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前听雨一生凉-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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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明白。”小公公诚惶诚恐的应道,宫中太监位卑命薄,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在宫中待了二十多年了,自然是明白的。
藏书阁中只有苏慕雁一人,苏慕雁注视着案上的木盒,打开?不要打开?苏慕雁有种预感,这个盒子一旦打开,必会牵连重大……
缓缓伸出的手指白皙圆润,案上的木盒紫檀沉厚润泽。拨开木插,尘封二十多年的木盒缓缓打开……
☆、宣德太子谋逆案
昌和二十五年,春暮。
一道毫无预兆的圣旨打破了朝堂表面的平静,宣德太子谋逆!
宣德太子李瑢,品行不端,结党营私,有谋反叛逆之嫌,囚禁东宫,由皇三子李珣把守,不许任何人进出。外戚苏培岩为其同谋,剥夺苏培岩爵位封号,关于大理寺中,由大理寺卿受审。
定罪的圣旨宣读后,苏培岩将军当即被大理寺的人带走,苏夫人晕倒在地,苏府上下家眷一片哀恸之声。
怎么会?绝对不会的!太子表哥,爹爹怎么会谋反?要冷静,苏慕雁,想到父亲被人带走时看向自己的眼神,饱含深意嘱托。
苏慕雁,你要冷静,现在大哥二哥驻边在外,苏家现在只有靠你支撑起来了。对了,大哥,二哥,想到,大哥冲动的性子,若是他得知父亲受人陷害,深陷囹圄。冲动行事下,到时候罪名可就成立了。二哥性子倒是稳重,却也要通传一声。
苏慕雁镇定下来,安抚苏府上下,命人将母亲搀扶回房,并请大夫,熬参汤。又唤来两名忠仆,立即回房修书两封,信中叮嘱两位哥哥切莫冲动行事,京城中有自己所撑。让他们骑千里良驹,日夜兼程,务必将信送到两位哥哥手中。希望能来得及。
待两名仆人领命下去,苏慕雁又思虑片刻,再次手书几封相同内容的信,派人以不同的方式不同路线送出,以便更为稳妥。而后又唤来几名苏府暗卫,叮嘱几声。
暗卫领命下去后,苏慕雁更换官袍,正装入宫,因为手持当年封官时圣心大悦赏赐下来的玉牌顺利进宫,意料中的被拒甘露殿外,苏慕雁掀袍跪拜在甘露殿外冰冷坚硬的石砖上,挺直的脊背一动不动,从午时至月出,子夜过后,启明星明。
春暮,午时的阳光已是炽烈了,苏慕雁的双膝早已经失去了知觉,身子沉重无比,汗水打湿了官袍,在石砖上打湿了一圈暗色水迹。若不是靠心中坚定的意念,苏慕雁早就到在了地上。
“苏公子,你就回去吧,圣上怒气未消,你这般举动,只会惹圣上更为盛怒的。”皇帝身边的心腹公公,担忧看着苏慕雁苍白如纸的脸色,不忍的劝说道,
“是安公公,多谢安公公了。”苏慕雁苍白的脸上勉强的扯出一抹微笑,勉力的说道,“只是这平常百姓的案件受理,也有个对簿公堂的机会,何况如此惊天之案,慕雁只是恳请圣上能看在与太子多年父子之情,和苏家世代忠良的份上,给予一个申辩对质的机会。还请麻烦安公公,代为通传一下。”
“苏公子……唉……”安公公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化为一声叹息,向殿内走去。
眼睛越来越重,身体却越来越轻的感觉,苏慕雁身形一个恍惚,被一个人扶住,眼前多了一个暗影,以为是安公公,苏慕雁微抬起头,眼前人一身皇子锦服,金丝玉带,在阳光下反射出华丽炫目的光芒。
微微飘转开眼睛。是皇三子,李珣,祚亲王。
