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侦探物语-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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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已是翌日九时，打开冰箱看看，除了啤酒甚麽都没有，孝太郎立即去买便当，顺便买些退烧药回来，心中充满幸福的他根本完全没想到女神会带给他多大的灾难。　



镜中的恶魔　19　



稻叶全身疼痛，大概是因为发烧的关系吧，他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张开眼睛看看，发现那天花板是如此陌生，这才想起自己竟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走掉。　



那人看似是个老实人，加上又是警察，故稻叶并不担心，只是稍为定神，便即自怜自伤起来。　



这个星期实在太惨了，先是自己装病的秘密被哥哥揭破，他从来没见过哲也这样生气，仿佛全身都散发着愤怒和不悦的气息，接着啪的一声，哲也赏了自己一巴掌。　



哲也从来没有打过他，尽管这几年对他爱理不理，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但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他，这对稻叶来说不啻为严重打击。　



稻叶知道哥哥生气是因为自己不对，但也犯不着打人吧，其实他那样做完全因为哲也对他太冷淡，加上想到哲也生日快到了，如果自己这阵子都生病的话，他会不会肯留在家中，然後和自己一同庆祝呢？　



稻叶好伤心，那巴掌真的好痛，简直痛入心肺。他打定主意，要是哲也不道歉，便绝不会原谅他。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事情过了整整一个星期，但哲也别说道歉，根本连话都没有和他说过半句，稻叶心都冷了。　



不但兄长，稻叶甚至觉得连舟山管家都对他好冷淡。大概是哲也告诉他的吧，装病的第二天，稻叶发现那瓶花蜜不翼而飞，想必是舟山充公了，之後稻叶便觉得好像连他也回避自己似的，即使面对面也不大和自己说话，想必和兄长一样，觉得自己很讨厌吧。　



稻叶是个爱撒娇的孩子，父母仳离，好不容易等到兄长回来，後来却又无故失宠，失落的他拼命想吸引兄长注意，为了达到目的，他才会选择装病的。　



可惜装肚痛等方法不能多用，而且只能装一阵子，试过几次後便逐渐失效。稻叶苦无对策，唯有想办法令自己生病，一旦发起烧来，不但舟山管家发慌，连哲也都会紧张起来。　



其实就算生病时哲也会比较关心他，但病愈後还不是打回原形？可是诱惑太大了，稻叶无法抗拒，於是出现近年身体渐差的情况。　



稻叶表面刚强，其实内心脆弱，这点恐怕连哲也也不知道。　



除了家人不瞅不睬令稻叶伤心外，校园生活的不如意亦令他情绪低落。稻叶遵照兄长的意思，入读东林院学园，一所刚由女校改为男女合校的的私立高中。　



由於才刚改制，校内男生极少，几为稀有动物，身为男生的稻叶应该相当吃香，可惜他着实长得太美，女生们对他并无好感，尤其是班中几个长得稍好的女生，更是经常冷嘲热讽。　



稻叶入读年多，但对他来说，这段日子比过去十年的学习生涯更漫长难熬。　



今年学园祭快将举行，稻叶就读的二年一班决定表演话剧白雪公主。二年一班只有六名男生，其馀的全是女生，但结果稻叶被选中当主角，不是王子，不是公主，而是女巫。　



要扮成女生稻叶已觉讨厌，而且还要扮女巫，更让他厌恶。班中女生多的是，根本无需由男生反串，稻叶知道是同学有心整他。　



稻叶在家中拼命吸引兄长注意，即使有时得逞，但心灵却越觉空虚，没有安全感令他开始把自己武装起来，变得辛辣尖酸，和同学相处时也刀来剑往，绝不相让。他看似目空一切，但说穿了他只是个外强中乾，想得到兄长同学关心的寂寞孩子。　



