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悲伤的泡沫 作者: 望晴(起点2013-08-09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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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珍走了过来，在老太太身旁坐了下来，屁股还没碰到凳子，就站起来，转过头对跟着来的中年男子说，“建国，还是你坐吧。”
　　“你坐，你坐，”叫建国的男子摆着手推让着。
　　“让你坐你就坐，废什么话。”
　　阿珍在病房里四处瞅了瞅，看见了蓝沫病床边上的凳子。”小姑娘，你的凳子坐不坐啊，不坐我坐了啊。”
　　“嗯，你坐吧。”
　　阿珍把凳子搬过去，放在了老太太的床尾，坐了下来。
　　“哎呀，阿珍，你要不要喝点什么啊。”
　　“不用了，不用了。”
　　阿珍好像有点坐立不安。没坐下1分钟，又站起来，把阳台上的窗户全部开开。
　　“阿珍，窗户开一扇好了，屋里开着空调呢。”
　　“哎呀，生病的人要多通通气，多通点新鲜空气，把病毒都通出去。”
　　“嗯。那妈，我们走了？”阿珍凳子还没捂热，就准备告辞了，仔细地拍着裙子，好像怕裙子给坐皱了。
　　蓝沫心里暗暗高兴，终于可以走了，虽然她来了还不到五分钟，不过她的那条连衣裙晃得蓝沫头晕。
　　“啊，你们走了？”
　　“嗯，走了。”阿珍拍拍裙子，抬起头，视线停在了老太太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小罐中老年奶粉。
　　“阿姆，这奶粉是谁送的啊？”
　　“啊？”老太太费力地扭过脖子，“哦，老头子买来的，花头真多，还有谁送啊。”
　　“哦，我最近倒是一直想喝牛奶来着。”
　　“那你想喝，你就拿去吧。”
　　“这是我给你妈买来的，医生说，你妈要补充营养。”
　　“我妈不是还有糖尿病嘛，有糖尿病东西要少吃。”阿珍振振有词地说。
　　“阿珍啊，奶粉你拿去吧，我也不想喝。”老太太宠溺地看着阿珍。
　　“哎，”阿珍走到了老太太身边，抱起了那罐中老年奶粉，又瞅见了旁边放着的水果篮，
　　“嗯，妈，我苹果也拿一个去啊，路上好吃吃，”又从水果篮里抓了2个最红的苹果，看了看篮子，又想再拿，但是手里拿不过来了，拉开了挎包拉链，把两个苹果放了进去，手里又抓了两个。
　　“妈，我走了，你要好好养身子啊，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阿珍满面笑容地走到了门口，却腾不出手来拉门把手，建国连忙走过去，帮着开了门，“妈，爸，我们走了。”
　　“哎。”
　　阿珍说说笑笑地和建国走了，走廊里回荡着阿珍响亮尖利的笑声。
　　

第九章　彩色的糖果
更新时间2013…8…4　9：29：02　　字数：4489

　傍晚，蓝沫躺在阳台的摇椅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这时候的太阳已经不像中午时那样热气逼人，傍晚的太阳温和了许多，开始变得平易近人。忽然间，太阳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蓝沫觉得有些不对劲，睁开眼睛，却是林木，站在自己眼前，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咧着嘴对蓝沫笑，金色的阳光在林木的肩膀上跳跃着。
　　“嗨！”
　　“嗨！”
　　“我来看看你，看床上没人，原来是在这里。”林木在蓝沫身边坐下，林木的侧脸很美，长长的睫毛，说起话来，一颤一颤的，像蜻蜓受惊时颤动的翅膀，高挺的鼻子，嘴唇带着完美的弧度。林木也感觉到了蓝沫的注视的目光，转过头来，蓝沫连忙将视线转到了别处，此刻，蓝沫第一次感到了心跳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美妙。
　　“给你带了一罐糖果。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糖果，会让人心情变好，很灵的哦。”林木递给蓝沫一罐糖果，好大一罐，用透明玻璃罐装着，蓝沫可以看到里面的盛得满满的色彩缤纷的胖乎乎的小糖丸，浑身都滚满了细细的白色砂糖粒，玻璃罐口用牛皮纸精致地包裹着。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试试。”