“小心些,苏公子这又是何苦呢?”刻意透露出心疼之意的语调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李珣长臂一伸,将苏慕雁圈住,锁在自己的怀中。
苏慕雁挣了挣,怎奈身子太过虚弱,无力抗拒。只得不适的尽力外移着身体。
这就是当年让自己太子哥哥和好四弟心疼紧张的苏家小公子,怀中的人玉颊苍白似雪,凤目半掩,修眉微蹙,显出虚弱柔怜之态,圆润不失挺翘的鼻翼下,两瓣若失了水的花唇微抿,唇形优美惑人,淡淡的颜色更是让人有种噬咬上去,为它抹上娇艳血色的冲动。一缕汗湿的乌丝紧贴脸颊,划过纤细欲折的玉颈,没入锦色官袍层层衣衫内……
真是个尤物,李珣眼色沉了几许,压下腹下燃起的一阵火热。手下的肩膊弧线圆润,触感极佳,可以想象这官袍掩盖之下,是何等的销魂的冰肌玉骨。若得此佳人,怕是要甘愿溺死其中吧,难怪,当年自己的好四弟为了他连暗中势力都暴露了。李珣眼前仿佛已经看到苏慕雁玉体横陈在自己府中的大床上,无力抗拒,任自己施为,娇喘嘘嘘满含春情的样子……
心有意动,李珣的眼光更为灼烈,手掌也不着痕迹的缓缓摩挲,暧昧的揉捏。
“要不要吾去殿内求个情。”
火热的气息暧昧的喷洒到耳畔,感受到李珣的变化,苏慕雁掩饰住心中的厌恶之感,积攒了几分力气挣脱出让人不适的怀抱。
“还是不便劳烦祚亲王殿下了。”苏慕雁冷冷的开口。
“这只是小事一桩。”挣开的距离再次被拉近,李珣依旧故意将气息喷洒在苏慕雁粉薄玉雕的耳畔,奇怪,吾品尝过的美人不知多少,怎么就觉得眼前的人最为诱人呢?
“只是不知道苏小公子会如何来感谢吾呢?”继续调笑,语带暧昧□。看着嘴畔的耳垂通透粉红,李珣上前一触,又在苏慕雁还未反应过来时迅速起身,露出一抹笑意,转身离开进入甘露殿。
苏慕雁盯着视线里光洁的石板砖,不去看那个嚣张得意的身影。抑制住内心欲呕的厌恶感,双眸间风云变幻。这件事情,与皇三子李珣,绝对脱不了关系,甚至还有,当朝的一国之母,皇后娘娘……
“苏公子,圣上有命,你先回去吧。”安公公走上前来,搀扶苏慕雁,“圣人已经答应了,会好好审查此案。”
“慕雁多谢安公公了。”苏慕雁苍白的玉颜温雅而笑,施力起身,却身子一歪,差点重重的摔在地上,幸亏安公公扶持住,苏慕雁的双膝已经无法自己站立,安公公忙命几名宫人将苏慕雁送回了苏府。
苏慕雁被抬回苏府,侧躺在卧榻上,知道被派出去的暗卫也回来了后,马上让他们进来禀告。
“禀告公子,属下已经调查清楚,是一个叫清如的女子,原来是靖安王府一位仆妇,一年前征得靖安王爷的同意,嫁与一个贾姓商贩,三天前,该仆妇被皇后娘家洪府门下一小吏带到皇宫,当夜甘露殿圣心大怒,第二日宫门一开,圣旨便出。”
竟然是她,莲妃的忠仆,清如。汗湿的官袍微微生寒,苏慕雁扯过榻上的薄毯搭在腿上。
“那名女子可有出宫?”
“没有,女子自进宫后再没有出宫,也无法得知任何消息。另外,属下还打听到……”
“说。”
“那个贾姓商贩四天前便失了踪迹,查询户籍,并没有此人……”
听完暗卫的禀告,苏慕雁望着窗外,此时斜阳西下,暮色渐沉,余晖铺展在院里凋零满地的暮春花瓣上,萎靡颓败,也具有几分零落之感。
是这样吗?皇后和李珣暗中调查安排,制造一个假身份的人的故意接近清如,以情为诱,让清如将当年的疑案告于圣上面前。那一夜,甘露殿里是何种情形?这其中,皇后娘娘做了多少,祚亲王李珣又知道多少,而清如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推断出事情的因由,苏慕雁便待于府中,将苏府上下安置妥当。为今,只有等待,等待圣上宣见。父亲为人正直,多有英名,对现在的大理寺卿亦有提携之恩,自己又派人打点了一番,必不会受苦。现在,只能等待……
“公子,”房中多出了一个身影,是被派出时刻注意异动的暗卫。
“讲!”
