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门-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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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克斯抿嘴，心想我当然知道。
　　“那你在想什么？还……挺专心的。”
　　“没……没有啊！我没想什么！”
　　总不能说他想到自己是个负心汉吧！
　　雷克斯挑眉：“真的？”
　　汪大东拼命点头：“真的！”
　　“那好吧！”雷克斯表情变得落寞：“大东，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骗我的。看来是我不够了解你。”
　　“雷克斯！”汪大东一把抓住雷克斯的手：“你在说什么啊！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了！”
　　雷克斯继续落寞：“那你为什么骗我？”
　　汪大东扭捏：“我……我不好意思说嘛……”
　　“……”雷克斯无语。“那你到底是怎样？”
　　汪大东看着他，眼神很无赖：“你猜。”
　　反正他是不会告诉雷克斯他自我厌恶的原因的。
　　雷克斯微微眯眼，透露出危险地讯号：“汪大东。”
　　“雷克斯啊！”汪大东在他生气之前开口问道：“你刚才进去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什么。”跟他来这套转移话题？他想知道的事情是有哪一件不知道了？“不过，我倒是听到一个很特别的消息。”
　　“什么消息啊？”
　　就在这时，汪大东的手机响了，是丁小雨。
　　“大东，指纹比对的结果出来了。8609070911这一组里面，有一个名字的指纹可能性高出其他名字800多点……”




14

14、第十四章　　
　
　
　　十四
　　
　　“茱莉亚小姐。”雷克斯拿着档夹在茱莉亚对面坐下：“听说你怀孕了是吗？”
　　茱莉亚看着他，眼光不善。
　　面对这张和自己的情敌一模一样的脸，她打从心眼里不想见到。
　　“这跟你没关系。”
　　对于她不怎么友善的回应，雷克斯并不生气，依旧不疾不徐的打开档夹：“你在口供里面说，金秀伊发现了你在刹车上做手脚，阻止梁思南开车不成功之后，打算跟着他，结果被你阻止了，是吗？”
　　“对。”
　　“你当时是用什么理由阻止他的？可不可以请你再说一遍。”
　　“我告诉他我怀孕了，如果他敢追梁思南，我就打掉孩子。”
　　雷克斯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当时用的是这个理由？”
　　“当然！”茱莉亚的回答有些急躁：“我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总之我怀孕是真的！你可以找你们信任的医生来检查！”
　　“茱莉亚小姐，冷静一点。孕妇情绪的起伏对孩子影响很大的。”雷克斯推了推眼镜：“我当然相信你怀孕是真的。我只是不明白，车祸发生当天是12号，而你是15号检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怀孕了。请问你怎么能够在12号就拿这个借口阻止金秀伊去追梁思南的？”
　　一句话，问的茱莉亚哑口无言。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茱莉亚才开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15号才检查出自己怀孕的？”
　　雷克斯抿嘴，从档夹里面抽出一张纸：“这是你的体检报告，上面写着体检日期。我本来以为你怀孕这个借口是假的，直到昨天我去体检才无意中知道，原来你的口供是日期不对。”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当时用的什么原因让金秀伊跟我回家的我不记得了。”
　　“是吗？”雷克斯托着下巴：“茱莉亚小姐，我最近从不少人口中听到一些故事，他们明明讲的是是同一件事，但是谁的故事都不完整。直到刚才，我才把这个故事完整的串联起来。我想请你听一听。”
　　“这个故事要从六年前开始说起。”
　　“六年前，有五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少年。他们五个气质迥异，却长得很帅，所以他们被同一个模特公司挖走培训。培训的日子很单调也很艰苦，五个人在培训期间互相扶持、互相鼓励，挨过了那段最难挨的日子。
　　“没多久，五个少年就从众多的练习生中脱颖而出，成为小有名气的T台模特。当他们以为前面就是星光大道的时候，却忽略了在不算短的培训时间内，有的人的思想已经发生转变，不再是那个大学毕业的单纯学生了。培训的日子很苦，五个人都很努力，但是最后只有一个人，仿佛受到上帝的青睐般，迅速走红，并且成为一个很有名的设计室的御用模特。这个宠儿，我们姑且称他为N。
　　“五个少年的感情一直很好，但是有一个人看着越来越红的N，开始有种嫉妒、不甘心的情绪。为什么他们付出的辛苦都是一样的，偏偏N比他们都要红？为什么红的人不是自己？
　　“这种想法一直在他的脑子里挥散不去。终于有一天，好像是上天听到他的心声一样，在一次很重要的演出中，N没有出现，他代替了N的位置成为那场服装秀的压轴。就是那场服装秀，让他迅速走红。我叫他H。
　　其实那天的演出，不是N没有去，而是他去不了了。就在他赶往演出现场的途中，他遇到了车祸。那场车祸，让他有四年的时间都坐在轮椅上，几乎再也站不起来。
　　“在那之后的两年，那个替代了N的位置的青年几乎扶摇直上。但是也只有两年。因为在两年后，出现了另一个孩子C。他并不符合模特一贯的风格，却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因为他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可爱路线。
