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人夫之锦绣良缘秦淮月色-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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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晋压低声音说:「您真的没听说吗?当年的宫中第一美人甄妃是冤死的,现在这麽多人遭殃就是她的冤魂在作祟。」
顾太医不敢置信地说:「这话可不能乱传,有什麽证据能证明甄妃是冤死的呢?皇上当年最宠的就是甄妃,又岂会让她冤死,沈公子,您慎言。」
沈少晋无辜地说:「前辈,这话可不是我说的,现在宫里都传开了,我今天早上去东宫给太子爷请安,他正为这事不高兴呢。」他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来,似乎在考量是不是能继续说下去,见顾太医似乎感兴趣了,他才接着道,「之前不是有条甄妃的裙子被挂在毓祥宫外吗?据说甄妃的死和太子有关。」
顾太医蹙眉,小声叮嘱沈少晋:「您这话对我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对旁人说起,太子做事雷厉风行六亲不认,被他听去了可不好。」
沈少晋眨眨眼:「嗯,我知道的,难道您救了这麽多人,都没发觉他们有什麽共同点吗?其实我本来也不相信的,直到我今天中毒才信,在这麽多人的食物茶水中下毒,御膳房查的那麽严,哪是人可以办到的?」
顾太医哭笑不得地说:「那也未必,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也许下毒的人就是抓抓了那个漏洞呢,鬼神之说,并不可信。」
「我却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呢。」沈少晋浅笑,「太子对我有恩,我比谁都担心事情真如所传的那样。现在都那麽多人中毒了,刑部又查不出凶手,恐怕再这样继续下去,连皇上都要相信了。不过皇上一向宠爱太子,就算甄妃之死真的与太子有关,想必也会护着太子的,太子可是他与先皇後仅剩的爱子了。」
第十章
沈少晋中毒之事很快连皇帝都知道了,派人宣他觐见,沈少晋把松鹤图呈上,皇上原本严肃的表情稍微放松了点,露出一丝温和笑意,抚摸着整洁的绣面说:「若是皇後和天骄在世,一定会非常喜欢。」
他再怎麽有权势地位、执掌全天下人的生杀大权,自己却不过是个连妻儿生命都挽留不了的普通男人,沈少晋心中唏嘘。
「皇後和天骄太子殿下是世上最雅致的人。」沈少晋由衷地赞美,其实他觉得龙天骄即使是活着,也不适合做太子,那样优雅出尘如谪仙般的人,应该逍遥世外无拘无束,而不是生活在这个勾心斗角的皇宫中。
没有人不喜欢别人赞美自己的妻儿,瑄帝赞同地笑道:「绣得如此逼真,朕该怎麽嘉奖你呢?」
沈少晋很熟悉和皇帝对话的套路了,谦虚地笑道:「能为皇上效劳是臣的荣幸,臣不敢要求什麽嘉奖。」
皇上卷起绣轴,淡淡地道:「既然爱卿如此谦虚,那朕也不勉强你了。」
沈少晋一愣,无比後悔刚才干嘛要谦虚,就说请有事要向皇上坦白,请皇上开恩原谅就是了。
皇帝见他抬头懊悔地看着自己,都忘记圣颜不可随意瞻仰,又觉得好笑,问他:「这嘉奖,你到底要不要?想要什麽?」
沈少晋这回再不敢装了,老实地说:「回皇上,臣有一事要向皇上坦白,当年蒙皇上厚爱,赐婚尚书大人爱女王淑君,但其实臣心中挚爱之人是她同胞哥哥王维君。淑君因为知道真相,所以逃婚而去。维君为了怕皇上降罪王家,只得桃代李僵嫁入沈家。因为我们的怯懦,现在才向陛下坦白,望陛下恕罪。」
瑄帝并不惊讶,表情平淡得好像早就知道这事一样,冷冷地说:「你觉得绣松鹤图之功能抵你欺君之罪吗?」
沈少晋垂首道:「臣不敢这样想,臣只求皇上宽恕维君,治我一个人的罪就好,他早想向皇上坦白,是臣一直拦着他,害他在沈家不开心地呆了三年。」
「如果你们继续欺瞒下去,至少还可以平平安安地相守,为什麽要来坦白?你知道坦白的後果吗?你们是主犯,你们两家人是从犯,全都要被治罪。而且你们治罪的原由会被天下人耻笑,你都不怕吗?」瑄帝蹙着眉问,他的表情和眼神一向偏於清冷,只有在面对几个比较疼爱的儿子时才会有所改变。这时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太过平淡,既不震怒又不宽和,让沈少晋无法判断他是不是能饶恕他们,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已经向皇帝禀报过他和维君的事了,是谁呢?