“祚亲王李珣,昨夜命麾下一万兵马驻守京畿二十里之处,今早卯时京都九门换卫兵部。”
什么?苏慕雁面容凝肃,李珣,他要谋反不成?
“另外……寅时三刻,一骑出宣化门,直奔西北方,属下推断其目的地是靖安王驻守之地,武安郡。”
挥手让暗卫退下,苏慕雁心中思虑万千,而后猛然抬头,用手撑住桌子站起身,这两日无法静心治疗,双腿肿胀未消,依旧疼痛。
“平儿,”唤来小厮苏平,苏慕雁神色严肃,“更衣,进宫!”
☆、宣德太子谋逆案 下
苏慕雁辰时入宫进殿,戌时才还府,期间甘露殿宫门紧闭,侍从宫人退居三丈以外,禁止任何人觐见。这段时间甘露殿发生的一切事情,只有圣人和苏慕雁两人知晓。
苏慕雁回府后,在等待中又过了两日,除了京城查禁越来越紧张,无任何消息传来。苏慕雁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几分失落之意。
“李璟,不要让我失望……”
当日子夜时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苏府后门出去,次日卯时,一辆乘坐着去外地探亲的富家夫人的马车经过盘查后离开京城,离京三十里处更换快马,直奔西北方,武安郡。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长安已是暮春初夏之景,在北地仍是北风卷地,衰草连天。
月光稀,冷辉映寒衣,苏慕雁见到李璟时,正是子夜,武安都郡府衙,书案上一灯如豆,书房内光线昏暗,影影绰绰,书册战表累累一摞,而李璟正面摊开的却是明黄锦帛……
李璟正坐与案后木椅上,一手垂于身侧,一手支案撑额,剑眉深蹙,半张俊颜掩藏在暗影下,看不出神色。
听到响动,李璟警觉抬头,“睦和……”见到来人,李璟眼眸中滑过欣喜之色,起身上前,而后又想到什么,微微怔住脚步,眼眸极力隐忍回复平静。
“你……”李璟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是问你怎么会来这里,案上的密诏便是答案,是问你是何时出发,此地至京师数千里的距离,密诏昨日传来,你今夜子时便至武安,这一路的奔波,你的身体可承受的住?眼前的人苍白虚弱的神色给了自己答案。不忍看到苏慕雁正视自己的眼睛,李璟心中忍不住兴起责怪自己之念。
苏慕雁无言的注视着李璟,要说些什么,三载之隔,以为记忆已经远了,再见他时不会是当初般起伏,他只是靖安亲王,可是胸怀内跳动的频率告诉自己无法平静,这三年,他在记忆尘封的一处,从没有遗忘,只是自己不敢去触碰一丝一毫。
开口说些什么?责怪他抗旨不归吗?他若回京,此时必会牵连其中,而回京后他要做的事情,是救助有当年陷害自己母妃嫌疑的人的儿子,兄长。能理解李璟的顾虑,与私念,却无法控制住涌上心头的失落之感。
三年未见,如今见面却又是重复的沉默无言。
他变了模样,青年的身姿修长,不复少年时的青涩,却依旧单薄。俊雅的玉颜仍带着少年的精致,也多了几分男儿的英气和成熟之色,只是苍白的面色透露出主人现在疲惫的状态。
他瘦了,却是更强势了。边疆的风沙磨砺着他,从内至外。他沉默的伫立,灯火的光焰在墙壁上投射出一座暗影,似巍峨不动的高山,又好似潜伏下来积蓄力量,随时可以扑出攻击要害的猛兽。
心头千丝百结,口中却难言一分,注视着李璟的眼睛,灯影下曜若寒星,曾经深邃的让自己动情的双眸,如今却多了一分自己不想承认的深沉。
“我来,和你一起回京,我还你一个当年真相。”苏慕雁一句一顿的说。
眼前长大的少年眼眸直直的注视着自己,明明依旧清澈凤眼秀目,为什么自己却是有种他将要远离的惶恐之感,李璟拽过搭在椅背上的披风,有些慌忙的网住眼前人单薄的身子,一双铁臂紧紧圈住苏慕雁,苏慕雁感觉到被这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囚禁的疼痛。