稻叶与同学「抗争」年多，已感心力交瘁，加上和兄长「反目」，顿觉天下之大，竟无处容身。　



那天他如常上补习班，但走在街上的他却突然觉得哪里都不想去。稻叶一个人在街头流连，到他觉得双腿发酸时，竟已是晚上七点多了，而更令他吃惊的，是他正身处一条布满时钟酒店和色情场所招牌的横街。　



镜中的恶魔　20　



街上不单有醉汉在吵闹，最令稻叶害怕的是附近有几个混混似的男人在盯着他看。　



「喂，小妹妹，要不要赚点零用钱啊？」一个把头发染成蓝色、一身庞克族打扮的小混混向稻叶靠过来。　



小混混的举动惹来几个衣着暴露的流莺的尖笑：「喂，人家是男生啦！」　



从未和这种人打过交道的稻叶觉得非常害怕，转身便逃。　



「不要紧，长那麽正点，是男的我也不介意啦！」　



「唉唷唷。。。人家怕丑哩！」另一个手臂纹上青龙的男人大叫：「别让他跑掉。」　



「来吧，让我打一炮，我会让你爽死的！」　



那几个男人边追赶边叫嚣，稻叶仓惶逃跑，几经辛苦才跑回大街上，他慌不择路地冲出马路，差点被迎面而来的名贵轿车撞倒。　



那车急忙煞停，稻叶则跌倒地上，附近的路人以为发生交通意外，也都停下来看过究竟。那群混混见人多了，虽不甘愿，但也只得散去。　



「喂，你怎麽了？」一个司机急急上前探视。　



稻叶突然跃起，一把抓住书包，然後不要命似地跑掉。　



************************　



稻叶发足狂奔，他整天没吃过半点东西，本已手足无力，但刚才先是被人追赶，继而差点被车撞倒，极度惊惶的他根本不敢停下来。　



可能是本能驱使吧，他又跑回补习学校附近的公园。稻叶定了定神，发觉好像已经安全了，这才敢停下来。可稻叶一停下来便觉得又饿又累，呜。。。好痛，原来刚才跌倒地上时手掌擦伤了，而且还流血。　



他本来已心情不好，现在更是掉到了谷底，越想越伤心的他便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哭了起来。　



他掏了掏裤袋，想取手拍，却发现没有。他想打开书包找，但那书包却好像和他作对似的，那锁扣怎样开也开不了。稻叶觉得胸口像有火烧般，那个书包是稻叶上高中时哲也买给他的，一想到哲也，稻叶便一肚子气，这都是混蛋哥哥的错！　



稻叶气上心头，奋力把书包掷向草丛，然後边饮泣边离开公园。　



他记得哲也工作的新宿西署就在附近，心中虽说不是去找他，但双脚却不自觉地向那方向走。　



稻叶边走边胡思乱想，暗忖自己一直没回家，也没有和舟山联络，照理他们应该很担心自己的。　



可是，别说来找人了，自己失踪十小时以上，竟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实在太过份了！那种被亲人抛弃的孤独感觉又再次在胸口滋长，没错，大家都不理我了，妈妈不要我，她抛下我，自己一个人改嫁了。爸爸不要我，他只要有公司、有工作就好，一年也没有几天在家，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最後连哥哥都不要我了，本来最疼我的哥哥！　



想到这儿，本已到达新宿西署的稻叶迟疑了，真的要进去吗？哥哥看到我会高兴吗？说不定他会把自己臭骂一顿，然後赶走，真是太悲惨了。　



稻叶在警署外呆坐，然後和刚下班的孝太郎相遇，他当时已筋疲力竭，头晕目眩，连想也不想便上前救助。由於身体不适，人有点迷糊，只觉得自己哪里都不能去，最後竟脱口说出要人家带他回家。　



