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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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刚从玲珑斋回来的萧慕风恰好看到这一幕，看着大门口多出来的几人，面色冷淡的问道。
刑啸莫及等人回头，看到他，失落的张了张口，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
萧慕风看着他们一个个狼狈憔悴的样子，心里蓦然一沉，接着便有一股莫名不安的情绪浮现上来，沉着脸再次问道，“到底什么事？你们怎么弄成这样？你们主子呢？”一堆人全在这里，为什么单单不见那个一直以来最喜欢来看他之人？
快速的走到一边的马车边，一把掀开帘子，果见里面空无一人，心越发沉了下去，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挤得呼吸都有点痛。迅速转身，盯着那几个失魂落魄的人怒道，“都哑巴了？你们主子呢？”
所有人都被他吼得愣了一下，萧安下意识的低了头，莫及则是揽着云梦落后退一步，只有刑啸，他短暂的失神后快速的恢复了神智，大步向前一把揪起萧慕风胸口的衣服狠狠道，“你有什么资格问这个问题？他去哪了你关心过吗？你现在凭什么质问我们？你。。。。。。。。”话没骂完，只见亮紫色的一道影子闪过，提着萧慕风胸口的手腕剧痛，他直觉松手，下一刻，胸前便遭了一记重击，他立刻飞了出去，直到背脊撞到到门口的台阶才停下，心肺剧痛，张口便呕出一口血。
“住手。”萧慕风的声音陡然响起，刑啸按着胸口抬眼望去，却见萧慕风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红发碧眼的紫衣男子，此刻正一脸肃穆的盯着自己，显然刚才攻击自己的，正是此人。
刑啸自认行走江湖多年，功夫不算绝好，但也说得上是位高手，可是没想到居然也有一天被人打伤，却连对方的动作都没看到，更妄论反击。
这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莫及快速的冲到他身边为他治伤，把了一会脉，然后才松了口气，道，“还好，只是震得气血翻腾，倒没有心伤你。”
刑啸漠然收手，眼睛依旧盯着萧慕风，却不再说话。
萧慕风拉开战魔，又跨前一步，“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一次，他的语气平静的许多，“你们来这里难道不是找我？”
刑啸不屑的冷哼，冷冷的转了头。
莫及沉默了一会才起身，低道，“我们是来找二公子的。”
萧慕风面色一沉，“他已经离开了。”
莫及颔首，“我们刚刚听说了。”
“到底什么事？”萧慕风已经咬了牙。这已是他耐性的极限，想他这辈子何曾为了一个问题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追问过别人？他也不知自己此刻的执着是为了什么，他只是认定，这个问题，他必须知道。
所以，这些人最好知道什么叫好歹。
终于，一番视线交流，莫及最终低低发话了，“绝他被无涯阁的人扣下了，我们救不了他，所以想来找二公子帮忙。”
萧慕风几乎立即便发作了，“你们。。。。。。”只是瞪着眼刚说两个字，他便又悻悻住口。
他很气愤，心里说不出的气愤，可是此刻再怪他们又有什么用？看他们的样子，就算他什么都不说，他们也够难受的了。
颓然摆手，“算了，先随我进去，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无涯阁流云轩内，韩无情曲着食指懒懒的叩击着桌面。底下，一干下属交头接耳，只有坐在他右下方的轩辕绝一脸淡漠，似老僧入定般没有任何动作与表情。
过了一会，韩无情忽然一掌拍向桌面，淡道，“有结果了没有？”
