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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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
林轶挑着眉打量了一番站在对面的孩子，又是一脸痞子样走过去，大手从那孩子脖子根一直摸到背脊，流连忘返，眼神玩味：“我看这孩子长得挺漂亮的，犯什么错误了值得刘经理这么大火气？。”
“没什么没什么，”刘经理一看立刻就改了口，“就是一点小事儿。”
“一点小错误就算了吧……”眼神还没有从孩子身上下来。
“是是是，犯错误也是长经验嘛，没什么的。”刘经理赶紧点头，试探着小心翼翼，“要不，让这孩子陪陪林总？”
林轶这时候表现出了欢场浸淫多年的老练手段，手已经从背部滑到了腰际，亲昵地搂着孩子，另外一只还忍不住拨弄着那一头柔软的头发，勾着耳廓，就是一副中年流氓的样子：“那我可带走了。”
“您喜欢就行。”
搂着孩子走过转角，见没人了，林轶才放开已经没有办法抑制颤抖的人儿。
“有胆子跑到这种地方工作就要有承受这种事情的心理准备啊。”语气上还有那么几分调戏的味道，手上的动作却没有那么放肆了，只是带着怜惜摸了摸孩子的头，“被吓着了？”
那厢只是低着头，不动声色地和他保持距离。
林轶看出来他是怕了，“你别担心，我没让你陪我的意思。”他从口袋里面拿出烟匣，抽了一根递给孩子，“要不要？”
对方拒绝了。
“我也算救了你一次，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老无赖打着拐小孩的笑脸。
“……莫千里。”
林轶看着这孩子抬起头来，他并没有哭，只是有些害怕，眼角洁净的光晕还怯生生的，带着那么一点妖气，漂亮地让人挪不开眼。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或者打我的电话，我先送你回去吧。”林轶又摸了摸他的脑袋，“以后别到这种地方工作了，好好的研究生，别随便糟蹋自己。”
第三章
其实莫千里不是去归重楼卖的，他只是个服务员。因为长得漂亮所以被喝得嘴巴里只有“六六六”的出版局局长调戏了。这孩子也是禁不起开玩笑，于是当时情绪就激动了一点，动作大了一点，结果直接让局长怒了。最后就被拉到小巷训话了。当然此乃后话。
林轶把这孩子送到了学校的宿舍楼，莫千里下了车，道了谢。看着那孩子涩涩的反应，林轶又想起了杭信。黑暗的车厢里，手机屏幕反射出的蓝光照得人有点发怵。盯着手机发呆了好几分钟林轶最后还是把手机合上了，脑子里到底还是有一半理智的，只是嘴角的笑却止不住有那么几分苦。
过后大约一个星期，莫千里上完课出校门的时候看到了开车等在门口的林轶。
“嗨。”林轶靠着车门，嘴里半支烟还没有抽完。
莫千里眼睛亮了一下，“林大哥？”
这个称呼真是有趣，“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吃晚饭吧。”
林轶一路开车到了“莫奈花园”。现在人越来越喜欢小资品味，西餐厅再不比“绿茵阁”老前辈，格调已经越发成熟。林轶也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间餐厅吃饭，杭信以前最喜欢这里，一杯咖啡蓄水也能呆一个下午。
“学校课业紧吗？”往嘴巴里面丢了一块生蔬菜。
莫千里：“课不是很紧，大部分时间都是帮教授的忙。”
现在大学里面研究生带本科生的课、做辅导员、给教授干苦力是挺正常的事情，林轶读大学的那个时候学校里面就已经有这种发展趋势了。只是可惜他没有那么高的觉悟还去念个什么研究生，大二他就已经是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至于剩下的时间都干什么，还是先不要告诉莫千里比较好。
“你念的是什么专业？”看着这孩子拘谨的很，林轶觉得很开心。
“本科学的是应用经济，现在在念公共管理……”
瞅着这孩子很舒服，“哦，我还以为你是念理工科的。”
“脑子不行念不来……”莫千里对着他涩涩地笑，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柔柔弱弱的。
“吃多一点，我看刚进来的本科生都比你壮实。”将自己盘子里面的一大块肉给了对方，“你爸妈也在Z城吗？”
莫千里瞪着盘子里面多出来的肉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最后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林大哥……我吃不完……”
看他这样可爱的表情，林轶差点没冲上去摸两下，“没事，先吃着，吃不完再说。”
“哦……”鼓着嘴巴使劲地把肉嚼碎然后吞到肚子里面。
林轶：“你一个人在这边上学吗？”
莫千里：“嗯……爸妈在南边工作，我自己考上来的。”
晚饭吃得很愉快。至少林轶是这么想的。莫千里这孩子干净、秀气，但是不乏男孩子的抱负和志向。这一点比起杭信好多了，杭信那孩子对未来的设想和规划太不实际，总是搞不清楚自己的方向和位置。果然，人都是独立的，世界上哪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林轶开着车子送莫千里回去，透过反光镜可以看到男孩抱着书望向窗外的侧影。街灯的光环有规律地打过他的脸，一晃而过，男孩凝望的目光专注而温柔，毫不晦涩。画面宁静安逸，仿若这孩子从来对夜晚滋生的寥落和寂寞免疫，即使是一个人，也能够制造幸福。
