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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无赖商人俏王爷-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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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你?哼!」哥舒翰瞪了一眼,「你可别去做糊涂事情,这事儿我会处理。」
「……」哥舒碧摊摊手,一脸「我知道了」的表情。
哥舒翰虽然还是觉得不放心,可儿子给自己装糊涂扮无辜,他也没法子,只好挥挥手,让他先下去了。
回到自己房间,哥舒碧却怎么都睡不着。
燕大个子的枉死,让他怎么能平静得下来安然入睡?
那可是拓跋燕!自己亲如兄弟的童年好友啊!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杀害,还被安上个「叛贼」的莫须有罪名不成?
但是父亲的话也没错,安禄山的势力如日中天,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扳倒的……
要给燕大个子报仇,谈何容易?
哥舒碧在床上翻来翻去,最后起身下床,从隐密处取出一个长条形的匣子来。
打开九扣连环锁,木匣内,暗红色的绸缎上,放着一把约有一尺长的短剑,青色的剑鞘,剑柄用乌金缠绕着,做工精致。
他轻轻抽出短剑,只见黑暗之中,一点亮光一闪,剑光凛冽。
此剑虽然无名,却是锋利异常,乃是哥舒碧行商时无意中得到的,这么多年来,也只用过一次。
那是当年任青还假意投在李林甫门下,担任御史中丞一职的时候,他为了救人,不惜翻牢劫狱,想要把朋友救走。那晚,哥舒碧就带上了这把短剑——
如今,是第二次用它的时候了。
哥舒碧刚把短剑收好,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忙开门,只见哥舒翰正朝向自己急匆匆而来。
一见到儿子,哥舒翰就停下了脚步,满脸凝重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对哥舒碧道:「他死了。」
「什么!?」哥舒碧不敢置信的看向父亲。
哥舒翰也是一脸懊悔的表情,「火灾,一家人都没跑出来。」
「这不是……」哥舒碧刚叫了一句,连忙压低嗓门,「这不是灭口吗?」
「是的。」哥舒翰后悔得很,「早知道该派人去保护他,完全没想到安禄山消息这么灵通。」
「那……那怎么办?」哥舒碧皱紧了眉看向父亲。
哥舒翰冷笑,「明日照旧面见陛下。」


第八章

对哥舒碧来说,他虽然早就知道安禄山如今的权势一手遮天,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遮天到这样的程度。
一大早,哥舒翰就进宫面圣去了,他在家里焦急的等待,好不容易等到父亲回来,可哥舒翰的一句话,却让他顿时愣住。
「陛下有令,让我明日离京去潼关,说那边驻兵出了乱子,要我去处理。」
「马上离京?」哥舒碧叫道。
「是的,马上,十万火急。」哥舒翰也皱起了眉头,「这也太巧了。」
「是安禄山搞的鬼?」
「有可能。」哥舒翰疲倦的揉揉太阳穴,「我一进宫,就见安禄山也在,本想说明燕大个子的事情,可陛下根本不听,还下令叫我马上去潼关。若说这事儿和安禄山无关,打死我都不信。」
「那……那怎么办?」哥舒碧恨恨的咬牙,「难道燕大个子的事情,就这样算了不成?」
「只有稍安勿躁了。」哥舒翰拍拍儿子肩膀,「一切事情,等我由潼关回来再说吧,你别轻举妄动。」
哥舒碧点点头,「我知道,父亲放心。」
听见儿子这么爽快的就答应,哥舒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瞪了儿子许久,却终是没说出来,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对哥舒碧来说,只有当父亲在京城的时候,他才会住在将军府,以往那儿都是他大哥住,但是大哥外放太守,父亲一走,整个将军府顿时就空荡荡的,下人们都以为二少爷大概又要和往常一样去翠涛居住,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次哥舒碧居然还就乖乖的在将军府待了下来。
父亲不在,大哥也不在,他一个人也不怕冷清,每天就在府里闲逛,没事儿的时候就练练功夫,招式一板一眼的,甚是不错。
下人们这才知道,原来整天游手好闲的二少爷,其实也是一身的好武功!