下方立刻有人站了起来，“属下以为这事不妥，若是由无涯阁直接出面帮助秦相爷，万一他举事不成，我们无涯阁几十年基业，怕也要跟着毁于一旦。”背地里帮忙无所谓，但明目张胆的帮着造反，那可是要冒极大的风险的，他们无涯阁虽说在江湖上名声鹤立，可是说到底也只是个江湖门派，怎敢公然与朝廷叫板？
韩无情漠然的挑着眉，偏头把玩着自己右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那你们的意思呢？”
“只能暗助，事成之后，拿了银子便脱离关系，绝不与朝廷打交道。”
韩无情懒懒转向轩辕绝，“轩辕公子的意思呢？”因为轩辕绝坚持，韩无情现在也不再叫他安王爷了。
轩辕绝淡笑，“这是你无涯阁内部的事，在下不方便参与意见吧？”
“无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尽管说便是。”
周围众人也不由紧张的看了过来，怎么说眼前这位也曾是野心勃勃的一代佞王，他们这主子已经够喜欢乱来了，他可别再出什么馊主意害他们。
轩辕绝沉吟了片刻，缓缓够了薄唇，淡道，“我若说你该听他们诸位的意见，你怕是要以为我是在为自己找退路，而我若说支持你帮着秦相，你也有可能以为我有心害你，此刻我说什么，怕是都不合适吧？”江湖中人都有一个共识，那便是不与朝廷打交道，韩无情如此试探自己，分明只是想拿自己还有他的一干属下寻开心。
韩无情果然哈哈笑了起来，拍掌道，“好，说的好，我就喜欢你如此坦白的样子。”侧身低头，他压低声音笑道，“我发现，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轩辕绝浅笑，不以为意，“那可真是你的不幸。”
韩无情又哈哈笑了起来，爽快的起身，“好，今儿就到这，该干嘛干嘛去吧。”说完，走到轩辕绝身边，俯身到他面前，低道，“放心，我说话算数，等陈阙的兵马一进金阳，我立刻放你离开。”
轩辕绝淡淡抿唇，不作言语。
碧游丹的药效勉强够他撑着淡定的走回房中，接着又是忍不住呕血，痛到昏厥。
言默看着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的人，苍白虚弱得连睁眼都仿佛没有力气，让他的心也跟着提的紧紧的，忍不住劝道，“你那个药，莫再吃了吧？”虽然轩辕绝没有说，他也没有问。但是过了这么多天，他也大概猜出那药是做什么用的了。而服食那药会有什么后果，他也是看到了个十成十。
轩辕绝细细的喘着气，昏昏沉沉的看着面前那张写着明显担忧的脸，过了一会，浅浅笑了起来，“谢谢。”无论他做过什么，至少眼前的他，是真心关心自己的。
言默被他说的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局促的偏了头，道，“你谢我做什么？”
“你关心我，我自然要说谢谢。”轩辕绝低声道。
言默转回头去看他，这人明明这么虚弱，看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是眼睛却仿佛能看透一切，也似乎将一切都不看在眼里。他一时失神，嗫嚅道，“你。。。。。你都知道了？”
轩辕绝闭了闭眼，轻笑，“我知道什么？”
言默似这才惊醒，立刻摇头，“没。。。。。。没什么。”
轩辕绝再次轻笑，被子下的手按上腹部，喉头吞咽了一下，才低弱的开口，“我只知道你说过，你并没有害我之心，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必然都是有苦衷的。”
言默霎时愣住，一张脸变得雪白，惊得瞪着眼望着床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一只湿凉的手按上他的手背，他蓦然回神，抬眼望去，见那一脸憔悴的人正温软的笑着，望着他。
他苦笑，“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轩辕绝摇头，“只是猜测而已。”说完，忽而蹙眉，闭上了眼，原本清浅的呼气也变得粗重起来。
言默立刻紧张的靠过去，托起他上半身靠在自己怀里，无措的顺着他的胸口，担心道，“你怎么样？是不是痛得厉害？要不要我去请个大夫？”
过了一会，怀里的人摇头，“没事，忍忍便过去了。”连莫及都无计可施，其他大夫又能如何？
