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府第 作者:韶词(晋江vip2012-09-16完结)-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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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一套的。
“还不快谢谢夫人。”晏夫人催促着凌波谢恩,凌波不甘不愿的叩头称谢,母女俩伏低做小的样子让沈氏格外舒畅。
这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捱啊,沈氏摇摇扇子,看着屋外的满枝花朵如是想。
46破釜沉舟记
六月初六晒书日。初夏的日头并不十分毒,孟家上下在老太爷的带领下斋戒三日,供奉先圣,整理书册。
数百年的积累让孟家的典藏数目达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偌大的院堂里满满当当铺了一地,往正堂过道穿过去,二进三进宅子里晒得到太阳的地方全让书本给占了,浩浩汤汤,触目所及皆是书册。
六姑娘宜珈这会儿正窝在半月斋里,坐在阁楼门前的石阶上,双手托腮发着呆,身后除了一脸无奈脱力的杭白姑娘,还多了两只和宜珈一般大小的尾巴。是了,年前谢氏一股作气给宜珈添了两个贴身丫鬟,四个二等婢子,如今宜珈出门子也够得上一人出八人迈的标准了。新来的两个小丫头一个叫朱瑾一个叫紫薇,和杭白一道儿全谢家家生子,不过这紫薇的外家却是孟家的老人,算是黑白两道都让她占了。丫头们的名字都是谢氏亲取的,宜珈现代思想作祟,总觉得夺了人家名姓不厚道,死活不肯给改名,可丫鬟们入府前的名姓都是混叫的,清一色大妞、二妞、三妞的,委实不雅。谢氏一扶额,替小祖宗把这事儿办了,既然有了杭白,行了,旁的都往花叫吧。于是,朱瑾和紫薇诞生了,令四个婢子谢氏就没这好心情挨个取名了,按着花的别名,幽客、雅客、素客、羽客论辈分喊了。
宜珈乍听到紫薇这个名字,一口气没接上来咳了好一阵儿,颤巍巍投过去一眼,新出炉的紫薇小姑娘眉清目秀,眼角稍往上挑,一身孟家标准丫头装,白底印缠枝红花裙子,一头乌发用根红色绣绳绑了,看着精神又活力。紫薇见主子打量她,小胸脯挺得直直的,露出八颗牙标准笑容任宜珈看、宜珈默默的收回眼神,肚子里不停腹诽,这个紫薇和大明湖畔的那个不太像啊,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也来一首“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呢?
转头再看另一只,朱瑾第一眼看去并不如紫薇亮眼,却胜在眉眼柔和温润,虽还是个小姑娘,可言辞举止已隐隐有了几分柔意,看着叫人格外烫贴舒服。宜珈心虚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静一动,亲妈到底是让自己学哪个呢?
宜珈把姑娘们领回屋子,本想学习诸多穿越女演讲一番“论主子与奴婢平等性”,可还没等到她开嗓子,紫薇眼角四下一扫,看到被宜珈搁置到犄角旮旯里的古琴,瞬间就化身赛亚人了。
“哎呦,我的主子哎,谁把这琴扔墙脚去了,真是暴殄天物啊。这可是前朝的古物啊,多少人想看一眼都不得呢。”紫薇心疼的一路小跑,把备受宜珈嫌弃的古琴抱到怀里,爱怜的摸了又摸,最后往宜珈处投去谴责哀怨的一瞥,生生把宜珈看得心虚的低了头。
宜珈咬咬唇,放弃了对紫薇的说教,转身朝最是温柔体贴的朱瑾看去,却发现朱瑾早不在她身后了,人家正坐在紫檀木绣屏边上猛看,那眼神如痴如醉,宜珈都不好意思打扰她。宜珈低头了,朱瑾却发飙了。当朱瑾前脚欣赏完珍品,视线一挪后脚就看到了桌子上随意摆放着的宜珈的“大作”,朱瑾惊异的拿起那块绣了三分之一的帕子,横看竖看,最后抖着手问宜珈,“姑娘绣的这是太阳么?”这么圆溜?
宜珈脸上充血,支支吾吾,“不是……”个人创意懂不懂!
“那是月饼?中间好像还有画儿……”朱瑾仔细的研究,还是没看出来这是啥。
宜珈羞愧至死,“不是……”
朱瑾缴械投降,一脸疑惑看向小主子,“那姑娘这绣的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儿?”