　　“可是我现在心情好得很，还是等我哪天心情不好的时候再试试吧。”
　　“能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我感觉你好像并不开心，即使是在你笑的时候，眉眼里也藏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是吗？”蓝沫垂下眼睑，是啊，蓝沫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郁郁寡欢了，也许是自从妈妈离家出走后，也许是自从爸爸被警察抓住后，也许是自从蓝凌淹死在河里之后，也许是自从蓝雨给自己第一个白眼后，具体什么时候蓝沫也不知道，可能是每经过一个打击后，蓝沫的心就多了一道伤痕，脸上的笑容也少了一分吧。
　　“是，你现在看上去就很忧郁，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我有点累了，我想睡一会儿。”蓝沫不想再去回想，每一次回想，就像去揭开心上那未愈合的还在流血的伤疤，蓝沫不想去想，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我爸爸妈妈在我12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林木看了蓝沫一眼，慢慢地开口道。
　　“什么？”
　　“我跟爸爸生活在一起，爸爸离婚后又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给我当后妈，她当时只有21岁，只比我大了8岁。后妈嫁给我爸前，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为了讨好我，开始研究食谱，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早饭，尽管我从来不吃，但她仍然坚持每天都做。我的成绩不太好，于是晚上她就自告奋勇帮我辅导功课，每次她都讲得很吃力，一道题目，为了让我听懂，每次自己都要演算一遍又一遍，一边算一边在旁边做笔记，想着该用怎么样的思路来讲能更明白透彻，琢磨着有没有更简单省力的演算方法，有时候，夜深了，她还伏在桌子上，拿着我的课本，做题目，看我的错题扣分题。可是我从来都没有领情，她在讲解题目时，我两眼看着窗外，想着自己的心事，有个词语叫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我是连一只耳朵都没进。她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认为是理所当然，我恨她，从心底里恨她，因为我认为她破坏了我爸爸和我妈妈的婚姻，她是破坏我们家庭的罪魁祸首。我没有叫过她妈妈，一直都叫她的全名，但是她也从来没有生气，至少在没有表现出来。”
　　林木顿了顿，接着说道，“直到有一天，爸爸告诉我，当初是妈妈先有的外遇，她和她的老板产生了感情，是她对先爸爸提出的离婚，爸爸也曾劝说妈妈回头，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但是妈妈心意已决。我不信，我当然不信，我认为这一切都是爸爸编出来的，为他做出的错事推脱。”
　　“然后呢？”
　　“我去问妈妈，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她点头了，她竟然点头承认了。承认这一切原来，都是因她而起，当时，我决心一辈子都不再理睬妈妈。现在，我也从爸妈离婚的阴影里走出来了，渐渐看开了，我不再视后妈为仇人，虽然我对她也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至少，我会在她为我做好早饭后，说声谢谢。偶尔，我也会去看看妈妈，和妈妈说说学校里开心的事情，不开心的事情，妈妈又生了一个小女孩，胖乎乎的，很可爱，我去了，她总是缠着我，叫我哥哥，让我抱。有时候，退一步，风景会更美。”
　　蓝沫愣愣地看着林木，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无忧无虑，事事顺心如意的男孩也有过一段伤痛的经历。
　　林木掏出裤袋里的手表，“不早了，我回去了，你好好养病”，站起身来，摸了摸蓝沫的头。
