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组团当山贼作者:时镜-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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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薛忘音还是相信,阮尽欢其实很讨厌算计,机心这种东西,不适合他。
他曾说,他可以是阮尽欢的眼,却不是阮尽欢的心眼。
所以有的事情,能够瞒着阮尽欢的就瞒着好了。该知道的时候,再让他知道好了。
“你有事瞒着我。”阮尽欢很淡定地再次揭穿薛忘音,可是他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
薛忘音也知道他没有生气,尽管他有事瞒着阮尽欢却一点也不心虚,反而很坦然地承认:“的确是有事瞒着你。”
阮尽欢一下朝他扑过去,薛忘音站立不稳,一下子向后退了几步,一时不稳竟然跌倒,于是阮尽欢乘机压倒他,双手火速地捏住薛忘音那张帅气的脸蛋,“哼,别以为我真的不生你气,早说过了,每次有事瞒着我就要接受惩罚,我才不会问你到底是什么事,反正你瞒着我的事最后还是被我知道。”
薛忘音苦笑,两边脸颊被阮尽欢使劲往两边扯,疼得紧。
“薛二爷啊,你怎么长得这么秀色可餐呢……”
阮尽欢摸着自己的下巴,笑得一脸淫邪。
“别摸了,你下巴上没胡子……”薛忘音现在很想翻白眼,路过的山贼都在指指点点了。
“恩?什么胡子?”阮尽欢沉浸在自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猥琐思维之中,还没来得及抽出来,耳朵里听进了薛忘音的话,却还来不及反应过来。
“你再不起来,赶明儿就要传我跟你有一腿儿了。”薛忘音脸色有些黑了,那边三喜他们那是什么表情。
阮尽欢这回听明白了,却不着急着从薛忘音身上爬起来,反而更加猥琐地笑了,“二爷,你跟人家本来就有一腿儿嘛……”
鸡皮疙瘩起来了……阮尽欢恶心人的功夫还是这么出神入化不露痕迹,薛忘音都要为之拜服了。“总之你快从我身上起来。”
“起来就起来嘛,凶神恶煞,一点也不温柔啊。”阮尽欢假模假样地爬起来,临了了还顺手摸了薛忘音结实的胸膛一把,吃点豆腐。
对阮扒皮这种恶劣的行径,薛忘音也不是经历一次两次了,脸色都不变,也起了身来,“我大概是东朝最温柔的江洋大盗了。”
“你现在是个山贼。”一句话戳中薛忘音死穴,阮尽欢嘿嘿地奸笑着。
薛忘音大盗大量,不跟他计较这么多。
两个人前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上午雁流水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下午的时候阮尽欢就开始听说一些可怕的传言。
比如这回山阳县丞是奉朝廷之命,所以带来地兵士都相当厉害;比如那个叫做李守新的县丞说了,下山自动投诚的山贼准予恢复平民身份,还分给田地,对于攻破财神寨有功的山贼还会予以军功授爵……
阮尽欢那脑瓜子几乎一瞬间就知道山寨里有内鬼,这些蛊惑人心的话从哪里来的?今天山寨可没任务,这种时候也根本不会有人出去,所以这些谣言肯定都是寨子里的人传出来的,他下意识就想到了于羡,这些谣言就算不是他传的,多半也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阮尽欢恨极了这人,虽知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财神寨必定人心涣散,但他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猛烈迅速,就像是一头凶猛的老虎,一窜入人群就开始猎杀。这些事情都很不妙,莲花寨出现的时间已经巧到让人怀疑,就在雁流水要走的时候,接着又来官兵围剿这一出,处处都是谋划算计的痕迹,阮尽欢又怎会猜不出?
雁流水能够走吗?
