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海之灵-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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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通往圣殿的最后通道，高高的举架仍容纳不下海怪巨大的身体。像得了巨人症的患者般，海怪勉强在“狭窄”的通道移动着。“真正的M。E也要在圣殿前低头吗？”李和的嘴角浮起了自嘲的微笑，“但这么前进实在是太难受了，稍稍改造一下吧。”轻松的口气完全不像是在进行破坏，而是一位挑剔的艺术家，在为艺术品做修缮。海怪强大的手臂开始击打材料不明的墙壁，可以轻松破坏现代文明的力量，却在史前文明的面前无能为力。　
　　这时他看到了1号机。　
　　蓝色与紫色相间的甲板包裹着李和的另外一个杰作。“想让我制造的M。E来阻挡我吗？”李和自言自语道，“长老们还是那么喜欢恶作剧。”似乎组织找到了合适的驾驶员来驾驶1号机……那个高傲的1号机，像极了严敏的“风爽”。　
　　严天河的任务是死守这里，挡住面前的敌人。李旭至今下落不明，是不是出了意外也无从得知，严天河很是为自己的搭档担忧。据说4号机在停机房遭到敌人的封锁，想在短时间内启动4号机完全是在做白日梦。长老们的意思非常明确，要是被敌人闯进了圣殿，大家都得完蛋。　
　　海怪突然伸长了双臂，眨眼间抓住了1号机，想把1号机拽到空间较大的地方。严天河反手扣住了海怪的手腕，一用力，对方的手腕应声而断。但小小的损伤没有对海怪产生任何影响，它空洞的双眼突然射出两道激光，正中1号机前胸。　
　　“……！”巨大的冲击使1号机向后倒下，强烈的痛楚刺激着严天河的神经，凭知觉，她猜测到1号机前胸的甲板报废了。很糟糕，因为M。E的“核”就藏在前胸之中。轻微的脑震荡使严天河恶心得想吐，通过1号机的眼睛严天河昏昏沉沉的大脑判断那家伙正在向自己缓慢移动。它瞬间恢复的伤口告诉严天河，她和1号机的小命可能不保。　
　　未等敌人靠近，1号机的右腿便向对方的眼睛踢去。海怪轻松地接住了这猛烈的一击，打断了1号机脚尖携带的短刃，但立刻被1号机踢断了一条腿。　
　　海怪呻吟了一声，双手变成寒光逼人的利刃，毫不迟疑地砍断了M。E背后的电缆。　
　　驾驶舱里的屏幕显示1号机还能坚持25分钟，必须速战速决。发射M。E随身携带的飞镖，却不能接近海怪的身体，仿佛有肉眼看不到的屏障，保护着它。“怎么会？！”严天河大惊，“为什么？……难道，难道它们真的拥有把自己与外界隔绝的能力？！”把自己与外界隔离，对，这便是最佳的防御措施，拒绝一切外界的事物，仿佛人类心灵的屏障一样。按住敌人，奋力掐住对方的喉咙；胸口好疼，得尽快把这个家伙收拾掉，再下去风爽会吃不消的。　
　　“想打败这个孩子可不是那么简单，”李和按下了几个按扭，笑道，“看看它真正的实力吧，它才是真正的M。E！”怎能让一台半成品破坏他酝酿已久的计划。　
　　怪物接到李和的命令，突然臂力大增，抓住1号机，把它顶到了天花板上；不断地攻击、折磨1号机，直到自己满足为止。　
　　海怪放开1号机时，1号机早已变得血肉模糊（严天河不醒人事已经有段时间了）。从海怪手中脱落时，它的头骨摔碎了，大概再也无法修复。但李和放开1号机并不是因为自己已满足，而是缘于他要对自己并不完美的作品做善后。海怪空洞的眸子再次亮起，无情的激光将要穿透支离破碎的躯体。　
　　就在这时，圣殿紧闭的大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巨大而厚重的殿门在他手中似乎永远是那样轻若鸿毛。　
　　李和几乎已经忘记了，这里到底为什么而存在的。　
　　圣石吗？　
　　的确是，但圣石的存在不是建造圣殿的惟一理由。　
