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足深陷-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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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两次,还得持续半月,也就是得遭受如此痛楚三十次,难怪没人愿意用此药了。不过。。。”折堇停顿了片刻,继续说:“这既然是唯一的方法,看来也非如此不可了。”
“老夫明白了。”虚设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从中倒出一颗药丸,倒了一杯水,将药丸放入水中,便立刻化开来,虚设将杯子递到折堇面前,“殿下请用。”
折堇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药效快得惊人,刚喝下没多久,皮肤表面就泛起一阵阵越发浓重的疼痛。
刚开始还撑得住,但随著时间推移,那种疼痛越发浓重,并且越来越无法忍受。
折堇咬著下唇,手紧紧地握著,在心里告诫自己,没关系的,能熬过去的,还有一点点时间,一定能熬过去。
但是这种疼痛是折堇从来未曾感觉过的,这种痛楚,任内心再强大,也很难撑下去。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一阵喧哗,折堇蹙眉,忍著痛说:“虚设师父,麻烦您去看看发生了什麽。”
虚设应声走了出去,等了没多久,就进来了个人,不是虚设,却是柯涯。
柯涯闯了进来,手里还提著剑。
☆、计划
折堇没料到柯涯会突然闯进来,急著想披上衣服。
只是刚起来,就被身上的疼痛击溃了,摔在软榻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柯涯见他脸色惨白,又不住地颤抖著,就意识到他不对劲。
忘却了闯进来的目的,连忙扔了剑,走到他跟前,“你没事吧?”
折堇咬著牙支起上身,想说没事,但嘴里溢出的却是痛苦的呻吟。
看到他这样,柯涯竟感到心硬生生地揪痛了,抛开了地位悬殊,怜惜地抱住折堇,语气中的心疼暴露无疑,“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不能那麽痛苦?”
折堇没有回答,只是埋在他怀里呻吟。
当折堇以为自己就快失去意识时,身上的痛楚终於慢慢退去。
身上沾满了汗液,整个人无力地瘫在柯涯怀里喘息。
感觉到他安静下来,柯涯就明白他已经不再那麽痛苦,只是开始莫名的失落,他没事了,就意味著该放开他了,可是,舍不得。
但折堇并没有推开他,而是静静地躺在他怀里。
柯涯内心挣扎了许久,终於忍不住问了,“你方才怎麽会那样?”
“那只是代价。”折堇轻笑了一声,“为了去除这一身丑陋伤疤的代价。”
柯涯刚开始就注意到了他这一身的伤疤,也想到这些都是姐姐造成的。只是没想到时隔多日,他还会为姐姐留下来的东西而痛苦不已。
折堇从他怀里出来,看著地上的剑,“你拿著剑闯进来,是想来杀我的吗?”
“我。。。这几日在塞外,听闻姐姐无故仙逝,气愤之余,连夜进京,的确是想杀了你,替姐姐报仇。因为倘若不是你,姐姐也不会被打入冷宫,自然也不会惨死。”柯涯脸上显出一丝愧疚,“但看到你这番模样,暗想自己实在太莽撞,此事你也是受害者,我竟想杀了你来泄愤,实在不该。”
“不管我是不是受害者,皇後娘娘的死跟此事的确脱不了关系。你想这麽做也情有可原。”折堇一脸悲痛的样子,“这的确全部都是折堇的错,若当初折堇劝著彻不将皇後打入冷宫,就不会发生此等惨剧了。”
“不。姐姐是遭奸人所害。即使你有心帮忙,也无能为力。不过,此事绝不会就此算了,终有一日,我终会亲手砍下那奸人的首级。”柯涯眼中透出坚定。
他的杀意让折堇一怔,若真的按自己的计划下去,彻很有可能会遭遇不测。
怎麽办?
“堇。”
“呃?”折堇回过神来,“什麽?”
“你走神了?”话是那麽说,口气中却没有半点责怪,“你想知道这奸人是谁吗?”
“谁?”