一向不怀疑雁流水实力的阮尽欢心里忽然浮出了这个疑问。可是转眼之间他就没法思考了。
日光淡淡,慵懒得紧,红霞漫天,像极了于羡来财神寨的那一天的暮色,在阮尽欢眼里晕染成了一片血染的绚丽。
在去刑堂之前,他抬头贪婪地看着四周的景色,像是怕一转眼就看不到了一般。
于羡就站在他身后,眼带讽刺,“阮四当家何必看得如此伤感?想来就算官兵围剿,这阴风十岭的景色也还是有机会看的。”毕竟没有人会伤阮尽欢,更没有人敢杀他。
阮尽欢转头深深望了他一眼,却不接话,走进了刑堂。
自从来到这个山寨,便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了吧?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东张西望,每个人都注视着刑堂正中的五把椅子,因为他们知道,雁流水会做出决定,而雁流水说出的话关系到他们的生死。
阮尽欢端起茶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手在抖,那种不祥的预感始终萦绕在他心头,低眉敛目,暗自提了一口气上来,他感觉不到茶碗里茶水的晃动了,才揭开了盖子,呷了一口。
雁流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下面站着的山贼,大多都是青壮年的男子,隐隐约约也有几个小孩子,他们的眼睛里几乎都是很醇善的光芒,看不到杀伐,也看不到血腥,看不到残暴,说起来都是很朴实的山民而已,是江北之变带来了一个短暂的乱世,可是现在又是治世了……
“山寨里是什么情况我想大家都知道,官兵围剿不会只这一次就结束,我们没有很足够的物资,阴风十岭是天然的屏障,曾经我们依靠着它,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劫来往的商旅,可是从明天开始,我们可能会让阴风十岭成为我们的坟墓。”雁流水的语速很慢,似乎说出这些也需要勇气,下面的山贼们依旧没有人说话,死寂。
险关要隘虽多,可是财神寨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守住,以前来围剿的都是散兵游勇,又是混乱时候,他们还可以浑水摸鱼,凭借地利躲过一次又一次大劫,可是这次不一样了,他们的对手不是当初那些脓包,不是山阳县丞,甚至不是新朝廷,而是一个——名动天下的人,一个就在这五把椅子之一上坐着的人。
所有的一切,看似不合理,看似荒谬,可是的的确确发生了,他敢以身犯险,雁流水也真如这人所猜的一般没有杀他。从他到山上之后,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桩桩一件件地,逐渐织成一张大网,谁又逃得了呢?如此的胸襟,如此地胆识,如此的魄力,如此的算计,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名动天下。
阮尽欢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于羡,那一张脸,雅致,精致,容色淡淡似不带半分杀机,每一个动作都似贵族一般优雅,他不是在山贼窝里,他是在镇南王府的花园里。
压抑的气氛不曾变得轻松,只是山贼们大约都猜到了雁流水接下来要说的话。
很多事情,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感觉,只是没人敢说出来。
“寨子里的银钱已经由颜三当家点过了,不多。这一次,必定是死战,多余的话不说了,留下来的便留下来,是财神寨的好兄弟,愿意走的,拿一两银子,安安心心地……走吧,一盏茶时间之内决定,今晚便下山吧,明天怕是留不得的。”雁流水的声音太平静,让阮尽欢忽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时间慢慢流逝,阮尽欢的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下面偶有窃窃私语和眼神的传递,可是随着时间的临近又渐渐安静下来,压抑的气氛却似乎一下就没了,变成了一种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和决定的坦然。
时间一到,就有人陆陆续续地站了出来。
“上山两年,愧对几位当家的,但小人惜命,山下实有妻儿,不得不去……”
“愧对雁大当家……”
“大当家……”
……
阮尽欢的眼光从第一个出来的人逐渐扫过去,竟然看到了赵二的身影,他愣了一下,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感受,酸甜苦辣一时全涌上心头,赵二,应该算是寨子里跟他比较亲厚的了,除此之外便是三喜,还有那几个孩子。
三喜呢?
三喜还站在后面的人群中,定定看着赵二,可是赵二背对着他,他看不到赵二的表情。
赵二要走,三喜却始终没有站出来。
人心,真是很难测的东西。
阮尽欢再次低下了眼,正好避过于羡探视的目光。
颜沉沙着人发了银钱,雁流水便让人散了。
阮尽欢恍惚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坐了一会,却从贴身的衣物里取出一把精致的铜钥匙,打开了那一口锁着的箱子,拿出了里面一张纸。其实若是他早将这个东西的存在告诉雁流水,雁流水会不会有今天的决定呢?
他希望不会,可是理智告诉他,雁流水会,他还是会做出这个决定。
他这张纸,只能保证明天,让所有人不至于都死在明天。
阮尽欢揣着这张纸,躺在床上,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他又突然醒了,于羡点燃了他房间里的烛火,顿时就亮堂起来。
白衣染血,却还风姿翩翩。
“你知道我干什么去了吗?”于羡很有闲情逸致地问他。
他这么晚出现在阮尽欢的房间里,一点也不正常,可是两个人都很默契地忽略了这个问题。
阮尽欢垂了眼眸,“不知道。”
“你是知道的……回答得太快,往往都是假的……”很是叹息的声音,于羡身上看不到武器,似乎身上的鲜血只是衣裳上的点缀,让他黑白似水墨画的影子终于多了几分人间的颜色。
他走过去,摸着阮尽欢的脸颊,靠他靠得很近,唇角轻勾,笑容却不带以往的嘲弄,那是很自信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你知道雁流水会干什么的……你从来都知道。今晚走的那些人,永远地走了,再也不能回来……”
阮尽欢不理会他,转过身去闭上自己的眼睛,平静地说道:“你走的时候,记得吹熄蜡烛,我要睡了。”
然后床前的人站了很久,转身时灯已经灭掉。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我想去求个护身符啊……
☆、第三十一章 噩耗
阮尽欢起来得很早,甚至天都还没有亮,黎明时分,整个寨子都安静得过分。
空气很清新,似乎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有混杂进去。
阮尽欢走出院子,就看见了三喜,身上带着鲜血的三喜。
三喜头发乱糟糟的,坐在竹篱边,瞪着双眼看着地上的杂草,听到声响,他木然回头看了一眼,眼睛里全是血丝。
“三喜,你怎么不回去睡?”阮尽欢走过去。
三喜愣愣地,“赵二……”
三喜身上的鲜血是谁的呢?阮尽欢怔然失神。
“你们昨晚……怎么做的?”他涩声问道,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地响着,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当家挑了寨子里几十个信得过的人,分批过去阻杀,薛二当家跟于五当家都去了,我正好是跟于五当家一起的……我遇到了赵二……”三喜忽然埋下头,哭了起来,肩头耸动着,像个孩子一样。
整个寨子里,他跟赵二的感情是最好的。
阮尽欢抬头看着天,天空里好像有一张巨网,今天,这张网就要落下来。
他想伸手去拍拍三喜的肩膀,可是伸出手去了,又不知为什么收了回来,“回去睡吧,回去睡吧……”
然后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走远了,他没有回头看三喜,也不敢回头。
雁流水的目的他很清楚。
走掉的,都不能留下,这是最理智,也最残忍的做法。然而这些人准备走掉的这一种想法,本身就是一种背叛,当他们落草为寇的时候就应当有面对今天的觉悟,贪生怕死之辈,如何能够免于一死?更何况,阴风十岭最有利的就是复杂的地形,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投诚说出去呢?
