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第2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我父皇身体不好,让我去陪陪他。”
“哦。”他点头,“老爷子身体没什么事吧。”
“一直不太好,国事都给了太子,他就不过问了。现在司礼监的那几个,什么李芳,黄玉,绿直都跟着前后左右时候太子去了。”
崔碧城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他忽然抬手摸了摸我的头顶,我被他那个模样给弄笑了,他又摸了摸我的头发,他也笑了。
九月,岐山神宫祭司敬天卜卦,测杜明鹤的生辰八字,是上吉。
润九月,父皇下旨赐婚。
十月,楚蔷生入阁。
十一月,太子迎娶杜明鹤,天下大赦,普天同庆。
第九章 捡尽寒枝
43
雍京有句俗话,说的意思,北贵南贱,不开眼的清川县。
清川县在雍京西南,风景优美,是许多人家祖坟埋葬的地方,到底这个俗语是怎么流传出来的,到底这个‘不开眼’是什么意思,我在雍京北城住了三个月,还是搞不明白。
反正我就知道,雍京北城这边依山靠水,风水上佳。一群显贵,就是削尖了脑袋也往这里面挤。这里的地价也高,一般来看,同样的银子,在北城只够买一个小四合院的,可是到了南城,没准就圈大片地开庄园,挖鱼塘,养小妾。
别的不说,前朝的右近五卫威虎大将军梁贲府邸就在我王府前面的一条街上。
原本那里有个泉眼,结果这位草莽出身的威虎大将军说——家里有水,意头不好,所以要改,一定要改,把泉眼填平,扯上大旗,挖土烧转,愣是在花园中央建造了一个山神庙,还设了香炉,每天三磕头,念念有词,终于念来一个善始善终。
这个威虎大将军五十岁的时候,他老娘过世,杀人如麻的他从雍京的风口浪尖转身离开,回老家丁忧去了。实在是老天不开眼。
整个大郑王朝,七位在京的亲王,内阁几位阁臣,六部的尚书,都察院的几位都御使,大理寺卿,外加一些封疆大吏在雍京的宅邸,乱七八糟的,几乎都挤到北城盖房子了。这里也就比皇城稍微大一圈,还是那群人,那些事儿,说白了,如果这群人不在禁宫的微音殿,就在北城这块一亩三分地。
如果你不是入阁封疆的大员,没有披着紫蟒,见面最好不要和人打招呼。不然,你除了叩头行礼回避之外,没什么能做的。
一块板砖从天而降,砸死十个人,有七个是一品二品的大员,还有三个是皇亲国戚!
在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乌纱了。
别看雍京北城地方小,地价高,人矜贵,门槛高,有人就偏偏能在这里开迎来送往的生意。倌人个顶个的美艳,这里的人随便扯一个出来,就能把我爹后宫的三千美色比的尽成沙土。
一个小院,初看小桥流水,走进曲径通幽,再向前是云深不知处,然后除却巫山不是云,接着则是何当共剪西窗烛,再来就是君问归期未有期,最后一块大匾上书——四大皆空。
这个院子叫什么,我不知道;院子主人的来头,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里有好酒好菜,这里卖的都是女色,这里是老崔偷情的地方。
今年我命犯太岁。
命不好,身体也不好。
从夏末开始就一直病着,我胃疼,头疼,心肝疼,脑热,胳膊热,脚丫子热。今天痴懵,明天呕吐,后天风寒、眼斜、流鼻涕。
总之,我是变着花样的病,能得的,不能得的,我都得了一遍。
九月,润九月,十月,十一月,我都躺在王府里面养病,神宫祭天我没有去(当时和小莲在我王府的小沧浪划船),太子妃的下定大礼我没去(又是塞满了整个朱雀大街的彩礼),楚蔷生入阁拜相,我送了一罐羊肉卤给他做杂面吃。
十一月太子大婚,我躺在床上看皮影戏,看了整整两天两夜。
掰着指头算起来,我已经小半年没有看到太子文湛了。
真好!