　　倘若圣石是神，那李旭是什么？　
　　应该是……圣子吧，人类因过于崇拜神灵，太希望得到神的力量而创造的神之子。　
　　李旭从圣殿中走了出来。冷漠的眼光，没有任何生机的面目表情。已经隔了11年，早就不是李和所知的那个拥有无垢眸子的纯真的孩子。可爱的孩童成长为了俊俏的少年，曾经只能勉强握住李和一根手指的身影也比李和高了。完美的DNA创造出的完美的人类，是依照李和的设想成长的艺术品。但变得淡漠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像个无情的神的使者。　
　　严天河见过这样的李旭。她对此仍然记忆犹新，在那遥远得几乎模糊的过去，在那个令她心动的男孩眼中，她曾看到过这个冷漠得遥不可及的人物。他不会对海怪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可他现在孤身一人，想要对抗敌人，他惟有运用圣石的力量。　
　　李和的大脑出现了暂时的思维中断——李旭明明死了，那次的爆炸不可能留下任何残片。面对起死回生的儿子，李和百感交加。“旭儿……”李和通过话筒说道，“和爸爸离开这里吧……”说着，海怪向李旭伸出了厚实的大手。　
　　李旭没有动，直视海怪的双眼，一声也不发。李和，李教授，你果然没有死。4号机的失控，停尸间的尸体，原设计图的丢失……全部都是李和逃亡计划的一部分。　
　　——旭儿，旭儿，我的孩子，我最爱的孩子——　
　　快被淹没在血腥中的记忆重现在脑海中，耀眼的阳光，温和有力的大手……李旭的嘴唇动了动，几乎将那两个字脱口而出。　
　　但是……　
　　“李和，你不要傻了。”终于，李旭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冷冰冰地说道，“旭儿？你在说谁？你想见的人不在这里。李和，你的李旭早就死了，”右手抓住自己心脏的部位，“死在我这里！！”　
　　“旭儿！”李旭的反应超出李和的意料，“难道，难道你喜欢呆在这里？！”　
　　“……没有需要我的地方，”李旭说道，“除了这里！你不要忘了，我为什么而生！为了那块石头！没有那石头，不能运用她的力量，我便毫无存在的意义！！”　
　　“不，我需要你！”李和叫道，“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忍心让你在这种地方继续呆下去？！”　
　　“你……需要我？”李旭顿了顿，自嘲地笑道，“你需要我？！不对，你想要的是那个家伙。他敬佩你，爱你，永远信任你……但我不是他，我是李旭，李旭身体中存在的两个灵魂之一。我和你的李旭有着相反的性格和思想……我恨你，恨你！！”自由下垂的右手突然举起，发射出强烈的光芒，轻易击倒了强大的海怪。　
　　“旭儿！！”海怪痛苦地挣扎起来，“你……你的力量……”　
　　李旭轻蔑地笑道：“很棒是不是？我做到了你的李旭所做不到的事情。”说着，身体无声无息地浮了起来，“傻子才会和你走。我要毁掉你创造的一切，看看是完整的M。E厉害，还是圣石的力量更强大！”　
　　李和惊恐地说道：“不行，快停下来！人类的肉体无法承受圣石的力量，你的身体会崩溃的！！”圣石的力量过于强大，使用它会给李旭的身心带来巨大的负担；而且世界上是有作用力与反作用力这种东西的，李旭用过力量后，同样的能量会反噬他本人——所以需要M。E，一个可以提供盾牌的守护者。　
　　肉体的崩溃代表死亡，但李旭根本不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死，死又怎样？！”俊雅的容貌在怒火的衬托下更显苍白，“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无论我是否愿意，我都会复活！！”闪电呼应他的召唤，毫不留情地劈开了海怪的身体，“我的生死与你无关！！”　
　　“旭儿！不要这样，”李和没有放弃，“我不能失去你！！”　
