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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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卿妍一脸倦容：“刚讨论完，学校接受了他的辞呈——”
“为什么会这样？”沐禹沮丧，明白情理之中，但还是忍不住沮丧。
“现在这样最好，梵钊做了最有利的选择来淡化影响。”肖卿妍微笑：“高沐禹，高兴点儿，至少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一直以来，我都不觉得同性的恋情能够长久，虽然我祝福你们了，可我真不觉得，现在，似乎能有那么一点儿信心了。”
“学校会处理梵钊吗？”沐禹的信心，渐微。
“应该不会。”肖卿妍叹了一口气：“毕竟是私人事件，而且梵家也会干预——”
“梵家？”
“梵钊的家。”肖卿妍顿了一下，踌躇：“他们家很有背景。”点到即止，暗含的风雨。
沐禹傻傻的点头，只记住了梵钊没事。
两点，高沐禹敲开了公寓的门，假装没事：“现在走吗？”
梵钊收好了散落一地的草稿：“走吧。”
卖场，处处都好逛，高沐禹看得咋舌，真皮沙发标价上的零，让人发昏。梵钊笑他不掩饰的惊讶，随即选好了要的家具，并跟店家商量着定制书桌兼工作台：“按照这张图纸上的做，尺寸我都标好了，用进口白橡，你们算好了造价报给我。”店家明显满意这笔生意，殷勤有加。
“买现成的不好吗？”高沐禹不懂，但是定的床和沙发就超过了他能理解的范围。
“我比较挑剔这个，其它还好——”梵钊揉着沐禹的头发，一丝笑。
“都很贵的，还不挑剔！”沐禹觉得梵钊的形容欠妥，“还好”？是很好，非常好。
梵钊笑出了声：“傻瓜。”
关于价格的争议，到此为止。“去哪儿吃饭？”沐禹饿了，中午饭大半儿奉献给了厨余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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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买菜回家做吧，公寓的厨房不用可惜了。”梵钊脸上毫无可惜的表情。
“诶？你会做？”沐禹没有下厨的概念。
“不会，你呢？”
“就会煮泡面和蛋炒饭。”
“那就蛋炒饭。”梵钊二选一。
高沐禹几乎没有反驳的余地就被架到了超市。梵钊甄选食材：“做蛋炒饭需要什么？”
“鸡蛋，米饭，青菜，嗯，还要一点青葱。”沐禹掰着手指数道。
“其它没有了？”梵钊照指示一一拿了所需的东西。
“买罐豆腐乳吧，下饭。”沐禹又往购物车里塞了瓶“王致和”。
两个人又买了些碗筷电饭煲之类的生活用品，最后又挑一个大西瓜。两个男人四个口袋，居家，回到公寓快累趴了，这一刻，高沐禹开始理解曲欣然，他遗传了她的某些劣性，比如厌厨，又遗传了她的某些美德，比如坚韧。
空空如也的厨房，沐禹烧上水把碗筷都烫了一遍，再把刚买的抹布拆开匆匆的收拾了厨房，而梵钊则负责了卫生间的清洁。等待米饭跳闸的时间，沐禹恍然，似乎一切理所应当，似乎两人一起生活了太久，久到事事熟练。“饭好了吗？”梵钊靠到厨房门边，休息。
“快了，跳闸后盛出来和着青菜鸡蛋炒一下撒上小葱就行了。”沐禹微笑。
“嗯——”梵钊从后面搂住了沐禹，把头埋在了他的肩窝里，沐禹的味道，干净：“这个场景我想了好久——”
“诶？”沐禹傻住。
“想和你一起生活，像现在。”梵钊的声音，低，磁，蛊惑，宛若海妖：“类似现在。”
沐禹微微的颤，想象过一般的场景，尽在其中，无比执念：“我们在一起。”
这句话明明平淡，贯穿心灵，梵钊捧住了沐禹的脸，深吻。跳闸声，没关系，米饭总是要闷一下才好吃，只是，闷得太久了，吃起来有点儿硬。沐禹有点儿小抱怨，他原本想一展厨艺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梵钊的安慰，隐隐觉出点儿阴谋的味道。巧妙的小阴谋。
饭吃了一半儿，敲门声，两个男人彼此看了一眼。梵钊抿唇，起身，打开了门，是个女人。这个优雅高贵的女人端看着梵钊，和梵钊身后的一切：“不请我进去吗？”
