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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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筝委屈的在我面前嘟着嘴巴,手指还一对一对的,“怡哥哥又冤枉我,都说了,这些衣服都是母妃吩咐,宫女姐姐准备的,我又不能说什么。我自己又不会洗衣服,穿衣服,只能传他们弄的,我有什么办法?”
说着他忽然在我怀中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黑丢丢的看着我,“要不,怡哥哥你搬回玉熙宫吧,我每天都去找你玩,可以吃到你宫里面那些稀罕东西,还可以和你一起睡,让黄瓜给我准备衣服穿,他笨手笨脚的又很小气,不用熏香,也不会熏香,我就有不香喷喷的新衣服穿了。”
我摸摸他的头发。
这个玉熙宫我是绝对不会再回去了。
玉熙宫比祈王府要高贵的多,不过,我的王府大院比玉熙宫宽敞,豁亮。而且那个小院子里面,关上门天老大我老二,满王府都是给我下跪作揖问安的主儿,这比在玉熙宫可好多了。在玉熙宫,随时都有让我下跪作揖问安的神仙们跑到玉熙宫串门。
禁宫中,我头上有我爹,东宫有太子,后宫的皇后,这三座大山压顶,岿然不动,我比那个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的孙猴还憋屈。
我说,“就算我搬回玉熙宫,宝贝儿你也不能住过来呀。你娘……呃……祯贵妃……妇人一般都头发长见识短,就算是裴东岳裴首辅家的小姐也一样,拿着三从四德当包子吃,饭都吃不饱,长的像一颗豆芽菜,说话好像病猫……”
哎呦~~~~~~
越筝把着我的脖子,小嘴巴凑到我脸蛋上就咬了一口。
我连忙对越筝说,“宝贝儿,别怕。你娘是你娘,你是你!你就是再肥三圈,刷上酱汁,外焦里嫩的,被烤的香飘十里,越筝也是我的心肝宝贝儿!!怡哥哥不会嫌弃你的~~~~~~”
啊!!
我捂着鼻子。
我的鼻头被越筝小祖宗一口咬住,单单这个鼻头自己,已经可以和‘猪头’媲美了。
我刚想要把越筝按在我的腿上,扬起手揍他的小屁股,可越筝忽然抬起头,看着我,我忽然发现,他的眼神居然像透了曾经的文湛。
这让我有些不舒服。
“怡哥哥,六哥待你很好的,你不要和他吵架了好不好?”
“六哥脾气大,连皇后都对他很客气,可他对你真的很好,很好很好的,怡哥哥,你和六哥和好吧。”
我又摸了摸越筝的头发。
为什么……连你也这么想呢?
他对我好,可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对他好呢?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天生就应该是太子这边的人呢?
太子这么想,我爹这么想,裴檀这么想,杜皬这么想,楚蔷生这么想,三殿下羽澜这么想,老崔也这么想……
我忽然想起来三天前,崔碧城请楚蔷生吃饭,而楚相破天荒的也给面子了,不过要拉着我作陪。席间,老崔好像吃了耗子药一样的颠三倒四的。拿着银酒船(是一大海碗的量),凑到楚蔷生跟前,醉眼懵懂,胡说八道!
——“啊!啊!楚相,楚大人,楚探花!你道人这一辈子什么最重要?那些功名利禄,权势富贵都是过眼云烟!大正宫外年年有人打马走御道,年年人不同!”
“人生苦短呀,应该及时行乐!”
“您看看我,我上上上辈子是比干,那是有名的大忠臣,名气大了去了!最后怎么样?一辈子含辛茹苦,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最后还不是被人做成空心菜了?再后来,我就成了隋炀帝,权相蔡京!要说我怎么不去做童贯?那忒没劲了!他是太监!下边都没了的人,活着干什么吃的?”