为了有的人能够生,有的人便必须死。
无关优胜劣汰之理,只是一种更残酷的法则。
只是雁流水这消除后患的做法,多半也是留给他的吧?让他,多那么一条退路。
扛过了今天,阮尽欢可以战,可以降,可以偷偷地离开,但是今天之前,一切都不可能。因为于羡还在这里。
夜还没有完全离开,阮尽欢走过云环雾绕的飞来石,走过那棵早已经枝繁叶茂却春光不再的梨树,走过自己走了无数次的小径……
雁流水屋前的台阶上,那个男人表情沉静,手握着剑撑在台阶上,似乎已经这样坐了一夜。
“你已经知道了?”
“嗯。”阮尽欢坐到他身边去,抱着自己的膝盖,“其实早该知道的,昨天薛忘音瞒着我的就是这件事,你是早就找他们商议过的吧?”
其实他很想问的是,为什么不找我呢——然而终究问不出口。
“既然已经猜到,又为何再问?”雁流水眸如点星,很亮。
“如果不是对你有了解,我会以为你在送死。”阮尽欢伸手拾起雁流水的衣角,永远这样素的质地,有些粗糙,可是摸上去手感却不错。
雁流水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捡起了地上一片尚算青翠的落叶,放在了唇边。
简单清淡的调子又在耳边响起,上次是飞来石,此刻却是在雁流水的屋前。
似溪流撞击了顽石,碎成的点点晶莹,带着倾城的碧色,弥散天际。
阮尽欢的思绪随着这曲调,飞得很远。
“今天你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雁流水放下了唇边的叶子,让它躺在手心,却又缓缓地握紧,揉碎。
阮尽欢知道自己在这种大场面上帮不上什么忙,也根本不介意自己是不是被轻视,他只是拿出揣了一夜的那张纸,在黎明的微光里,放在了他跟雁流水之间的空隙里。
阮尽欢的字,还是那么丑,落在纸上歪瓜裂枣一般。
“我走之后,此处随你。如果我还能回来……”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雁流水闭上眼睛。
他跟于羡之间,注定是只有一个人能回来的。
“我会等的。”他不会降,他不愿降。
阮尽欢走了,又去了后山那一片坟场。
不知不觉,一夜之间就冒出了这许多的新坟,阮尽欢随意坐下来,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冷血,他会为无辜之人的丧命而愧疚伤感,可是当这个数字达到一定的程度,他反而会麻木,就如同这许多人的死。
这一片坟场里坟墓的数量,是现在寨子里人数的几倍之多。
有时候,只有回过头才知道多少人又离开了。
寨子里的人倾巢而出,早饭阮尽欢破天荒没去吃,现在也不觉得饿,他回到飞来石上,看到薛忘音的身影。
织金的黑袍猎猎飞舞,这个有洁癖的江洋大盗——不对,是有洁癖的山贼,手指之间转动着他那一把追魂索命的柳叶刀,薄薄的一片,阮尽欢却丝毫不怀疑它能在眨眼之间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你等我很久了吗?”阮尽欢坐下来。
“只可惜马上就要走了。”原本觉得还有很多话想跟这只扒皮货说,可是看到他这淡然的表情,却又什么也不想说了,那些都是多余的。他曾说颜沉沙未必什么都知道,其实阮尽欢也未必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相反的是,他似乎知道得最少,财神寨的几位当家的都有秘密。
“你不会就这样一去不回了吧?”脸上表情很奇怪的阮尽欢,用一种同样奇怪的声音问他。
“能回来的话,一定会回来。”
记忆里的薛忘音很少有过这样肯定甚或坚定的语气,阮尽欢从这句话里竟然听出一种誓言的错觉来,他仰着脸看着这一如既往的云海日出,内心忽然就生出一种荒凉的感觉。
“恩,那我在寨子里等你。”
阮尽欢喜欢平静的生活,曾经经历的祸乱太多,让他很是疲惫。可惜,平静总是短暂的,他已经记不得是曾经什么时候上过的一堂课上,那些古板教条的老师指着教科书上的文字告诉他们,静止是相对的。
财神寨这个名字,说不定马上就要烟消云散,人都不剩几个了,来的已经来过,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