“睦和……”耳畔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简简单单两个字,其中包含的未出口的言语,苏慕雁却是已经明白。李璟的挣扎,不舍,懊恼,难言……
苏慕雁缓缓抬起手臂,拥住这宽阔的肩背。李璟的独特霸道的气息笼罩着自己,厚重的披风,不容抗拒的力量,让自己嗅到边塞风沙的味道,风沙肆意的围卷百草,百草柔韧的弯□子,任风沙所为。
苏慕雁的接受带给李璟微微一震,自请离京,三载边疆风沙的洗礼,以为自己的心会在这荒芜之地慢慢枯寂。在见到苏慕雁的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自以为是,见到他,胸中可以一霎间蔓延一处绿洲。
这一次久别的相拥带给两个人深深的悸动,贴近的心脏“砰砰”的跳动在同一个频率上,一时间心脏外的什么东西似乎颤动了一下,化了……
李璟接到密诏后虽然有所犹豫,却是把军中事务俱已经安排妥当,但顾忌苏慕雁的身体,李璟不顾苏慕雁的坚持,执意让苏慕雁歇息一日,至第三日破晓之时,苏慕雁和李璟才踏上回京的路途,只是不知这几日,京城会有什么变化。
长安城内依旧如往常的热闹而平静,平民百姓开始一天的生活,城门口越来越严的盘查对他们的生活来说,除了增添点茶后谈资,并没有过多的影响。
小兵李大盘查一辆马车,打开车帘,呆愣了神色,在一声隐隐透着威严的断喝后才回过神,让马车通行。
“大楞,怎么啦?”
“刚才马车里那个小娘子模样真是俊俏,倚在他相公身上那个娇弱无力的劲儿,真是让人骨头都酥了。”李大一脸神色恍惚,喉头间咽了一大口唾液。
“真的?!你小子有眼福。”
“哎呀,可惜没看到。”
“没见过世面,有京城的第一花魁香牡丹好看?”
“那怎么能比!”李大有点急,真是辱了那小娘子。
“你小子!”士兵们哈哈一笑,李大身上挨了几下不轻不重的拳头。
这边马车内苏慕雁一身女子装扮倚在李璟怀中,脸颊烟霞蒸腾,想离开李璟火热的胸膛,只是连日来奔波的身体无力而为,只得羞恼得躲在他怀里,尤其是想到上前盘查的士兵那呆愣的眼神,心中更是一阵羞恼……
李璟抱着怀中的人,心中自是十分喜色,只是碍于怀中人薄红的脸皮,强忍着,不显于色。
两人暗中置换马车悄悄转入苏府,将李璟安置好,无视李璟别有深意的让人脸热的眼神,苏慕雁回到自己的房内,冷静下来,窗外晴光正媚,却是照不进室内的冷清,明日,久病多日的苏小公子便要应值了。
☆、甘露殿一述当年 (上)
次日一早,李璟,靖安亲王回京一事传遍京城,祚亲王李珣当即重兵包围靖安王府,“皇四子李璟无旨回京,弃边防不顾,居心叵测。”
靖安王府门前,李珣李璟两人正在纠缠时,宫中传来圣旨宣皇三子李珣,皇四子李璟入宫,李珣当即一脸得色的将李璟捆缚入宫。
至甘露殿,李珣却是发现众人齐聚,当今皇上和帝坐于殿中,台阶下,太子李瑢伏跪于地,苏家小公子苏慕雁垂立在一侧,李珣带着李璟进殿后看到太子等人,眼眸深处滑过一丝诧色。
拜见皇上后,和帝看到被捆缚的李璟,言道,“珣儿,为何绑缚着你四弟?”
“父皇,皇四弟无召回京,弃边防不顾,儿臣掌管兵部,便去询问四弟缘由,四弟却是态度强硬,无奈之下,儿臣……”李珣恭恭敬敬的回答,脸上恰到好处的微微显出委屈之色。
一旁受缚的李璟眼眸中滑过嘲讽之色。
“是这样,皇儿有心了,璟儿回京是奉了朕的旨意。珣儿,快去给你四弟松绑吧。”座上的和帝声音威严又带着柔和,明显对李珣有所偏爱。
“这,这是儿臣的不是了。”李珣面上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