“我那几辈子可是大起大落呀,大牢蹲过,印把子也掌过,呼风唤雨,穷奢极侈,可能是阎王爷看我过的太自在了,就把我转成了王宝钏!那王宝钏是谁呀,苦苦守着寒窑以一十八载呀,顿顿青菜豆腐,吃的小脸白里透青的,都快成小葱了,这不,刚把薛平贵盼回长安,吃了十八天的小炖肉就一面呜呼了。我冤呀,我冤到差点把孟婆的汤连锅端也不能解我心头郁闷!阎王爷看我太郁闷了,就把我投生成今天这个样子了,哈哈!”
“为了我十八年的寒窑苦等,可不能辜负了今晚的美酒佳肴呀~~~~~~楚大人,小的敬您一杯,先干为敬!”
说着,老崔一仰脖,一个大银酒船的状元红就被他喝了个底朝天。
楚蔷生一直坐着,嘴唇上似乎有笑意,又似乎没有。我给他夹菜,他就吃一口,如果我不加菜,他甚至连筷子都不动一下。
他一直不怎么说话,可老崔敬他酒,他也喝,给了他东西,他都收着,老崔递过去的凤凰单枞(永嘉周熙给的),他就替裴檀收了一斤。
要说楚蔷生和裴檀的关系,那就是明摆着的事。
楚蔷生位高权重,几乎比裴檀的官位还要高,但是他根基实在太浅,就好像长在盐碱地上的水稻,小风一吹就一直打蔫。
而裴檀虽然说军职,可他背后是整个清流,几个门阀!那群人和皇室之间互相联姻,迎送嫁娶,关系交横连纵,错综复杂,真可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楚蔷生收了钱,收了礼,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脸颊都是淡红色的。楚蔷生侧身在我身边说,“承怡,能做我都做了,酒也喝了,饭也吃了,我先走了。”
然后,他就起身告辞了。
老崔也没有真心想要拦他。
老崔一脸谄媚的把楚蔷生送出大门之外就回来了,看见我端着一碗馄饨面正吃的津津有味,我喝了酒之后只想吃面,老崔凑过来说,“最近你行情见涨。”
我嘴巴里面嚼着马蹄鲜肉馄饨,含糊不清的问,“怎么,又有人想买我的古董字画?我可告诉你,我不卖!崔碧城,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出大价钱买我古董的人都是你撺掇来的。”
“不是!不是!”崔碧城脑袋摇晃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他赶紧说,“不是,这次绝对不是有人想买你的宝贝东西,这次是……”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嘴巴都贴在我的耳朵边上,哑着声音说,“在闵浙沿海一个小县的荒山上挖出银矿了,有人想把那个送给你,……,银子可不是黄金,根本就不用换手兑换!只要挖出银沙,炼出白银那就是钱!整整一个银矿,怎么样,出手大方吧。不过你也别担心,谁都知道你是太子一党的,黄金都不换,哥哥替你挡驾了。”
“我就对那个人说,什么,送祈王一个小小的银矿就想把人拉过来,这不是寒碜人呢嘛!你说对不对?”
我当然知道,外面人挖空了心思,想着法的要送我东西,把我拖下水。
这些年来,崔碧城当真是替我挡了不少麻烦,不过他也趁着这些事,把自己的腰包塞的鼓鼓的。
他很喜欢钱,很怕自己变穷,他说自己上辈子就是王宝钏,是个有丈夫的寡妇,苦守寒窑十八年,没酒,没肉,没钱,没男人,活活被饿死,穷死,旷死的。
老崔说,他这辈子就是来捞钱的!
捞钱之余,他到底还会想想他的家人。
还有我。
我知道他对我好,而且绝对是诚心的!他看着我,就好像看着一座银矿!我们连个也是一对冤家,我坑他银子花,他心肝颤抖到恨不得咬死我,又不敢当真下嘴来咬。
对于老崔和我关系,杜小公子曾经送了老崔一句话,
——君以此始,则必以此终。
这不是杜玉蝉自己说的,是他翻看《左传》的时候摘抄的。
在他看来,老崔固然是三殿下的人,我是太子的人,不过我们表兄弟两个却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最终,跑不了我,也蹦不了他。
雍京是如此的神奇!