　　“C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他一直拿N当自己的努力方向。在他知道N出了车祸之后，还和N做了兄弟，比亲兄弟的感情还要好。N很喜欢他，也相信C会成名。
　　“可是，C的好运并没有持续很久。在他和N一起去挑选N搬新家的家具时，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当场就死了。
　　“这件事给N带来了非常大的刺激，尤其是当他知道C的车祸和自己当年的车祸一样，都是同一个人做的之后，N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站起来。
　　“一年后，N凭借自己的努力居然真的站了起来，经过半年的适应，他重新回到了T台，并且给大家带来了一次非常震撼的表演。就在那一天演出结束后的晚上，N和H同时出了车祸。只是这次N因为系着安全带，只是轻微的脑震荡，而H则死在这场车祸中。
　　“在这场车祸调查中，C曾经的情人告诉负责调查这件车祸案的警官，原来N和C的车祸都是H做的，成功的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N的身上。
　　“在N出车祸到他重新站起来的那段日子，有一个男人Y一直陪在N的身边，后来虽然两个人分手，Y也结婚，建立了自己的家庭，但是当Y听说N作为嫌疑犯被警方调查之后，Y以为真的是N为了给C报仇才制造了这起车祸，想也不想的就到警局自首。其实Y的口供漏洞百出，警方根本就不会相信，但是就是那句话叫关心则乱，N知道Y自首之后，居然也找到警方说，H的车祸的确是他造成。
　　“N向警方说明的真相，其实没有可疑，只是警方在车子上发现，刹车系统是被人故意破坏的，就算N当时踩了刹车，也会发现根本没用。也就是说，真正想让N或者是H死的另有其人。
　　“后来，警方在车子上找到了一组指纹，这一组指纹属于Y的妻子，于是警方找到了Y的妻子，她也承认了自己在刹车上做手脚。但是她的丈夫却给出了不同的证词，Y说他的妻子没有时间破坏刹车。两份完全不同的口供让警方迷惑了，他们不知道谁的口供是真的，谁的口供是假的。
　　“其实口供真假对警方来说已经没什么影响了，因为在刹车上还找出了一组指纹，这组指纹属于和这个故事完全无关的陌生人。真正破坏刹车系统的，是曾经和H一起在公路上赛车的暴走族。因为曾经和H发生过口角，所以在车祸发生当天，他们恰巧在停车场看到了H的改装车，于是决定给H一点教训，所以才破坏了刹车系统。只是他们没想到，H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最终闹出了人命。”
　　“这就是整个故事了。大部分的真相我都已经知道。我之前以为Y自首除了保护N之外，还保护自己的妻子，但是后来证明，他的妻子根本没有破坏刹车，所以Y的自首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N。只是我不懂……”雷克斯看着茱莉亚：“……如果Y是为了保护N而自首，那么Y的妻子，为什么认罪？茱莉亚小姐，你觉得是为什么？”
　　茱莉亚很久很久之后才开口：“……因为Y的妻子以为，H的车祸，是Y做的。”




15

15、第十五章＋尾声　　
　
　
　　十五
　　“好的摄影师就像刑警，所有的感情在镜头下都会曝光。”茱莉亚看着他：“元秋叶的那句话说的是谁，我想我大概一直误会了。”
　　金秀伊的勺子悬在空中，静止。
　　“秀伊，我今天是不是一直打断你想说的话？那是因为我要先说一件事。”茱莉亚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开口：“前天你本来不是要陪我去体检的吗？后来我一个人去了。医生说，我、怀、孕、了。”
　　勺子和瓷盘碰撞，一声清脆的“铛”，犹如断了的弦。
　　两个人都沉默着，静止着，似乎这不是一场家常便饭，而是一次谈判，谁先说话、谁先动，谁就输了。
　　最后，还是茱莉亚先开口：“秀伊，他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你当初会和我分手，也是因为……他吗？”
　　那个时候，梁思南刚刚发生车祸。
　　金秀伊找到他，大脑一样的脱线，说着：“南学长～我被逐出家门了～你收留我吧！睡大街很可怜的～～～～”
　　被逐出家门是真的，原因却是假的。
　　没有哪个父母可以接受自己的儿子和女人谈恋爱谈了一半突然突然分手，原因是他喜欢另一个人，而且是个相同性别的男人。
　　七天的紧闭，完全封闭的空间，没有任何的光线和声音，除了每天由妈妈送来的一日三餐和苦口婆心泪眼婆娑。
　　那是如噩梦般的一个星期。
　　黑暗、静寂、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诉，还有挑战身体极限的绝食，来自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
　　他没有要反抗什么。
　　“反抗”只是不成熟的年纪一种无效的行为。
　　他要做的，只是证明自己做得到。
　　他相信，如果面对“死亡”他都没有动摇过想和梁思南在一起的决心，那么无论今后遇到什么，他都是不会变的。
　　终于，在第八天的早上，母亲推开门对他说：“如果你真的那么爱那个男人，那你……就去找他吧！”
　　自己的父亲则在咆哮着：“如果你去找他，就再也不要回这个家！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
　　面对茱莉亚的询问，金秀伊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又点了点头。
　　“他是我……今生唯一的……最爱。”
　　顾不得对面的女人是如何爱他，顾不得她怀了他的孩子。在这样一个时刻，他还是说出他曾经面对父母的反对时说出的话。
　　不管过了多久，依然坚定。
　　茱莉亚扬手，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金秀伊脸上。
　　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她的风格，但是这一巴掌她不打，她心里不舒服！