“请进。”梵钊冷淡。
高沐禹急忙收拾掉当做饭桌的纸箱，狂嚼着嘴里的米饭，差点儿噎死，幸好，站得规矩。女人打量了沐禹一番：“你是小梵的朋友？”
“是，是的。”沐禹捶着胸口，米呛进了嗓子眼儿。
“男朋友？”女人咄咄。
“妈，够了。”梵钊皱着眉，把沐禹揽到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好点儿了吗？别慌，有我——”
“嗯。”沐禹终于理顺了气，慌张的撑开梵钊的怀抱：“我，我没事。”
“没事的话，可以请你先行离开吗？”女人微笑：“我和我的儿子有事要谈。”
“好，好的。”沐禹听话。
梵钊拉住了几乎落荒而逃的高沐禹，理齐了他的衣领：“回寝室给我电话。”
“好的。”沐禹低着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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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高沐禹无法预计那场谈话，忍不住担心，而之后，梵钊不提，仿佛没有此事，一切如常，沐禹只得顺着他的样子。虽然学校的大环境还算宽容，但总有极端主义者，梵钊的生活被置于“放大镜”下，一丝一缕都小心，就连和沐禹的接触，都是经过考虑的。他保护他，就如最初，就如始终。
“梵钊被撤下来了。”于和可惜，关于学校和某财团的合作案，一开始就预了梵钊的份儿，建筑系的学生们好生羡慕，而今有了变动，多数人出于爱才，站在了惋惜的一方。
高沐禹按着鼠标的手，一抖，放走了敌方的boss。孟德宇鬼吼：“沐禹！操！就差一点儿了——”
“对不起。”高沐禹退出了平台，沉吟：“于老大，是因为‘同性恋’才把梵钊换下来了么？”
“唉，也就是因为这个吧。”于和霸了沐禹的电脑修改图纸：“那话把承建商家里的千金伤着了，公报私仇呗！梵钊也是，喜欢谁不好，喜欢男的！大家都是带把儿的，有什么意思！”
“懂不懂恋爱自由！”秦琰臻拎着外卖优哉游哉的进来：“这也包括性取向自由——”
“我是不懂，软乎乎的女人多好！要在我们老家，出了这样一个人一大家子都没脸见人了！”于和很为正经。
“那是你们家封建！”秦琰臻呼着热腾腾的小炒：“我就乐意梵钊gay了，少个竞争对手，知道现在男女人口比例多少吗！找媳妇儿难啊！”
“我找见了，不愁！”于和的优越性终于表现出来了：“孟德宇也不愁——”
“别啊，拉着我说什么事儿——”孟德宇急忙摆手：“我就一谈恋爱谈着乐的人，跟老大比不了，连结婚都想上了——”
“你不想跟你女朋友结婚？”于和憨了。
“没想过。”孟德宇猫着腰偷秦琰臻饭盒里的肉吃：“那么远的事儿谁想啊！”
“我就想了，等我毕业找个好点儿的工作稳一稳就跟我女朋友结婚，在我们那儿，我这岁数都当爸了！”于和颇为惆怅，没当上爸呗。
“做的时候不戴套你就当爸了——”秦琰臻打诨。
“不跟你说，一脑子黄水儿。”于和很识时务的转向高沐禹：“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恋爱啊？秦琰臻我是不指望了——”
沐禹吓了一跳，僵着嘴干笑：“不，不急，那个，我先走了，今晚不回寝了——”
秦琰臻潇洒一挥手：“去吧，孩子，让我来忍受于老大的‘僧念’吧，牺牲我一人幸福一堆人……”
于和的话，句句敲击着高沐禹的胸口，疼痛。“梵钊——”梵钊不在公寓，他有些颓然，步伐沉重。一辆车滑到沐禹的眼前，车窗摇下，女人，梵钊的母亲，一面之缘，记忆深刻。“不介意的话，我载你一程吧。”
介不介意都好，她不是顺便载他的。高沐禹识得大体：“好，谢谢阿姨。”
车没有往学校的方向开。“我们谈谈吧。”女人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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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咖啡厅，钢琴曲，安静，迫人。“你叫高沐禹，对吗？”女人搅着黑咖啡，苦味尽散。