沈少晋心念电转,面上不动声色地恭谨回答:「陛下,我与维君从未想过欺君,但是当时的情况实属不得已,当犯下欺君的行为後,我们一直很不安,我们两家的人根本不知道嫁给臣的是维君,我们不止欺君,还欺骗了自己所有的亲人,活在谎言里的两个人,又怎麽能心安理得地幸福呢?所以我们商量好了,先向皇上坦白,再向亲人们坦白。陛下宽宏仁厚,恳请陛下饶恕我们两家人,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的。」
瑄帝哼了声:「别以为一句‘宽宏仁厚’就可以救那麽多人,你难道不知道欺君之罪是要株连的吗?」
到此,沈少晋终於脸色一白,他以为瑄帝是个仁君,会顾及仁君之名而手下留情放他们两家人一马。但是他忘记一点了,君王的心都是深不可测的,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天子一怒,血流成河的例子古往今来可有不少。
「臣知罪,请皇上息怒,我岳父一生忠君爱国造福百姓,我的祖母母亲都是命途多舛的寡妇,请您千万不要降罪於他们。」沈少晋跪在地上,对着瑄帝深深一拜。
瑄帝冷冷地说:「你也终於怕了吗?别以为你绣了松鹤图,又有太子为你求情,这麽大的事你就能全身而退,没那麽容易,你开了这个先例,以後人人都敢欺君了,朕要摘了你的脑袋以儆效尤。」
沈少晋全身冰冷,滞了片刻,才再次跪拜道:「臣确实该死,但是在皇上处死臣之前,请给臣一点时间,找出在宫中胡乱下毒之人。」
瑄帝挑眉,问:「你真的有把握可以找到那个人吗?」
沈少晋笃定地点头,说:「其实臣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只是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不想打草惊蛇。」
瑄帝疑惑地问:「是谁?」
沈少晋故作神秘帝回答:「臣暂时还不能说这个人是谁,但是臣一定会在半个月内给陛下答案。」
瑄帝嘴角微微一提:「那朕就让你多活半个月。」
「多谢皇上。」沈少晋一拜,结束了他们此次的谈话。
※ ※ ※
「你说皇上知道我们的事了?有人提前高密?」王维君听到沈少晋的陈述後惊惧地握住他的手,他本来是来看沈少晋好点没有,谁料到却听沈少晋说皇上毫不容情地要治他们的罪。
沈少晋无所谓地笑笑,反握住他的手,问他:「太子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你说还有谁知道。」
王维君脸上阴晴不定,那个承诺他不会说的人,大概一转眼就去告密领功了,可笑自己还心存感激,觉得那登徒子再怎麽皮厚也不算个坏人。
「龙天宇也知道。」王维君沈着脸回答,心中滋味难言,他不但没帮到沈少晋什麽,反而泄露了秘密,让他陷入被动。
沈少晋没问龙天宇是怎麽知道的,只是拍拍王维君的脸,柔声宽慰道:「维君,别担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皇上在气头上才扬言说要杀我,他舍不得杀我的,杀了我,以後皇後的凤袍谁绣啊?」
