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父-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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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他们的眉毛、鼻子、下巴，等等等等。
但这些永远不会逃过白灼的眼睛。他不记得在自己和纪苛同住一个宿舍的那段日子里，有多少个夜晚是坐在纪苛的床边看着那张熟睡中仍眉头紧皱的脸渡过的，更数不清自己在这之后的二十年里有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梦里梦到了那张脸。
纪莲的身上有多少处有纪苛的影子，他闭着眼就能数出来。
白灼皱起眉头，他不想再回忆任何关于纪苛的事情，因为这些事情无疑正在一点一点的剥夺他对纪莲的恨意。
“来救你的人不会这么快赶过来。”白灼低垂着眼睑，唇角上翘，周身散发出一股阴狠的戾气，“等他们过来的时候，我会记得把你的尸体还给他们。”
不待纪莲开口，他像是承诺一般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我会尽量留整一点的尸块儿给他们。”
纪莲神色平静的看着白灼，半晌过后才开口，用极轻柔的声音对那高高在上头发花白的男人道：“我可怜你。”
“不要觉得杀了我是一件让你自己觉得多么痛快的事了，白灼。纵使我死了，你也永远逃不出纪苛给你留下的阴影。我可怜你。”
“是你自己放任自己活在自怨自艾的回忆中不能自拔。”
白灼看着纪莲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想从里面再度寻找到当年那男孩儿的影子，脆弱、不堪一击什么都好，但，在他意料之中的，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的确。”白灼点点头，“这二十多年我活着，就是为了折磨你，为了想出一个最好的法子，让你死得痛苦不堪。但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也就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意义。”
“但这又有什么呢？阿苛不在，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本来就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了。”
纪莲静静听着，直到白灼这番话的最后一个字的音落下，莞尔一笑，眸中的神色说不出的复杂：“一生一世一心人，纪苛赚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压抑在白灼胸口二十多年的那句“纪苛爱的是你”差点就被他吼出来。但他还是忍住了。
不为纪莲，而只为他自己。
那一刻，白灼忽然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把这句话说出口，那么这么多年来自己对纪苛的感情又算什么呢？他不想让自己在最后的时刻将自己的心理防线击垮。
更何况，就算这是真的，当事人也已经再也没有办法来认证他，或者反驳他了。
他想给自己留下足够的余地，就算是自我安慰也好。
白灼沉下眼睑，顿了顿，然后再度将目光投向纪莲：“你猜，莲的内部，谁是我的眼线？”
纪莲对白灼的话并没有感到意外。从他到达顾杏兰出事的地方开始，他就已经明白，有人做了一个圈套，等他自投罗网。而这个圈套，一定不会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为了实现它而埋下了各种伏笔。
张嗔、李赞、云皇、乔森，绝不可能。剩下的人不外乎罗起、罗平兄弟，哑妈和苏惬了。
人选即刻被圈定，愤怒随着往昔的细枝末节一起向他袭来。
苏惬，苏惬！
不仅仅是他自己，云皇更在他们的圈套之中！
琥珀色的眸子因为愤怒而充血，变得妖艳起来。白灼放声大笑。他早该知道，伤害纪莲他得不到什么，但伤害纪莲身边的人，却一定会让他痛苦不堪！
☆、151 揭穿 （2374字）
白灼在捕获纪莲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通过早已设定好的渠道，告知云皇等人苏惬的卧底身份。
这样做不仅省了他考虑要怎么处置苏惬的事儿，同时也算是能够成功的托住莲的人来救纪莲的步子。一箭双雕。
但他却从没想到过，自己的棋子，早就已经被人调换过了。
苏怏看着面前脸色铁青的云皇先是觉得心疼，但转瞬间，却又忽而放下心来。
终于到了，他的末日审判，他终得解脱，死亡亦是自由。
事情的发展终于走到了预期的轨道上，苏怏如释重负。他朝云皇以及云皇身后的张嗔等人耸了耸肩，脸上竟还带着浅浅笑意。
倪慧的忽然现身完全在除了云皇之外的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苏怏尽量把所有的疑问都压在心里，脸上一点痕迹也不露。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倪慧紧张不已，但很显然，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大吵大闹就能解决问题的了。而过激的反应更可能刺激到这些人，以至于让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倪慧听见自己因紧张而打颤的牙齿撞击到一起时发出的咯咯声。她觉得冷，意识上的冷让她不住的出冷汗。
站在苏怏对立面的人神情各异，但很明显，最冷静的人依旧是李赞。
张嗔的眼中充满难以置信和浓烈的恨意，倪慧的慌张，罗起的动容。
唯独云皇的神色，苏怏看不懂。他知道云皇必定是要恨他入骨的，但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除了深恶痛绝，却还有其他极复杂的东西。
苏怏忽然觉得眼底发涩，眼睛发胀，但他的内心里却无比满足。
幸好是自己替换了苏惬，否则，他又该怎么面对这些人，怎么面对云皇？