“Q脸的猪头……”话音一落,宜珈捂着脸抱头鼠串。
朱瑾樱口大张,哑然无声,杭白一阵暗爽,“主子您慢点跑,没人追您。”
宜珈泪流满面,穿越女绣鸳鸯绝对被人当成水鸭,她不走寻常路绣了只猪头,居然还是着了道!仰天流泪啊,咱穿越女的死敌——绣花!
宜珈的现代思想宣扬计划就此流产,人姑娘简直就是谢氏派来的小特务,紫薇姑娘热爱埋汰政策,各种吐槽宜珈的不良习性,朱瑾姑娘是温柔,可人家有温柔必杀技——泪眼朦胧看着你,你怎么能这样呢?这样多不好啊?宜珈往往被这么一看,就自动败下阵来,天知道她最怕人家哭,还是个这么柔弱可人的小美女。杭白摸摸下巴自我反省,早知道姑娘吃这套,当初她就该天天以泪洗面才对啊!
回到半月斋,这屋子本是大姑娘宜琼的住所,自从宜琼出嫁,孟老太太见二房三房多回了京,家里人口激增,本着开源节流的思想,把出嫁的姑娘们的住所重新规划再分配。二房住的是第三进宅子,大户规矩,正房是老爷太太的居所,东厢房历来是少爷们的天下,讨个东升的好口彩,是以宜珈三姐妹得住西边儿。西院的正屋半月斋是个三开间的屋子,屋前有片葡萄藤架,架下两变各种着月季和牡丹,冬暖夏凉环境好,本是老太太特意为长孙女布置的,这会儿大姑奶奶出门子了,这屋子也别空着,喏,留给她亲妹妹六丫吧。四姑娘宜珂和七姑娘宜珞分别得了更后面些的萍香阁和知乐轩,同样是三开间的宅子却不如宜珈的舒适,离着主屋也远了些。宜珈难得感慨了下,作为嫡女还是很有优待的,起码每日晨昏定省少走好多路啊,又可以赖一刻钟床了,哦也!
晒书日并不需要宜珈亲手做许多事儿,不过是跟着祖父祭祀祖先后,象征象征晒基本古籍罢了,接下来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了——仔细看着书,别被风刮了或是被人偷了!于是乎,宜珈小朋友这会儿正端坐在半月斋前发呆,额,不,盯梢!
时光荏绕,两年时间倏忽而逝,大姑奶奶出嫁的热闹场景好似就在昨日,一闭眼宜珈就能看见笑颜盈盈的大姐姐,可如今那个背影纤细,弱质彬彬的大姐姐已是一个一岁孩童的母亲。孟老太太升格做曾外祖母了,谢氏摇身一变成外婆了,再看看自己,**岁的孩子现在有人得称呼她姨了?!
还记得边关派来的加急信送到孟府时,先是给老太爷过目,亲生爹妈二爷夫妇都得靠后站,谢氏再着急也得绷着。等老太爷看了两遍,笑容满面的将信递给老太太接着看。老太爷缕缕胡子,朝二爷点点头,“大丫头生了个小子。”
二爷长舒一口气,脸上带上了笑容,回他父亲,“大姐儿是个有福的。”父子俩把酒言欢去了。谢氏的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儿还吊着呢,你们就知道儿子,我闺女可还好?!
