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花双叶又双枝-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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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阵子每天清晨都会放在自己书桌上的桂花糕;想起自己第一次拉弓、第一次射箭时,站在场边比自己还要激动的他;想起每当自己被皇阿玛呵斥时,二叔总是帮忙扯开话题……
想到这些,胤禩只觉得内心渐渐被温暖包围。
好一会,身旁隐隐的哭声唤回了神智。
是了,二叔他……已经不在了。
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人死百事修。
想到此,全无了平日的冷静自持,赫然乱了心神,只得木讷讷的跪在一旁,机械性般的将灵纸丢入火盆中。
一旁站的笔直的胤禛一直低头看他,看那对平日里缀满光华的眼眸现下的空洞,感受着心中时不时闪现的,隐隐的疼痛。
“四阿哥。”爱新觉罗?保泰,二皇叔的三子,也是现今王府的掌权者,轻声道:“夜深了,四阿哥不如就留在府上休息,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了客房。”
“恩。”胤禛收回目光,轻微点头,“节哀顺变。”
保泰微微一愣,这么也想不到面冷心冷的四阿哥会讲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这边请。”领着胤禛到门口,示意一旁的宫人带路。
不知过了过久,屋内的人渐渐的一个个都被请了回去,保泰无奈的看向仍在灵柩前跪着的那人,到其身旁,轻声道:“八阿哥,夜深了,先去休息吧。”
屋内胤禩还是机械性的重复着刚刚的动作,听到声响,冲保泰笑了笑,道:“我没事,出殡仪式还有很多事情都要保泰哥你亲力亲为,明日又会是忙碌的一天,保泰哥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个时候你绝对不能倒下,今夜这里我守着,二叔他……”
“也好,你守在这里,阿玛看到了定会很高兴。”保泰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让自己太累了,你也绝对不能倒下。”
胤禩点头,面露豫色,道:“保泰哥,你……你们会不会讨厌我。”
“说不讨厌是假的。”保泰也随即到一旁跪下,做着同胤禩一样的动作,微勾唇角,极似嘲讽,“从下我和保绶就很不服气,你凭什么,我们才是阿玛的儿子。”有是一苦笑,“就算现在我还是想不明白,阿玛为什么特别宠你,简直比我们几个亲身的还要亲,但……”话锋一转,定定的看着胤禩,“我和保绶都是真心把你当兄弟的。”
“我知道。”
保泰心中默叹,半响起身,离去。
房内一片寂静。
虽是初夏,但夜间冷风习习,仍带着彻骨的凉意。
但胤禩却丝毫感觉不到。
身后传来叹息声,并不十分明显,但在这样的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的突兀。
胤禛摇头,绕到他面前,蹲下来望着他,良久,缓缓伸手将对方拥进怀中,道:“夜里天冷。”
每次都是这样,总是这样,每当他下定决心,也逐渐适应了同他相争相斗的处境之时,似无意有意的,总会发生一些事情,向一刀戳在他内心还没有痊愈的伤口上,提醒着自己,放不下他,也不可能放下。
“你这样我会心疼的。”低沉沙哑嗓音吐出这样的一句话。
胤禩像是这才刚注意到他似的,惊讶的抬头。
胤禛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手覆上后脑又将对方拥了回来。
一室的寂静。
外边天空中似乎有什么在翻滚着,黑隆隆的一团,黑色的云朵一次次的撞击着,瓢泼大雨瞬间席卷了整个世界。
胤禩不知为何觉得就觉得有些冷,又更深的往胤禛怀里蹭了蹭。
人的**果然是没有尽头的,本并不觉得寒冷,可一旦拥有了就不想这样放手……
夜如凉水。
桌上的蜡烛即将燃尽,灯芯摇摇欲坠,小小的火苗晃动摇曳,忽暗忽明,好一会完全暗了下去。
屋外雷电交加,寒冷异常。
连带的,心境也像入了冰窖一般,冷冻,没有一丝人气。
“主子。”良辰的声音,紧接着是开门声,脚步身,随着良辰进屋,房内又亮了起来。
“夜里天冷,我再去给您抱条被子来。”良辰放下烛火,转身见她家主子竟开着窗户,人就站在窗旁。
“主子?”不确定道。
卫氏缓缓转过身来,眼中带着洞悉世事的清明、深沉隐讳的无奈,还有……
还有深入骨髓的痛楚。
“主子……”
见良辰想说什么,良妃转回头,闭上双眼眼,挥挥手道:“我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被子之类的还不要需要,替我把门带上,我马上就歇息了。”
