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以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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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知道顾怀安出轨的时候,就算在气头上只想跟顾怀安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他也考虑过孩子该怎麽办。
从血缘和法律关系上来讲,他和顾羽没有任何关系,但孩子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现在的,从感情上顾羽就是他的儿子。
顾怀安的出轨不仅毁了他们的关系,也毁了他对顾羽的付出和疼爱。他不可能带走顾羽,且不说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只要有顾羽在,他和顾怀安就扯不清关系。
而让他承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能舔着脸让他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偷情的时候有没有看在孩子的份上?半年的时光,他每天悉心地照顾孩子,看着孩子学会爬,到学会咿咿呀呀的叫爸爸,而顾怀安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付出,转过身去就干着背叛他的事。
人究竟要贱到什麽程度才会再拿他一手疼爱起来的孩子当借口劝他回心转意?
苏放的脑回路显然和顾怀安不在同一个次元,他深吸一口气,对一直保持沈默的滕希文说:「让你看笑话了,我就是个大傻‘逼吧。」
「认真对待感情的人怎麽会傻,不懂珍惜的人才傻。」滕希文看着他的侧脸,问:「想不想喝一杯?」
「改天吧,我请你,当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用这麽客气,那我送你回家?」
苏放点点头,背靠在散发着热度的座椅上,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如果这时候顾怀安又出现在他面前,可能他连揍他的欲‘望都没了。
人活在这世上,遭遇到的不快乐总是比快乐要多得多。就算再怎麽被恶心了,把恶心自己的那个人果断踢出生命,老死不相往来,该怎麽过,还得怎麽过。
苏放以为他和顾怀安算是掰持干净了,律师正在处理苏放的股权转让,顾怀安再怎麽渣,工作能力算是不错,前期他也帮衬了不少,三年下来,公司的效益和前景都被市场看好,苏放不担心自己的投资会打水漂。
当年,他毅然决然地跟父母出了柜,父母虽然不理解,老两口却是尊重儿子的人,他们拿出了原本给苏放准备娶媳妇儿的钱,让他和顾怀安好好过,如果两个人真的能相扶到老,是男人还是女人倒真的不是太严重的问题了。
苏放把这钱给了顾怀安,他相信顾怀安的能力,也愿意和他共同经营一份事业。如今感情生活亏得一塌糊涂,所幸不至於人财两空。
估算一下手头的钱够自己轻松过活,苏放也没急着找工作,每天宅在谭沐家混吃骗喝,不用照顾另外一个人和一个孩子的生活起居,生活突然简单空旷得让他不适应。
同样不适应的还有谭沐,他下班回来看到苏放叼着根烟十指如飞打游戏,无奈问:“兄弟,啥打算?准备下半辈子都这麽过了?”
“嗯,靠你养我了。”
“求你别,我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找滕希文养你去。”
苏放停下游戏掐掉烟,漫不经心道:“操,我没个男人还活不下去了?”
苏放知道谭沐和滕希文的关系不错,这几年他所知的滕希文的近况几乎都是从谭沐这儿得知的。谭沐这人十分识趣,他看不上顾怀安,也不会在他耳边唠叨挑拨他们关系,可一旦知道顾怀安真的不是个东西,也不会息事宁人劝和不劝分,现在两人彻底分开了,谭沐旁敲侧击问他会不会考虑滕希文,比起顾怀安来,谭沐明显觉得苏放和滕希文更合适。
之前,因为顾怀安的介怀,苏放刻意和滕希文保持距离,现在两人重新走动了起来,即使没有明说,他确实也看得出滕希文对他那份意思。
只是,他刚从一段关系中走出来,又不是爱顾怀安爱得死去活来急於用另外一段感情去覆盖某种生不如死的痛苦,随随便便再一头扎进另外一段感情无疑是对自己,也是对对方的不负责任。
而滕希文也是个知道分寸的,苏放需要时间走出来,他也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苏放走出来,就现阶段而言,两人当朋友对彼此而言都是更好的选择。
谭沐的提醒让苏放想起来他还欠着滕希文一顿答谢酒,於是则其不如撞日,约了滕希文晚上酒吧见。
那酒吧是他以前和顾怀安常去的,约那儿纯粹是因为自己熟悉,有自己喜欢喝的酒。他又不怕触景生情,没道理和顾怀安分了就要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永远是圈子里的金科玉律,酒保阿杰看到苏放来了,笑容都僵了,问:“不是这样冤家路窄吧?顾怀安刚带着新人来秀恩爱呢。嗯?人呢?”下巴往另外个方向努了努,苏放回头一看,操,果真冤家路窄,白启楠一个人坐在卡座上喝酒呢。
本来碰到这种狗血剧情,他又不想和顾怀安打照面,换个酒吧也就没事儿了。他来早了滕希文还没到,刚要给滕希文挂个电话说改地方,白启楠也发现了他,端着酒杯往吧台这儿走了过来。
於是苏放就不想走了,人家小三都不躲不闪的,他有什麽好躲的?
