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不上钩-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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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氏雕法’？‘鱼氏雕法’？这道屏风果然是出自墨小鱼之手，如果是这样的话，眼前这个叫做顾悠然的人应该和墨小鱼很熟悉。
忽然很想知道关于墨小鱼的事情，自己对他太不了解了。他为何睡觉时会蜷缩成一团？为何提到墨家会很伤心？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不知道您的这位朋友是什么人？现在何方？”
“是我的一个弟弟，可惜已经死了！”顾悠然看着那道屏风眼睛里闪着些水渍。
金钩月断定这个顾悠然没有看到刚才墨规抱着墨小鱼进了墨家，感叹说道：“死了，好可惜，这样的人将来一定会很有成就的！”
第五十七章 墨小失（一）
顾悠然转头看着金钩月，皱眉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金钩月虽不懂什么雕刻，可毕竟也是当过六扇门总捕头的人，虽算不上是老油条，江湖经验也不少，诱供自然也有一套，便说道：“看雕刻技法还很幼稚，可已经能自创出一种别人不曾用过的方法，可见这人天资聪颖，而且姑娘刚才也说了，刻这道屏风的人是您的弟弟，姑娘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您的弟弟年龄应该也不大，所有说他将来会有很高的成绩！”
这话说的似乎很合顾悠然的胃口。
墨小鱼也就十五岁，说实话，看到这么漂亮的屏风出自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之手，金钩月还是有些惊讶！看他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处世态度，真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
顾悠然微微一笑，道：“你说的没错，他当年雕刻这道屏风时，只有十一岁！他是墨家最有天赋的人！”
什么？十一岁？金钩月吓了一跳。十一岁时自己还上树掏鸟蛋呢，墨小鱼竟然就能雕出这么漂亮的东西？与他相比，自己还算得上是不务正业！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打听关于墨小鱼的事情“我对姑娘这个弟弟很感兴趣，不知道姑娘能否向我讲一讲关于您弟弟的事情？”
顾悠然看着他微微皱起眉头，问道：“公子又不认识我弟弟，为何会对一个已经过世的人感兴趣？”
“这个嘛！”金钩月想了一下，说道：“我只是感叹天妒英才，像令弟这样的人，与我虽已经是幽冥永隔，可看到这屏风，还是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所有我便把令弟当做故人一般看待，不知姑娘介意否？”金钩月表现出一副诚恳的样子看着顾悠然。
顾悠然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露出慧心一笑，说道：“你真是个怪人，不过小失要是地下有知，在他死后还能遇到你这样的知己，应该会很高兴的！公子请坐， 我会把小失的事情慢慢讲给你的！”
…………
墨小鱼感觉感觉伤口处传来阵阵剧痛，紧紧蹙着眉头，恍恍惚惚醒了过来，看见正为自己上药的墨规。
“醒了？”墨规抬头看了看他，说道。
见到墨规墨小鱼有些慌了，环顾四周，不安的问道：“这里是哪？”
“这里是哪你认不出来吗？” 墨规用纱布将墨小鱼的伤口缠裹起来，问道：“这么会弄成这样？什么人下的手？”
墨小鱼没有回答他的话，脸上不安的表情更严重了，一把推开正在为自己包扎的墨规，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跑，墨规拽住他的一只胳膊又将他摔回了床上，呵斥道：“好好呆着，这么重的伤还不安分点，你不要命了吗？”
“不要！”墨小鱼疯了一般挣脱墨规的钳子，哀求说道：“我不想呆在这个地方，少爷，我求求你放我走吧！少爷……放我走吧……”
看到丧失理智的墨小鱼，墨规的心好像是被一根钢针贯穿了一样，三年前他究竟受到了怎样的对待，才会害怕这里害怕成这个样子？这可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呀！
轻轻将发疯的墨小鱼揽在怀里，抚着他的头发努力安慰道：“别怕，小失，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的……”
“少爷，我害怕，你放我走吧，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墨小鱼在墨规的怀里哭着说道。
墨规紧紧抱着墨小鱼，从他颤抖的身体上传出冰冷的温度，现在他一定害怕极了，墨规双手握紧，手臂上青筋暴起。
一个下人匆匆进来禀报说道：“掌门，老夫人带人朝水榭这里过来了！”
听到那个名字，怀里的墨小鱼身体又剧烈的颤抖一下。
“小失，别怕，这里没有人再敢伤害你了！”替墨小鱼包扎好，扶着浑身冰冷的他躺下，墨规走出房间。
接着，门外便响起了争吵声，一个苍老的妇人对着墨规愤怒的责问道：“你为什么带那个贱种回来？你为什么推掉公主的亲事？是因为那个贱种吗？”
“母亲大人，请您不要再侮辱小失了，他也是父亲的儿子，而且应该是墨家的掌门才对！”墨规说道。