“是恒洛彻。”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虽说这是折堇的计划,但此时他却很想替他洗刷嫌疑,“他可是皇上。”
“哼!皇上?他这江山也不过是抢的。”柯涯对此嗤之以鼻,“再者,以我的兵力,要想杀了他,也不是没办法。”
折堇认真地看著他,“你要造反吗?”
“你不同意?”柯涯也看著他,“还是你想去告发?若是这样,我也不会为难你,只是你无法阻止我。。。”
“不是。”折堇内心挣扎了半晌,终於下定决心,坚定的说:“只是要造反的话,总得要有个理由吧!如果你愿意,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理由。”
柯涯眼中有些震惊,不相信他竟会帮著自己推倒恒洛彻,明明他是恒洛彻的人,“什麽理由?”
折堇从软榻上起来,背对著柯涯,“我是恒若白,这个理由够了吗?”
声音不响,却让人瞬间失聪。
柯涯睁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太。。。太子?”
离上次对话已经过了半月,看来一切平静。其实内地里暗藏汹涌。
事情按著折堇的计划顺利进行著,只一夜,残月就带人将被官员私吞的药材和银两全部偷出,带著一群大夫,连夜运往浣城。
不出几日,浣城的病患都全数痊愈。残月派了几个人混在人群中,挑拨恒洛彻在民众之中的威信,并且传恒洛彻的王位是靠害死自己亲哥哥而夺来的。
此时事一传十,十传百,不久,恒若白还未死的消息立刻传遍全国,天下的能人义士知道此事,也义愤填膺,纷纷响应,要助恒若白夺回皇位。
天下局势依然十分危急,但是恒洛彻却像什麽事都没发生一般,没作出任何响应,这一点倒让折堇始料不及,不知他心里打的是什麽主意。
月色正浓,折堇坐在窗台边发呆,腰突然从後面被搂住,接著耳边传来一股暖流,“在想什麽呢?想得那麽入神?连我进来了都没发现。”
折堇也不躲,顺势躺在他怀里,像只小猫般把被吹得有些痒痒的耳朵在恒洛彻肩头蹭了蹭!
他这副乖巧的模样让恒洛彻有些始料不及,心里却是喜欢得紧,干脆将折堇抱起来,自己在凳子上坐下来,把他正对著自己放在大腿上,用手指点了点折堇的鼻子,“怎麽?这麽想我啊?一见面就这麽诱惑我。”
一看到恒洛彻的脸,折堇就心慌了,连忙低下头,有些不敢面对他,每次只要他出现在面前,以往堆积起来的决心全部都会在瞬间崩塌,荡然无存。
恒洛彻故意用一只手指挑起折堇的下巴,动作轻佻,“娘子害羞了?不怕,让夫君好好来疼爱你。”说著就要吻。
折堇一怔,出於本能地别过脸,躲开了他的吻。
恒洛彻没料到他会躲,也是一愣,“怎麽了?”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折堇从他腿上起来,尽量装得没事,“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恒洛彻也站了起来,手伸过去,“我不走,我抱著你睡。”
折堇倒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淡淡地说“你在这里,我睡不著。”
就算再怎麽容忍,恒洛彻也有些怒了,压低了声音,尽量压制住火气,“你在躲我?”
折堇身体微微一震,心里晕开涩涩的疼,别过头,没有回答。不料恒洛彻却说:“我明白了,你定是知道了如今民间所传的事,认为我已经无计可施,要乖乖将江山拱手让人,就离我远远的,免得牵扯进去。古人说的果然没错,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放心吧,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连累到你。”
说完之後就大步离开了恬颦殿。
折堇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在他心里,竟是这麽想自己的,虽说这一切都是自己策划的,但这也是无可奈何。若真到了生死关头,陪他一起下黄泉又如何?可是,他竟然那麽说,难道他就真的这麽不明白自己的心吗?
正气愤著,残月却突然冲了进来,“不好了,殿下。”
折堇皱了皱眉,转过身来,看残月有些慌张,不禁心里一紧,他从不是那麽冒失的人,难到是出了什麽事?