今天老崔请客,我吃的脑满肠肥的,满嘴流油,等我抬头顺气的时候,我看到了杜玉蝉,这是我第二次看到杜玉蝉。
话说这个杜玉蝉神叨叨的,平常说的那些话我没有一句能接的上的,所以我特别不爱搭理他。还有一点让我更不待见他,杜玉蝉长的比我高。
他瘦而高、几乎不比老崔矮太多,像一水鸟。
——捡尽寒枝不肯栖。
这是裴檀形容杜玉蝉的诗句,我根本不懂。
44
裴檀的这话,到底是说他杜小公子不染凡尘,天人降世呢;还是说他可怜无辜,总是被大家误解,所以是一只无法找到同伴的孤鸿,从而孤苦伶仃的到处飞呢?
要是第一个说法,那我同意。
有一种人和我、楚蔷生还有崔碧城不同。
就比如我弟太子文湛,比如杜玉蝉,还有我爹,我爹的老婆(不是我娘,我娘是小妾,虽然她长的比他老婆还难看),他们有钱,有权,有好面皮。
平民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都围绕在他们周围,他们似乎生出来就会念之乎者也,似乎五世福泽、九鼎皇位啜手可得,随手可弃!
一般说来,这样的人不是什么赤脚大仙下凡,就是文曲星转世。
杜玉蝉的功课在毓正宫的滚滚诸人中,算是最出类拔萃的。
我在毓正宫混过我知道,毓正宫的功课我听都不听不懂,就不要说再让我做什么文章了,用老崔的话说:这不他娘的扯淡吗?
这个文人和太子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行当,文湛做太子做的好,不代表他做诗也做得好。
文湛自小就不爱说话,读书却读的很好,只是没有人敢把他往诗词歌赋这个道道上领,所以他的诗只要做的押韵,平仄分配得当,布局还看得过去,就被那些侍读大学士奉为上品,根本不可能有诗词登临绝顶的机会。
至于三殿下羽澜……
我想他会认为杜玉蝉做的诗就是他三殿下做的诗,杜玉蝉的清流名望就是他三殿下的名望,杜玉蝉号称雍京第一才子,就好像他羽澜是第一才子一样,他不会有太多的不满。
因为做三殿下和做文人也是完全不同的行当。
虽然他们都是读书人,但这就好像和尚与老道,看似差不多,都会敲木鱼念经书,其实拜的是不一样的佛,念的是不一样的经。
羽澜和文湛一样,都对写出能成就‘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的文章不感兴趣。
这就成就了杜玉蝉。
杜玉蝉号称雍京第一才子,毓正宫第一雅士,东阁大学士杜皬亲自督导功课,诗词风流横绝一代,在毓正宫内独领风骚。
别人都恭维他是杜小圣人,最难得的是,他自己居然还真的相信!
杜玉蝉还有个不好的毛病就是卖字。
他人走到哪里就写到哪里。
上次走到寒山寺对面的山头,面对姑苏大地,他才情大发,手中狼毫一挥,铸就四个大字——旷代风流!
隐隐自喻!
我这个没见识的,我都替他脸红。
这都还不算,几年前会试……当然,科甲正途出身是他们文人的春秋大梦,即使是杜阁揆的孙子,也一样要去考科举的。
只说杜玉蝉会试之前在谪仙楼喝酒,喝多了之后写小词,骂楚蔷生是摩登伽女,一股子妖气,还大笔一挥,画了一张楚蔷生的写意画像,寥寥几笔,楚总宪身披紫蟒的妖娆样子被画的惟妙惟肖!
杜玉蝉醉意朦胧的指着画像笑嘻嘻的说,“此乃野狐狸精也。”
这下完蛋了。
他忘记了,楚蔷生是那届的主考官!
