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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公子无双 by琰汜-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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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地,自耕自足……」说完,抬头看了看天,然後又是躬身一礼,「我已出来多时,怕王爷醒来找不到我一怒之下扰了大家的睡梦,宋大人,我先回去了。」 
宋遥点点头,而後目送他缓缓回走的身影,那样的纤瘦单薄,不知在这样的生活里,是靠著怎样的信念才让自己苟延残活下去。 
『若有来世,愿作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守一方田地,自耕自足……』 
宋遥在心里暗道,世人称你无双,当之无愧。 
公子无双 28 
以为淮王已经睡熟,陌玉动作很轻地开门走进去,放下门闩转身── 
「王……!」一声惊呼被堵在喉间,却是被对方紧紧地抱住。 
房间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的静寂里,彼此的喘息声听得更外鲜明。 
「王爷?」那人所表现出来的异样,让他不免有些担心。 
「你不脏……」淮王低沈的声音落在他耳边,陌玉一下愣住没能反应过来,淮王紧了紧圈住他的胳膊,「你身是菩提,心如明镜,你一点也不浊秽,就算想和天池水比都可以……」 
他都听见了? 
陌玉心里一惊,而後自心底涌起阵阵暖意,原来他是在安慰自己。不由得想笑,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做起这样的事,果然既别扭又笨拙,便伸手环住他。 
「王爷是在学别人隔墙有耳麽?」 
淮王在他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咬牙切齿,「你不奚落一下本王就浑身不舒爽?」 
只不过是担心他,所以躲在了一边,却没想到月华如水,斯人如镜,一席话,点醒了他心里的愧疚,也同时更深了爱怜。 
陌玉将头搁在他胸口上,听著他沈稳的心跳,仿佛天地间都为之憩然,「谢谢……」他轻声道,想了很久却惟有这两个字,他们间再亲热的事都做了,这样的彬彬有礼多少有些奇怪。 
淮王手抚上他的脑袋,顺了顺他的发丝,「你和本王这麽客气,是知道了本王明天要上江堤巡视才故意这麽说的吧,好让天下雨把本王淋成落汤鸡?」 
陌玉轻声笑了起来,「王爷若成了落汤鸡,这世上的禽类便都不敢下汤了。」 
淮王低头用吻封住他的伶牙俐齿,恨恨道,「既然如此,今晚就让你见识下本王『禽兽』的那一面!」 
「陌玉何其荣幸……只是不知何时才能有幸见识一下王爷『禽兽不如』的那一面?」 
「……你既这麽想,本王就勉为其难满足你的要求!」 
「嗯……!」 
一声低喘昭示了对方的言出必行。 
第二日,天公很赏面子地下起了雨,天上堆著厚厚的雨云,看起来一时半会也停不了。 
陌玉睡眼惺忪地被淮王从被褥里揪出来,然後被扛到窗边吹凉风以示惩戒。 
淮王醒得早,而这场雨却打乱了他原来出门的计划,一时也没事做,见陌玉睡得香甜,便忍不住想逗他,只是没想到陌玉前一晚就受了些凉,这会只穿著亵衣被清晨的冷风这麽一吹,结果吹出了些头疼脑热,反倒让淮王手忙脚乱了一阵。所谓自作自受,便是如此。 
到了下午,雨势减小,淮王寻了借口说屋里的药味重熏得人难受,便自个儿摇著折扇晃悠著出了门。下人们交头接耳说著这个王爷的闲赋,只有陌玉明白,淮王实则是上江堤去看情况。本来这些事都应由杜羽悠来做的,只是他现在生死未卜,淮王便将这一事务接手了下来。 
在屋里闷得有些慌,陌玉披了衣裳在廊上随意走著,边走边想要如何才能博得宋遥的信任,继而套到藏匿那本帐本的地方。 
想的过於出神没能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待到对方一声「陌玉公子」时,已是撞了上去。 
宋遥拿在手里的东西落在地上,陌玉替他捡了起来,发现是一包茶叶,不禁好奇,「原来宋大人也喜欢品茶?」 
