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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血染沉璧-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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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主生气很恐怖,这一句,不用安青说,凡是碧血宫的人都知道。
  
  所以,尉迟轻凌空翻身跳跃,伸手把植入桦树干上的黑剑轻轻松松拨出,落地,在碧天下中对安青露出了亮白的牙齿,道,“离情说你这个人是木头,果然不错。”
  
  这话真是慕门主说的吗?安青很怀疑的用眼角扫向他,不语,身影如鬼魅般飘出数丈。
  
  尉迟轻摇头,点足跟了上去。
  
  夜明珠的光芒很温暖。
  
  袅袅青烟,很香。
  
  半卧在榻上的宫主看不出表情。
  
  尉迟轻撩开衣摆,单膝跪下,道,“属下见过宫主。”
  
  宫主似荡漾着秋波的眼眸轻转,淡淡地吩咐了几句。
  
  尉迟轻诧异,旋即领命离去。
  
                  第 12 章
  这十几年来就如做梦,极不真实。
  
  清心寡欲的在古寺吃斋念佛,从未曾想过,在这世间上,会有一个人如此深爱着自己。
  
  年幼之前的记忆已经没有印象。
  
  记得最多的便是苍茫暮色,古寺,一池莲花,佛像,书阁,连绵山峦,葱郁林木,还有道骨仙风的居士和村民。
  
  这些就是全部。
  
  十几年来充斥着自己的全部。
  
  沉璧站在屋檐下,看着碎了一地繁花似锦,心境沉重。身后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内,是一桌没有动过的山珍海味。
  
  那人红衣似血妖娆治艳,如画容貌悲痛欲绝,因自己的一句话而伤心呕血。
  
  他说他是六爻。
  
  他说自己对他许下承诺,生生轮回不忘,世世缠绵相爱。绝不改变。
  
  可是,自己却没有半点印象……是因为投胎之前喝下孟婆汤的关系吗?若是如此,的的确确是自己负了他的情深,那么,以后要如何面对他呢?
  
  有一种苦要漫溢而出,却又不知在何处。
  
  沉璧神色黯然的走回房间坐在床上发呆,无心用膳,也无法静心念经。
  
  居士说的变数,是指六爻么?那么‘是福是祸’又是什么意思?
  
  叩,叩,叩。
  
  门外忽响敲门声,惊醒了恍惚的沉璧。
  
  “是谁?”沉璧向门外问道。
  
  那人不答话,直接推门进来,一袭青衫带来隐隐桃香,来人笑笑,道,“又见面了,大师。”
  
  是那个带自己来碧血宫的少年,并且换了一张英气勃发的新面皮。
  
  沉璧对于他的到来虽有些意外,神情却是恬静的,看着他,淡淡问道,“公子,有事吗?”
  
  少年似乎叹了口气,黢黑的眼直直的望着他,不答反问,道,“大师,好像瘦了不少,我们宫主虐待你吗?”
  
  沉璧怔然,听闻宫主二字恍若经年,垂下眼眸,答道,“不,宫主对我很好……”
  
  “大师,当真如此?出家人打妄语会遭雷劈的哦!”
  
  出家人……破了戒的自己还算是和尚吗?沉璧苦笑,少年的声音近在咫尺,又惊心的抬眸,一缕明烟扑面,少年变得模糊起来。
  
  沉璧知道那明烟是迷药,只是他为什么要迷昏自己?
  
  少年静静的看着软软倒在自己臂弯里的和尚,初见他时,淡雅脱俗恍若仙,现时眉目间却染上尘世的庸俗之气,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人味……看来这个和尚短短几日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必定与自家宫主脱不了关系,再说了,既然找人找的那么辛苦,现在却又要放他走?宫主的心思真是反复不定,难以猜测……不过那都与本大爷无关……
  
  少年忙摇头,一把抱起和尚,挑眉,这么轻?有些吃惊的低眼瞄向怀里那张清艳绝伦的面容,怀疑这个和尚是不是真的想飞仙,一个大男人……身重竟只比姑娘家要重一点……就算每顿素斋也不至于这么轻吧?
  
