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杀手作者:冰纨-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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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匆匆地赶上来,更不介意给君主帮把手,将魏凌波拦截下来。
魏凌波既看不见,听觉在这一片混乱的官兵喝呼声中亦难以发挥作用,根本察觉不到自己的处境。
退在包围圈外的一名萧家仆人忍不住喊道:“魏公子当心!”
魏凌波好像没有听见,他背後是君主铺天盖地的掌力,右边是隐狐踩著官兵们肩膀头颅飞奔而来的袭击。他没有办法闪避,顶多是提升速度,期冀能脱离这两人的夹击。然而他却身形一转,斜旁穿进官兵包围圈之内。
君主一掌拍下,击退击倒周围数名官兵,魏凌波也是一晃,面色白得泛青,嘴角边赫然渗出一缕血丝。隐狐落在君主身前,抢著追两步伸手去捉魏凌波。君主动作当然不会比他更慢,然而他手掌才举,目光一掠长空,身躯猛然一震,竟没有跨上前去。
枫林上空,不知何时浮现起一柄银剑的印记,悬挂空中,四下里皆瞧得分明。
君主简直呆了好一会儿,方才清醒过来,喝道:“隐狐,钩玄,随我上山!”说著自己拔起身形,飞鹤般投入树林,竟不等隐狐与钩玄反应过来。
隐狐刚与魏凌波交上手,便听见这一声命令,不由奇怪地歪了歪头,也看见了那柄银剑。他“咦”了一声,高应一声“是!”手底却并没停下,仍旧出手如风地迫著魏凌波倒退不已。周围官兵试图挺枪刺来,他不是一脚反踢回去,便是闪避开去,觑著魏凌波无力回转,一把抓著了魏凌波手中玉笛一拽,便已夺到手中。
魏凌波因身周皆是官兵不再好发暗器,玉笛被夺不由面色大变,还未来得及有何行动,隐狐已欺近前来,右手轻飘飘地往他颔下一抹,笑嘻嘻地道:“笛子和你这张脸,都借用一下。”
魏凌波吃了一惊,双手暗器激射,仍险些给他右手小刀削中咽喉。他心急如焚,厉声喝道:“还来!”
隐狐一击未中,早已领命窜出重围,追著君主背影一同离开。
魏凌波暗器射出,便知不中,思及他这般耀武扬威借用自己玉笛之意,更是凛然心惊,待要追上,却是不知道他去了哪方。
钩玄那边却还没有脱出重围。
凭他的身手,本来就是赶不上君主那样霸道,也能够杀出重围。可是他身边还有另外几个杀手。这几个杀手说起来也不是什麽庸手,几人联手按理说力量应该至少增加一倍,却不知怎麽回事,相互间反是束手缚脚,根本发挥不出威力。
钩玄反应到这个情况,已经有些迟了。君主撕开的口子又被填满,魏凌波微一迟疑之後,放弃去追隐狐,转而提高声量,向官兵们发号施令。
杨英说过要听他的话,他并没有忘记,那些官兵也没有忘记。虽然不明白他忽而命令自己等人围著钩玄前进後退,左转右绕是什麽意思,却是立即照做不误,毫不犹疑。
钩玄到底在他手下吃过两次亏,一听便知他是在布阵,不过这回布得乃是人阵。
官兵们惯於听从命令,纵然武艺不精,方位却走得非常准确,迎著阵内钩玄等人纷纷出动兵器,那比起不会动弹的木石来得可是更为厉害。
杨英用渔网捕捉厉害杀手,已经屡见奇效。此刻钩玄几人的感觉也正是堕入一张巨大的网中,一撞不破,再撞迎来兵刃反击,他们固然能够一举杀退那些官兵,转瞬间那些空当又给填满。钩玄已经不耐烦同那几个杀手一道,蓦然拔身而起,踩著官兵们脑袋便要跃出。