　　“今天是呆在医院里的最后一个完整的一天了。”蓝沫早上醒来，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看着清晨的缕缕阳光透过厚厚的玻璃窗，在窗阶上跳着舞。不知道怎么了，蓝沫心里有些失落，蓝沫开始对医院不舍起来，她甚至希望能在医院里多呆几天，哪怕是再多一天也好。
　　“慢点喝，慢点喝。”老爷爷从敞开的，冒着腾腾热气的保温杯里用调羹舀了一勺浓汤，放在嘴边吹了吹，还没吹到第二下，老太太的的嘴就凑了上来。
　　“啊呀，你想烫死我啊，这么烫的汤给我喝。”老头太哈着嘴里的热气，“把我的嘴巴都要烫掉了。”
　　“我让你喝慢点吗，谁让你这么性急啊。”
　　喝饱了汤，老太太又像小孩子一样，沉沉睡去了。
　　“爷爷，为什么奶奶脾气这么暴躁，您却还是这么温柔，这么耐心。”蓝沫终于问出了她一直都想问的问题，因为在她看来，一般人谁受的了这么差的脾气，早就生气了。
　　“嘿嘿。”老爷爷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缓缓开口道，“她现在是老了，但是她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大美人呢，真的，长长的乌黑的头发，水灵灵的大眼睛，樱桃一样的小嘴。皮肤像牛奶一样白嫩丝滑，”老爷爷说着话，眼睛闪着熠熠的光芒，“在那是，追她的人都可以排到村门口了，有钱的，没钱的，英俊的，相貌平平的，有文化的，没文化的，各种都有，但是她却偏偏只看上了我，我在当时只是一个穷小子，家里又有一大堆的弟弟妹妹要我照顾，还有左眼失明的母亲，书也不是读的很高，也没什么本事，只是在木工师傅地方打打下手，她却不在乎，陪着我一起吃苦，风里雨里一路走来，心甘情愿，现在她老了，只有我一个人，她的皮肤松弛了，从前闪亮整齐的牙齿掉光了，黑头发变成了白头发，身材也走样了，但是我眼里，她永远是最美的，我会在一直好好照顾她，在我还在的日子。”
　　老爷爷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看着熟睡的老太太，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件稀世的宝物。
　　蓝沫听着听着，眼睛渐渐湿润了，话虽平凡，但是这份爱却不平凡。多么幸福的老太太，有个这么爱她的人，多么幸福的老爷爷，有个值得爱的人。
　　“小沫？”
　　蓝沫惊讶地回到头，“小鱼？你怎么来了？”
　　“哎，先让我喘口气吧。”
　　蓝沫只好等着小鱼把她的那口气喘完，过了一分钟后，“你喘完了吗？”
　　“还没呢，哪有这么快呢。”
　　“你的这口气真长啊。”
　　“那是，我可是爬了12层楼呢。”
　　“12层？你走楼梯？晕死，你为什么不乘电梯啊？”
　　“我在1楼电梯口等了半天，电梯门都没开，电梯肯定是坏了。”
　　“那你有按上行的箭头按钮？”
　　“什么按钮？”
　　“你不按，电梯当然不会停啦。”
　　“怪不得，”小鱼恍然大悟，“讨厌，人家没乘过电梯了，你说的人家好害羞啊。”
　　“哎，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个医院，你是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你的问题还真多啊，我可以选择不回答吗？”
　　“好吧。”
　　“你最近发福了嘛，”小鱼凑上来捏了捏蓝沫的脸，
　　“很痛的啊。”
　　“哼，这么小气，连捏一捏都不肯。亏我还爬了12层楼梯来看你。。”
　　“又来了，好吧，好吧！”
　　“跟你开玩笑呢。”
　　“还好是开玩笑。”
　　“对了，姜良说，他也要来看你，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姜良？”
　　“你不会忘了吧，他可是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啊，每天上课都看着你，下课也看着你，他的作业本，没写过一道题目，却写满了你的名字，每一页都是，每一本都是。”
　　“哪有这么夸张。”
　　“还有更夸张的呢，他说非你不娶，全班都知道了，连老师都知道了。”
　　“那他也知道我在哪个医院？”
　　“何止你在哪个医院，连你在几层楼，哪间病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嘛。”
　　“不会是你说的吧？”