乱麻一样,包容一切,却没有佛陀的怜悯和慈悲。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温好的酒都已经冷了,就算是用红泥小火炉温着,可它还是冷了。
我捧着我的混沌面,吃的一头热汗,一脸满足。在老崔以为他这次可以吞下半座银矿(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我能吃的下一座银矿,他不行,他想吃,没有这么大的嘴,也没有这么大的肚子)的时候,我啪的把碗拍到桌子上。
我揪着老崔的耳朵嚷道,“快去!让他们拿那个银矿也来寒碜寒碜我!!!”
老崔的酒肉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可他说的话,一直在我脑子里面转来转去的。
在他们看来,我和太子,就好像楚蔷生和裴檀。
没有人知道确切的消息,也没有人知道究竟发了什么,究竟为了什么,他们只认定必然会为了太子殿下掏心掏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这没有任何需要怀疑的,就好像春天必然草长莺飞,秋天必然万物肃杀一般。
老崔恨太子恨的牙根痒痒,可他从来不会真的劝我反水。
我爹让我顺着太子的脾气,他说他很难。
柳丛容嫌我对不起太子。
裴檀说我给太子找麻烦。
五岁的越筝说太子对我很好,让我也要对他好。
……
大家都这样。
可我为什么就不能和太子是敌人呢?
表面上和和气气的,暗地里把各自往死里掐,不把对方掐到阴曹地府打麻将誓不罢休!
是我天生就不配吗?
……
还是,我自己把自己禁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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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三子羽澜被封嘉亲王。
羽澜的舅舅杜侍郎因幸进(非内阁百官推荐,只有由皇帝下旨召入内阁的一律统称幸进)入阁,杜家出了一老一少两个阁老。
这事情还没完,内阁负责和稀泥的那个梁徵最宠爱的二姨太死了,他痛心疾首,悲恸欲绝,居然病了,所以向内阁告假回家养病,推荐楚蔷生递补他内阁次辅的位子,我爹准了他的奏折。
所以大郑朝廷目前的状况是:
我爹养病——他就在禁宫西苑,那里是深宫大内,清净优美,还有一个傻老婆崔美人陪着。
太子养伤——他在小行宫这边,因为有刺客已经盯上太子了,而太子的影卫实在不得力,让人好像杀瓜切菜一般的给处置了,所以太子周围自然要严密防范,小行宫周围驻扎着靖渊侯裴檀的一个营!
嘉亲王——新鲜出炉的嘉亲羽澜搬出禁宫,我爹把西城的一座前朝一个异姓王的官邸赏赐给他做王府。这个大院又大又美,雕梁画栋,异常华丽,就是不够庄重,因为它的地界不好,不在北城,不够尊贵。
雍京西城住的都是三品以下的京官,外省官员家底雄厚的在雍京的府邸,还有就是有名的官商,比如崔碧城。
嘉王是正经的皇子,身份贵重,往那边一戳,好像鸡窝中飞入了一只刚从油锅中浴火重生的金凤凰(油炸鸡),还冒着新鲜的热气呢。
朝堂之上——内阁杜皬当家,不过有什么事情,他都要和次辅楚蔷生商量着办,杜皬的儿子杜侍郎新近入阁,任何事情还伦不到他说话,他只是待在内阁充数的。
用老崔那句话说,杜侍郎修庙修殿宇修河堤运木料,外加贪钱很在行,至于调节阴阳,一朝宰辅,内阁执政,他太外行了,杜侍郎就像是戏台子上那个化了个钟馗脸,结果去唱了一本《西厢记》,他跑错场了。
这真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仅仅一夜的时间,雍京几乎天翻地覆。
辰时刚过,天空让一夜的大雪映锃明瓦亮的,跟白花花的银子一样。
我抱着越筝吃早饭。
越筝挑食,很难喂,喂了他吃几口,我才能吃上一口。半天了,我的包子还没吃一半呢,这个时候,黄瓜叽里咕噜的连跑带颠的攒了进来。
“王爷!~~~~~不好了,有人造反了!!”