良辰迟疑了下,见门外的香嬷嬷在冲自己招手,只得跪安退了出去。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喃喃自语:“人死诸事灭,死了心里也清净些。”
近乎跌跌撞撞的到梳妆台旁,从其中一格内掏出一柄盈绿的竹萧,放置心口处,好一会,丢出窗外。
“噗通”一声,掉进水里的声音。
心里有什么东西迸裂开了一般,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莫多情,情伤己。
可……世事无常。
一觉醒来,枕头上一片痕迹。
从此尽管不知路在何方,究竟该何去何从,而他,却永远都会在她心里。
第七十五章
冬日的午后,亮白的阳光,透过偌大的窗户投射进来,落在红木地板上,折射出柔和的光线。
暖暖的阳光打在身上,显得分外的舒坦,不由的直想睡觉。
指间的笔在纸上无意识的写写画画,没一会便放下笔,撑着下巴昏昏沉沉。
好一会。
“爷。”小三子进门在一旁轻声唤道。
“恩。”语气中带着弄的轻微的鼻音,略微撒娇的味道。
“九爷……”小三子话没讲完,肩上一重,回头见本应在门外的人不知何时已在自己身后。
胤禟没有看小三子,只是从他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屋外几株白梅,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空气中暗香浮动。
胤禟看了他半响,拿起一旁没写过的软毛笔,轻轻的扫过面前人的脸颊。
“唔。”胤禩无意识的发出声响,直觉得痒痒的,缓缓睁开眼睛。
愣了好一会,道:“九弟。”
“哈哈哈……八哥你的反应太有趣了。”胤禟笑的直拍桌子,“没想到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这么怕痒啊。”
看着面前笑的夸张的九弟,胤禩不禁觉得有些头疼,撑着下巴的手向上移了移,指尖轻揉额角,无奈的叹了口气。
“八哥您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染上了什么恶疾吧。”胤禟瞪大眼睛煞有其事道。
胤禩只觉得自己头更疼了,瞥了眼胤禟,又移回视线。
面上看不出情绪,淡淡道:“南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恩,差不多了。”胤禟顺口接道:“这次皇阿玛南巡,你随驾同往,剩下些账目的事情就由八哥你亲自出马解决。”
又是一阵沉默。
不晓得说什么好。
“我们走吧,别让十弟等急了。”
“恩?”胤禟故作疑惑。
“难道十弟不在含香居。”疑问句,肯定的语气。
“瞒不过你,对了我进来时见到汉娜怒气冲冲的往南院去了。”胤禟本不想告诉他,可不说,明天城内又不知要传出怎样的流言蜚语。
八福晋殴打小妾,八阿哥坐视不理,这样的传闻可不能出现。
自己为什么总是替他打算?
“南院……”那里住的是几月前新进府的妾姬张氏。
皇阿玛亲自下旨送进府来,并不是他没有拒绝,而是根本拒绝不了。
汉娜为此还大闹了一场,这些年来,总是自己对不起她,出于愧疚胤禩并没有阻止。也因为这个八阿哥惧内已成了整个皇城公认的事实。
自从汉娜那次流产之后,胤禩很少限制过她什么。
不,应该说胤禩从来都没有限制过她什么。
可近年来,汉娜越发过分,做的事情也越发出格。
“去看看吧。”胤禩无奈叹口气,起身向外走去。
到了南院,还没进入院子,就听见汉娜的声音从里边传来,“妹妹这身子骨还真是娇弱,不然怎么三天两头的生病呢?”
“姐姐真是对不住了,正想去给您请安呢,谁知您姐姐就来了。”不甚清脆的女声。
“那姐姐怎么好意思,让妹妹你撇下客人来给姐姐请安呢,要是传了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姐姐我欺负你呢?”汉娜摆明了就是故意找茬。
“宏旺一早就吵着要吃八叔府上的桂花糕,我刚好闲来无事,就向福晋自告奋勇过来,听说上回的糕点是小怜亲手做的,就直接来了这里,宏旺他吵着要吃桂花糕,到现在还没用早膳呢。”四阿哥府侧福晋钮钴禄氏笑着对汉娜道:“要是早知道小怜生病了,怎么也不能让宏旺瞎胡闹。”
这个女人,不简单,胤禩和胤禟对视一眼,心下同时想到,平凡的近乎特别,换角度想想,你亦可以说她“特别平凡”,平凡到几乎令人忘记,可还是存在的,就像刚刚很是普通的一句话,看似没什么,其实句句都在替张氏讲话,却又不着任何痕迹。
但汉娜是谁,吵架她还从来没有输过。
“原来如此。”汉娜娇笑,转而看向张氏,“妹妹你身子骨娇弱,上厨房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就好,何必自己亲力亲为呢?”