“对不起。”言默抱着他低声道歉。
一只清瘦的手掌上伸，无力的握住他的手背，下拉，一点一点滑进被子，伸进衣服，按上那一片冰冷纠结之中，怀里的人轻颤着，低笑，“我的手太凉，帮我暖暖。”
眼眶陡然泛红，他用力抿紧唇，缓缓的为他按揉那一片冷硬抽搐的部位。
中午时分，贪欢一笑楼南楚分舵门口传来一声惊叫，“什么，你说他离开南楚了？”
门前的守卫有些无措的看着眼前漂亮的如瓷娃娃般的少年，显然被他表现出来的震惊吓了一跳，半天才回应，“是的，萧公子昨夜便离开了。”这小公子以前也曾跟着萧慕风回来过，所以他们对他不算陌生，于是也不瞒他。
“可知他去了哪里？”
守卫摇头，“小人不知。”
“那可知他是跟谁去的？”
那守卫想了一下，道，“昨日黄昏时有几人曾来找萧二公子，后来萧公子回来正好遇上，与他们聊了几句便将人带了进去，到了晚上，便随着那些人一起离开了。”
北堂玉轩愣愣的站在原地，“离开了？”他要离开这里，居然一句话都不对自己说？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小人不知。”
“那走前可有交代？”
“小人不知。”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人不知。”
“啊~~~·”一声厉吼，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贪欢一笑楼南楚分舵门口一人半高的大石狮子顿时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
门口两名守卫吓的腿都打起了颤，“公公公公。。。。。。子。。。。。。”
北堂玉轩缓缓转过头来，一脸的笑意，眼底的怒火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告诉我，你们知道什么？”
两名守卫怯怯的互相交换了个视线，继而转向他，摇头，“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13
13、【第十三章】 。。。
大宇国历天启十八年七月二十八，这日天高云淡，阳光明媚，刚经历过一夜暴雨的天空，碧蓝的犹如不染半丝尘埃。谁也不会想到，正是在这样一片灿烂的阳光之下，一场改朝换代的阴谋政变，正在悄悄拉开帷幕。
轩辕绝靠坐在床头看着兴高采烈进门的男人，“相爷兵马已经在城外了。”
“没错。”韩无情大方的承认。
在床边坐下，看着靠在床头的人消瘦的容貌，目光戏谑，“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还不放你走？”
轩辕绝微微抬起视线看向自韩无情进门后一直沉默的站在床尾角落处的言默，淡淡勾唇，“无所谓。”无论他想玩什么，总有玩腻的时候。
韩无情自是留意到了他的视线，却看都不向后看一眼，只是饶有兴趣的盯着轩辕绝，“我现在倒是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眯眼靠近，“我比较好奇，那位萧公子到底有何魅力，能让你痴情如此？竟到了得不到他的感情，便活不下去的地步？”
低沉暧昧的语调，因为距离极近，轩辕绝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间一阵阵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倏然敛眉，偏头，沉声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哈哈。”韩无情笑了起来，依旧保持着姿势，炙热的视线牢牢的盯着他，“不懂吗？莫告诉我你每日服的那丹药是补身子用的。难道不是因为他拒绝了你，你心如死灰，生无可恋，所以趁我扣留你之机送走了身边所有亲信，徒留一口气，在我面前强撑，等答应我的事一完成，便安心逝去？”
轩辕绝脸色煞白，陡然转回视线，怒道，“住口。”被人□裸挑开伤口的滋味不好受，尤其这人还是以如此亲近暧昧的姿态说着直捅人心的话。