　　“很不巧，你已经失去他了，”李旭子夜色的秀发随风飘起，深邃的眸子闪烁出刺骨的寒光，“我和他不一样。仔细品尝创造李旭的代价吧！！”话音未落，阵阵狂风形成无数透明的利刃，切碎了海怪的身体。同时，中断了与李和阔别十年的联系。　
　　未等狂风完全停息，李旭便体力不支地从半空中跌入血海。黏稠的红色液体粘满全身，扑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右臂奋力支撑着身体靠着墙壁坐下，没有痊愈的左臂隐隐作痛，五脏六腑在躯壳里翻滚着，勉强自己没有把口腔中的液体吐出来。　
　　这是惩罚吗，对我的惩罚？　
　　李旭静卧在血肉的碎块中，眼睛逐渐失去焦点。　
　　你有何感想？亲眼目睹我对父亲强硬的态度，以及对敌人残忍的作风。　
　　……选择……沉默……吗？你真是没有半点变化，一遇到棘手的问题就沉默。他是你的父亲吧，你也太冷漠了些……还是你的心灵又被冰雪封住了？　
　　前段时间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啊，那个女孩帮你击碎了很多冰块……你不是在面具下偷偷笑过吗，像很久很久以前经常露出的微笑……那个孩子不是也想看到那种笑容吗？　
　　我做不到，真是没面子，自打和你划分界线后就不能那样笑了。而终日板着扑克脸的你却分到了我想得到的能力……我希望能在不戴面具时让她看到“李旭”真正的笑容……　
　　——她现在在哪里？　
　　失神的眼睛突然紧张地张大了，李旭迅速站起身，敏锐地环视惨不忍睹的战场。　
　　绕过海怪巨大的尸体残骸，李旭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跑向浮在血河上的M。E的尸体。轻巧地跳过碍事的M。E的甲板，李旭跃上1号机仰卧着的躯体。　
　　“风爽”的身体多处粉碎性骨折，被撕烂的电线仍在哀鸣。流出体外的内脏发出逼人的恶臭，面目全非的头颅向奇怪的方向扭曲着。“严天河！！”想到如此可怕的痛楚竟然由严天河一人承受，李旭不禁方寸大乱。不顾虚弱的身体，他借助圣石的力量将1号机无力的身躯翻过来，露出背后的驾驶舱插入口。　
　　用手扒开龟裂的防护板，李旭看到了完好无损的手动开关。真是应该感谢杨和柳，有了她踩坏手动开关以致无法及时救出驾驶员的经历后，M。E研究所的维修人员专门加强了手动开关的防护工作。程序照常启动，送出了幸免于难的驾驶舱。　
　　李旭迫不及待地赤手扳开了驾驶舱的闸门。酷似羊水的液体顿时倾泻而出，而且是滚烫的，可见它们吸收了大量使驾驶员致命的热量。　
　　“严天河！！”少女的脸色苍白如逝者，李旭心中不禁开始作最坏的打算。　
　　还好，呼吸虽然微弱，但似乎没有生命危险。　
　　“……李……旭……”不知过了多久，昏迷的严天河终于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我们……还活着……是吗？”是错觉吗，恍惚中女孩看到了不可一世的男孩眼中闪烁的液体。　
　　“啊，没错，我们还活着。”李旭的声音有些哽咽。　
　　“海怪……”严天河向李旭身后望去，地狱般的景象让她知道了事情的大概，“难为……你了……你的手……”　
　　“没事，只是轻微的烫伤。”李旭逞强似的笑道，“我没有受伤，赢得轻而易举。”鼻子发酸，不争气的泪腺一定在分泌液体。麻烦，又没有用，分泌那么多干什么。正当他想如何在不被严天河发觉之前将无用的分泌物擦掉，一只柔嫩的手轻轻擦拭了溜出眼眶的液体。　
　　“你在哭……”严天河忧伤地看着极力逞能的搭档，“别勉强自己了。”　
　　李旭无法理解地笑道：“哭？别开玩笑了，我不流泪！”还在强忍。　
　　“这里，”严天河将右手放在搭档的心口，缓缓道，“这里一直在流泪……从那个人离开你的那天起。”可以感到对方的心跳变得剧烈而不安。　
　　“他与我无关！”李旭甩掉严天河，暴躁地说道，“就是因为他创造了我，我才被长老们当木偶一样玩弄。为了自己的计划，他骗了所有人！！！”　