不过惊讶归惊讶,一想到哥舒碧是谁的儿子,大家也就见怪不怪,毕竟虎父无犬子,哥舒翰是名满天下大破吐蕃的猛将,儿子一身好功夫,倒也在情理之中。再加上早就习惯了哥舒碧不按作息出没,所以,那天半夜下人送茶过去,却见房内没有哥舒碧身影,也丝毫没觉得哪里异样,而是和往常一般,把茶杯放在案上就离开了。

听更夫敲了两更,远远的走开了,哥舒碧才从藏身的墙角阴影处走了出来。
他一反往日的轻松与悠闲,而是一身黑色衣衫,宽带束腰,袖口扎起,越发显得敏捷精干,整个人竟似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般。他沉着脸,素日满是笑意的双眼也变得冷冰冰的,目光凛冽,冷冷的看向不远处的安府,那是安禄山在长安的居所。
也许是听到了一些声响,哥舒碧突地往角落处一躲。
只见安府的大门突地打开了,接着,就见安府的小厮出来,打着哈欠,将门口写着大大的「安」字的灯笼取下来,换过蜡烛,便又进去了。
哥舒碧轻轻松口气,再度从藏身处出来,手中,紧握着那把无名的短剑。
剑,已经出鞘!
他今夜来,就是要为好友报仇!为拓跋燕还有拓跋部那些无辜的老弱妇孺报仇!杀了安禄山!
哥舒碧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形,就转身来到后巷。
巷子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哥舒碧往前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了脚步来,沉声喝问:「是谁?」
对方缓缓的从阴影处走出来,也是一身黑衣,身形修长纤细,俊俏的面孔上神情肃然。
哥舒碧不禁睁大了双眼。
那人居然是李琎!?
李琎沉着脸,见哥舒碧吃惊的样子,走上前去低声道:「你要往哪里去?」
「……」哥舒碧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今晚不关你的事情,快让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李琎冷笑一声,「你要去送死!」
见来意被对方识破,哥舒碧脸色未变,只是低声开口:「你让开。」
「不让!」李琎脾气也不小,瞪他一眼,「除非你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你!」见李琎怎么都不肯让开,哥舒碧也无计可拖,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能让我朋友冤死。」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
也许是这句话的声音大了一些,引来安府内一些骚动。
「外面是不是有人?」
「去看看!」
李琎见势不妙,拽住哥舒碧就逃。一开始哥舒碧还想挣开,但被李琎死死抓住,身不由己的跟着逃走。
两人一路逃到僻静的地方,见无人跟踪,李琎这才松口气,喘息一声,放开了哥舒碧的手。
他一边喘息,一边看向哥舒碧,「安府守卫森严,你刚才也看见了,就凭你一个人想要刺杀他,那是不可能的!」
「……」哥舒碧回想起之前的惊险,也不禁皱眉,沉着脸一声不出。
李琎又继续道:「而且,现在安禄山与杨家狼狈为奸,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扳倒的?那日哥舒将军进宫面圣一事,我也略有耳闻。」他说着说着看了哥舒碧一眼,「就猜到哥舒将军一离开,你就要闹事儿!」
言辞间竟是毫不客气的把哥舒碧当成小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哥舒碧又好气又好笑,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就顿时收敛了笑容,对李琎道:「拓跋燕是我的好友,亲如兄弟,此仇不能不报!」
「那就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吗?」李琎气得简直要跳脚,见哥舒碧居然敢不理自己转身又要去安府,大怒之下吼道:「你敢走?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在这儿脱光我自己!」
此言一出,哥舒碧顿时乖乖的停下了脚步。