在这样的人身边一定很温暖。林轶这么想。
“林大哥……今天，谢谢你。”莫千里抱着他的书下了车。
吃了饭就把人家送了回来：“没事。你和我一个弟弟气质很像，不过他没考上大学。好学生不容易，以后会有出息的。”瞧这理由找得多没水准。
“我只是会考试而已，现在书呆子不值钱……”莫千里笑得傻傻的。
“哪里不值钱了？”摸摸脑袋，揩油揩地那叫一个顺手，“我看挺好。学习好以后不是还可以留校吗？你当老师也一定不错。”
莫千里：“呵呵，如果有机会也好……”
林轶：“归重那里的工作辞了吧？”
莫千里：“嗯……辞了。”
林轶：“要是有困难可以找我，没关系。”
两个人之间突然横亘起沉默来。莫千里是嫩了点，但是到底是个研究生，就算再怎么浸泡在象牙塔里面也知道，一个见过两三面的陌生人突然递了张名片给你说你有困难来找我，你会傻乎乎送上门去？这世道人情隔纸，薄凉也是事实。说是为了保护自己，其实也是应了这世道——对人已然缺乏信任。
莫千里低头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一摞书本和资料，咬了咬牙，瞪着一对乌溜溜的眼睛抬起脸来说，“林大哥……你是不是想让我陪你？”
这个“陪”的意思很微妙。
林轶有种风水轮流转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感觉，不过他保持风度展现了一个深谙社会交际之道的大叔应有的气度，“你怎么觉得我是想让你陪我？”
莫千里显然已经陷入一种非常让人匪夷所思的思想斗争当中，这个斗争的主题我们暂且不看，光是这孩子的纠结的表情、迷茫的口吻就非常令林轶心动，“我知道你是那个什么公司的老板，我去辞职的时候刘经理跟我说如果我留下来成为你的指定陪客的话可以加工资。”
林轶：“但你还是辞职了？”
莫千里：“嗯……”
林轶只觉得那个刘经理该杀，这年头混淆小孩子视听、带坏祖国下一代红苗是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啊，真是该杀，“所以你觉得我请你吃饭对你提供帮助都是想让你陪我？”
“嗯……”莫千里思想斗争的主题展露无遗。
“那如果是的话，你会答应吗？”林轶想搞清楚这一点。
一句话让这个大男孩眉毛挤成了八字。不过显然他自己不太关心他的眉毛，反而比较关心身体另外一些部位的未来。林轶被他的样子逗得快要闷笑到内伤了，不过他不太想打断莫千里的思考。这让他很快联想到了杭信。
莫千里咬了咬牙硬是从嘴巴里面吐出来一个：“不会。”
看他的表情林轶有点感动。因为在这个问题上杭信绝对会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你轻贱了我身为人的尊严！”
林轶笑了笑，他走上前摸了摸莫千里的脑袋，“行了，优秀的高材生，跟你开个玩笑还真当真了？我虽然是那个什么公司的老板，也的确喜欢男人，但是如果我要人陪的话还不需要费这么多心思。”这是实在话，“你有困难欢迎来找我，但是不要以轻贱自己为代价。”
是不是受杭信的价值影响太大了？林轶不免会这样想。
莫千里咬着唇点点头。
人的际遇是很奇妙的事情，比如林轶遇上杭信、比如莫千里遇上林轶。莫千里是标准的好学生，他的操行表曾经拿出来当作共青团员的典范，成绩单还被学妹在考试周要去复印N份然后挂在寝室风水最好的地方每天三点膜拜，乞求保佑不挂科。这样的人遇上了林轶这个老流氓，真是……运交华盖……
最后这次事情告诉了林轶有事没事别整天一副老流氓的样子。
刚回到寝室莫千里就感觉到他的柜子发出悉悉索索类似耗子扒拉的声音。
莫千里好气又好笑：“桑羚姐，你就不能有一点盗贼的职业道德吗？我这个主人都回来了，你居然还在正大光明的搜刮！”
付桑羚，传说中超越男人和女人的第三种人类，没错，就是个女博士。因为专业知识过人拥有小山高的证书和奖状，拿着超个税起征点基础数几倍的工资但也成功加入大龄剩女的队伍，最大的爱好就是在扮熟女的同时去各大研究生硕士生宿舍楼搜刮零食、小说、游戏碟、及……艳照。
从衣柜里面伸出一个脑袋的付桑羚笑得花枝招展，“小千里回来了？来来来，给姐姐揉揉肩膀，”指使人了还要抱怨，“真是的，你这柜子太乱了。”
“这不是我的柜子，是谢洋的。”谢洋是他的室友。当然莫千里没有敢说，“其实是你把人家的柜子翻乱的吧？”
“嘿嘿，你看我这不是记性差嘛，”付桑羚从柜子里面挣扎出来，摆弄了一下她身上昂贵的孔雀蓝风琴裙，□浪的卷发束了起来，尽可能展露她姣好的身姿，“怎么样？你姐姐我新买的裙子。”
莫千里：“好看好看，姐姐你最好看。”
啧啧，真是好学生，“你们家导师都打着调研的名义旅游去了，还认真学习呢？”
莫千里：“不好好学习怎么考博士啊？”
付桑羚：“考那么高学位干什么？”
莫千里抬起脸来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充满控诉，“您老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考学位怎么有文凭？没有文凭去哪里找工作？没有工作喝西北风啊？