“哈哈……”老妇人一阵狂笑，更变本加厉的骂道：“他有什么资格？一个靠勾引男人过活的下贱女人生出的儿子能有什么好东西，青楼妓院里的女人生出的儿子除了会勾引人，还会什么？他是墨家的耻辱，他有什么资格接人掌门的位子……”
“母亲——”墨规有些怒气，却不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怎样。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这个狐狸精从小就把你给迷住了，因为他你居然敢忤逆你的母亲，当年要不是我，别说这个掌门的位子了，恐怕我们都得被赶到街上讨饭！现在你居然将这个贱种带了回来！”
墨规气愤的吼道：“够了，母亲，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侮辱小失的话，您身体不好先回去休息吧！”
“回去？你今天不把这个贱种赶出墨家，我就死在这里！来人，给我把那个小贱种拉出来！”中年女人拄着拐杖猛敲着地面，吼着说道。
“我看谁敢——”墨规的声音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敢踏进水榭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为了那个贱种，你难道还要杀了你的亲生母亲不成？别人不敢我去！”说着，便推开守在水榭门外的家丁，朝里面走去。
墨规连忙拦住了她，下令说：“来人，送老夫人回房休息！”
紧接着，撕心裂肺的怒喊越来越远。
“墨规，你这个逆子，这个贱种一直觊觎墨家的财富地位，当年要不是我，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敢这样对待你的亲生母亲……”
喊声最后只剩刺耳的回音，墨规推开房门又回到屋子里，看见墨小鱼蜷缩起身子躲在床角落瑟瑟发抖。
“小失！”
“少爷，求求你放我离开吧，我害怕这里，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你不会伤害我，还有你娘，还有墨家的长老们，他们不会允许我存在的！”
第五十八章 墨小失（二）
“小失，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你变成这样？”墨规看着惊恐到极点的墨小鱼问道。
…………
在茶逸悠然里，顾悠然向金钩月讲述关于墨小失的事情。
“他叫墨小失，并不是我亲生弟弟，是我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从小生长在墨家的工房里，长的很可爱，好像一个玉娃娃，一直受邻居们的照顾，吃百家饭长大，衣服也都是我们穿剩下的。
总是喊我悠然姐，我也就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他六岁的时候，有一天跑过来告诉我他遇见一个大哥哥，那个大哥哥对他很好，给他他好多好东西吃，还给他好衣服穿，还让他留在那个大哥哥身边做书童，那个大哥哥就是现在墨家的掌门人墨规！”
顾悠然轻轻啜了口茶，微微垂着脑袋，回忆一下子倒退了好多年。
“这么说他是在墨家长大的，想必墨家对他很好吧！”金钩月说道。
顾悠然突然一声冷笑，讽刺道：“墨家？别看表面上光鲜，其实都是一群伪君子，一群衣冠禽兽！”
“嗯？”金钩月奇怪的看着顾悠然，见她眼睛里泛着些泪渍，咬牙切齿的说道。
“墨规一直对小失很好，只不过……墨家实际上做主的是墨家几个大长老，还有一个阴险毒辣的老太婆子！
很多次，我看见小失躲在角落偷偷哭，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看见墨家一家人在一起欢乐开心的样子，就感觉自己特别孤独，他是一个孤儿，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他总是问我‘悠然姐，你说我爹我娘为什么会丢下我？他们如果还活着一定会来找我的！’”
顾悠然无奈的笑了几声，说道：“这个可爱的小失，总是让人又心疼又无奈！
墨老爷活着的时候，对小失很好，墨家几个小姐未出嫁之前，对小失也一直很照顾，尤其是墨规，小失只要一提到他，总是很开心的说个没完没了，后来听说墨规为了小失与将军的公子大打出手，我以为有他们保护，小失会过的很开心。可是……”顾悠然的嗓子沙哑起来，捂着嘴巴嘤嘤哭泣，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砸进被子里，扰乱了安静的水面。
“可是，这一切都被墨老爷临终前说出的一个秘密给毁了，那个墨老爷也变成了害死小失的罪魁祸首！
墨家老掌门墨一水临终时回光返照，将墨家掌门之位传给了墨小失，并且承认小失是他的儿子，说完这一切，墨老爷子就装进了棺材。当时墨规正在外面照顾墨家的生意，但是小失就从此消失了，再也没人见过他，这些也都是我后来偷偷打听到的。墨家对这种事情封锁的很严，小失生前一下好朋友告诉我，小失被墨家的老太婆子和几个大长老打死了，然后将尸体装在麻袋里，丢进了悬崖喂狼！尸骨无存！他们觉得小失的出生不合规矩，他们更怕小失接任掌门阻碍他们！”
听着墨小鱼的身世经历，金钩月好像喉咙里卡了根刺那样难受，这只小鱼，把一切都隐藏在他那副副玩世不恭的脸孔下，却又在夜里蜷缩起身体，他心里藏着的是一片**的苦海，喉咙酸涩，问道：“那墨规呢？”
“墨规？他回来后到悬崖下面找过小失，可惜，我听墨家的人说，只找到……一只鞋子和……几块骨头！”顾悠然再也说不下去了，伏在桌子上呜呜痛哭起来。
金钩月很想告诉她其实小失并没有死，可是，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陌生人，又不知该如何把真想告诉她。
当年墨小鱼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