“你好,你是苏放吧,我认得你。”他端庄地往苏放旁边一站,毫无一丝尴尬。
苏放接过阿杰递过来的酒,瞟都没瞟白启楠一眼,就听白启楠接着说:“我知道我找你说话不合适,但我就想跟你说,我已经和顾怀安在一起了,我们挺好的,能不能麻烦你以後尽量别出现在他面前……”
“我操……”饶是阿杰这种见惯狗血的,听到白启楠的扞卫爱情宣言都凌乱。
苏放原本真觉得白启楠一个小贱三,完全没必要搭理,他和顾怀安的事情已经结束,结束後顾怀安爱和谁好和谁好,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可架不住白启楠义正词严的无辜劲儿,理所应当到苏放觉得是不是自己得了!症,和顾怀安在一起三年的那个人是他白启楠?跟上赶着顾怀安偷情的那人是自己?
他冷笑:“你脑子被顾怀安操坏了吧?我把一劈腿贱货甩了还得绕着他走?麻利地滚远点儿,跟你这种上赶着做小3的货色说话我都嫌掉价儿。”
“我……我好好地跟你说,你怎麽满嘴脏话……怪不得顾怀安跟你过不下去了……”
呵,干脏事儿的人倒有脸装无辜来指责他这个受害者?这年头,狗男男一个比一个会秀下限,婊子立牌坊的嘴脸不要太好看。
苏放到现在才深刻地体会到什麽叫人至贱则无敌,他有一肚子的恶毒话可以把这贱货骂得狗血淋头,也可以抽他那张装无辜的漂亮小脸儿,可抽他就是在抬举他,骂他就是脏了自己的嘴。
“这位先生,苏放不认识你,也没什麽和你好谈的,劳驾让让。”滕希文不知道什麽时候出现的,挡在苏放和白启楠之间,拉起苏放的手往旁边走。
“你先等等……”白启楠还想纠缠,越过滕希文想扯苏放,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手上酒杯往前倾倒。
滕希文顺势一抬手,杯里的红酒一滴不剩全转了方向泼在了白启楠脸上。
顾怀安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心里一惊,快步跑过来问:“这是怎麽了?你们……”
白启楠拉着顾怀安的袖子,低下头,咬着嘴唇,一脸的委屈道:“我就是……就是想跟苏先生说声对不起……然後他们就泼了我一身……你看……”
顾怀安真想把白启楠的脑子掰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泥,苏放是什麽人,不拆了他已经算客气了还轮得到他去说对不起?可人是他带来的,眼下酒保什麽的都在看着呢,他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骂白启楠,烦躁地甩了甩手把他扯开,顾怀安转头对苏放说:“你要不要紧?有没有被酒淋到?”
“是我被淋到了,你都不能关心我一下吗?顾怀安你们都分手了,我才是你现在的男朋友……你忘了你们签协议那晚你是怎麽答应我了麽?”