他不知自己是怎样来到这儿的，也不知道自己成了孝太郎的女神，更不知道自己已被当成美少年杀手的猎物。　



镜中的恶魔　21　



「嗨，小姐，你醒了吗？」孝太郎傻愣愣地站在房门外，稻叶一看，便即记起这就是警署门口那个人。　



平日稻叶最恨别人把他当成女孩子，但现在他万念俱灰，加上身体不适，他根本没心情订正。　



他默默无言地躺在床上，脸上尽是伤悲，连孝太郎看了也觉得难受。　



「你发烧耶，虽然我已替你敷了冰袋，但还是吃点药好。」孝太郎细心地把退烧药和水递上：「你躺了整整一天啦，快吃药吧，如果吃了药还不行，我就送你去看医生。」　



「谢谢。」　



今天本要上班，但女神正发高烧，不能没人照顾，加上只要一想到川原警视的说话和水户的嘴脸，孝太郎就忍不住沮丧，根本没勇气回警署。　



孝太郎一早致电警署，表示自己重感冒兼发高烧，无法上班。可能因为心情太差吧，他那把死里死气的声音让同事以为他真的病倒了，接电话的警员还顺口安慰了他几句。　



一个无精打采，一个有病在身，两人窝在屋中，除了买吃的外，孝太郎连一步也没有外出。　



稻叶的心绪虽然平伏下来，但烧却一直没退。他全身发疼，但虽然身体不适，还是想到应该立即和家人联络。可是，自己无故失踪一整天，要怎样向哥哥解释才好？如果一句我心情不好就可以了事，稻叶就不用那麽害怕了。　



哲也气得面色发白的脸似乎就在眼前，稻叶好後悔。　



一直以来，他都希望哥哥永远只属於自己，永远爱自己，曾有好几次，哥哥的女朋友们上门来，他都以想尽方法将她们撵走，他自知不对，但却控制不住感情。　



可惜无论多努力，哥哥还是讨厌他，今次「无故生事」，大概又会惹他厌了吧，与其让哥哥再讨厌自己多一些，倒不如永远消失不见了好。　



稻叶本就有点多愁善感，加上那自暴自弃的心情，结果就下了这样的决定：小松崎稻叶已经消失了，不再存在了！但爸爸妈妈知道了会怎样？最重要的是哥哥会怎样？他会难过吗？不，一定不会，他一定不在乎吧！他们统统都不会在乎吧！　



事情一拖五天，孝太郎也装病装了五天陪他，他多躺一天，和哲也联络的勇气便减少一分。他只是一直这样赖着，完全没想到在不远处的新宿西署，哲也已陷入精神崩溃的边沿！　



稻叶失踪的第三天，东京湾的垃圾堆填区又发现了新的被害者。当哲也收到消息时，他真的以为自己的心脏是不是已停顿！　



哲也铁青着脸，立即前住青山警署认尸，他鼓起勇气进入停尸间，以发抖的手拉开盖着尸体的白布，出现眼前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虽然脸被人刻意毁去，但身型和轮廓都不像稻叶。　



哲也如释重负，全身脱力的他几乎跌坐地上。　



办完手续後哲也离开青山警署，却在门口遇到上杉。　



「不是小稻叶吧？」上杉问。　



稻叶失踪的事没有公布，但上杉却由「消息人士」处得悉内情，大吃一惊的他立即赶来。　



哲也无力地摇头，上杉吁地说了一声「好险」。他硬拉了哲也去喝咖啡，并问道：「稻叶会不会只是离家出走？」　



「不会，有目击证人看到他被一个男人带走。」平时的哲也绝不会透露这些消息，但现在可不是平时。　



「别担心，小稻叶那麽可爱，我都还没抱过他，怎可能便死？」　



上杉曾看过稻叶的照片，那是在偶然的情况下在哲也的皮包中发现的，自从得悉稻叶是哲也唯一的「弱点」後，他便经常拿这个来气哲也。　



哲也勃然变色，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杯碟发出锵鎯的声音来。　



「你敢碰稻叶一下看我杀了你！」哲也几乎在怒吼。　



「就算我不抱他，他早就给黑川。。。喂。。。你别走。。。」　



上杉本想继续开玩笑，他经常这样，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哲也这样认真。哲也拂袖而去，上杉勿忙付账，也跟了出去。　