看着背对自己一声不出的哥舒碧,李琎火冒三丈,「够胆你就走!走了别后悔!」
一边说,他一边当真解下自己的腰带,狠狠朝着哥舒碧砸了过去。
被这一砸,哥舒碧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奔到李琎身边。
而这个时候,李琎早把自己的外袍都除了下来,露出穿着单衣的纤长身子。
哥舒碧哭笑不得,抓过外袍就把李琎紧紧裹起来,「你赢了……」他彻底认输,「你赢了……」
看着满脸黑线的哥舒碧,李琎仰仰头,修长白皙的脖子线条优美,气鼓鼓的冷哼一声,「原来你心里还有我啊!」
「当然有,一直都有啊!」哥舒碧把李琎紧紧搂在怀里,虽然看他的表情,大概撞墙的心都有了。
李琎显然还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我还以为你当真不介意我当街脱光呢!」
哥舒碧心里暗道,当街脱光丢脸的究竟是你还是我?但一看李琎气呼呼的表情,就很识趣的没有说出来,而是连连陪笑,「当然介意!当然介意!我的小花奴怎么可以被别人看去?」
「哼!」李琎的脸色这才好一点,伸指戳向哥舒碧额头,道:「拓跋燕的事情,再想想法子,别这么鲁莽去送死!」
「好好好,我知道了!」哥舒碧连声应是。
「那跟我回府。」李琎还是不放心,他很清楚哥舒碧的性子,表面上答应了,可心里未必就答应,当下拽住他的袖子,道:「跟我回王府去。」
哥舒碧闻言笑起来,「怎么?怕我偷偷的又跑去送死?」
「废话!」李琎白了他一眼,「哥舒将军不在京,我得把你盯紧了!」
哥舒碧呻吟一声,「……小花奴你就饶了我吧……」
「没得商量!」李琎一瞪眼,就拖着哥舒碧往汝阳王府的方向走去。
「小花奴……」
「闭嘴!」
「……宝贝儿……」
「你再叫本王宝贝儿,本王一脚踹死你啊!」
「……」

在汝阳王府的日子,哥舒碧过得逍遥无比,好吃好喝不说,晚上还有温香软玉抱满怀,再加上李琎难得的温顺听话,日子当真过得神仙也似的。
大概是担心哥舒碧又溜去刺杀安禄山,李琎在他面前乖巧得很,几乎什么都依着他,倒让哥舒碧享受到不少艳福。
李琎本来还提防着哥舒碧溜出去刺杀安禄山,可哥舒碧居然就此再不提那事儿,成天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就像当真放下了一样,让李琎心里又是疑惑又是不解。
每次一问,哥舒碧就笑嘻嘻的说没事儿,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一副完全放下了的表情,越发让李琎迷惑起来。
说没放下吧,他当真像是浑不在意的样子。
说放下了吧,有时候哥舒碧沉默起来,当真让人看了心里直打鼓,完全猜不到他的心思。
就这么半信半疑的过去一段日子,哥舒碧也确实乖得很,整天跟在李琎身后奴家长奴家短的,根本就没个正经样儿,呕得李琎哭笑不得直翻白眼,他却乐此不疲。
渐渐的,李琎也就放松了警惕,不再时时刻刻盯着哥舒碧了。
这天吃过晚饭,哥舒碧抢过小瞎子端来的玉露莲子羹,满脸堆笑的给李琎送去。
「……干嘛?」李琎狐疑的看着他。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那啥就那啥的,这句俗话,李琎还是知道的。所以见哥舒碧一脸谄媚的表情,就先警惕起来。
「哎呀呀,这段时间奴家吃王爷的、喝王爷的、住王爷的,心下有愧,想借花献佛表个心意嘛!」哥舒碧磨蹭过去挨着李琎坐下,把琉璃碗端到李琎面前,一双无辜的眼睛眨呀眨。
「……」李琎眯起了眼睛,怀疑的看了哥舒碧许久,都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最后只好摇摇头,接过琉璃碗,却没马上喝,而是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今天进宫去,听陛下提到潼关的事情不是很顺利,哥舒将军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回京。」
「不是很顺利?」哥舒碧闻言扬扬眉,「怎么?难道那儿的驻兵不服管教?」
「似乎是。」李琎点点头,「我也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似乎陛下决定让高仙芝将军去接替哥舒将军。」
哥舒碧挠挠头,叹口气,「我爹那身子骨,看起来硬朗,可惜就是酒喝太多,都开始有点不听他老人家使唤了。」