“嗯。”沐禹盯着杯子的沿，金色的边。
“你和小梵是高中同学？”
“嗯。”
“你们高中就在一起了？”
“没！”沐禹急忙摇头：“没。”
“大学？”女人步步为营。
“嗯。”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快两年了——”
女人吁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我很难相信你的话。”
“我没有说谎。”沐禹抿唇，不知道要如何证明，证明爱情的时间，和那些懵懂的时光。
“小梵是梵家唯一的男孩儿，也是我唯一的孩子，填报大学的时候，我们已经为他安排好出国，而他自己也拿到好几份offer，可他一定要执意留在这里，你们一个大学，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阿姨，我真的没有说谎。”沐禹的语言，无力。
“你说没说谎都好，事实就是，你们在一起。小梵跟我说，他爱你，要跟你在一起，想跟你过一辈子。太荒唐了！你们都是孩子！明白什么是‘一辈子’吗？我不允许我的孩子成为同性恋！他要结婚要生孩子要继承梵家，你也一样，你也有父母，你的父母一定不会认同同性恋的吧，所以，请你和他分手——”
“我不会和他分手的！”沐禹攥紧了拳头，克制：“阿姨，我不会跟梵钊分手的，我们约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
“约好了？你们现在多大？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凭什么说‘一辈子’ ！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什么保障！这个社会不会承认你们，连累我们做父母跟你们一起蒙羞！”女人顿了一响，整理了快要失控的情绪，柔声：“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打听过一些你的事情，你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吧，还很看重你的母亲，对吗？要是你的母亲知道了你是同性恋，这对她是多大的打击！她只有你——”
“请你别说了，不要说了！”沐禹的眼睛发雾，曲欣然的样子盘在脑海里。
“好，我不说你，说梵钊。他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他走上这条路，你如果真的爱他，就应该放了他，小梵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不应该因为这方面的问题而限制他的发展，我们家对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高沐禹，你就不能这么自私……”
沐禹再也听不进去了，只是讷讷的坐着，对面的女人喋喋不休。梵钊的优秀，他清楚，而关于“自私”，今天才明白，原来这种爱，是自私的。可是他不想放手，他们约定好了的，“能坚持住吗？”，他保证坚持住的。“对不起，阿姨，对不起，我不能和他分手——”沐禹垂下了头，声音发涩：“对不起。”
女人一怔，不放弃：“你好好想想吧，想想你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真的经得起波折，如果真的经得起，为什么只有小梵一个人站出来？他一直在保护你，就连和家里摊牌都是维护你的！你这么脆弱，根本不配和小梵在一起！你配不起他！总有一天，小梵会醒悟的，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不如现在想想清楚的及时放手，大家都留个好印象。如果你执意要和小梵在一起，我会找你母亲谈得！”
高沐禹坐在咖啡厅里，钢琴曲流畅，对面的位置空了，痛苦留下来。那些剧烈而持久的痛苦，留下来，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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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找你。”梵钊的声音，潜伏的慌。