半晌，李赞开口道：“皇，阿惬的事儿可以先放一放，白灼既然选择这个时候暴露阿惬的身份，他的目的就已经很明确了。咱们不能被这事儿托住，莲叔在他手里很危险。”
倪慧感激的看了李赞一眼，她也需要时间，如果云皇肯再给苏怏一点时间，便足够她想出主意把苏怏从莲带走。
云皇并没有回答，他努力的闭了闭眼睛，试图平息自己的怒火。
是了，是了！这就是苏惬找来替死鬼的原因了！
他曾在心里为苏惬找了无数离开自己的理由，但终于到了真相大白这一天，他得到的结果竟然是这个！
苏惬竟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他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不仅仅是白灼安排在他们身边的卧底，甚至连对他的感情也是伪装！
他还在不惜一切的帮他留住面前这个代替品的命，但原来他送这个代替品到他身边来，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杀了他！
然后呢？然后他苏惬欠他云皇的债就算还干净了吗？
悲伤与愤怒交织成一张巨大而粘稠的网，猛地将云皇裹入其中。他企图挣扎，但每每挣扎一下，都会被裹的更紧，粘的更牢。
“皇。”李赞伸手把云皇拉到自己怀里，“冷静点，皇。既然苏惬所做的一切都是白灼的计划，咱们就不能再让他再得逞。看清楚现在对于你来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都出去。”云皇推开李赞，“给我五分钟。”
倪慧觉得一阵心慌。云皇那晚留在她心中的阴霾形象还没被消化干净，此时此刻，她可不认为云皇和苏怏单独留下，事情就会往什么好的方面发展。
但很明显，她在这里永远没有机会说上话。现在，这属于莲的内部问题，跟她一个外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李赞点头：“皇，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说罢，拉着仍然一脸愤怒的张嗔出去，一旁心急如焚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倪慧也被罗起拉了出去。
屋子里只余云皇和苏怏两人。
但出乎苏怏意料的，云皇并没有声嘶力竭的质问他任何问题，甚至在所有人出去之后，他脸上的神色有一秒钟的松弛，似乎是松了口气。
可旋即，当云皇走到桌子旁，拉开桌面底下的一个暗格之后，苏怏就不再觉得云皇松这口气是为了自己了。
云皇看着握在自己手中的枪淡淡开口：“你应该早就想到会有今天。”
苏怏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他不想承认，但他的心此刻却在承受着针扎锥刺般的疼痛。不为自己，亦不为苏惬，而为云皇。
如果云皇哭出来、发泄出来，或许他会觉得好受一些。但他面前的人却是极平静的、用一双赤红色的眸子盯着他。
他知道他的失望和痛恨，可是却低估了他的隐忍和倔强。
“苏惬，”说出这个人的名字时，云皇的声音在颤抖，“以为我是傻子么？”
苏怏努力的做了个深呼吸，他无比希望这件事儿赶紧了结，就算是要以付出他的生命为代价：“要杀要刮痛快点。”
“杀你？”云皇的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来，“杀了你，不就是成全你们了么？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如意？”
苏怏紧咬着嘴唇，再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当初苏惬是打算怎么对付这个局面的，但他知道，他再也做不到按计划完成自己这最后一步棋了。
他虽极力的不肯承认，但他的心逾越了，跨过了本不该跨过的界限，触碰了本不该触碰的感情。
云皇缓缓将持枪的手抬起来，枪口对准苏怏的肩膀。
消声器将枪声吞噬，苏怏只觉得左肩钝痛，但他并没有立即失去意识。
“我不管你是谁，”云皇的声音低沉沙哑，似乎在开那一枪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苏惬的账，必须由他自己来还。而你的，我也会让你慢慢还上。”
苏怏先是震惊，而后竟忽然感到身心都无比愉悦。
原来他都知道。原来他早已将自己看穿。原来他明白，自己和苏惬，不一样。
失血和疼痛的感觉让苏怏头重脚轻，渐渐的失去了支撑自己站立的力量。
他倒下去，脸上却带着发自真心的笑容。
云皇，云皇……他的小嫂子，这个轻而易举地攻破他心里防线的人……他不想承认，但或许，他是真的移情别恋，放弃苏惬，爱上了这个他最不该动心的人了……
☆、152 崛起 （2045字）
张嗔和罗起为地上躺着的苏怏慌了手脚。他们自是因苏惬卧底的身份恨他的，但却没人真的想至他于死地。
李赞感到震惊，他观察着云皇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因为苏惬的事儿而步上纪莲的后尘。
但好在云皇的反应除了有些冷漠之外都还算正常，李赞稍稍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一些。可这一切仍让李赞觉得心惊。云皇变了。痛苦总能以最快的速度促使一个孩子长成大人，无论他是否自愿。
如果有可能的话，李赞真的很希望能由自己来代替云皇承受这一切的背叛。
倪慧疯了似的冲到苏怏身边去，确定人还活着，只是暂时失去意识之后才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有人进来，在罗起的指示下把昏迷中的苏怏抬走。
倪慧看向云皇，她已经再没有力气瞪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你到底想干什么？杀了他你开心吗？他死了你能得到什么？！”