王维君这时候又哪能宽心?他五脏六腑都纠结了,定定地看着沈少晋说:「假如皇上不肯放过你,我就跟你一起死,你别说什麽此事与我无关,是我冒充我妹妹嫁入沈家的,是我欺君在先,你凭什麽叫皇上放过我?」
沈少晋不知自己这会是感动好还是感激好,但是他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吻住王维君,反正四下无人,他想吻就吻,不必顾忌。
四唇相接,两人缠绵地吻了会,王维君气喘吁吁地推开沈少晋,没好气地问:「这种时候了,你还想这些事?」
沈少晋逗他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就是因为快被处斩了,才想跟你多亲近亲近的,以後到了阴曹地府也好多点回忆。」
王维君气的在他脚背上狠狠踩一脚,没好气地说:「你说了十五天,还有时间,你快想办法叫皇上收回旨意,不然到了地下我也跟你没完。」
踩得这麽狠,看来他是真的又急又慌了,沈少晋最受不得王维君难受,连忙说:「别担心,皇上既然答应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就是给我想办法扭转局面的,他真要处置我的时候,太子也会去求情的,你先别害怕,至於我们两家人,我想等皇上这阵子气消了,不会罚太重的。」
王维君深出口气,叹道:「你不要太乐观了,他可是皇上啊,心思不是平常人能猜到的。对了,你说半个月内你能找到下毒的凶手,是真的还是缓兵之计?」
如果只是缓兵之计,岂不又是欺君?到时候皇上不气的杀了这家夥才怪。王维君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早知今日,他当初绝对不离开沈家,哪怕那样一辈子装女人,只要少晋平安就好。这双手是拿绣花针也好,拿刀枪棍棒也罢,他都无所谓了,只要这个人是少晋,只要这个人爱他,他还有什麽好介意的呢?
「当然是真的了。」沈少晋揉揉王维君脑袋,「对你相公这麽没信心啊?你要相信我的聪明才智啊。」
王维君拍开他的手,挑着眉看他,将信将疑地问:「你说凶手是谁,你又是怎麽知道真相的。」
沈少晋摸着被打的手,苦笑:「你还是不相信我啊。」
王维君没什麽耐心,抓住他肩膀摇晃:「你说不说,说不说?」
沈少晋被摇得头晕,举手道:「娘子,我招了我招了。」
王维君松开他,睁大黑白分明的眸子瞪他,沈少晋觉得他这表情十分可爱,在他额头亲了下,才说:「你有没有想过,能随便下毒,能把甄妃的衣裙挂在毓祥宫外的人要具备哪些条件?」
「首先要懂毒药,因为他下毒的时候在不断变化毒药。其次,要会武功。宫中有不少侍卫出身江湖,具备这两点的人起码有一二十个,那些人我都查过了,没什麽异样啊。」王维君蹙眉,边思考边说,「太医院那些人也只符合第一点,太医们没有会武功的。」
「或许有的有,是你没看出来呢?」沈少晋见他表情带着一点迷糊,好笑地问。
王维君缓缓摇头:「如果是这样,那麽这个人的武功也太高强了,大概我和太子爷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沈少晋暗暗心惊,龙天衣是皇室第一高手,王维君的武功也绝不比龙天衣低多少,如果他们联手都无法打败那个人,这个人的武功得强成什麽样?