于是乎,杜小公子理所当然的落第。
这似乎拉开了不幸的大幕。
和他一直交情不错的一个大师(大和尚)涅槃了;他养的两只鹤死了一只,后来又死了一只;他写的诗被我爹嫌弃,当然,也可能是嫉妒,我爹说,世上最无用的就是他这样的读书人,比会画画的还无用(我想,我爹这么说,可能是为了成全三殿下的小心肝,因为羽澜诗词做的一般,画画还是不错地)。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麻烦的是,因为辱骂楚总宪,杜小公子被剥夺了考科举的机会,也就是说,杜玉蝉这辈子都不要想做官了,没门!连窗户也没有!
你说连他爷爷都不敢碰楚蔷生,他就偏偏去触楚总宪的霉头,这不是找不自在吗?从此之后,他的诗词当中注定了会出现一句话——留的青楼薄幸名!
在这个乌纱不值钱,到处是紫蟒玉带的雍京北城,他的确很不合群。就像鼻子插着山东大葱的崔碧城在冉庄一样的不合群。
像一只孤鸿。
这刚好符合裴侯爷说他那句诗词的第二种意思。
今天老崔在珈蓝寺请客。
珈蓝寺的掌院大和尚是舍得大师,禅宗门人,精通梵文,喜欢辩经。他曾经用天城文把藏区一个获得格西学位的大喇嘛辩的口干舌燥,目瞪口呆,无言以对,耷拉着大脑袋黯然离去。
老崔和舍得大和尚是旧相识。
杜玉蝉经过老崔才认识的大和尚。
那年十八岁的杜玉蝉落第,郁闷到极点,每天醉生梦死,老崔看不下去了,就从城南的窑子里面把杜玉蝉拉出来,到珈蓝寺找舍得大和尚给他开解开解。
舍得大和尚正在菩提树下打盹(当然,也可能是入定,也可能是冥想,更有可能是默念经书),大和尚听见知客僧领人过来,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杜玉蝉,用干枯的手指一指后院,说,“你来过珈蓝寺吗?”
杜玉蝉一懵,然后说,“没有。”
大和尚说,“吃茶去!”
杜玉蝉摸不到头脑,崔碧城也纳闷,他连忙说,“舍得大师,是我。”
大和尚又看了一眼崔碧城,问,“你好像来过这里?”
崔碧城心说,废话,别和我装不熟,你寺庙后院的那口铜钟还是我捐的呢!
他说,“是的,我来过这里。”
大和尚一指他,说,“吃茶去!”
知客僧一见掌院要赶人,他连忙打圆场,“师父,他们是贵客,今天登山门是为了求师父指点,问道的求悟的。”
大和尚手一指知客僧,“你,吃茶去!”
一群人围着一个小火炉吃热茶。
看着滚滚水烟,闻着种种香气,于是,杜玉蝉悟了。
我糊涂了。
我也喝过珈蓝寺的茶。用鲜笋,豆子,姜片还有青盐煮的,味道极好,很多人喝了之后都悟了,只有我没有悟,知客僧曾经问我,“施主,不知道味道可好?”
我舔了舔嘴巴,说,“还可以,如果再加一些甘薯和一只肥鸡就好了。”
于是我被戒律院首座用戒尺打出寺院。
我冤。
如果真的是众生平等,万法平等,那为什么笋吃得,豆子吃得,姜吃得,就是肥鸡吃不得?
这个尘世真是寂寞如雪啊!~~~
不过从那之后,舍得大和尚也悟了。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比如这次,老崔请客,大和尚双手合什说,“鄙寺简陋,老僧惭愧,愚师弟快以薄茶素斋待客。”
薄茶是永嘉的花雕。
素斋是佐以花椒的狗肉。
于是我圆满了。
这次说是老崔请客,其实看样子是杜玉蝉想请我。不过杜才子就是杜才子,他说的话还是不太好懂。
杜玉蝉说,“王爷,我与季璋兄早年读书时,曾吟唐代韦应物的那句‘那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无限向往。想着他日功成名就之后,可以退居山林,共享‘风雨对床’之乐。”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我看了看崔碧城,又看了看杜玉蝉。
“杜公子,你说的季璋是谁?我认识吗?”