宋遥摆了摆手,「哪里,别人送的,还又还不回去,正愁著要如何是好。」 
陌玉捏了些茶叶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後道,「此乃贡茶云雾,独具益思、明目、消食、防病等功效,是茶中不可多得的珍品。想来送茶之人是担心大人终日忙碌坏了身子,以茶寄情聊表关心。」 
宋遥有些惊讶,「公子懂茶?」 
「有位旧交经营茶园,我从他那里学了点皮毛。」陌玉将茶包递还给宋遥,却被宋遥拒了。「公子留著好了,既是懂茶之人,想也不辜负了这麽好的茶叶。」 
陌玉想了想,「不知宋大人这里可有茶具?」 
「主簿先生好摆弄这些,他那里应该有。」 
看到茶叶蓦得想起若尘来,以前碰上雨止天清的时候,若尘便和他在绮香阁的湖心亭里,就著雨後荷香,一个点茶一个抚琴,不甚快意。於是心血来潮,相邀道,「为谢大人赠茶之礼,请让陌玉为大人点茶。」 
公子无双 29 
点茶的功夫是跟封若尘学的,封若尘曾不下一次夸赞他有悟性,善琴艺的手又比寻常人灵活,虽是没有封若尘从小练得的那般纯熟,但也点了一手不错的茶。 
雨水顺著亭檐汇成一道水珠串成的帘子,茶香飘逸,琴声悠然,宋遥捧著茶盏只觉如梦一场。 
这样一个心高气傲又才华横溢的人,不该被囚在那样的人身边,他应该有更好的去处,应该被更好的对待…… 
轻抿了一口茶水,清醇甘冽,齿颊留香,宋遥微微抬眼,视线落在抚琴的那人身上,若是有知己如斯,人生便也无憾了吧? 
而陌玉却只是顾自沈浸在琴曲中,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倾佩恋慕的眼神,萦绕四周的茶香馥郁,雨水伶仃,让人不禁产生幻觉,以为又回到了绮香阁的湖心亭里,和封若尘两人把酒飞觞谈笑生风。 
思绪越飘越远,很多旧事在脑海里一一浮现,历历在目。 
和封若尘的初识,少年风流、儒雅谦逊让他铭记在怀,一杯雨前,一曲漪兰,多少促膝相谈、灯花不剪的绵绵长夜……那个时候真的以为,这辈子便是和这个人系在了一起,虽然他说,他现在保他明哲,将来是要还的。他不是不记得,只是对於他来说,将来还很长很长。 
冬去了春来,落花辞了故枝,新茶喝了一拨又一拨,而当年那个一杯雨前暖了他心头的人,眼里望的心里想的却另有其人。再不弹漪兰,再不敢期盼,直到走进了那座深宅邸院,走到了另一个人身边。 
还未相识,他已是他的人,还未曾见面,他便赠他名琴「独幽」。 
他在脑海里描绘过那个人很多次,想象著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府里那些珍奇的愧宝,他都一一打量过,一边打量一边猜想他费尽心思获得到手後,把玩在手时的喜上眉梢。那样的得意,那样的欢喜,仿佛心头肉,掌中珠……只是每每想到此,他便会黯然,然後默默地回到自己的闲雅居。 
闲雅居旁堆著那些别人送来的礼,同样是奇珍,同样世上无双,那人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思及此,心生感慨,忍不住随琴曲低唱。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 
之子於归,远送於野, 
何彼苍天,不得其所…… 
清泠的嗓音,婉转低回的琴曲,宋遥捧著茶盏听得出神。 
尝以为自己便这样终此一生,然世事弄人。 
那一夜,围墙边,那样的巧合,又仿佛是早已安排好的,那个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的王爷,就这样蛮横地闯进他心里,就如那一夜的那一眼,一抬头,便落入眼帘…… 
铮!琴弦绷断。 
指上的刺痛激醒了他的神思,而下一刻,手落入一双宽大敦厚的掌中。 
「没事吧?」宋遥问道,不待他回答已是凑下头去吮他的伤口。 
「宋……?」过於亲昵的举动让陌玉一下愣在那里,张口结舌。 
对方嘴里濡湿温软的感觉,蓦的让他想起床底之间,淮王总是对他做的那些事,舔弄著他的手指,有时是那里……却比技巧的抚慰还让他兴奋,而每当这样,再羞涩的话他都说得出口,再大胆的姿势他也敢做,然後身体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或是被他激烈的律动一次又一次的带上巅峰。 
一时失神,竟忘记了眼前的人是宋遥,一团阴影兜头罩了下来,陌玉回头。 
啪! 
