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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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这一去,竟然好半天才回来,回来之后便赔笑道:“梅公子,这……实在对不住,我家公子昨日回来得晚,现在还睡着呢。您且进来先喝口茶。”两人一看日头,这何止是日晒三竿,看起来叶少爷也甚是没个形状。
门房把两人往里面迎,本想招呼初九,却不知其姓名,愣了一下,看他身着道装,就问:“这位道长道号为何?”
初九轻车熟路地说:“贫道清微观初九。”
清微观实在太过有名,门房乍听一下被吓了一跳,更分外殷勤。梅尧君冷哼一声,甩手走在前面。门房认识梅尧君也有不短的时间,看到这副景象,和初九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两人被安置在一个雅致的花厅里坐着,俄而方有清秀可人的小婢上茶。初九奔波了这几个月,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喝了一碗茶就窝在黄花梨木椅子上打瞌睡。他这头一睡着,梅尧君便更加百无聊赖,闷了几口茶就摔碗、夺路往后院走去。
四处游走的家丁都认得这个大少爷,观他走路风风火火之势,便知他正处于低气压的中心,皆四散而逃;有新来的不识相,想上前拦住来人,却被同伴捂住嘴抱住腰、悄无声息地拖走了。一时院内鸟兽绝迹、人踪俱灭,惨状难以言表。
果不其然,梅尧君冲进一处栽满榴树的幽静小园,一脚踢开掩着的房门,怒气冲冲道:“好你个叶檀心,几日不见,就敢把本公子晾在外面。”
“叶少爷”叶檀心刚被叫醒,又闷在被窝里睡回笼觉,蓦地听到久日不见的好友的声音,吓得裹着被子从床上滚了下去。
梅尧君见了他,往他身上踢了几脚才作罢。叶檀心揉揉眼睛,道:“你真是梅尧君?”
“哟……叶公子贵人多忘事,把我给忘了?”梅尧君冷笑,优哉游哉坐到床边的凳子上。
叶檀心连忙从被里爬出来,就着身上松松垮垮的亵衣就往梅尧君身上扑去,“竖子,无情无义至此!不说一句就消失了两年,我还当你死在哪里了。”
梅尧君差点被他扑下凳子,稳了身形,又一脚把叶檀心踢开,道:“两年不见,你还把本公子晾着,有颜面说这番话?”又厌弃地上下打量了他,“别再扑过来,身上一股女人的味道。”
叶檀心扯起亵衣、放到鼻尖嗅了嗅,皮笑肉不笑道:“梅公子如今清高了,当年和叶某一道出入歌台妓馆狎妓,亏得你没染上花柳病!”
梅尧君淡定道:“你是狎妓,我却不然;我若染上花柳病,你也跑不了。”
他们两人虽一见面便是拳脚相加唇枪舌剑,然昔日感情深厚、今日又是久别重逢,心底里都格外欢喜。
叶檀心洗漱完毕,让婢女为自己穿衣,一边对屏风外的梅尧君道:“可盼着你回来了,今晚我们去会仙楼大宴一番,再去添香楼找点乐子!”
梅尧君沉吟片刻,说:“飨宴尚可,去添香楼就免了。”
叶檀心对这话没上心,随口一问:“为何?莫不是你这两年玩得太过、现在已不行了?”
梅尧君却说:“我带了个人回来,就在外面。”
叶檀心霎时没了动作。“带人回来” 暗语的意思两人都分明,只是突如其来,让叶檀心消化了一番。他叫婢女推开屏风,无奈地走向梅尧君,道:“尧君,你又来了……每回搞出这种事都要闹得鸡犬不宁。”
梅尧君平静地说:“这回不会了。”
他看向穿着整齐的叶檀心。叶檀心身穿一件宝蓝色绣花锦衣,腰围一条鹅黄色的缎带,上面挂了好几个香包和玉饰,头上用一枚鹤头形状的错金银簪把乌云般的长发簪上……虽是花枝招展的打扮,可叶檀心容姿容甚美、意颇儇佻,愣是压住了衣饰的五光十色。
叶檀心推搡他,“那你带我见见那人,让小弟见见是何等容色。”
梅尧君便同他去花厅,在离花厅不远处,梅尧君却顿足不前。叶檀心问:“嗯?”