云皇回看着倪慧，抬起手，将枪口指向倪慧的眉心：“倪警官，我想，没人比你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倪慧的身体一震，眼睛下意识的睁圆。她想否认云皇的话，想大声的对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最后，她做到的却只是张口结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咱们做笔交易吧，倪警官。”云皇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阴狠的气息，“苏惬许诺你们什么？钱？权？”
倪慧摇头，不是，都不是，她之所以要帮苏怏，不过是因为情义。自幼相识的情义。
云皇用那双阴沉的眸子盯住倪慧的眼睛：“倪警官，唔，或者叫倪大小姐更合适一点。你没有选择权。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是不是？你不希望我杀了他是不是？”
“跟我合作，否则，给他收尸。”
倪慧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李赞，而李赞回给她的神情却是坚定的。他站在云皇一头，而非倪氏：“倪家的事，我略有耳闻。”
李赞的声音平平淡淡，却无疑是给了倪慧当头一棒。
自从认识到自己对于李赞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之后，倪慧心里所存在的最大的幻想也不过是若有朝一日她遭难，他能伸手拉她一把，借她一臂之力。
可是，事实证明，连这一点点的幻想也只不过是她倪慧一厢情愿的奢求。更何况说，这件事儿关系到纪莲乃至于整个莲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李赞看着倪慧，淡淡道：“如果跟钱和权没有关系，那么倪小姐，你觉得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
“平心而论，我们并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如果有人想动莲的任何一个人的一根汗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可以，我觉得莲和倪氏还是不要互相站在对方的对立面比较好。”
倪慧沉默。如果苏惬在，他会怎么做？苏怏想要的结局又是什么？云皇，云皇呢？这个未满十八岁，却已经学会用枪口对准自己的男孩儿心里想要的到底是怎样的结局？
最终倪慧点头：“好，我可以配合你们。但你们要保证不伤害他。”
云皇哼笑一声，只淡淡点头，然后对手下的人说：“去把哑妈找来。”
张嗔和李赞都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时候云皇怎么想起了哑妈，但等待哑妈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云皇的动作给了他们答案。
云皇从一开始拿枪的地方又拿出了一把枪，递给有些茫然怔愣的哑妈，淡淡道：“苏惬就交给您了。记住，只有这个人的命握在您的手里才能保证莲叔安全。”
张嗔微微垂了垂眼睑。就算神经大条如他，此时此刻也该明白云皇的意思了。
整个莲的人都被假象蒙蔽了太久，以至于事到如今，真相纵使大白于天下，却仍旧没人能对苏惬下狠手。尤其是他们这样和苏惬交往过于频繁的，别说下手要他的命，就算恨的要死，他们都没动过要杀他的念头。
唯独哑妈可以。唯独哑妈。对于哑妈来说，纪莲才是全部。纪莲的利益大过一切。
哑妈先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但云皇的话的重量压在她心口，让她立即明白了自己手中这支枪的重要性。
她朝云皇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拿着手中的枪离开了。
哑妈走后，云皇的目光复又落到倪慧身上：“倪大小姐，我想，咱们的事儿还是尽快办比较好。咱们都盼着早点解脱呢，不是吗？”
倪慧抿了抿嘴唇，不得不点头。
“林奇的老窝相信你们比我们更清楚。”
倪慧叹一声：“是，当初我被司危劫走，给我老哥留了线索，他掉了顾杏兰的行车路线，已经确定了白灼的具体位置。”
云皇点头：“司危现在算是你们在林奇的内线？”
倪慧看着云皇，她明白司危的事儿不难猜，但却没想到云皇在这么强烈的打击之下还能保持如此清醒的头脑，立即反应过来。
倒是一旁的张嗔脸色不大好看，李赞则依旧神色淡淡的保持着应有的冷静。
倪慧点点头道：“是。你打算怎么做？”
云皇哼笑一声，脸上的神情极阴戾：“白灼的人必须连窝端。你们的人你们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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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还有三四章的样子就要完结了
谢谢一直以来都在看文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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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归处 （2418字）
事情比预计的简单的多，这种轻而易举的绝对占领甚至让置身事内的倪慧一度觉得极其不安，生怕这一切的平静顺利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但事实是，直到他们找到白灼及纪莲，都没有再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意外。
瞧见诸人进来，坐在沙发中的白灼挑起唇角勾出一个不屑的笑，伸出手，从纪莲的耳际一直划到下巴，然后用手指轻轻捏住那略显尖瘦的下颌。
眼前的一幕几乎让乔森失去理智，好在在云皇的示意下张嗔和李赞及时的伸手拉住他，才没让情况进一步的恶化下去。
跪坐在地上，双手被缚在身后的纪莲被迫微微昂头看着白灼，唇角上挑，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轻蔑之色。
白灼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