　　小鱼没有回答，“小沫，你头上戴着的发夹真好看，是你新买的吗？”
　　“别给我岔开话题，真的是你说的？”
　　“他老是打来电话问啊问啊问啊，我本来是不说的，但是他一直打啊一直打啊，半夜里也打，打得我毛骨悚然，心脏病都要发作了，只好告诉他了。”
　　“你哪有心脏病啊，你可真是害惨我了，不过还好，我明天上午就出院了。”
　　“他说今天来看你。”
　　“啊！”蓝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冷静，冷静。他不是长得挺对得起人的吗，又高，又瘦，虽然黑了点。但是他家里有好多好多钱呢，每天都有专门的司机开车上他上学，他的家听说有4个篮球场那么大呢，里面装修的和皇宫一样，保姆都有一群呢。”
　　“说的好像你去过他家一样。”蓝沫撇了撇嘴。
　　“嘿嘿。被你发现了，我当然没去过啦，都是听别人说的。”
　　“哦，对了，我给你带了我上学期的课本，课本上我都摘了笔记，也不知道哪些笔记有用没用，反正老师在黑板上写的，我都给你抄下来了。我怕你下学期跟不上，你暑假的时候也可以看看。”小鱼取下身上背着的书包，拉开拉链，抱住一大叠书本。
　　“谢谢，”蓝沫搓着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一直都想问小鱼为什么背了这么大的书包，原来里面装的是给她带来的教科书，背着这么重的书包，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爬到12楼的，蓝沫随手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本，翻了翻，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还用红笔划出了重点。
　　“那你呢？”蓝沫有些过意不去。
　　“嗨，我们期末考试昨天就全部考完了，分数还没出来，趁分数还没出来，我还可以快活两天，等成绩报告单出来，我就死翘翘了。”小鱼吐了吐舌头。
　　“这么惨？”
　　“唉，是啊，这回是全军覆没。上个学期，英语考试瞎猜一气，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30道选择题竟然有12道被我猜中了，真是人品大爆发了，早知道该去买两注双色球，说不定还能中不了500万也能中个十万八万的呢。我又临时背了几篇英语作文，所以好歹也及格了，语文的作文我也曾经看见过，也考得还行，至少分数还看的过去，这回，门门都那么难，凡是我背的，我看过的题目，都没考到，考到的都是我刚好没背的，或是隐约记得在哪里看见过，就是忘了这么做了，题目那么多，却全是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我真是羡慕你啊，逃过了一劫。”
　　“你回家跟妈妈好好说说，跟她说这次考试特别难，你也努力了，但是你下次会继续努力的，我想她应该会谅解地。”
　　“哎呀，没用的，只要她一看到成绩报告单，就挥着鸡毛掸子过来了。我只能在那天多穿几条裤子了，还得弄得不露破绽，做小孩真难。如果我以后有了小孩，不管她考20分还是30分，我都不会打她一下，骂她一句，相反，我会给她做好吃的，补补脑细胞，安慰她，鼓励她下次再努力。”
　　“哇，哇！你说的我心里痒痒的，好想现在就去投胎，来世做你的女儿。”蓝沫打趣道。
　　“你别笑啊，我可是认真的。”
　　“不敢不敢。我哪里敢笑你啊。”
　　“嗯，这还差不多，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都想死你了，作业也没人给我抄了，考试也没人给我传答案了，上课睡觉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题目，也没人在下面暗搓搓地提醒我了。”
　　“啊，在你的脑海里，我就这点用啊。原来你想念的不是啊，而是我的答案啊。”
　　“啊呀呀。我虽然想念的答案，但是更想你啊，虽然我还是更想念你的答案。好了，我走了，你好好睡一觉。”
　　“我这几天，整天都在睡觉，睡得我都闷死了。”
　　“再忍忍哈。下午说不定姜亮就来了，那时候，你就不会觉得闷了。”
　　“那我还是宁愿闷一点。”
　　“那我走了哈。”
　　“嗯，走吧走吧，再不走，我不舍得你走了。”
　　蓝沫目送着小鱼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