　　“金秀伊！”茱莉亚始终是茱莉亚，即使在这种时刻，她依然强势的不肯示弱丝毫：“我问你，如果你那么爱他，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我知道分手时，他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我一直想，一直想，他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让自己说出那样的话？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即使我们分手，他也希望……我是幸福的……”
　　“所以，你利用我，做出一个幸福的假象出来？”茱莉亚怒吼：“金毛猴子！我绝对不原谅你这种行为！你欺骗了他、欺骗了我、也欺骗了你自己！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我不能容忍和你这种骗子生活！一天也不能！我要跟你离婚！现在！立刻！马上！”
　　象是被她的话吓到，金秀伊呆愣着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还有！金毛猴子你给我听着！我不会让我的孩子跟你这样一个骗子一起生活！我会带他回美国，你不会在中国看到他的！如果你一定要跟那个怪人在一起，就最好有这辈子都不做爸爸的准备。”
　　“……茱莉亚……”金秀伊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从嗓子里艰难的挤出两个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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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了一个晚上，听那只金毛猴子和梁思南的故事。”茱莉亚笑笑：“从自己的丈夫口中听他讲自己真正的感情归属，很自虐是吗？”
　　雷克斯摇摇头：“你只是活的太清醒。”哪怕真相很伤人。
　　茱莉亚看着这个怎么看怎么和孱弱脱不了干系、却让人无法不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来的坚强的男子。托他的福，她对梁思南那个怪人……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秀伊说，他知道梁思南会和他分手，是因为梁思南有件一定要做的事情，而这件事，可能很危险。”茱莉亚继续说道：“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秀伊如果知道梁思南想什么，他一定会抢先一步去做。”
　　“所以你才会觉得……秀伊会是那个破坏刹车系统的人，是吗？”
　　“我会这么怀疑并不奇怪。毕竟案发当天，秀伊和我是一起找那个不存在的戒指的，他也有接触刹车的机会。而且，回派对后他反复劝诫梁思南不要开车的行为太可疑了。”茱莉亚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你们中国人常说的自己吓自己。”
　　“茱莉亚小姐，也许你还不够了解秀伊。在没有确定梁思南是否会开那辆车之前，他怎么可能让那辆车出问题？”雷克斯合上文件夹：“不管怎样，谢谢你让这个故事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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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大东有些漫不经心的咬着可乐吸管。
　　这是从上学时期就留下的习惯，把吸管咬的扁扁的。
　　陈德修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忍不住的想：还是一点也没变啊！
　　“大东，你不是叫我来看你咬吸管的吧？”不说话是怎样？！玩自闭？！
　　汪大东终于放开被咬的不成形的吸管，摇摇头。
　　“修，我是来告诉你，石竞航的车祸案破了，是陌生人作案。”
　　陈德修笑笑：“那不是很好？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案子虽然破了，不过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啊！”汪大东一脸失落：“梁思南、金秀伊、甚至茱莉亚，都有可能付相应的法律责任。这个结局实在不能算好啊！”
　　“大东……”陈德修想安慰他：“夏宇不是说……案子有的打……”
　　汪大东照例陷在自己的想法里，不顾旁人说什么：“而且从我接手这个案子开始，我就一直在想，如果阿Chord没有当模特，现在应该活得好好的吧？甚至……如果他不是无意中看到T台上的梁思南，就不会做模特了。”
　　“金秀伊自首的事出了警局内部的人，没有人知道啊！梁思南怎么会知道呢？”汪大东突然发问：“修，你说，是谁告诉他的？”
　　陈德修一愣。
　　“大东……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你说，那个人告诉梁思南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他已经猜到了梁思南会承担这件事？可是为什么他要梁思南承担呢？”汪大东看着陈德修：“为什么有人一开始就给我下暗示，让我注意梁思南？还是……他希望梁思南是凶手？”
　　汪大东提出诸多问题，却没有等待答案。
　　他只是站起来，拍了拍陈德修的肩膀，然后离开。
　　陈德修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很久以后，他才露出一丝苦笑。
　　汪大东没有等答案，是他不想知道答案，还是，他其实早已知道答案？
　　他差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