  不妙啊不妙,本大爷似乎对这个和尚关心的过了些……如果让宫主知道了很危险……默了默……少年望向门外纷繁的桃花,抱着和尚向桃花深处飞掠而去。
  
  山色空濛,只见到桃红深处隐约有古雅精致的楼宇,那雕花窗前有一袭月白,那人容颜如莲雅洁从容,澄清的眼眸却仿若带笑闪烁着欲滴的光泽,眸色偶然透过桃色望去。
  
  那个秀美无双的蓝衣少年用流水般得嗓音道,“公子,这六爻上神长得太妖娆了……放在人间呐,怕是一误国殃民的倾城祸水罢!”
  
  公子不动声色的收回眸光,对着蓝衣少年摇头太息。
  
  蓝衣少年见公子对自己的话语不置一词,又道,“公子,莫非容情说得不对?”
  
  公子挑笔点墨,拿过新的折子来批阅,道,“端是论相貌,容情说得不假。”
  
  容情眉眼一喜,却又听到公子道,“不过容情,汝当要知道,一个人的美不在于相貌,而是在于心……心美才是永恒的美,相貌之美不过是昙花一现罢!”
  
  容情挑着细细白眉,扭头望向远处倚在桃花树下的人,喃喃道,“即使公子这样说,但不能否认站在桃花里的六爻上神确是比桃花还让人赏心悦目……”
  
  公子失笑,在袅袅烟气中,停笔点了一下容情的额,微启朱唇,轻轻道,“你心性不定,日后若是吾不在了,汝该怎办?”
  
  容情心惊,大声驳道,“胡说,公子乃朱雀后裔八上神之一,又岂会不在呢?”
  
  一时沉寂。
  
  见公子面容略显阴翳,容情自知出言不敬,以下犯上,不安的扯了扯公子的衣袖,神色发白,眼中已隐约有了水雾,道,“容情知错,请公子责罚,请公子别不要容情……容情以后再也不敢了……”
  
  公子见他又可怜又委屈的模样,淡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去苦无涯面壁思过一月。”
  
  容情闻言松了口大气,随即又怯怯的问道,“公子还会不会不要容情了?”
  
  公子叹了口气,眉宇染上了忧心,若是自己作出了那样的选择,容情又该如何?
  
  隔了片刻,公子才扬起一点淡淡的笑道:“容情,吾什么也没有说,汝便能滋生无数想象,吾甚是佩服。”
  
  容情长舒一口气,眉开眼笑的道,“公子,容情这便去苦无涯思过。”说罢,一溜烟跑出了书阁。
  
  公子收起了笑,望着那道蓝色轻盈的身影摇头,受罚还表现得那么高兴的怕也只有容情了。十分忧伤的又是一叹,幽幽望向桃花树下那抹艳红,心间悲哀无法消停,想把这种苦吐掉却又吐不掉,空留一口苦涩。
  
  沉璧啊沉璧……怎能对他动情?
  
  和风轻吹,带着热浪。
  
  睁开眸子,一片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落日将云染成凄绝的艳红,在晨风轻轻吹送下,渐渐飘散了。
  
  沉璧睁着迷茫的双眸呆然,那是梦吗?那种挣扎着要放弃,却又渴望的悲哀,深刻的从胸口传来,桃花树下的那个等候着得人,还有深怕被遗弃的蓝衣少年……那么熟识……
  
  晚霞的余光很灿眼,恍惚着,有种不真实感,仿佛似是要消失一样,惊惧的深出手来,抓到空白,什么要消失?自己又想抓住什么?睫毛一颤一颤,无语的看着手心,心里突然就生出了尖锐的痛来。
  
  “大师,你在干什么?”一道青影忽然从树上跃下来,悄无声息的连一片树叶也没有惊动。
  
  沉璧露出惊色,微愣,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原来是尉迟公子。”
  
  听到和尚叫出自己的姓,倒是轮到尉迟轻楞住了。不解他是怎知自己姓甚的。
  
  像是解答尉迟轻的疑问般,沉璧轻声道,“在暗殿上,宫主曾叫过尉迟公子的名讳。”
  
  尉迟轻恍然大悟的笑了,蹲下身,睁大黢黑的眼,道,“大师,你道是个奇怪的人。”
  
  沉璧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道,“尉迟公子,何出此言?”
  