老崔发飙,“废话,季璋就是我!”
“你不是叫崔碧城吗?什么时候改名了?连姓都改了?祖宗也不要了?”
老崔怒,“季璋是我的字!!诶,我名叫崔碧城,字季璋。就好像我们说的诸葛亮,字孔明一样,明白了吗?”
我连忙点头。
可是……
我想了想杜玉蝉的话,什么风雨对床之乐,于是又试探的问了一句,“你们现在还是生米?还没做成熟饭?可是,为什么要等功成名就,退隐之后才做呢?这样的话,是不是怕叫声太大,被人听见不好?”
“可是,要是太老了,这样的事情做起来是不是太勉强了?”
老崔彻底怒了。
我看见一缕青烟从他的头顶冉冉升起!
杜玉蝉脸颊都红了,他喝了口茶,才轻轻的说,“风雨对床之乐是说亲友久别重逢之后,相聚的喜悦,不是……”
我接,“不是交欢?”
咚咚锵!
老崔倒地不起。
于是,杜玉蝉终于说话不那么飘忽了,因为他再飘忽,我会比他更飘忽。
于是他开始绕圈子。
从先秦的诸子百家说到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从东川土王内乱说到永嘉肉粽鲜嫩;从鹤玉王的万世功绩说到太子爱细腰;从江南美女如云说到储君心思飘忽……
他绕来绕去,绕去绕来,让我喝了两坛子酒,两条狗腿之后,听的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终于说:舍妹明鹤自幼娇惯,后宫深不可测,望殿下关照些许。
我很纳闷。
太子妃杜明鹤,文湛明媒正娶的老婆,内阁首辅杜皬的亲孙女,现在的储妃,未来的皇后,后宫仅次皇后的第二把交椅,那在后宫还不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让我这个宫女养的庶出皇子照顾?
难道……
我一惊一喜,抓着杜玉蝉的手说,“难道,太子妃喜欢我?他其实暗恋我,却不得不嫁给太子,渴望在后宫见我一面,因为我已经住在祈王府里面,所以她又看不到我,于是她请你过来告诉我,她想见我。”
我也有些羞涩,“可是……她是我弟弟的老婆,这个兄弟的女人,我不好碰的,所以……请杜公子转告太子妃,她的爱意我承受不起,如果有缘,我们来生再见吧!”
老崔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就直接涅槃了。
杜玉蝉却冷冷一笑,“人都道祈王机智练达,心思缜密,若嫡出,可为储君。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他一甩袖子,走人了。
我摸了摸鼻子,愣愣的看着他,其实他的每个字我都听的明白,就是合在一起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然后我问崔碧城,“他说什么?”
崔碧城摸了摸我的头发,意味深长的说,“他喝多了。你别理睬他。”
我不放心的问,“太子妃不会真喜欢我吧。”
崔碧城宽慰我说,“你放心,她不会喜欢你的。”
我刚舒心了一些,崔碧城马上说,“她恨你恨的牙根痒痒。”
我大呼,“我宁愿她喜欢我!”
“你想的美!”
于是,终于轮到我开始郁闷了。
俗话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在我喝的稀里糊涂回到王府正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我看见西花厅那边坐着一个人,我定睛一看,差点吐血,来人正是——柳丛容!
柳丛容文静的站起来,冲着我一拱手,说,“大殿下,太子召见。”
我听了差点骂人!
45
太子妃恨我的牙根痒痒,这我能理解,如果不是我出了一个抽签的馊主意,太子妃杜小姐现在可能已经嫁给衍圣公了,声明显赫,使奴唤婢,吃饱了就歪着,在曲阜那一亩三分地里面享用不尽的富贵荣华,公侯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