沐禹抱着手机，微微的呆：“没在哪儿，我现在可以来你的公寓吗？之前去找你，你不在——”
梵钊滞了一刻，承应：“好。”
沐禹推开了咖啡厅的门，风，粘腻，快要盛夏了，闷，没过多久下起了小雨，点点滴滴的，凉，他慢慢的走着，雨挂到睫毛上，代替了眼泪，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了，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解释不了，就傻傻的站在公寓门口，也不敲门，脚下，积成了水洼，狼狈。
门，开了，梵钊笃着眉，看他，把他拉进门：“进去洗个澡——”
“梵钊。”沐禹看着忙碌的梵钊，心下安然，就连痛苦也折服了。
“怎么？”梵钊把毛巾搭到沐禹头上：“先穿我的衣服吧，可能长了一点——”
“我想抱抱你。”沐禹伸出手臂，犹豫，害怕湿透的自己沾染到他。
“傻瓜。”梵钊拉过了沐禹，体温感受，微笑：“我以为你想跟我做。爱——”
“诶？”沐禹讷讷，没想过要做的爱，以为爱都在心里了。
“我以为你想抱我——”梵钊亲吻了沐禹，红润的脸，苍白的唇：“我想抱你。”
沐禹紧张，赴死般的决心：“你抱吧——”
梵钊看了他一响，像是检视，转而温柔：“时间不对，先去洗澡好吗？”
沐禹用毛巾捂住的自己的脸，低低的“嗯”，进了卫生间。献祭中待宰的羔羊，脖子架到钢刀上，而神明说未到午餐的时间，不饿，于是，羔羊又只得把脖子缩回来，等待下次的救赎，说不好哪次更折磨。
梵钊蹲□帮高沐禹把牛仔裤卷上边儿：“我热了牛奶，你喝一点会好一些。”
“没关系，都夏天了——”
梵钊把热牛奶塞到沐禹手里：“小心烫。”
“哦。”沐禹不再争辩，小心翼翼的喝光了热热的牛奶。
“我妈找过你了，对吗？”梵钊的问题，几乎肯定，却不急迫，等待沐禹的镇定，镇定下来再切入主题，刚刚好。
“嗯。”沐禹旋着空杯子，一些无措。
“如果我妈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我代她向你道歉——”
“没！阿姨没有冒犯我的地方！”沐禹使劲儿摇头，执着的孩子气：“她说的都是现实——”
“哪种现实？”梵钊凛然，捍人的气魄。
“你的前途，别人的眼光，还有父母——”
“你害怕了？”
沐禹抓着梵钊，执拗：“跟我在一起你会失去很多，不害怕吗？”
“高沐禹——”
“害怕吗？”沐禹仰起脸，对视。
“高沐禹！”
“我要你回答我！”
沉默，冗长，拉扯了意志，答案是路。“我只说一次，你记住了，我不害怕。”梵钊的语气，愈冷。
“我也不害怕！”沐禹微笑，附上一吻：“梵钊，就算你以后反悔了，我也不许，你答应过我了，一辈子，我记住了。”
晦涩的气氛，走向暧昧，肢体交缠，梵钊按住了沐禹深入的手，喘：“我说了，时间不对——”
“好吧，我们就等到时间对的时候。”沐禹放弃了，某些快要失控的行为，不如等到时间说“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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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生活纯粹，因为感情单纯，高沐禹正视了梵钊的牺牲，铭记。
期末考试，肖卿妍找到了沐禹：“梵钊要我给你弄的专业考试的试卷。”
高沐禹木了一阵，笑了：“谢谢。”梵钊似乎从来就没信任过他，智商，性格，任何。
“你是有多笨啊？次次要你男人帮你搞你们专业的题目——”肖卿妍忍不住吐槽，要知道为了这试卷，她也是拉下老脸去巴结的。
“我就一般笨吧。”高沐禹不觉得自己笨得有多厉害，就是一般人，也就一般笨。
“服了你了，好好复习，否则我没办法向梵钊交代。”肖卿妍半威胁半娇嗔的。
沐禹真的好好复习了，不过考试难料，梵钊安抚着：“没关系的——”
“如果我全过了，我们去旅行好不好？”沐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