  “依正常的人来说,被迷昏了,醒来第一句应是,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第二句是,我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为何要捉我……这样才对,可是大师你呢,在雾里古寺不仅不惧怕,还威胁本大……本公子我,要知道,我只要轻轻一扬,大师你就会人头落地,尸首分家……”尉迟轻用黑剑指着和尚出言恐吓他,想看他露出大惊失色的模样,却不料看到的是一双冷静,清澈,看穿自己的眼。
  
  “尉迟公子若要杀了我,轻而易举,又何必告诉我呢?”沉璧双眸凝住他,淡然道。
  
  尉迟轻怔愣,面皮泛红,突然觉得自己似孩子一样幼稚而无聊,掩饰尴尬的蹦起身,定了心神,持剑怀抱双手,按宫主吩咐的说道,“大师,宫主说,他不强人所难,所以,你走吧。爱做和尚,爱做道士都随便,只是,日后不能再出现在他面前,有他的地方,你不能去,他要去的地方,若你在,你必须走。懂了吗?”
  
  沉璧怔住,脸色慢慢发白,呆呆的看着尉迟轻。
  
  还愁着以后不知如何面对他……现下却是永远也不能见到他了嚒?
  
  不觉得悲,但心中又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如此深爱着自己,自己却对他没有爱,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了。
  
  闭上眼眸,轻呼吸,再睁开眼眸,淡然一笑。
  
  站起身来,拍去白衣上沾染的尘土,合起双掌,对尉迟轻点头,声音很轻的道,“贫僧明白。”
  
  尉迟轻斜睨了和尚一眼,重重哼声解下背上蓝色纱布包裹住的东西,扔到他怀里,又从衣怀内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钱袋撒给他,冷冷的道,“这蓝色长包是九婳琴,宫主说,这是他赠予给你的,就是你的东西。所以要你带走。这个钱袋,里面装的都是金叶子,够你奢侈用一辈子,不管大师要回古寺还是游山玩水都好,本公子的任务已经完成,后会无期。”说罢,对他抱手作揖,身影一掠,人已飘出数丈远。本
  
  沉璧怔然,唇瓣逸出苦笑,又想起,六爻曾说,没有自己的时候,他常在墨香阁……睹物思人,现在连九婳琴都还给自己了,那么墨香阁、桃花间、望月亭和莲池都会拆了嚒?
  
  当初的惊鸿一瞥,现今恍若隔世,六爻你就把我当是一个梦,醒来之后,就忘了它。
  
  抬头仰望天边得残阳,又忆起昏睡时做的梦,楼阁内那白衣人的挣扎苦痛,和桃花树下那红衣人的孤寂等候……那个真的是梦吗?
  
  心镜就如裂了缝,再也难以修复。
  
  这样的自己,真的能够回到神圣庄严的古寺吃斋念佛,回到过往心如静水的自己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吾要花花,收藏,留言,谢谢,那么(鞠躬)66和沉沉都出来~ 
                  第 13 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构思这一章得内容,剩下的待会马上补上。  “咱们要等的人,终于来了。”慕容月打开扇子淡淡的说。
  
  东方少卿望着那道白色影子,双眸有些朦胧的微微一笑,问,“你确定是他吗?”
  
  慕容月颇有兴味的勾起唇角,道,“莫非东方兄怀疑影子楼的消息有误吗?”
  