“你他妈给我闭嘴!”顾怀安被他这麽一叫,面子里子都丢了个精光,甩手就一个巴掌抽了上去,白启楠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一个虚情假意,一个颠倒黑白,现在又狗咬狗掐在了一起,苏放都要被他们两个的双簧给气笑了。滕希文一直没放开牵着他的手,也觉得他们实在没必要在这儿和这两个狗男男在演什麽,轻轻说了句:“走吧。”
苏放刚抬腿,顾怀安却挡在了他们面前说:“不,苏放,你别误会,那晚,那晚我是喝醉了……是他缠着我罢了……你不高兴,我马上让他滚……”
白启楠的脸白了,苏放的火也压不下去了。
“我是让你滚开你听不懂人话麽?”这人得多欠收拾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着他不放?再放任他说下去又不知道会听到多少让自己隔夜饭都吐出来的恶心话,苏放不自觉声音也高了起来。
顾怀安和苏放是这间酒吧的常客,主要是顾怀安老爱跟人说他的深情史,搞得别人把他们视作同志界的楷模。现在楷模反目成仇,两边各自带着新人对上了,这种年度大戏的精彩感怎麽能不让群众不充满期待地围观?
“顾怀安,我本来也就以为你只是个不负责任没有担当的孬种,现在看来,你不但孬,智商还很有问题,不管从前还是现在都听不懂我在讲什麽。”
他真的被顾怀安纠缠不休给弄火了,不要脸的是这对狗男男,他们都做得出来,他有什麽说不出来的:“顾怀安你摸着良心,这几年我苏放有没有做过一件对你不起的事?我跟你在一起,把你妈当我妈,把你儿子当我自己的亲儿子。你妈抽了我三个耳光我站着被她抽一声没吭,顾羽四个月前发烧到40度我连夜抱他去打针,打你手机你关机,後来看了你们的开房记录我才知道,你那天晚上在这贱人身上鬼混呢。你妈羞辱我,我认,谁让我瞎了眼跟她儿子在一块儿了,可是现在,我凭什麽要接受这种东西的羞辱?”
他唇边带着冷笑,指着在顾怀安边上湿淋淋,又脸色煞白的白启楠说:“你把我当白痴,和他偷情半年,我知道了後也没打算报复你们,我唯一想要的不过是你们都能离我远点儿,爱怎麽搞怎麽搞,不要跟我再有半毛钱的关系。现在,你的小情儿跑来跟我示威?炫耀你们真爱无敌,让我不要破坏你们郎情妾意琴瑟和鸣?顾怀安,我不管是你缠着他还是他缠着你,你但凡还有一点点良心,就麻烦你把这东西给放裤裆里拴好了别放出来随便咬人,我真是不明白了,对你们来说,知点廉耻要点脸怎麽就那麽难?”
“我再说最後一次,管好你自己,也管好这没脸没皮的东西。今天我不计较,以後再敢惹我,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太精彩了,原配不带半个脏字把出轨的贱男和小三骂得脸色都难看成死人了,简直喜闻乐见。酒吧的客人看得都眼睛直了,指指点点地声讨着顾怀安和白启楠,就差扔西红柿和烂鸡蛋了。
被大庭广众剥光了骂成这样,就算顾怀安无比清楚苏放的厉害,也忍不住僵着脸出言为自己辩护:“苏放,别那麽刻薄。你不也是分手後马上和滕希文搞在了一起,这样说我,太过咄咄逼人了。”
这也太过无耻了,苏放刚想反驳,滕希文却示意他冷静,嘴角扬起弧度对顾怀安说:“按照你的意思,我和苏放还得感谢你的成全?”
“滕希文你不用讽刺我。当年是因为我做了手脚你们才分的手,那又怎麽样,我只是太爱苏放才那麽做。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什麽意思?”苏放皱起了眉,和滕希文的分手明明是自己提的,又和顾怀安扯上哪门子关系?
