父亲的堂弟,他见到我后便整日在我身边打转,那时候你父亲经常出外不在家,后来竟渐渐喜欢上他。但是我却不愿背弃你父亲。”
冷冷看着沈夫人哭泣,沈迟夙却没有往日里的怜悯。只是冷冷看着她说:“然而呢?”
用手捂住嘴唇,沈夫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你父亲在外丧了性命,当时你还小继承不了山庄,因而他便暂时接管了九逍山庄。他以为我不知道你并非我的孩子,因为即便不喜你也尽量忍耐着,只是如今当他看到他的亲生儿子长大成人后,便再也不甘心将一切交到你的手上。”
挺晚沈夫人的话,沈迟夙觉得身体好似没有意思力气,他呆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面前一方,没有焦距。
沈夫人将盒子打开,取出一副画寄给沈迟夙,垂泪说:“你恨我们是理所应当,即便你现在想要去杀了他,我也不会拦你。”
麻木的接过画轴展开,视线落到上面的人时,沈迟夙不由浑身一震。
☆、第四十八章
画卷上是一个身着红衣的男人,剑眉星目,脸上带着浅笑。沈迟夙的目光久久落在画卷上移不开分毫。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我亲生父亲?”头也不抬的询问,却带着肯定的语调。
沈夫人点头,脸上带着愧疚。
“是我背叛了你父亲,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谅,你若恨我,便取我性命为他祭奠。”
因为怀疑,沈迟夙也做过一些调查。前任庄主沈镜尧也是曾经风靡一时的大人物,他武功高强,为人阔达,在江湖上名声甚好。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身死,那时江湖上涌起一阵轩然大波。然而直至今日,二十多年前的人和事却早已没落。沈镜尧也不再是人人知晓的名字,当然,这其中,除了时间的流逝之外,自然也有沈谦的原因。
将画轴卷起来放进盒子里,沈迟夙转身看着仍旧垂泪的沈夫人,一时间百味杂陈,“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你有权利知道这些。你虽非我亲生孩儿,但付诸于你身上的感情并非作假。你是镜尧的孩子,我已背叛了他,如何还能让他的血脉也断绝于世?”缓了口气,她继续道,“我一直不知道沈谦对你竟存了杀心,否则也不会隐瞒你至今日。”
“我想一个人静静。”起身再不看沈夫人一眼,沈迟夙面无表情的向外走去。
神色黯然的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沈夫人整理了下衣装,向着沈谦此刻所在的房间而去。天色已不早,九逍山庄却还是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沈迟夙没心思关注身边的人或事物,脚步沉重的向外走去。
他从未想过,事实竟是如此,直到现在,若不是沈夫人亲自开口,他恐怕是不会怀疑沈谦对他起了杀心。
不过,仔细想想,当年在外闯荡时,他也曾多次遇险,然而却从未得到过九逍山庄的任何关心,那时候并未在意,现在想来,堂堂九逍山庄少庄主遇险,这可并非小事。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次次都没有任何反应的确有些难以置信。而后便是去失落城,去过之后他更加能够肯定那是一场骗局,他们能够出来的确是靠的运气。之前一次在九峰山,九逍山庄的人在武林豪杰面前说沈谦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即便初时还有人会观望,日久了恐怕曾经在他手上吃过亏的人会一个个的全都涌过来。沈谦果然恨他至此,否则何以如此决然。对于他而言,这二十几年的父子情分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吧。
恍恍惚惚间看到一家酒楼,沈迟夙进了门便要了几坛子烈酒坐在角落里独饮。
一碗一碗的酒水下肚,他却没有丝毫醉意。眼看着桌上的酒一坛坛见底,沈迟夙不由皱了皱眉。喊来小二,他怒道:“我要的是烈酒,你给我的是什么东西,清水吗?”
小二赔笑:“这已经是店里最烈的酒了。”
扔下一些碎银子,沈迟夙起身走了出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亮还没有出来只有零散几颗星子挂在夜空,显得有些单调。
抬脚走了会儿,沈迟夙站定,神色有些悲凉,九逍山庄还是他的栖身之所吗?
转身一路漫无目的的行走,到了烟花巷时,早有机灵的女子上前来拉他。沈迟夙迟疑了下,便随着那女人走了进去。
被拉着进了一间厢房,坐在桌边,沈迟夙说:“拿酒来。”
“欸,这就去,爷稍等。”捏着腔调的柔媚声音落下,女子扭着腰肢走了出去。
沈迟夙靠在坐榻上,眼前的迷茫之色更浓。他亲身父亲的死一定不是沈夫人说的那么简单,极大可能,沈谦便参与了其中。然而将一切拨露于天日之下时,他真的能够将那两人斩于剑下吗?