………………
墨规将墨小鱼抱在怀里，问道：“小失，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墨小鱼无力的闭上眼睛，说道：“少爷，别问了，知道了又能怎样？你是想与你娘反目成仇还是想惩办墨家的长老？放我走吧，这里不属于我，我也不适合这里！”
“小失，你变了，不只是容貌变了，你以前总是喜欢缠着我，什么事情都躲在我的身后，让我保护你，可是你现在你却一直躲着我，只要我一靠近，你就会逃得很远很远，我怎么都接近不了你。我可以像以前一样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伤害！”墨规说道。
墨小鱼摇了摇头“不让我受一点伤害，少爷，三年前我眼巴巴的想着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你不会放过那些伤害我的人，可是，我还没等到你，就已经被他们丢下了悬崖。以前墨小失太依赖少爷了，现在我一个人，谁也不依附，不会有人给我好吃的，也不会有人给我好衣服穿，受了欺负不会再有人为我出头，也不是活的很好！少爷，你就当是行行好，当墨小失真的死了吧！”
“不行，我不会在让你离开的！”墨规喊道：“小失，我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你，你为何又要离开我，难道这个墨家就没有一点值得你留恋的，包括我？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哥哥，都说长兄如父我保护你不是应该的吗？”
“家？哥哥？”墨小鱼苦笑一声，无力的说道：“我从来就没有家，对于墨家来说，我是不合规矩的人，是墨老爷一生的污点，是墨家的耻辱！少爷，你又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留下我呢？”
“小失，你知道吗？三年前我回来看不见你急的差点就要疯了，我知道你被他们丢下了悬崖，我连夜到悬崖下面找你，可是只找到你的一只鞋，又看见几根被豺狼啃过的骨头，我以为那就是你，我当时晕在了悬崖下面，是被人抬着回来的，我以为你死了！我知道你是我弟弟，每年清明节和父亲的忌日，都有人赶在我前面给父亲坟前烧纸，那个人是你对吧！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是没有墨家，只是害怕墨家伤害你，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你，留下来，小失！”
第五十九章 墨小失（三）
墨小失这个名字，是他给自己取的，像他这样的孤儿在墨家工坊里，是没有名字的，师傅一直是以他们的编号或特点来称呼他们，什么老二，老五，小胖，高个，矮个……
从记事时候起，他听见人们说丢了东西就叫‘丢失’，他想自己是被父母丢失的孩子，就给自己取名字，叫做墨小失。
墨家工坊里有很多和他一样大的孩子，有的是父母送过来专程来学习木艺的，有个就是像他一样从小捡回来的孤儿，那些专程来学木艺的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娇贵的少爷，而像他这样的孤儿，当然是负责照顾那些娇贵的少爷的。
其实墨家对他们一直还算是不赖，起码会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服穿，没让他们像乞丐一样冻死饿死，还可以学习木艺，将来有个谋生的手艺。
所以他们从小脑子里就被灌输了一种思想，要报答墨老爷的大恩大德。
墨小失就在墨家的工坊里长到了六岁，工坊里的老人告诉他，他可是被亲手墨老爷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是墨老爷用了一支千年人参救了他的命，那么他的命就是墨家的，所以生要报答墨家，死也要报答墨家。
至于他们口里所说的墨老爷，他从来没见过。
他从小长的很讨人喜欢，墨家工坊附近的街坊邻居都喜欢他，然后没事的时候，就被几个小伙伴带着偷偷溜出墨家工坊，到各家讨要好吃的。
小伙伴们说，只要带上他，那些大叔大婶都很大方。
那些来工坊里学习木艺的学徒也都很喜欢小失，有的第一次来就把他当做了小丫头，墨小失很生气，挥着小拳头说：“我和小丫头还是有区别的，你见过那个丫头长小鸡鸡！”
这段话就是对墨规说的。
那天，好像很重要的大人物要来，工坊里管事的指挥着墨小失他们把工坊打扫的干干净净，果然那天下午，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工坊门前，一个长的很慈祥的叔叔和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大哥哥下了马车，工坊里的人站在门外列队欢迎。
他以为肯定又是来墨家学习木艺的人，人散了之后，小失准备和其他人一块到后山洗澡，却被管事的叫住了。
管事的告诉他墨老爷要见他。然后又嘱咐了他一些规矩，见了老爷要跪下磕头。
然后，就让他端着两杯茶去见墨老爷了。
见了墨老爷他开始犯愁了，到底是先给他们上茶呢，还是先下跪磕头呢？于是就那么干站着，没上茶也没磕头，他看见一旁的大师傅用眼睛气汹汹的瞅他。
不过这个墨老爷到没介意，看见小失忙将他拉到了身边，爱惜的看着他。小失第一次看见那种眼神，很亲切。
“这就是六年前那个孩子？”墨老爷问。
“是，老爷，就是您捡回来用千年人参救回来的孩子！”大师傅忙上前回答说道。
“都长这么大了！”墨老爷用手摸着小失的脸蛋，痴痴的说道“叫什么名字？”
原来这个就是他们说的墨老爷，这个就是把自己捡回来的人，看上去很慈祥。墨小鱼眯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