“发生什麽事了?”
残月气喘吁吁地说:“是梓瑙公主。”
折堇眼神立即变得犀利,沈声说:“她怎麽了?”
看折堇这般,残月也不敢怠慢,连忙回答:“也不知道恒洛彻抓了公主什麽把柄,公主竟乖乖听命於恒洛彻,如今正由柯涯护送前往浣城,意欲说明早前的流言皆是子虚乌有。公主是殿下的亲妹妹,她说的话,民众一定会信以为真,那时,殿下的计谋可就失败了。”
折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了半晌,便说:“怪不得彻一点都不紧张,原来是早有了法子。”应是担忧的,但语气中透出的却是满满的庆幸和喜悦。
看他的反应,残月不禁有些恼怒,语气也不免有些恶劣,“殿下难道打算任由其发展下去?”
对於他的追问,折堇也不恼,而是缓缓地说:“看来我得出宫一趟了。”
残月有些惊讶,“殿下?”
“放心。不会有事的。”折堇微微一笑,“我的妹妹,我还是了解的,只要在半途中阻止,她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可是。。。”残月还想拒绝,彩曼走了进来,行了个礼,“娘娘,太後的贴身宫女求见。”
折堇猛地看向彩曼,眼神闪过一瞬间的凶狠,但随即便恢复正常,“请她进来。”
“是。”彩曼转身出去,不久,便进来一个宫女,见了公主,便行了个礼,“奴婢含媛参见娘娘。”
“含冤?”折堇不由轻笑,“你取这名字,可是有莫大的冤屈啊?”
含媛脸色一黑,看来是极度不悦,但也不敢造次,只能恭恭敬敬地回:“是含媛,不是含冤,这名字是太後娘娘所取,若娘娘有所疑问,大可向太後娘娘询问。”
听了这话,折堇怒极反笑,“是吗?那你今次来所为何事?”
含媛回道:“娘娘进後宫已经数月,但太後娘娘一直抱恙在身,无法接见。现如今,病情好转了些,便请娘娘去见个面,叙叙家常。”
叙家常?呵!说得倒好听。折堇暗自冷笑,但脸上却没半点不敬,反而有些为难,“按理说,太後娘娘召见,折堇理应前去,但可惜,折堇近日身体不适,去了,若传染了太後娘娘,折堇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无妨。”含媛笑答:“太後娘娘见早先娘娘受了惊吓,不放心娘娘的身子,早已传了太医进了椒冕殿,待娘娘去了,就要为娘娘诊断的,这下便是更巧了,娘娘身体不适,让太医看看便是。”
“太後娘娘实在是心思缜密,我若是再拒绝,那就是折堇的不是了。”折堇虽是笑著说,眼中却无半丝笑意,反而弥漫著丝丝杀气,“这样,你先出去候著,我准备好了便随你前去请安。”
“是。”含媛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她走後,折堇脸上立即浮现处杀气,那样子,直想把人生吞活剥了般。
看他这样,残月不禁有些担忧,“殿下,柯芷姬那个贱人唤你去,莫非要替她侄女报仇?”
折堇冷笑道:“事情恐怕没那麽简单,我正想出宫,她便要召我,这未免也太过於巧合。”
“那殿下此行岂不是凶多吉少。”想到这里,残月越发担忧,眉头紧皱。
“你是该担忧。”折堇停顿了片刻,说:“但你不该担忧我的安危,而是该担忧,我会不会一时失控,失手杀了柯芷姬,若是那样,事情可就麻烦了。”
☆、争斗
事隔多年,折堇再次站在椒冕殿门口,心里有的也只是荒凉和仇恨。
这里本该是母亲的住所,可是却被柯芷姬那个贱人用了卑鄙的手段夺取,光是想想,都觉得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娘娘。”
一个女声将折堇的思维拉了回来,他定了定神,才发觉自己已在门口呆了半晌。
要来的怎麽都躲不开,折堇深吸了一口气,迈入了大殿。
进去之後,才发现恒洛彻也在里面,不由在心里暗叫不好。柯芷姬在这节骨眼上了叫自己来,定是觉察了自己的身份。而彻竟也在这里,难不成柯芷姬已经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了彻?