迎面一掌,陌玉眼前一黑被扇下石凳摔在地上。嘴里尝到了咸腥,而脸上火烧火燎的疼。抬头,正对上淮王一双怒眼。 
陌玉心里一愣,他是什麽时候回来的?自己竟是一点不知…… 
「贱人!」淮王撂下这句话,一甩衣袖,怒气冲冲地大步离开。 
「王爷!」 
宋遥正要追上去解释,被陌玉一把拽住。 
宋遥不解地看向他,却见他轻摇了摇头,而後垂下眼眸,「宋大人的好意陌玉心领了,只是王爷那边宋大人不便出面,还是让我去好了。」说著,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向宋遥躬身作了一礼,然後便转身离开。 
桌上的茶已凉透,肌肤相触的感觉还残余指尖,望著那人离开的背影,宋遥抬起手,手指空握了一下,却不知想要抓住什麽。 
公子无双 30 
原本惬意的下午,变成了一场误会,天随人变,大雨倾盆。 
宋遥坐在书房里,拿起公函没看两眼,衙役就来秉告,城北和城东皆都出现了堤裂,虽然已带人去做了修补,但若是雨再这麽下下去,恐怕江州会有危险。 
宋遥想了想,只说自己知道了,便挥退了衙役。 
起身走到墙上挂著的画前,那幅画的後面有一个暗格,宋遥掀起画卷,暗格里放著一本簿子,还有个木制的锦盒。 
他取出那簿子翻了一翻,若不是朱有金被查了出来,所有财产都被充了公,他这里还是能拨一点出来用在百姓身上的。只是晋王筹划了这麽久,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妇人之仁而前功尽弃。想是只能待到晋王夺得江山的那一天,再好好弥补百姓所受的苦难和损失。 
其实宋遥是个百姓称道的好官,体恤民情又廉洁清正。只是晋王对他有恩,十年寒窗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站在朝堂之上,为民请命,辅佐帝业。只是那时候的他过於年轻,也过於耿直,说话间得罪了不少人。鸿鹄之志依旧,奈郁郁而不得为,幸而遇见了晋王,才让他从一个七品县令做到了一州知府。 
晋王说,当今皇上昏庸,滥用佞臣,连杜羽悠那种作风败坏的人都当上了工部侍郎,这个江山还有什麽可期待的。 
『若是本王得了天下,就要多用宋大人这样耿直清正善规谏的大臣……』 
宋遥放下账簿,手正要收回来,却硬生生地停住,在那只木制锦盒前犹豫了一下,然後将它取了出来。 
锦盒内放的,便是他们宋家祖传的血玉。 
他不肯将血玉给淮王,一来,这确实是宋家祖传之物,二来,尝闻玉乃天地精华所成,是有灵性之物,而血玉更是难得,他留著这玉是想待晋王登基之後呈给晋王雕琢成玺而用,愿此玉可保他江山永固…… 
宋遥将锦盒打开,血色的玉石温润细腻,看著便叫人爱不释手。 
他捧著锦盒走到窗边,便见远远的,一抹白色的身影跪在廊下阶前,瓢泼的大雨就这样浇在那人身上,从昨天下午一直到现在,一日一夜,滴水未沾,粒米未进,而那位只知玩笑世间的王爷,却是冷漠的可怕。 
虽是有著无双的容颜,但最令人倾叹的还是那一手绝好的琴音,清冷而骄傲,平淡而又温然,宛若谪仙一般的人,为何要受那样的折辱? 
他该生在浊世外,清风竹庐,山溪潺流,那样清澈,那样邈远,以琴曲为伴,闲来相邀旧识一二,或是对弈,或是论茶,悠然自得,不甚惬意…… 
想到这里,啪的一声合上盒盖。宋遥拿著那锦盒出了书房。 
而此时廊上另一边,有人也透过疏窗,视线牢牢锁在跪在廊下阶前的那人身上。 
雨水浸湿了他的薄衫,苍白的颜,苍白的唇,脸上还未完全褪去的指印,让他明白自己那一掌,竟有多麽重。 
他还生著病,他的身子骨也经不起折腾……淮王紧了紧握著的拳头,悔意,内疚和莫名的烦躁轮番不休地折磨著他。 
他不该如此冲动,不该在听到他弹唱「漪兰」後情绪失控。 
兰之漪漪,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与兰何伤? 