老太太拿着纸来回看了好几遍,看的谢氏都快爆青筋了才把信纸递给谢氏,谢氏一目十行,唔,母子均安。
“阿弥陀佛,大姐儿可算是过了这关。”老太太持着佛珠,双手作揖朝天拜了拜,养了这么多年的孙女如今喜得贵子,老太太打从心眼里高兴,脸上的褶子都平了不少,“我这就去佛堂给菩萨上上香,多亏菩萨保佑大姐儿母子。”老太太推开上来扶她的仆妇,腿脚格外有力的往礼物走去。
谢氏捏着信纸手都有些抖,眼睛里不住的想往外冒水,女儿远嫁边关,头回生产,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谢氏心里是及愧疚又心酸。如今得知大女儿平安生产,还一举得男,二奶奶心里真是比吃了蜜还甜,折好信纸贴身收着,谢氏擦擦眼角,抖擞精神,通知宜珈开楼搜刮百日礼去了。
宜珈跟着谢氏又去了百宝楼,看着二奶奶左手拿着长命锁说要保佑外孙长命百岁,右手指着玉笔洗说着外孙将来文韬武略,宜珈心里暖暖的,剥下高雅富贵的外壳,谢氏也是个心疼女儿喜爱外孙的普通母亲。忽略自己突然长了辈分这个事实,宜珈兴高采烈的加入谢氏,一同给小外甥挑礼物去了。
“娘,我看这匹金丝团云锦缎给外甥做襁褓一定很好看。”
“啊,那块如意纹玉佩小外甥带了肯定特别相配。”
唧唧呱呱,母女俩像买菜似的,使劲往篮子里仍稀世珍品。
二房欢天喜地,大房就没那么高兴了。由于老太爷之前定下规矩二姑娘得到大姑娘出门一年才得嫁娶,是以大姐儿的喜讯传来时恰巧遇上宜琬出嫁前夕。宜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呆在屋里为绣活做最后润色,丫鬟来报喜信儿时,宜琬愣了愣,随即从抽屉里取出碎银打赏,面上挂起笑容嘴上说着恭喜的吉祥话,待丫鬟走了,宜琬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贴身丫鬟杨绿看着心疼,轻声劝道,“姑娘,别笑了,杨绿知道你心里难受。”
宜琬呆呆的看向杨绿,一下子泪珠就从眼眶里滚落,“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杨绿轻轻拍着宜琬的背脊,嘴里也一片苦涩,是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她从小跟着二姑娘,一路看过来,二姑娘样样不比人差,琴棋书画拼了命的学,样貌平性也是一等一的好。若不是父亲早逝,二姑娘本该是这府上最尊贵的小姐!穆宁侯府的婚事固然是大太太的不是,可杨绿也没觉着世子配天仙般的二姑娘委屈了。
“姑娘别难过,世子将来和姑娘相处后一定会发现姑娘的好。”杨绿安慰着宜琬,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只能如此自欺欺人。
宜琬含着泪,苦笑着,“你不必安慰我,我心里都有数。”夺妻之恨,如何能是这般轻易烟消云散的?
二姑娘出嫁前夜,也不瞒着人,特意往二房正屋走了一遭。
谢氏看见宜琬略有惊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问她,“姑娘来我这儿有何贵干?”
宜琬也不说话,在一屋子仆妇面前,直愣愣跪在了谢氏脚下。
谢氏一惊,忙站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作势要拉她起来。
宜琬倔强的跪在原地,声音清脆,“侄女儿做了错事儿,不敢奢求婶母原谅,只求他日侄女儿有难之时,婶母能救侄女骨肉一命。”
满屋子的仆妇俱做眼观鼻鼻观心之态,努力把自己当成布景板,消弭存在感。
谢氏听到这话,语气有些冷硬,“姑娘可别说这起子混话,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可不知姑娘到底犯下何等错事,更不知这原谅一词从何说起。再者,姑娘这还没嫁人呢,有些话还是不宜说出口。”大姑娘家家还没嫁人呢,把骨肉挂在嘴边不合适吧?
宜琬苦笑一声,流着泪哀求谢氏,“婶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人无尤,我不求您能谅解,可您也做了外祖,想来也是心疼外甥的。我母亲是犯下了打错,可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他日若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母亲想来也是活不下去了,侄女别无他求,只想将来给母亲留个念想,旁的一切听天由命。”宜琬哭着给谢氏磕头,头磕在青砖上,闷闷作响。
这穆宁侯府说是龙潭虎穴也**不离了,宜琼进去或许还能咬咬牙坚持下去,可宜琬就真是身若浮萍,仍人宰割了,不说丈夫不喜,这婆婆也不是个善茬。范夫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已达,面上越维护,只会越引起世子的反感,可要是连范夫人也对自己不假辞色,宜琬也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宜琬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只盼母亲能有些寄托,不至将来失了自己伤心过度没了生趣。
谢氏低头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宜琬,面色高深莫测。宜琬这招泼妇沉舟,屋里这些仆妇里有的是老太太的眼线,这消息怕是过不了多久就得穿到老太太耳里,老太爷更是瞒不住,若自己做绝了怕是得遭两老人厌弃,就是二爷也不见得愿意看到妻子狠辣的一面。谢氏脑子飞速运转,最后亲自扶起了宜琬,“孩子总是无辜的,无论如何他们身上流着孟家的血,孟家子孙绝不会仍人欺负。”
这句话并不只是对宜琬的保证,同时也是对她的敲打,你的孩子是孟家子孙,大姑娘宜琼更是!宜琬一颤,抽泣着低头谢过二奶奶。
宜珈坐在半月斋前发着呆,回想往事,小丫鬟幽客从前厅快步走来,上前通报,“姑娘,杨家小姐和元家少爷来了,此刻正在前厅呢。”
宜珈拍拍屁股还没站稳,另一个丫鬟雅客从花径中走来,低声说道,“姑娘姑娘,谢家表少爷和表姑娘到了,说要见您呢。”
宜珈呲牙,不带这样挤一块儿来的!