且不说多年来的养育之恩,这么多年来,他视那两人为至亲,拔剑相向的事情他真的做得到吗?
可是若他无动于衷,父亲的死岂不是要永远蒙上一层阴影。身为人子,放着父仇不抱,他还有何脸面独活于世?
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他的思绪,抬眼看去,是方才出去的女人端着酒菜进来。
沈迟夙只管饮酒,不理会那女子。
“公子要不要听曲?”女子再次开口,这次沈迟夙倒是没有直接拒绝,反而点了点头。
女子笑了笑,让人去了琴来,弹奏着一曲曲动听的曲子。
酒一杯杯下喉,沈迟夙似乎微微感觉到了那么一丝眩晕,若就此醉了也是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亲声停了。沈迟夙正要出声,抬头后,神情却是骤然一变。翎冠玉带,广袖长袍,眉间一点朱砂,容色惑人。
“九方长溪!”似是无法置信一般,说出这个名字许久,沈迟夙才皱眉道,“你为何在这里?”“今日江湖如此热闹,我又如何能够错过。”傲然地身姿走到沈迟夙对面,而后优雅落座。
盯着九方长溪许久,沈迟夙随口道:“大哥可好?”
目光一凝,九方长溪说:“一起安好!”
“九方兄此来不知是碰巧还是了刻意?”对于面前这个男人,沈迟夙丝毫不敢轻视。这个人他看不透,他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缓缓啜了一口,他说:“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
神色微变,盯着九方长溪许久,沈迟夙说:“你来到底所为何事?”
“九逍山庄如今是大伤元气,你若愿意与我合作,我可助你九逍山庄成为天下第一的势力。”淡定的神色,说出的话却让人震惊。
天下第一,那可不是说说就可以轻易办到的!
“我对天下第一没什么兴趣,你若想要与九逍山庄合作应该去找沈谦,而不是我。”神色不善的说完,沈迟夙继续一杯杯的饮酒,只是无论喝多少酒,似乎都没办法减轻他心中的烦躁。
九方长溪似乎一点也不着急,陪着沈迟夙,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沈某想要独饮,还望九方兄不要打扰。”
沈迟夙话落,九方长溪却并未露出任何不满,他快速的出手抓住沈迟夙的手腕搭上两指,直到松开手,沈迟夙还有些怔然。
“你中了蛊?”断然的口气,让沈迟夙神色一变。
“我可以为你解了蛊毒,你只要答应与我合作便可。”斜睨着沈迟夙,九方长溪一排闲适。
然而沈迟夙的回答,却少有的让他神色顿住,“不用了。”
毫不犹豫的拒绝,这多少有些让九方长溪觉得意外。他打开折扇一下一下挥动,脑中却快速转动着说服沈迟夙的办法。
“听闻沈庄主双腿被斩,若你愿意,我可以为他续接双腿。”任何人在如今的状况下听到这句话恐怕都会惊喜不已,然而让九方长溪失望的是,沈迟夙虽然惊讶,却并未有丝毫的欣喜。
“你难道不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如昔日一般拥有一个完整的身体?”讽刺出口,九方长溪观察着沈迟夙的神色,见他微微露出了些许痛苦后,不由有了一点底气。
“虽然不能保证与受伤之前一模一样,但是恢复到个六七成的样子还是可以的……”
“不需要!”怒火中烧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愤怒,沈迟夙冷冷看着他说,“你可以走了。”
神色变得难看,从未有人敢如此不客气的对自己说话,九方长溪强压下怒火,淡淡说:“看来你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的父亲另有其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何要将九逍山庄的事情调查的如此清楚?”蓦地起身,手放到剑柄上,只要一言不合,两人之间恐怕立刻就是一场争斗。
“我只是觉得无趣,希望这个江湖越乱越好而已。”露出一个好看的笑,九方长溪眼睛微眯。
明明是极美的笑,在沈迟夙眼里却不知为何带上了森森寒意。
“看来你我并非同道中人,既然你不愿离开,那么沈某就此告辞。”冰冷的扫对方一眼,沈迟夙转身出了门。
九方长溪的手一松,原本握着的茶碗便脱手而出,砰地一声摔碎在地上。
“没有野心的人,可真是让人头疼。”身体靠在榻上,九方长溪眼中寒光闪烁。
这时,门被推开,进来一人,一身白衣,神色恭敬。
“主人,黑檀教那边也已撤回了黑檀山。这次无论是哪一方都是伤亡惨重,我们何不出手,让他们从此一蹶不振?”立于九方长溪面前,白衣人开口道。