付桑羚被他这副样子激发了无限的母爱，状似爱怜地摸摸小孩的脑袋，摇摇头叹了一声：“孩子啊，你这样陈腐的观念是跟不上时代的。现代社会，要求的是智商与情商双高的全面型人才，不光要有专业知识，更要有专业精神。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中国人，作为一个生活在21世纪面临着祖国重要转型时期的中国人，你要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社会才会对你有更好的回报，不可沉迷于旧时代八股风气之中，要走出家门看世界，广交朋友求发展……”
“停！打住！”左一句右一句听得脑袋晕，“桑羚姐，我知道了，不就是要多交朋友吗？”
“错！不仅仅是交朋友，是要你在充分参与社会实践的过程中扩大你的人脉、积累经验，为美好的未来打下坚实的基础！”这孩子真是的，太搞不清楚重点，“参加社会实践懂不懂？扩大人脉、积累经验懂不懂？这个社会是灰色的，孩子。”
莫千里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也知道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想了想，有点小心翼翼地掂量了一下还是问了，“桑羚姐，那你说，如果有一个人无缘无故请你吃饭还想给你提供帮助，这种人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怎么？有哪个怪蜀黍勾搭你啦？”付桑羚一脸奸相凑过去。
“我是说认真的！”
“嗯……也不完全啦，”瞧瞧这孩子傲娇的，肯定是革命意志不坚定又被哪个资本主义虎豹豺狼下了迷魂药了，“不过一般人是不会信任这种人的，毕竟人心不古，现在也不是毛爷爷那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时代了。”
林轶这下努力维持的美好形象就这样在付桑羚一句话中功亏一篑，“哦。”这样说起来莫千里还真是有点失望。
付桑羚见他一脸失落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也不一定啦，说不定真的会有这样的好人呢？”这孩子见着就不忍心给他灌输社会黑暗，“主要是你自己，如果你相信他，那他就是好的，如果你不相信，那他就是不好的。”
第四章
上午的时候莫千里的导师回来了，这个人叫周科。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研究室里面的老古董，今年五十有二，是C大工商管理学院招牌最亮的教授。此人手下带过硕士博士，当然就更别说研究生了，开门大弟子现在已经是业内著名的分析师。
莫千里当年本科毕业的时候本来是没有想着念研究生的，他那个时候念应用经济，写毕业论文的时候选题刚好是周科当时拿手研究的一个课题项目。因为他成绩好，教授就带着他去找周科，要他多和周教授学习。周科当时忙，哪有那么多心思带一个本科生，莫千里也乖，不吵不闹，每天下了课就去听他给硕士生的课，然后下了课就问问题，跟着人家硕士生一起帮着整理参考资料。虽然当时莫千里的专业知识还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只能挑自己搞明白的，但出乎意料的是最后毕业论文发表出来，周科亲自去找他教授，说这个学生我要了。
这年头大学教授不好当，周科一趟科研之旅就工作之名行旅游之实，虽然又免费看了一次祖国大好河山，但应酬不少，也耽误了研究课题的进程，“千里，上次我让你找的书找了没有？”
“找了，大陆现在没有，台湾倒是有几本，香港也有。”
“行，我知道了。”周科顶着一头油亮的毛发，带着银丝边眼镜，龇着一口牙笑，“我听桑羚那丫头说你最近神神经经的？”
莫千里：“桑羚姐那是制造八卦。”
周科摇摇头，看着莫千里他总是有一种时岁苍老的感觉，比起年过半百的自己，这孩子太年轻了，“桑羚那丫头说你喜欢闭门造车，这样还是不太好。”他想起了自己，然后还是摇摇头，“我这个人恐怕吃的就是这点亏，不会和人家套交情，你看，现在搞资料都这么困难。”
“教授，您不是一直都说搞研究的人要守得住么？”莫千里不太明白。
叹气，“现在社会不一样了，孩子。你看前段时间我们院那个小李，为了评教授的职称陪着院长他们喝了多少酒？我是身体不好，也不好这个，不会在酒桌上使劲。你要是出了学校，干这一行的应酬不会比其他的少！要是留在学校，也不是能和我那个年代同日而语了。”
莫千里：“哦……”
“我是你老师，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跟你说这个的，”笑笑，“可是现在社会是这个样子，千里啊，你是我遇到过最有天份的学生，你的学识和才华不能够因为不适应社会而被浪费掉，你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一定要忍受很多不喜欢的事情。”
“我懂的。谢谢您。”
最后老教授像是自己对自己说一样，“这世道啊……人太直了……不好，不好……”
从教授那里出来，莫千里摊上了一个难题——他们现在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