若是这样,其实也好,毕竟彻可以保留他的一切,只是,让柯芷姬这个贱人得逞,这口气是怎麽都咽不下的。
“堇,还不快行礼。”见折堇迟迟没有反应,恒洛彻忍不住催促道。
折堇回过神来,当即明白,柯芷姬定然没有告诉彻自己的身份,看来她还有些顾虑。既是如此,陪她演一场戏又如何?
正想行礼,柯芷姬就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看到柯芷姬那张虚伪的脸,折堇就恨不得将她撕碎,但彻在这里,而且一直盯著自己看,就算脸上稍微露出点不恭就会被看穿。但要对著柯芷姬装出和善更不可能,实在有够麻烦。
无奈之下,只得上前。
才刚走到柯芷姬面前,就被她拉住,“来,坐我旁边,我们好好聊聊。”
折堇不由皱眉,本能地抽回手。
见柯芷姬面露不悦,恒洛彻连忙打圆场,“母後,堇坐我身边就好,他怕生,不喜人触碰。”
“哎,皇儿,你这未免也太宠堇妃了,我又不会吃了他,你怕什麽?”柯芷姬忍不住嗔怪道:“再者,哀家有话要跟堇妃讲,这话你可听不得,他自然得坐我身边。”
恒洛彻一脸诧异,“何事是儿臣听不得的?”
柯芷姬凑近恒洛彻,神秘地笑笑,低声说:“既是你听不得的,又怎能告知与你?”说著,也不顾恒洛彻的反应,拉著折堇就将他按坐在自己边上的软榻上。
折堇无法,只得乖乖坐在柯芷姬身边,还得不停压制心中不断喷涌出来的杀意。
柯芷姬友善地拉著折堇的手,面色慈爱,“哀家常听皇儿提起堇妃,今日一见,果然是倾国倾城,只是,不知为何,你这容貌让哀家看著好生熟悉,好像曾经在何地见过一般。”
折堇眼底掀起一片波澜,怒气不断上涌,只得闭上眼睛平复心情,呵!说得好笑,自己的容貌跟母亲有七分相似,柯芷姬定是通过容貌认出自己的,到如今竟还说这话,是想试探自己,让彻看出破绽?可是,绝不能让她得逞。
睁开眼睛,眼中已然一片恬静,扬起嘴角,“这就奇了,彻初次见折堇时说的也是这话,难道折堇跟太後前世就认识,才会在今世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柯芷姬没料到他会这麽说,干笑了几声,”是吗?难怪皇儿那麽喜欢你,果然是能言会道,不过……”说著就凑近折堇,在他耳边低声说:“作为兄长,竟利用美色勾引自己的弟弟,这般的淫荡,可是跟黎晨学的?恒若白。”
折堇猛地紧握拳头,紧咬贝齿,以此来抑制心中的怒火,脸上却依旧波澜不兴,低声回敬道:“若要比贱,这普天之下,有谁比得过太後娘娘?”
“你……”柯芷姬想发怒,却硬生生地忍住了,这本就是一场比谁的精神世界更加坚固的战斗,若露出了不该有的表情,就算输了,可是,恒若白他母亲都败在自己手上,他这个毛小子,自己怎麽会败在他手上?
脸上依旧是慈爱的笑容,只是眼中却毫无笑意,“不管你说什麽,反正这次你是输定了,梓瑙那丫头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浣城,而你却被我困在这,不能去劝她。你这次输了,以後还想再收买民心,可就难了。”
☆、危机
马车在一大群侍卫的护送下无声地驶进浣城,路旁的城民们见此都纷纷低头私语。
浣城虽是个都城,但其实只是个小城,城民们大多是靠耕种为生,再者经过此次灾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