优雅的起身,走到窗边,九方长溪透过窗子看着沈迟夙离去的背影,神色间带着一丝玩味,“如此简单的解决岂不无聊,何况,我是要让这个江湖永无安宁之日,并不是要长久的宁静。”
白衣人低下头,对着九方长溪的背影道:“属下明白了。”
而后,如来时,悄无声息的退去。
抬头看天,月亮已经高悬于天空,耀白的光芒铺洒在大地上,带着一席清冷。
月是当年月,这世间,却早已物是人非。
☆、第四十九章
一场混乱过后,江湖终于陷入了空前的平静。然而,这种平静之下却处处充斥着一股无形的紧张感。
沉风门等门派早在几日前便离开了,如今,九逍山庄门前便显得格外清冷。沈谦已经清醒,然而他却好似失了魂魄一般,双目呆滞,躺在床上不发一语。
等沈迟夙去看望他的时候已是大半月后的事情了,山庄内的事务需要安顿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沈迟夙不想与沈谦见面。只是,长期如此也不是办法,压下心底的烦躁,他去了临时安置着沈谦的住处。
推开门,挥退了左右,沈迟夙走了进去。
低沉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打在沈谦的心上,等沈迟夙在他床边站定时,他不由投去目光。
“怎么样?”冷淡的问候在屋子里落下,不多久,多日不曾开口说话的沈谦愤怒地吼道:“何必假惺惺的来这里,我没死你应该很失望吧?”
沈夫人告诉了沈谦有关她与沈迟夙之前的谈话,因而沈谦清楚,此时的沈迟夙恐怕早已对他恨之入骨。
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沈迟夙说:“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你……”
“我没有亲自动手取你性命,已算仁至义尽。”
“你不杀我?”沈谦有些意外,躺在床上的脸上露出惊讶。
沈迟夙沉默着,良久,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沈谦说:“这么多年来,你我解疑父子相称,即便你对我五父子之情,我却真心当过你是父亲。我不杀你,但是九逍山庄我必须取回,这是父亲的基业,我不能让他落外人手上。”
被子里的手掌紧紧握住,沈谦紧抿着蠢,脸色一阵苍白。
看了一眼只几日便瘦弱许多的男人,沈迟夙抬脚向外走去。
“大半辈子过去了,却偏偏栽在这件事上。真不知该说是报应还是什么。”自嘲般的话语传来,沈迟夙的脚步只是顿了下便开门走了出去。
脸色灰败的盯着床顶,沈谦眼前又浮现起了他清楚那日的事情。那是让他无比窒息的一刻。
在整个九逍山庄里,他最信任的人便是王伯,可是说,从他坐上庄主这个位子以来便是王伯一直在他身边帮着办事的。初时他也试探怀疑过王伯,然而他始终对他忠心耿耿。那时候沈镜尧已死,沈迟夙还年幼,除掉了对沈镜尧忠心耿耿的属下后,在没有人能够撑起九逍山庄的时候,他借着沈家的血脉一举登上了庄主的位子。王伯虽然少言寡语,然而武功不俗,对他没有任何异心,他也就一直用他。
到现在,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深吸口气,脑海里浮现出王伯当日对他说的话。
“我可以不理会坐在庄主位子上的人是谁,只要能够让九逍山庄一直传承下去便好。当日庄主断然不顾九逍山庄存亡只为私欲而迫走少庄主时,老奴便早就准备着这一天。老奴身是九逍山庄的人,死是九逍山庄的鬼。到了如今的地步,九逍山庄的庄主之位已经不适合你了。”
也是那日,他才知道,王伯的家族是一直随着九逍山庄在建立而传承下来的。王家不一定处在某个重要的位子上,但是他们手中掌握的力量却是连庄主都不知道的。若非出现生死存亡的问题,他是不会出手的。王伯大方的告诉他,也是顾忌多年主仆情分,只是在他看来不知道这些或许更好。
看了一眼透着微光的窗子,沈谦明白,自己即便活着,也是在监视下了却残生。
从沈谦的屋子出来,停在屋子外许久,沈迟夙才重新抬起脚步。
即便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便不会再退让迟疑。加上有王伯的支持,一切都很顺利。
就在沈迟夙准备接任九逍山庄庄主之位的前几日,邬香尘突然造访,然而这却并不是如以往那样让人轻松相见。
江湖上或许没有几个人知道邬香尘还有个妹妹,更别说清楚他的妹妹就是宫城殷之妻这件事了。
邬香尘见到沈迟夙的时候,脸上没有笑容,所能见到的不过是满溢的杀意。
“对不起。”挥退了左右,沈迟夙看着邬香尘说。
这是唯一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