“什么!!?”
我手中筷子一哆嗦,包子滚落到脚边。
越筝手中拿着一个佛手玩的正起劲,这个时候也不玩了,睁大了眼睛看着快要跑断气的黄瓜。
柳丛容一直守在太子内殿的帘幕外面,天大地大,太子的病最大!他对其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此时听见黄瓜的惊天之语,他也只不过斜眼看了这边一眼,就转开了头。
裴檀在水榭外面,不知去向。
我一拳砸到黄瓜的脑瓜顶,怒道,“胡说八道,去!一边面壁去!”
黄瓜连忙抓着我的袖子,着急的说,“王爷,是真事!这么天大的事,奴婢可不敢瞎说!大理寺卿罗显贞今早带兵把咱们王府给围了,任何人不得出入,奴婢还是……”
他凑到我耳边,极其模糊的说,“从地道爬出来的。”
“王爷,他们是来抓人的。”
我惊,“我每听错吧。我没造反,没通敌叛国的罪名,没有消爵,我娘没有失宠!我好吃好睡的,活的好好的!退一万步说,即使我通敌叛国,逆上造反,要抓我也要皇上亲下旨意!他大理卿罗显贞算哪根葱?凭什么带兵围我的王府?!——”
“等等,黄瓜,他们要抓谁?”
黄瓜表情有些怪异。
那感觉就好像死了丈母娘,不伤感吧,怕别人说闲话,太伤感了吧,又怕别人笑话。
“王爷,他们要抓莲公子。”
“为什么?”我丈二了,“小莲从观止楼出来之后,一直在王府呆着。除了说话不得体得罪了太子之外,他没有和谁结仇呀。那个罗……罗什么,他抓小莲的罪名是什么?”
黄瓜自己抓了抓头发,手指比划了个二,“两个理由——一个是色目人,另外一个是……”
我听着心里咯噔了一下。
——“王爷,您不必惊慌。大理卿罗大人没有造反,他不过是奉了旨意搜查刺客。”
我和黄瓜正说着,裴檀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裴檀一身朝服,像是刚下早朝。
有的时候我就纳闷,为什么关于朝政的小道消息(比如太子遇刺重伤,比如羽澜封王,比如楚蔷生坐上内阁第二把交椅)传的那么快,让我们这些闲人比去上早朝的大臣知道的还要多?
我看着他,“奉的是谁的旨意?雍京乱成这个样子,有人矫诏杀人也不稀奇。”
裴檀把官服脱下,身边早有人为他披上软狐皮的外袍,他坐风口边上,手中抱着一个暖炉,“黄公公,请您把第二个理由对王爷说一说。”
我转头看着黄瓜。
黄瓜说,“……是,身上有刀伤。”
我问,“小莲身上哪里来的刀伤?”
“左手臂上,伤口长一寸。”
这次说话的是裴檀。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
小莲左手是有刀伤,不过那是切菜切的,而且也不是一寸长,而是两寸。那刀口是菜刀砍的,还有些参差,绝对不会是裴檀的长剑留下的外伤。
“王爷不会忘记太子遇刺的事情吧。那些刺客的身手了得,当时情况险峻,臣下奋力拼杀,却还是让一个刺客逃脱了,那个刺客的眼睛就是浅色的,他是色目人。裴某此生从未见过如此令人恐惧的刺客,狠绝,毒辣,招招致命。他甚至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可偏偏又无人能伤他。裴檀也只是侥幸才能在他的手臂上划上一道伤。”
裴檀比了比自己左手,“左臂上,伤口一寸。……不过当时太乱,我也只能大概估量一下,不是太作准的。”
“王爷,这件事情,您还是不要过问了。罗显贞奉旨搜查整个雍京城的可疑人,只要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