　　“后半句，就是你拒绝和他离开的理由吗？”严天河平视着他的眼睛，“身为你惟一信任的人，他却背叛了你？”　
　　“不对！”李旭否认，眼角却闪着泪光。　
　　“一直欺骗自己……不敢面对自己的脆弱……”严天河静静地说道，“可是你的眼睛却藏不住真实。”像是对自己说似的，“但是这样下去什么都不会开始，什么也不会改变。”　
　　——我在期待什么？——　
　　“我……”李旭轻轻将严天河搂入怀中，声音低得恐怕连蚊子也听不到，“我希望你永远留在我身边……”眼泪不知羞耻地流了下来，咬住嘴唇，失声痛哭。　
　　由李和亲自操纵的海怪给组织带来的损失巨大，但长老们并没有怪罪下来。李旭在圣殿中晕了过去，原因是体能消耗过多，不久便开始发高烧。虽然高烧使他睡不好觉，李旭的心情却比以前舒畅许多。老头子们为他能够使用力量而欣喜，同时也勒令他不许再如此大规模地使用力量。　
　　“哼，恢复后又要被长老往死里用。”李旭在病床上气乎乎地甩出这句话。刚才接到“慰问”电话，长老们正在殷切地希望李旭快点恢复健康，回到正常的训练中。　
　　李旭不满地瞄了眼墙角的监视器，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蒙了起来。有那么多闲钱买监视器，还不如用来加强总部本身的防御设施。医生、护士、清洁工，所有能够进入李旭病房的医院工作人员都是监视器！……赶快回学校算了。不，不行！！他们一定会把放学的李旭抓住，“顺便”带回总部检查身体！那个姓狄的，烦他！！！才不管他是什么姓李的同学，还是同事，反正就是讨厌他，像讨厌庄教授一样。　
　　有人在用手拍他，开始李旭没有搭理人家，但对方并没有放弃，还在继续拍。　
　　“烦不烦啊！！”李旭突然坐起来大声吼道，“让我清静会儿！！”　
　　“……”严天河什么也没有说，扭头就向门口走。　
　　“等，等一下！！”李旭急忙喊道，迅速跳下床抓住严天河。　
　　严天河冷冷地看着李旭道：“看来你挺精神的，他们的用词过于夸张了。”无情地挥掉搭档的手。　
　　“哈？”李旭一脸的不解。　
　　“你的亲卫队说的，”严天河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们说你一直发高烧，虚弱得不得了。”以为李旭的病情多么严重，勉强抽出时间来看他，结果看到了什么？精神好得过分，百分之百的装病！哼，算自己笨好了，竟然听信那帮女生的谗言，为这个杀也杀不死的人担心。　
　　听说李旭请了病假，又有消息灵通的人打听到他就住在校内医院后，李旭的病房外不久便被成群的女生淹没了。幸亏医务人员拼死守住了病房的门，李旭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但始终没有得到病人应有的清静。这位对自己容貌抱有十万分信心的家伙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听前任李旭的忠告，自作主张地把面具拿了下来。本来没有奢望严天河来探望他的，少女的出现令他自然而然地开始得意忘形。　
　　“严天河，深夜和我两个人在一起不担心吗？”李旭嬉皮笑脸地说道。　
　　“这样又不是第一次，”严天河沉着脸说道，“如果想让它好得再晚一点的话，请自便。”指了指李旭的左臂。　
　　“……”李旭下意识地护住自己可怜的左臂，但又不愿善罢甘休，“我不用手也能够制服你。”说着，右手一翻，一个袖珍型的龙卷风便开始在他的手掌上转动。李旭自信满满地给了严天河“怎么样”的笑容。　
　　严天河秀气的眉毛跳了跳，怒道：“你什么时候能对自己正经些？想死自己去找死好了！”气冲冲地走了，临走时还给了搭档一掌作为观看小龙卷风的回礼。　
　　“……敌不过她，”李旭摸着被打肿的脸颊，苦笑道。这时电话响了，闪烁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