言下之意甚是明显。
我又不会毒死你,还是说,你想讨好谁。
张氏一时语塞,钮钴禄氏也一时无语。
“哟,这是什么风呢,把人都吹到着小院里来了。”胤禟带笑瞟了胤禩眼,跨步入内,笑嘻嘻道。
汉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讨厌胤禟的笑容。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胤禩笑笑说道。
“我没事,就有些小感冒而已。”张氏柔柔笑着回道。
“人只要吃五谷杂粮,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能保证不生病,照顾好自己最重要,别的事情交给下人就好。”
这两个人还真是……闷葫芦,一副老夫老妻的样子,没点激情。
“哼。”汉娜瞪了胤禩眼,拂袖而去。
见此场景,钮钴禄氏心下好笑,还真是骄傲的像只孔雀。
其实在这场爱情里,她应该是最可怜的,被自己心念的丈夫一直隐瞒着,本来应该同情她才是,同她一起指责面前这个薄情的男子,可现在她都不晓得自己,究竟该同情谁,又该指责谁。
“既然小怜病了,我也不好再打扰她,就先回府了。”拉着小怜的手道:“好好照顾自己,八叔说的很对。” 随后冲胤禩和胤禟二人颔首。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自己的丈夫,心心念念的是另一个人。
“爷,我想……”咬咬嘴唇,半响,抬头道:“我想回娘家一趟。”
胤禩诧异,没想到她会考虑这么久,提出的竟是这样的要求,“当然可以,我也应该去拜访拜访你阿玛额娘。”
“其实……”生生的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道:“好,那我去准备。”
“不急,我们明日等你身体好点了再出发。”
点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第七十六章
“八哥九哥,你们来了。”见胤禩胤禟进门,胤礻我笑嘻嘻道:“你们来的可真是太不及时,一场精彩的好戏已经落幕了。”
“好戏,这能有什么好戏?”胤禟不甚感兴趣。
“这里当然没有,但对面有啊。”胤礻我指指对面。
胤禩顺着胤礻我所指望了过去,年轻的男子抱着怀中身体已然僵直的女子,一步步的向前走去,神情犹如灵魂出窍一般,嘴里直嚷嚷着什么。
那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就好似画一般,震撼人心的凄美,深入心灵的悲哀,带着说不出的疼痛。
进门添茶的小二哥见三人都望着那两人,似极感兴趣,遂开口道:“我听说啊,那男的是城外一大户人家的儿子,是小妾所生,但从小聪明伶俐,很是可爱,深得他爹的喜爱,但几年前他爹因病去世,所以他那几个哥哥就将他和他娘逐出府去,听说是因为他爹是被他给克死的,没过多久,他娘也去世了,他在万念俱灰之际,遇到了迎春阁的芙蓉姑娘,芙蓉姑娘不仅人美而且心地善良,就安排他在迎春阁里打打杂,也够自己填饱肚子,可他们二人相处久了,竟日久生情,而那时卢员外刚好想替芙蓉姑娘赎身,那嬷嬷见价格合理也就同意了,那男的知自己身份低位、无财无权,又克父克母配不上芙蓉姑娘,所以一直没有表态,反而躲着芙蓉姑娘娶了另一女子。”
小二叹息的摇头,“可谁知,芙蓉姑娘竟会如此想不开,为了那样一个男的而死,着实太不值得了。”
胤禟、胤礻我无谓耸肩,这种事情,他们见多了。
可胤禩越听越心惊,明明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不知为何他竟想到,有一天他和四哥会不会也是同样的结局。
不由得唇色发白。
胤禟察觉不对,眼神示意小二可以出去了。
小二悻悻的放下手中的茶壶走了出去,刚刚不还好好的吗?这年头的有钱人真是喜怒无常。
胤禩一向敏感,有时敏感的近乎纤细。
所以他霎时间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他却无力改变。
心底直泛冷气,怎么也抵不住寒冷袭来。
对于感情,他并非不能清醒,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明白,只是宁愿已醉。
可这样,便苦了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
可意识到这一点,并不是一个好兆头,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会改变些什么。
四十七年正月,康熙帝第六次南巡。
太子爷胤礽、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伴驾同往。
在杭州,胤禩见到了一个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人。
这个人像风一样,也许比风更加不可捉摸,想找他的人,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他,但不想找他时,却常常会遇到他。
“羡情兄。”胤禩笑的很是自然客气,似乎面对的并不是就别不见的朋友,似乎他们没有并没有分开过,昨天刚刚见过面而已,那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二人就这样在喧嚣的街道上走着,没有讲话。
像在沉思,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这样发呆的时候,神态很俏,夜里路边昏暗的灯光打在脸上,有种平时难见的温柔,很有一种静若处子之美。
“八弟……”羡情不由唤道。
“恩。”
告诉他,最起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情,无所谓回报……
……
“怎么?”胤禩转头看他。
“其实我……一直都……”
“啊,烟火!”身旁的行人忽然兴奋的叫出了声,“好漂亮!”
胤禩也顺着众人的目光望了过去。
积聚在胸口涌动不止的潮水,就这样一点点地退了下去。心忽然被抽空似的。
还没有来得及出口的话,就这样被人群所淹没,如同空中绽放的烟火,转瞬便坠落在尘埃里,消失。
“你刚刚要说什么?”胤禩也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去,良久,没听到身边的人讲话,疑惑转头道。
“没什么,好漂亮的烟火。”羡情笑嘻嘻的转移话题,指着绽放的烟火道。
“是啊,很漂亮……”
“可太过短暂了,难道美丽的事物都是如此这般吗?”
“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