「哼!」听见哥舒碧这样说,李琎白他一眼,「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别把酒说得多不好似的。」
「是是是,你是酿王嘛!」哥舒碧笑嘻嘻的凑上前去,指指李琎手里的玉露莲子羹,「不过喝酒归喝酒,还是别忘了喝这个,解酒的。」
「我知道!」李琎又白了他一眼,这才把莲子羹一饮而尽。
不一会儿,李琎就觉得眼皮子开始打架,沉沉的耷拉下来。
奇怪了,怎么一下子这么想睡觉?李琎昏昏沉沉的心想,突地电光石火一般,猛地明白过来。
「哥舒碧!你敢给我下药?」他拍案而起,可刚站起身,就浑身无力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正好倒在哥舒碧张开的双臂里。
「别担心,充其量也就让你好生睡一觉。」哥舒碧一边说着,一边在李琎额头上一吻,就抱起他放到床上,抖散绣被盖住,还伸指点了点他的鼻子,笑道:「好好睡,等我回来要杀要剐都随你。」
说完,他俯首又吻了吻李琎,就起身离开了。
李琎又气又急,本想唤人将他拦住,但睡意如潮水一般袭来,将他整个吞噬掉,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那边李琎被下了药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这边,哥舒碧早出了王府,径直就赶往安禄山宅邸所在的亲仁坊。
天宝十年,玄宗命人在长安亲仁坊给安禄山建造新宅,不限财力,奢华至极。宅邸几乎把整条巷子都给圈了进去,宽广无比。白天,门口守卫森严,行人走这里过,都绕得远远的,人皆侧目。晚上倒是显得清静许多,但门口灯火通明,府丁们走来走去,把个大门看守得是水泄不通。
哥舒碧当然没傻到从大门直接冲进去,往守备森严的大门处看了一眼,就不露行踪的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墙下。
里面似乎是安府的后院,地势偏僻,守卫并没有那么严密。
哥舒碧先将四周细细看过,再凝神细听墙内动静,确定里面无人,才越过墙去。
墙内是处僻静的小院,堆着柴火之类的东西,悄无声息。哥舒碧双足轻轻落地,便连忙闪身躲藏在阴暗处,屏息听了许久。
过了半晌,哥舒碧才蹑手蹑脚的从藏身处出来,一转眼见旁边凳上摆了件仆役衣衫,当下就取过穿在身上,把短剑紧紧绑在裤管里,装成仆役的样子,往院外走去。
哥舒碧知道此番是进了龙潭虎穴,必须处处小心步步留神,否则不等找到安禄山,只怕就死无全尸了,当下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往走廊上走去。
他胆大心细,按捺住内心的紧张,低着头,沿着长廊一路走来,神色看不出丝毫的慌乱与异样。偶尔有安府的下人经过,见他虽然样貌陌生,但神情不慌不乱,也没起疑心,以为是新来的小厮。
哥舒碧走了一段,心里正在盘算要怎么才能近得了安禄山的身旁,冷不丁的前面拐弯处走出两人来,见哥舒碧正好经过,就毫不客气的叫住了他。
「哎,那边那个!站住!」
哥舒碧心里一惊,后背冷汗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差点就要去摸拔小腿上绑着的短剑,但还是马上镇定下来,若无其事的转身笑道:「二位哥哥有何吩咐?」
他满脸陪笑,一副谦卑谄媚的下人嘴脸。
那两人见他面生,都不禁愣了一愣,其中一人问道:「你是谁?」
哥舒碧连忙问答:「在下是才进府的小石头,以后还要请两位哥哥多多关照。」
「新来的?」另外一人上下打量了哥舒碧一番,见他一副彻头彻尾小厮样儿,倒也并未起疑,开口道:「你来得正好,把这个给二少爷送去。」
「二……二少爷?」哥舒碧迟疑了一下。
二少爷……安禄山的二儿子,不就是安庆绪吗?他不是住在昌明坊,向来没有与安禄山、安庆宗等人住在一起吗?怎么今天却在?
见哥舒碧半天没反应,对方恼起来,叫道:「发什么傻?还不快给二少爷送去,当心二少爷等急了,挖了你的狗眼!」
「哦哦哦……」哥舒碧连忙点头哈腰,想了想又满脸堆笑,一副傻乎乎的表情开口问道:「可是……可是在下今天才来,不知道二少爷住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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