「有没有可能他服下了化功散之类的药物,来掩饰自己的武功了呢?」沈少晋问。
王维君想了想,说:「一个人会不会武功,从呼吸吐纳、走路的姿势和动作上就能看得出,如果我们都认识这个人,而我却没发现他会武功,只能说明他太细心太会掩饰了,而不能说他服下了化功散骗我们。」
沈少晋眯了眯眼睛,说:「太子为这事很心烦,我就帮他把这个人抓出来吧。」
「这个人到底是谁?」王维君偏着头好奇地问,他一向没多少耐心,沈少晋和他拐弯抹角说了半天,他已经不耐烦了。
沈少晋附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王维君一惊,退後一步,看着沈少晋说:「不可能,他是好人,不会做这种事的。」
沈少晋但笑不语,维君单纯,而他喜欢他的单纯率性直肠子。
「你说是他,他为什麽要做这种事?难道是哪个想争大宝的皇子指使的?」王维君摇头,「我不相信他会被人收买加害这麽多人。」
沈少晋说:「他没被人收买,是他自己要那麽做的,他和太子有仇,很深的仇。」
王维君咬唇,问:「什麽仇,如果和太子有仇,为什麽太子都没怀疑他?还那麽信任他?」
沈少晋摊摊手说:「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过些日子你就会知道的。这还是个秘密,你别泄露给任何人。」
王维君虽然不太相信,却也十分郑重地点头:「嗯,我知道了。」
同样的三个字,沈少晋告诉龙天衣时他完全不惊讶,只是拍着脑袋笑道:「嗯,我就说你是我的知己,我也想到他了,而且我派人查过他,当年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了,竟然在宫中躲了这麽多年,只为报复我。」
沈少晋微笑道:「你想怎麽做?」
龙天衣盯着书桌上雕满梅花的小巧砚台,剔透的目光越来越冷:「他那麽爱甄妃,你用甄妃让他露出真面目吧,我不会再杀人,交给父皇处置。」
※ ※ ※
之前宫中就流传着甄妃冤魂作祟的流言,这几天尤其夸张,甚至有人说夜里看到了白衣白裙的甄妃从半空中飞旋而降,翩跹而舞,就在当年他为皇帝献舞的地方。宫人们描述得绘声绘色,当年甄妃在五皇子百日宴上为瑄帝献上了一支「天外飞仙」,就此俘获皇帝的心。但这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很多人只知道她献了一支舞,却没人知道她跳的是什麽。如今传言如此真实,真要让人怀疑这是否是真的了。
连续两个晚上,都有人说看到甄妃在御花园的露仙台跳舞。第三个晚上,瑄帝派了一对侍卫燃着火把通宵守候,却没等到甄妃。而第四晚、第五晚,不但甄妃来仙台跳舞,还唱起了曲子,那样清澈优美的歌喉,即使明知道她是个鬼魂,听到的人也会为她迷醉,而忘记恐惧。
瑄帝震怒,把看到的人打了三十大板,下令所有人不得在夜间接近露仙台。这样一来,再没人看过那惊鸿的舞姿,也没人再看言语相传,说又见甄妃之类的话。不过只要夜间从御花园经过的人,都能听到那恍惚随着月光穿越时空而来的清灵歌声。到底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还是甄妃的冤魂真的显灵了?
最想知道其中真假的莫过於八皇子龙天策,他在宫中呆了一晚,第二天回府便重病不起了。我也想到他了,u帝心怜儿子,派了太医院医术最好的顾太医前去看诊,等顾太医回来复命後赏赐了龙天策许多补品。
这下几乎人人都相信甄妃的魂魄真的回来了,否则龙天策怎麽会在宫中呆了一晚後就突然病倒?
虽然在皇上的龙威之下没有人敢在谈论这件事,但是宫中始终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阴沈的气氛。而奇怪的是,自从有人发现甄妃在露仙台跳舞之後,就再也没有人中毒了。没人谈论了,每个人心中却都更疑惑了。很多人都在心中祈祷:「皇上您老人家什麽时候请个得道高僧来为娘娘超度吧,不要再在御花园徘徊了。」
八月下旬的夜晚,微风徐徐地吹过花丛树木,今晚月光暗淡,御花园的一草一木都被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倒影。没有人经过的露仙台上,一道纤秀的白影在起舞,她的舞姿如诗如画,清甜的歌喉像是山涧里溪流,这样凄迷的夜色中,她不像是个冤魂在伸冤,更像是吸取日夜精华的花精在展示自己的美。
「真儿,真的……是你吗?」一个激动到颤抖的男人声音在夜色里响起,惊得那美妙的歌声一顿。
突然出现的男子身手极好,眨眼间便掠向露仙台,朝白色的身影抓去。
白影翩跹一闪,避过这一抓,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顾前辈,我等你很久了。」
话音一落,一个信号弹在带着尖锐的清啸在空中炸开。
黑衣人一惊,知道被人骗了,怒道:「就知道是有人装神弄鬼,你敢假冒真儿,我杀了你!」
他惊怒之下连拍几掌,掌风如同火焰般灼人,白影连连闪避,仗着轻功绝佳堪堪躲过。
「凤舞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