那是只为封若尘才会弹唱的曲子啊,他又如何不知?早在封若尘要把他当作人情赠予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让人详细调查过他了……无双公子,一曲漪兰寄思情,只是落花有意水无心。 
陌玉,难道时值今日,你还忘不了他?甚至把宋遥当成了他! 
他在外面跪了一日一夜,他在窗前站了一日一夜。 
那种无论如何也想要得到他的欲念,炙热的焦灼著。他得了他的身,又想要他的心;得了他的心,又想要他的情……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麽贪婪过,那人身上的一切一切,他统统都想要,只怕不能无时无刻地把他拴在自己身边,就算那张难以对付的尖牙利嘴,他也欢喜得紧,还有得理时的一笑嫣然,宛转承欢时魅惑低吟…… 
那人低著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肩膀一耸一耸似很困难的呼吸。 
淮王撇开头想不看,却又抵不住又转过头来。明明是他自己要跪在那里,却好像又是自己在无理取闹欺负他。但是自己的心意,他可曾明了? 
雨势不见转小,而天上惊雷阵阵,淮王看到他缓缓抬头,朝自己这里望了一眼,满是受了伤的表情。 
为什麽总是这样? 
他在自己身边似乎从来没有高兴过,总是不断地不断地受伤,还都是他给予的,他其实是想待他好一点的,但总是不知不觉中…… 
这时,天上又是一道惊雷挟白芒电光劈了下来,憾人心神。 
淮王一拳砸在窗棂上,去他的封若尘,去他的漪兰操,这个人本就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开门,却不想门外已站了一人正欲抬手敲门,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宋遥作了一揖,「王爷,下官有事要和王爷商谈。」 
公子无双 31 
淮王的视线越过他朝外面看了看,然後让宋遥进屋,自己在桌边坐了下来。 
「什麽事?」 
宋遥上前将手里的木制锦盒放在桌上,打开,然後将盒子转向淮王。 
淮王瞥了眼那盒子里的玉石,嘴角一弧,「宋大人,这是什麽意思?」 
宋遥说道,「王爷阅尽天下奇珍,能瞧得上这块石头是它的福气,此物放在下官这里也不过积灰蒙尘,特双手奉上,还望王爷笑纳。」 
「呵!你不是说这是你们家祖传之物麽?」淮王讽道。 
「若是祖辈在天有灵,得知这玉石是在王爷这样懂得赏玩的人手里,下官想,他们也会欣慰的。」 
淮王没有立刻回他,只是将那血玉拿在手里看了看,而後放下,面色肃严,「宋遥,本王听说你为官清廉,秉公执法,不曾贪图百姓一分一毫,也不屑谄媚讨好之事……你这样,岂不是在贿赂本王?」 
宋遥抬头,「若是以物易物的话,便算不上是贿赂了。」 
「哦?」淮王来了兴趣,换了个坐姿,手指在桌上轻叩,「你倒是说说,你相中了本王身边哪件宝贝?」 
宋遥道:「下官斗胆,想以玉换玉,不知王爷可否将无双公子赠予在下?」 
「放肆!」淮王一掌落在桌上,正要骂他痴心妄想,但转念一想,情绪略平复了些,「你以为无双公子的身价是这块玉石可以比得的麽?」 
宋遥笑了一笑,「王爷带著无双公子千里迢迢到江州,下官自然是相信王爷是为了向下官炫耀,只是天下比得上下官手里这块石头的美玉说少也大大有之,王爷却偏偏带了个人来作比较,不知下官是否可以如此猜测,王爷也定是知道了下官喜好男风,故而才带无双公子来的。」 
淮王不说话,勾著嘴角看他,然後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宋遥,本王没有看走眼,你果然是个聪明人。」然後朝门外的方向扬了下下巴,「无双就在门外,你若喜欢给你也无妨,不过本王要提醒在先,他那一张刻薄乖张的嘴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受得了的。」 
宋遥躬身又是一揖,「王爷愿意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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