他脚下的官兵转换方位,他一跃出去,落脚点已不是原先看准的地方,一脚踩空,竟又落入官兵们包围之中。
钩玄大骇,再次拔身而起,看准魏凌波的位置扑去,魏凌波却也同官兵们一同转换著方位,他再次落进包围,怒吼出手,血雨腥风狂舞。官兵们人数只有越来越多。他纵然杀性十足,要想将这数百名官兵尽数杀掉,却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何况阵势在魏凌波的吩咐下不断变动,他的招式出手,伤亡有之,却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繁多。
这个阵势,仿佛便是要活活累死阵中之人。
第一杀手(八十七)
“住……住手……”
司空那一股内力输送过去,顿时与司命体内那些沈眠般的内力相互激荡,司命给这一震,总算勉强开口,却是出声阻止他这麽做。司空“哎哟”一声,也已感到不妥,脸色顿不禁大变。
他方才输出内力,便觉司命掌心仿佛产生一股巨大吸力,将两人抵在一起的两只手掌牢牢黏在一起,让他就是想听从司命的吩咐,却也无法抽回手掌。他急忙提一口气欲要敛住内息,切断与司命的联系,哪知道内力依然源源不断地往司命体内涌入,竟是丝毫也不受自己控制。
他立时想起司命所中之毒的效果,心下更是叫苦不迭,可是司命掌心仿佛藏著一道漩涡,迅速将他四肢百骸中内力抽干,就连丹田之气也一丝丝跟著被他吸附过去。他张开口已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瞧著自己左掌,难过之极。
他难过,司命的脸色也并没有因此好转,力气是有了,面色却更是铁青,断断续续地道:“你……与我练的……是同一种……功夫……是以相通……”虽有司空的内力涌入,他身体上的冰寒却并未消失,反而更甚,司空渐渐觉到那股冻彻骨髓的寒意从左掌蔓延上来,冻住了整条臂膀,简直结冰似的再难移动一分一毫。
司命看来也不好受,目光落到他腰间,道:“用剑……砍掉手掌……否则……”
司空已经冻得浑身发抖,虽然明白了司命的意思,右手却根本动不了,只得瞠视著司命。司命想是看出了他的情形,也是苦笑一下,道:“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麽……”
他体内的内力是全然不听指挥,司空的内力涌入再多,他也没法调息化解,这下不活活给过多的内力胀死才怪。
司空半边身子彻底僵硬,左掌中仍有一股寒到极致的气息钻入经脉,一点点地朝丹田蚕食而去。这道寒气才是司命体内那种剧毒的本质,它一路窜行而过,司空面如死灰,只觉被它侵蚀过的左掌手臂便如彻底废掉,内力一流至它所在之处,其後的动向便再也无法掌握,果然跟司命描述的状态很相似。
自己实在太过大意!
司命体内的毒素反噬过来之时,司空也已想起唐重言曾说过自己体内剧毒亦具有反噬性,後悔得几乎想抹脖子。那道寒气钻进丹田,司空顿觉自己整个人都仿佛被埋入千年冰层之中,奇经八脉之内所有力量全部消失无踪,他呆怔之下,一时万念俱灰。
魏凌波会知道自己死在这里麽?
他什麽也看不见,会不会根本不相信自己死了?
君主要是发现自己和司命伏尸於此,又会是什麽反应?
萧家和朝廷的这场围剿,能不能彻底将枫林消灭?
这些念头乱纷纷一下子全涌进脑海,其实这一瞬间他又哪里能都想到这些问题的答案,那些问题乱纷纷地淡下去,只有一个清瘦单薄的白衣身影始终停留在眼前,清晰异常。他虽然动不了,可是心里狂呼著那个名字的念头却是愈来愈强,愈来愈盛。
魏凌波!