47窃书不算偷
宜珈拍拍衣裳,站起身,拿出指点江山的气势一挥手,“咱走!”。
六姑娘领着一串儿丫鬟到正屋时,元微之和杨蓉蓉早在屋子里候着了。蓉蓉向来是个活泼的,两年来和宜珈的关系飞速发展,往铁杆闺蜜进发,这会儿已毫不客气的把院子里的书扫视了一通,见宜珈来了,开口就问,“小六,你家的书真多,外借么?”
宜珈有黑线的趋势,蓉蓉直来直往的性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这得问过祖父才知。”想起老太爷有多宝贝这些书,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捧在手里怕碎了,平时自家人去书院里摸上一摸老太爷都能横眉冷对个好几天,这要是外借了,宜珈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老太爷会不会扒了自己的皮儿?
“蓉蓉。”元微之不赞同的看了一眼,蓉蓉被这么一喊,脸上立马涌上红潮,悻悻的低下了头。元微之朝宜珈点点头,半玩笑半认真的说,“蓉蓉莽撞了,不知在府上借阅可否?”
宜珈怎么看怎么觉着元微之眼里露着精光,活像黄鼠狼看鸡的神情。认识这师兄妹两年,宜珈和蓉蓉的关系固然是突飞猛进,两个丫头家里都没贴心的伴儿,难得遇上个臭味相投的损友,立刻对上了眼,就差没拜把子认亲了。蓉蓉性子直,不爱那些弯弯绕绕的,宜珈见着府里那些勾心斗角头皮发麻,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今个儿蓉蓉帮着宜珈想法子偷虞先生钟爱的帖子,气得老虞双脚跳,明个儿宜珈蹿倒着蓉蓉收拾家里蹬鼻子上脸的姨娘,替杨老爹识人辨忠奸。
两人上串下跳,可唯一不敢欺负的就是这位元家少爷了,平素豪气冲天的蓉蓉每每看到元微之就像老鼠见了猫,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宜珈直觉认为蓉蓉少女怀春,看上了元微之。要说元微之,倒也真配得上翩翩少年四个字,相貌俊秀,身材挺拔,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丹青。按着虞大师收徒的标准,元微之的人品当也是信得过的,宜珈左右一琢磨,一击掌,蓉蓉看上微之的可能性很高嘛!本着朋友夫不可戏的原则,宜珈和元微之交集并不多,平素最多不过一同谈谈诗画,讨论一下字帖拓碑这类学术问题。除此之外,宜珈还惊奇的发现,每次她和蓉蓉为非作歹对象牵涉到元微之,结果总是败北而归不说,往往还下场惨烈,一来二去元微之就成了雷区,轻易触碰不得。
如今元微之一开口,宜珈条件反射,把脑袋点的跟捣蒜似的,蓉蓉一撇嘴,对着宜珈呲牙咧嘴,好你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宜珈反瞪回去,什么时候你和你师兄一样腹黑,我也这么对你!
两个人互瞪一会儿,眼睛酸了,宜珈赶忙低头做眼保健操。这时谢家兄妹也来了,却是五姑娘宜璐领着谢家兄妹来了正厅。
宜璐和同璧在大姐儿的婚礼上认识的,两个胖妞颇有股相见恨晚的感觉,平时家里有姐妹作对比,这两姑娘多少有股自卑的感觉,忽然间来了个和自己差不多身量,个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