“顾怀安,我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後悔让你这人渣荼毒了他三年。”滕希文得到想要的回答,没给顾怀安再废话的机会,紧紧握着苏放的手说:“我会慢慢跟你说,走吧。”
苏放出了酒吧门口,被凉风一吹,才感觉到自己跟滕希文的手还牵着呢,他赶紧抽回来。
滕希文发现每回苏放气场全开教训了人後,就得落下一件东西。上回是大衣,这回是围巾。脱下自己的,戴到他脖子上问:“还有没有心情和我喝酒?”
这动作有点暧昧,苏放的心思却还在顾怀安的话上没顾上,问:“当然,去哪儿喝?”
滕希文看他的眼神很温和,说:“那上我家吧,有几瓶年份不错的红酒一直存着等人问津。”
滕希文是个有耐心的人,做任何事都讲究恰当的时机和分寸,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要求自己一击即中。
第一次把苏放带回自己的家,他心里有点期待,像是封藏已久的佳酿就要开封,酒香按耐不住已经丝丝缕缕地飘散出去,一如他的雀跃。
红酒泛着红宝石的色泽倾倒进红酒杯的底部,苏放随意地喝了一口,一眨不眨望着滕希文,等他的解释。
“你还记得我们当年好好的,为什麽会分手?”
苏放当然记得。这几乎是他记忆里最无法抹去的一段伤痕,不仅仅因为情投意合的两人只能分手终了的遗憾,还有对自己年少轻狂,任性无度的反省。因为影响太过深远,以至於在後来和顾怀安的关系中,苏放极力避免重蹈覆辙。
这几年下来,苏放的脾气收敛不少,如果这次不是因为顾怀安实在触及到他的底线,也许他也不能轻易和他说掰就掰。
滕希文是苏放喜欢的第一个男人,那种感情和对顾怀安的还不一样,它年轻,炽烈,被一个优秀的同性吸引到可以不顾及世俗的眼光,毅然决然地相信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是幸福的所有意义。两人看对了眼,互相试探了没几个回合就把关系给确定了。
十年前的环境不如现在的开放,滕希文又很低调,两人打着共同学习备战出国留学的幌子黏在一块儿也没人会说闲话,只是滕希文总爱在桌子底下牵住他的手,在他手心画圈圈,把每次健康的学习活动搞得人面红耳赤,暧昧不堪。
滕希文就像是苏放的克星,深谙以柔克刚的要义,苏放脾性再大,在滕希文面前也没什麽用,被他三言两语全化作了绕指柔。
一切都很顺利,两人还没毕业,就申请到了学校的公派留学,原本满心以为他们的感情能在异国他乡接着蓬勃生长,开花结果,就等着学校的公示下来,尘埃落定了。
全系一共三个名额,谁也没料到苏放全系第二的成绩会被刷掉,苏放自己也不理解,跑去问学校,学校解释他的综合评分不如别的申请者,而滕希文稳稳当当地拿到了名额,板上钉钉地要走了。
这时候再考托福申请学校已经来不及了,苏放走不了,也不希望滕希文走,一整个暑假两人几乎都是在争吵中度过的。
滕希文也觉得很头疼,他不愿意把苏放留在国内,苏放是那种在学校走着都会有女孩子上来搭讪送情书的,不仅如此,还有个坚定的追求者在那儿虎视眈眈,顾希文能放心才有鬼。
他计划得很周到,苏放今年走不了,可以明年自主申请美国的学校,以他的成绩和英语水平,这完全不成问题,大不了申请低一级的学校,而这一年,他可以在美国为两人以後的生活打基础,这样苏放去了就不用从头再来那麽辛苦。两人只要还能在一个城市,一起生活,怎麽样都不会分开。而美国的环境更适合同志生存也是不争的事实。
可就连一年苏放都等不了,他希望滕希文放弃学校的公派,如果要出国,大可以和他毕业後一起申请读研,一年的时间没什麽大不了,为了他们的感情,有什麽不能等的?
滕希文见劝服不了他,考虑了很久,没有答应苏放的要求。去美国是他这几年一直在努力的目标,他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