魏凌波,魏凌波,魏凌波……司空从遇见他以来,担心有过,心疼有过,怜惜有过,欢喜有过,却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惶惑害怕,无法自控。那道寒气不仅吞噬了他全身的气力,连他内心的坚强和自信亦被击溃,从中毒以来一直看得很开的“死亡”,竟如漫天浓厚的乌云般笼罩心头。
他或许并不害怕死去,却实在害怕自己死後,魏凌波孤零零的一个人该怎麽办。
先前还有些渺远的死的现实,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降落眼前,著实让他有些乱了方寸。他想起魏凌波为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想起魏凌波在自己怀中的喜悦和泪水,一种几乎要呕血的冲动从绞作一团的内腑直至喉头,痛苦不堪。
凌波,凌波,虽然来不及亲口嘱咐,但是就算我死了,你也决不可胡来啊!
司空近乎狂乱地在心中唤著他的名字,眼底含泪,那口血终究压抑不住,冲口而出!
紫色的血。
司命惊“啊”了一声,看著他悲痛欲绝的神情,眼里满是诧异。
司空吐出那口血,眼中早已模糊,头脑亦是昏昏沈沈,什麽也不愿再想,哪怕自己体内的剧毒似是因为没了内力的压制也跟著发作起来,肆无忌惮地在四肢百骸内游窜,甚至与司命所中的那种寒毒一样反窜入司命体内,他也没有心情去理会。
肉体上越痛苦,仿佛便能减轻心里的难过。
也仿佛更能将魏凌波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展现得更加清晰,栩栩如生。
凌波,虽然不能死在你的身旁,但我这麽想著你死去,便也当做是和你在一起……你念著我,好好地活下去,就当做我永远和你在一起好了!
最好这里没被任何人发现,那麽其他人也只能说我是失踪,或许你会更好受一点……
司空拼命对著自己心中那个魏凌波说话叮嘱,只希望他能够明白到自己的期望,却不知魏凌波究竟能不能感受到一分一毫。
其实自己中的这毒,本来随时就可能没命,在此处不为人知地死去,不让魏凌波亲身经历,对他来说也许是要好一些。
司命那边也只看了他一眼,便无暇他顾,只因司空体内的毒素也已顺著经络,侵入他的身体。
他常年受到寒毒侵蚀,比司空当然要镇定得多。毕竟头一次中毒,察觉到自身力量彻底消失时,他也曾恐惧得几近发狂,所以司空现在的感受他多少能体谅,并不责怪司空的胡思乱想。但是司空的毒素侵蚀到他身上,却也让他心下一凛,惊讶之後便不得不全神注意那种毒素的效果。
他从中毒以来,对於自身经脉内的情形便不能再行感知。可是此刻司空体内的毒性发作,再从他右手窜入,一瞬间仿佛是重新打通了那被封闭三年之久的经脉,原本不怎麽听话的内力一经那毒素流过,浩若汪洋般再次为他感知得到。
他惊“咦”一声,抬眼瞧见司空依然一副浑浑噩噩的神态,不由有些好笑,提声喝道:“把右手给我!”
第一杀手(八十八)
司空正自伤心难过,摇头道:“我动不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先就吓了一跳,“哎”地一声,抬头看了看司命。司命的面色似乎变得好看了一些,神情十分镇定,可没有他这麽难过。司空大惊失色地试著一抬右手,身子虽仍有些麻木,却明显能够动弹了。
司命左掌正对著他,道:“伸过来。”
“这个……”
到底是怎麽回事?