韩无情淡淡勾唇，神情不变，笑容却透出一股寒意，“你以为你吃了那药，在我面前强打精神，我便会放任你不知不觉死在我无涯阁，到时你那个当皇帝的侄儿必当对我无涯阁心怀怨恨，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找机会为你报仇，轩辕王朝国盛兵强，要对付我一个无涯阁自是不在话下，你届时即使死了，也无遗憾了，是也不是？”冰冷的语气，即使面上带笑，却依旧让人感觉到阵阵威胁。
轩辕绝此时反而冷静下来，先前的愤怒也收了回去，心思既被看穿，他再装也就没有意义了。冷冷看着对方，淡笑，“是又如何？”
韩无情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默默的望着他，目光越来越冷。
轩辕绝淡淡回视，毫无畏惧，嘴角还挂着一抹嘲讽的冷笑。
片刻之后，只见韩无情眼中亮芒一闪，之前所有的情绪顿时如变脸般消失不见，他笑得十分开怀，伸手抚上轩辕绝清瘦的面颊，低道，“真是一点不吃亏的性子，只因我强留胁迫你，便要灭了我无涯阁么？怎么办，我看我真的喜欢上你了。”不愧自己一直对他另眼相看，如此狠绝，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当成筹码，这种性子，实在是太让人着迷了。多久了，自从那人死后，还从未有人能如此让他感兴趣。
轩辕绝依旧淡漠，“我说过，那可真是你的不幸。”
韩无情哈哈一笑，果断起身，一甩袍袖朗声道，“放心，我不勉强你，我最不齿的便是那一厢情愿之人。”说完一顿，面色渐沉，“不过你这段时间最好莫再吃那药，否则若出了意外，一个轩辕国我是动不了，区区一个萧慕风，我无涯阁还是不在话下的。”
轩辕绝清楚的看到韩无情在说出“最不齿的便是那一厢情愿之人”时，言默陡然白下去的脸色，心中正是清明，却又听到他接下去的话，立刻便怒上心头，“你想出尔反尔？”明明说好陈阙的兵马一过来，他就放自己离开，但是现在听他的语气，分明是还没有让自己离开的打算。
韩无情漠然笑道，“你若乖乖听话，我自是不会多留你，可惜你实在太不合作，我真怕我此刻若放了你，转眼看到的便是你的尸体，到时莫说你侄儿不会放过我，连我自己都会心痛，这个险，我可不敢冒。”
“你。。。。。。”轩辕绝怒目瞪着他，忽而紧紧蹙眉，按着腹部弯下了腰去，张口便呕出一口血。
韩无情抿唇靠近，扶起他的身体靠在自己怀里，笑道，“怎么？还真气上了？这可不像我了解的安王爷。”话刚说完，只觉腰间一阵剧痛，杀人多年养成的自觉，让他下意识提气一掌拍开了身前的人。等他看到那人扑在床头一边不停的吐血一边却笑得得意，才知道自己是中了对方的计。
“若是。。。。。。风知道。。。。。。。我因他被威胁。。。。。。他只会。。。。。。更讨厌我。。。。。。”轩辕绝一边笑，一边无力的擦着嘴角不停溢出的血，几乎一字一喘，“萧慕风。。。。。。从不要。。。。。。任何人。。。。。。为他牺牲。。。。。。”说完，他眉心一蹙，惨白的唇瓣一颤，又吐出一大口血，接着便闭眼安静了下去，再无声息。
韩无情怔怔的站在原地，一时竟失了神，不知该作何反应。半晌，他转向一边的言默，脸上竟是从未有过的茫然疑惑。
言默安静的低下头，双手在身侧用力握拳，却不敢直视那人的眼睛，“我去请薛大夫。”说完，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七月二十九，大宇国满朝文武一半以上官员联名上书弹劾太子，列其诸多罪名，要皇帝罢免太子，选能者继位。
七月三十，大宇皇帝称病罢朝，此后三日都不曾露面。
韩无情歪在软榻上看着手中的信件，薛容俯身为他腰间的伤口上着药，“这伤已经收口，再过几日便能行动无碍了。”
韩无情眼皮未抬，继续看信，淡淡道，“本就是小伤，是你小题大做。”
那日言默请来薛容为轩辕绝医治，一进门却看到了自己腰间冒血的伤口，当即就要过来先看自己，害他只得用上阁主的威严，命令他先治轩辕绝，之后自己再让他看。
薛容沉着脸，“一刀入肉三寸三分，再深一点就刺穿了脾脏，这也叫小题大做？”真不明白阁主这是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