  影子楼?东方少卿沉思,影子楼是江湖中一个数百年的情报买卖神秘组织,他们贩卖的情报从来就没有出过错误。影子楼贩卖情报的价钱视情报的难度而定,分高,中,低等三种难度。高难度为一等情报,黄金万两以上,中难度为二等情报,白银万两以上,低难度为三等情报,白银千两以上……
  
  东方少卿凝眸看着桌子上的那幅画像,轻轻的道,“只要是从影子楼哪儿买来的消息,准没有错,只是……有些难以置信而已。”
  
  “……”
  
  别说是东方,就连慕容月自己刚拿到这卷画像时,都十分吃惊。这样一个清雅如仙的人竟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并且是一个和尚。这样的人竟和碧血宫有关,说出去,凭谁亦不会相信的。但是从影子楼买到的消息,那就不会有错的了。
  
  沉璧的心很乱很沉重,背着长琴,右手戴的是碧玉珠,白色的衣决染上黄昏的嫣红,带着几分悲凉。
  
  天就快要黑了,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入城投宿,但是……望着挡在眼前的两人,沉璧不得不停下脚步,眉目间一派清淡从容的询问,“请问两位施主,截了贫僧的路,是否有什么事?”
  
  慕容月挑眉,露出了笑容,道,“大师怎知在下有事?不许凑巧挡了大师的路吗?”
  
  说话的人一袭紫衣锦袍,修眉凤目,面容清俊,手持一把骨玉扇,笑容疏离。而站在紫衣少年旁边的人一袭蓝衣,背着一把剑,两道剑眉斜飞入鬓,目若寒星,没有半点遮掩的盯着他看。
  
  他与这二人素不相识,若非有事,又怎会凑巧挡了自己的路呢?
  
  沉璧眼眸清冷,对于慕容月的刁钻毫不在意,淡淡道,“两位在路旁摆起桌子闲坐对饮,恐怕是在等人,两位既然截了贫僧的路,想必贫僧便是两位要等的人了。”
  
  想不到这个和尚倒不傻,慕容月赞赏的看着他,笑容不减的道,“既然大师猜得到在下等的人是大师,那么大师能否猜得出在下等大师的用意呢?”
  
  西风萧索地吹拂,天边只剩下淡淡的红云慢悠悠的飘忽。
  
  来着不善……沉璧淡然凝眉,合起双掌装糊涂,微微弯腰,道,“恕贫僧愚钝。”
  
  慕容月懒洋洋的摇一摇扇子,讥讽道,“大师,过于谦虚便是自大。”旋即合起玉骨扇,面色一冷,又道,“既然大师猜不出,那么便让在下告诉大师吧。我等是来杀你的。”
  
  淡然的望着浑身散发出杀气的紫衣少年,沉璧面容平静的闭上眼眸,心里一闪而过的却是那抹艳红,像泣血的杜鹃花。
  
  让尉迟轻把他送出宫,却又派人来杀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沉璧微微太息一声,便听闻一道低沉的陌生嗓音响起,“慕容公子,不要再胡闹了。”
  
  睁开眸子,是那个一直沉默不语,静观其变的蓝衣少年,正目光如炬的直直的望着自己。垂眸,听来,那好像是玩笑话?那么这二人不是他派来的?他当真是要放自己离开?沉璧面色忽地苍白了起来,不禁苦笑,听到有人要来杀自己,第一反应竟觉得是六爻指使的……心顿时羞愧不已……
  
  慕容月一合手中的扇子,掐腔对东方少卿作揖,道,“是是,奴家遵命,东方大人。”
  
  东方少卿抚额,无声的叹气,这个慕容月就没有正经的一天吗?
  
  装作没有听见他无奈的叹息,慕容月神色恭肃地道,“大师,言归正传,在下是慕容月,旁边这位面瘫兄是东方少卿,我们来是想请大师为我们指一条明路的。”
  
  慕容月和东方少卿……沉璧记得,在和尉迟轻去碧血宫的路上,曾听那灰衣男子说过,天下四大家族里就好像有东方与慕容这两个复姓,不知眼前这二人与那四大家族有何关系呢?紫衣少年所言的‘指路’又是?疑惑的凝望着他们,眉宇轻皱,问道,“慕容公子的意思是?”
  
  “大师可有听过碧血宫?”慕容月眼神锐利的盯着他问道。
  
  微怔,原来是因为碧血宫才拦下自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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