司空很想问个清楚,可惜他也知道这不是个问问题的好时候,赶忙将右手伸出去与司命左手掌心相触。司命掌心已不似先前那般冰冷,反而微微发热,一股浑厚暖和的热流正从他掌心缓缓发出,传入司空的掌心。
司空又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司命已道:“摒弃杂念,抱元守一,先将内力运转一周天。”
看来司命从他神态上已看出他心里满是乱七八糟的想法,如果不是此刻无暇分神,司空一定要脸红一阵子。他定下心神,吸一口气,只觉从右手传回的内力自己亦能够将之调动运行,虽然不明白是什麽原因,却终究叫他大松了一口气,遂听话地引导这股内力於周身运转。
寒毒与他所中的毒於经络之中盘踞缠绕,然而这股内力犹如阳光般温和恒定,不为所噬,到处犹如雪融冰消,寒意渐渐消失,内腑的剧痛亦大为减轻。司命掌中内力源源不断传来,片刻之间充斥司空全身,甚而令他经脉俱有饱胀之感,无法尽数接纳,只得再从左掌送回司命经脉。
司命无言地略一颔首,司空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二人这样运功,便如连作一体。大约果然是两人所练真气同属一脉的缘故,这样流转竟也没有丝毫窒碍,反而如流水般顺畅自如。
二人默默运功,那股真气运转第一回细若溪流,缓缓流经;第二回便已汇入长江大河一般滔滔不绝;第三回、第四回时,两人只觉身周无处不饱含气息,内息已不再仅限於经脉之内流动,甚至充斥至身外,浩瀚如同海洋。
司空原本的力量差不多也就能达到这个地步了,然而内息运转并未停止,他沈浸这美妙的感受中亦不想中止,失而复得的喜悦与似乎还能更上一层楼的好奇让他不由继续乖乖听从司命的吩咐,运功催动真气,运转不休。
真气弥漫身外,灯火本已油尽,再被劲风吹拂,摇晃不定,终於一下熄灭。只是这一回两人都不得空,灯火熄灭,也无人理会。
密室内不知时辰,两人直到功行圆满,方才一同长吐一口气,收回手来。
虽在黑暗之中,他们只听对方悠长有力的呼吸之声,便都知道对方与自己一样惊喜。司空呆坐了一忽儿,忽然“哎哟”一声跳起来,惊道:“不知外面什麽时候了!”
司命比他要镇定得多,再将内力自身运转一周,道:“无论如何,他还没有回来。”
司空打燃了火折子,将油灯续上,回望司命道:“你……好了麽?”
司命当然知道他想做什麽,点头道:“差不多了,等我将镣铐挣开。”
司空不禁看了看自己腰间的剑,露出骇然的神色。
他拿著剑也不敢肯定就能将司空身上镣铐斩断,司命此刻却说将之挣开。他原本以为刚才那阵子运行过後,自己的功力差不多也可以追得上司命,难道司命竟也同自己一般的进展,到达无人可及的地步了?
司命没有留意到他的神情,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踝,跟著握住脚踝铁链,运力一挣。
“砰!”一声巨响,碎石四溅!
司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将那条铁链自坚石中拉出来,觉得自己大概是脑筋有些转不过来,吃吃地道:“这个……不是将它震断麽?”
司命嘿然,一面如法将另外三条铁链拉出来,道:“你那麽厉害,来震断它好了。这是天外陨铁打造出的,别说震断,就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也难奈它何……何况我好好地收著它也还有用处。”
司空可不明白在自己四肢缠著四条铁链有什麽用处,只觉司命神情看上去颇为怪异,忍不住问道:“刚才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所中的毒……为什麽突然间便消除了?”
司命将铁链缠在手腕脚踝上系好,依然脸色怪异地瞧了他两眼,道:“你不知道麽?”
司空摇头道:“不知道。”
司命想是太久没有活动身体,因此一面打著一套拳一面淡淡地道:“我之前也没想到,你所中的毒,实际上正是我这毒的解药。只是这种解药直接服下无济於事,必须得有像你这样有相当内力,且和我练同一种功夫的人服食下去,加以中和,才能与我内力相互激荡,侵蚀,最终抵消毒性。”
司空简直听得呆了,道:“有这回事?”
司命停下手,道:“这道理他在捉我回来时已经给我讲过,可惜他既没有十分把握,也下不了决心要帮我恢复功力。更何况少有差错,服食解药的那个人不但同样失去内力,甚至性命不保。哼,他当然不敢亲自试药!”
他容色冷冽,眼中闪烁著讥嘲的光芒,实则隐下了一句话没说。
若是君主真的亲自试药,为他解毒之时,就算可能成功,他也会拼著自己内力不复让君主自食其果。
司空仍有些震惊,喃喃道:“他却并没有告诉我。”
司命冷冷道:“告诉你什麽?要你舍了自己的功力,甚至性命去帮一个不相干的人麽?”
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