哲也面色发青，神情狰狞，上杉觉得担心，便硬跟着他上车。　



哲也开动车子，沿国道上狂飈。上杉虽不是胆小鬼，但见哲也疯了似地，加上车速计上的时速竟达一百八十公哩，不心寒才怪。　



「我知你压力大，但老是这麽紧张也不是办法，放轻松点吧！」　



上杉提心吊胆地说，突然，对面行车线有辆车子超车，哲也急忙扭軚，轮胎发出尖锐的声音，整辆车横向滑过左面的行车线，幸好当时那条线上没车，否则已出意外。　



哲也把车煞停，头则埋在方向盘上，并传来细微的哭声。　



「哲也，你别这样，稻叶没事的。。。」　



看哲也这副模样，上杉心中难过，想到要是稻叶真的遇害，那可不知如何是好了。　



上杉硬和哲也换位，自己把车开回新宿去，心中暗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否则哲也迟早出事。　



镜中的恶魔　22　



上杉说得没错，陆续有人遇害，舆论哗然，上层下达指示，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将凶徒缉捕归案，搜查本部的确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青山警署一役後，哲也像被附身似的，不眠不休地四处找人，他把东京、青山、台场、涩谷和惠比寿十几个分区的警力分成三十多组，以车轮战的方式不停搜查区内夜店和娱乐场所。　



区内的各个主要帮派被弄得鸡毛鸭血，焦头烂额，人人叫苦连天，似乎那个变态杀手一天不落网，大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各帮派达成共识，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提供协助，以换取和平。　



死者高桥克己受新宿区内的神羽组控制，他和一般的流莺不同，是个取价颇高的男娼，客人是组所指派的，肉金中七成归帮派所有，馀下的归他自己。　



於是，警方收到一份克己近半年曾接过的客人名单。由於死者是男妓，加上又被奸杀，故警方一直倾全力循这条线调查，而先前完全没有回应的克己的朋友，也陆续露脸。　



「我和克己认识了三年罗，他十五岁初到东京时，我们便认识了。」一个叫水岛的男人说：「他啊，经常嚷着说要当设计师，可惜设计师没当成，人却死了！他和松谷一样，真是不切实际。」　



「松谷是谁？」小松崎问。　



「他和克己是同乡，读书不成，便自己跑来东京，说要当甚麽模特儿！可能是乡里吧，所以非常投契，经常混在一起，两人说不定有一腿啦！」水岛一脸猥琐。　



「他对克己的事十分清楚吗？」　



「应该很清楚吧！」　



「可不可以把他找来？」大贯插嘴。　



「那可有点难。」　



「为甚麽？」　



「那小子不知为何，已经个多月没露脸了！早阵子克己还很担心哩，结果自己却死了！」　



众人大为紧张，其实在调查进行期间警方一直有疑问，被害者是怎样遇害的？说确实一点，凶手是怎样选上被害者的，是随便选的吗？这些被害者之间有没有关连？　



如果被害者之间有共通之处，甚至是有关连的，那麽，凶手的身份就更容易曝光了。　



「你有他的照片吗？」哲也问。　



「我和他又不熟，如果克己的话，可能会有。」　



「等一下。。。」哲也说完便由抽柜取出克己的钱包，指着大头贴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他就是松谷了！」水岛叫道。　



哲也和川原对望，然後再问水岛：「松谷有没有甚麽特徵？」　



「他长得满漂亮的，眼大大，像个小女生般可爱，可惜门牙在小时候撞坏了，笑起来时满滑稽的，後来好像是光顾了牙医，把撞坏的地方补了一下。」　



至此，静江水库的尸体身份才露出端倪，後来经警方核对牙医的纪录，发现死者的确是松谷宣。　



两个相识的男孩同被奸杀肢解，这当中有甚麽机关？　



「大贯。。。」哲也沉声问：「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