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31度的录像带-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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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量回忆上次采药人带我走过的路,其实那根本称不上是路。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后,四周的环境变得越来越近似了。你以为可以作为方向定位的山峰,转眼之间被完全一样的山峰取代。我不得不经常退回到某个起点,再从那里往相反地方向行进。我开始后悔没有带采药人一起进山。
夜晚很快降临。山上的气温远比镇子上的低。我蜷缩在一个野猪窝里暂避寒夜。我祈祷这是一个被野猪遗弃的窝,否则我凶多吉少。野猪窝用箭竹编织而成,称得上工艺精湛。外形那么笨拙的野猪居然也是个能工巧匠,大大超出了我的想像。
我开始后悔起来,觉得此举过于冲动。我这么做的动机在这个寒夜中显得十分幼稚。我那肩负着某种神圣使命的责任感,似乎被冷风吹得烟消云散。我甚至一度沮丧地开始盘算起天一亮就往回撤的念头。虽然很累,但我还是没有睡意。就这样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以为麻烦终于到了尽头。可是等我钻出野猪窝后不久,我才意识到更大的麻烦在等着我。我迷路了。
我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中兜兜转转了三天三夜,几乎耗尽了随身携带的所有食物和变得越来越脆弱的意志。我那种惟独自己可以侥幸逃出的想法,看来是过于乐观了。第三天的中午,我已经绝望了。我为自己找好一个舒适的草地准备作为我永垂不朽的墓地。我甚至想好了墓碑上的悼词。至于墓碑,我准备选用上好的冷杉树的树枝。冷杉质地坚硬,耐寒耐潮。利用树枝也不至于给杉树带来致命的损伤。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还关心环保,我为自己的情操感动。
我躺下,将自己的身体埋在枯黄而松软的草地里。阳光刺进我的双眼,我感到灵魂渐渐离开我的躯体。我没有悲伤,甚至没有恐惧。死亡远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此刻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上帝的恩赐。因为我累了,困了,倦了。我的身体十分虚弱,已经到了无法支撑我思想的地步,它不允许我作出任何不利于它放松和卸下包袱的努力和挣扎。此刻它只想享受晒太阳的乐趣。在意识稍纵即逝的最后一刻,我双手的肌肉本能地收缩,我能感觉到十指深深地插进泥土,企图拽住什么。我一下子醒过来,身体弹了起来,坐在那里只喘气,只是气若游丝。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眼睛由于突然睁开,受了外界强烈的刺激,瞳孔快速收缩,外界的影像就像是曝光过度的照片,先是一片炫目的刺白,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图像。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山坡下草地上那个令我难以忘怀的符号!我意识到我站在了Helen他们第一次完整地看到营地符号的位置。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某种意志的有意安排,我不得而知。
那曾经被翻过来的泥土长上了新草。但由于高矮有别,还是和周围的草形成了较大的反差,反倒令那个符号凸显出来。我尽量将看到过的录像画面与现在这个画面进行比较,在脑子中拼凑还原当初摄制组营地的原貌。我认出那个半封闭的图案缺口处就是当初四顶帐篷安扎的地方,呈现出长方形状。如果放上四顶帐篷,就恰好是一个环形锁的锁头,将缺口牢牢卡住。
我缓缓走下山坡,站在锁头的地方,内心的感觉就像是参加令人伤感的祭悼。我仿佛看到八个意气风发、生龙活虎的摄制组成员在篝火旁欢歌笑语的画面。现在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我无意间低头看到草地上露出一个红色塑料薄膜的一角。我好奇地动手去拽它,结果意外地带出一个塑料袋。我相信所有人都猜到了。没错,里面装着十多盒 HDV录像带。这就是我几乎付上生命的代价所企图得到的东西吗?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吗?我可不是异想天开的傻瓜。我宁愿相信那是某种安排,或者说是我的使命吧。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77 楼' | Posted:2006…10…13 08:35|
当你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时,第一个念头是准备将它毁坏,你一定认为自己疯了吧?可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不得不这么想,我意识到我的使命也在此,不这么做我只有死路一条。可以肯定录像带中隐藏着重大的秘密,它们绝对不允许将这些画面泄露出去。事实上,它们一直就是这么做的。
Zachery一定拍到了对方的画面,而且一定很清晰吧。那天晚上他跑进原始森林后就与对
方意外遭遇,对方的影像被记录在了录像带上。在那些我观看过的录像带里清楚地记录着这样的细节,就是当时Helen他们在森林中找到Zachery的时候,虽然Zachery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但是我注意到他随身携带的录像机始终是处于拍摄状态的。一直隐瞒着这个事实的Zachery,自那天后性情大变。可能他的内心一直处在矛盾的交战中。在毫无疑问可以扬名立万的关头,任何人都可能作出不理智的决定。虽然内心痛苦,但在灵魂深处的魔鬼的逼迫下,他最终作出了悲剧性的选择--将这个秘密独享。他看上去外表单纯,可不像是这样的人。不过人心叵测说的正是这种情况。他将所有拍摄的录像带藏在自己帐篷的底下,实在是最安全不过了。因为企图将录像带带出去而遭到对方的毒手,这恐怕是他不幸的根源吧。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我意识到那是来解救我的。我从医院失踪的消息一定很快在木鱼镇上流传开。张队长可以轻易找到送我进山的出租车司机。他们来找我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我不得不抱怨他们来得太晚了。如果不是发生刚才的事情,我可能已经躺在草地上昏迷不醒了。到了晚上,气温一旦降到零下,我就永远没有苏醒的可能。“长眠在神农架”,恐怕会是人们用来祭奠我的悼词。
我拎着一袋子录像带拼命往山上跑。直升机在我的头顶附近盘旋。我能够听到张队长用扩音器对我大声呼喊,他劝我安静下来,他们会下来解救我。他们以为我疯了。
我跑到悬崖边,发现这个地方就是窦炎枪杀Helen之后纵身跳下去的那个地点。我没有犹豫,将那些录像带通通倒出来,把录像带从带盒子中拽出来,扯断,然后扔下悬崖。从山下扬起的强劲的山风把磁带吹得飘向半空,就像是在喜庆的节日里放飞的彩带,洋洋洒洒十分壮观。这个时候我忽然记起窦炎最后对Helen 说的那番话:“可是,也许我们还是让它们安静地待着更好。你没有感觉到吗?它们似乎不断向我们传达信号,它们不希望我们向外界透露这些内容。我跟它们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十分强烈地向我传达了这个信息。”
当把所有的录像带都抛撒出去后,我无力地瘫倒在地,失去了知觉。我的眼前呈现出七彩的电磁噪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