梅尧君说:“那人是个男的……”
叶檀心手里的合欢扇差点掉地上,他瞠目结舌道:“……尧君你何时好上了男风?”又甚为焦虑地转动着扇柄,“你也不早说,你若真想搞男人,何苦舍近求远,不如搞我算了。”
梅尧君道:“呸!若我对你有意,该做的早就做了。”
叶檀心嘻嘻哈哈,“尧君看不上小弟,小弟倒要去看看我是做了何人的手下败将。”
便抢步走进花厅。
初九方睡醒,淡定自若地擦干净嘴边的涎水,见有人来,便人模狗样地理好衣襟、起身作揖,道:“这便是叶少爷了吧?贫道初九见过叶少爷。”
叶檀心本以为会是一个妖冶的少年,不料这人竟是个气度颇为闲云野鹤的年轻道士,面容清隽,目光有如淡烟般柔和安宁,简直是要行将羽化成仙一般,只教人好奇他为何尚身处人间。这一来,原本想好的轻佻之语再也说不出口,叶檀心轻咳两声,也回礼道:“初九道长,久仰了。叫在下檀心便可。”
叶檀心用目光称初九有几斤几两,初九何尝不也在打量他。初九见这人穿得艳丽招展,又兼体态风流、双目横波,实乃明骚暗贱无一不全,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梅尧君慢吞吞地落座,看他们两人眉来眼去,甚是郁结不快。而初九一到生人面前就大蒜瓣儿装水仙,做出一副超凡脱俗、看破红尘的得道高人貌,施施然喝着碗中的茶,默不作声。一时花厅内气氛有些诡异。
而叶檀心素有暖场小精灵之称,在梅尧君、初九身上看出了些端倪,不肯错失良机。于是这个贱|人便故意道:“初九道长,你的脖子上……开了几朵桃花。”
梅尧君差点从椅子上一头栽倒,心里把叶檀心戳烂了个七八回。可初九淡定地拢了拢衣领,面不改色,仪态万方、雍容华贵地一笑:“蚊子咬的。”
此刻,梅尧君无比庆幸自己找了个江湖骗子做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摊上事了
梅昀风久候儿子不至,不久便得到消息说梅尧君去了洛阳,和旧日好友聚在一起整日花天酒地,乐不思蜀。
他忧心忡忡地把信放下,对梅夫人道:“夫人,你看看,太不像话了。”
梅夫人柔声安抚他:“章儿还不懂事,再等等他就该收心了。”
梅昀风道:“他此去洛阳,必定是找檀心那个孩子,那孩子怎样你也知道,都不是省心的。”
梅夫人不语。
他接着道:“你我都一大把年纪,还能供着他几日?恐怕我一撒手,转眼他就能把梅家败光!”
梅夫人道:“修身齐家,妾身看不如给章儿安排一门亲事。有了妻儿,或许会收敛很多。”
梅昀风思忖片刻,道:“这却是可行!夫人近日去物色一位贤良的女子,家业不必多大,容貌不必多美,知书识礼便可。”
“是,章儿也早到了婚配的年纪,若不是他这两年不着家,这回事恐怕早有了谱。”
“听夫人的意思,是早有所打算?”梅昀风奇道。
夫人颔首一笑,道:“妾身就是做梦都想着章儿娶妻生子的那一天呢……我倒知道一个姑娘,待字闺中,德行相貌都极好。妾身改日去向那家人探探口风,若这事能成,便是再好不过。”
梅昀风点头,“一切凭夫人安排。我是分不出心管这事了。”
自从与沉檀宫假意交好,他就与江白多有书信往来,虽言辞疏离防备,但关系却渐渐近了。前些日子梅庄的一批货物途径陈州、被当地一个作威作福的山寨的拦了下来,梅昀风本欲直接上报官府,谁知沉檀宫没过几日就从山寨手里把货给要回来了……比起失去货物的损失,梅昀风更头疼这个,一旦欠下沉檀宫的人情,这条绳子就把他们给绑死了。
他不向梅夫人隐晦这里头的事,梅夫人知他正焦头烂额,便主动提出,“老爷,不如妾身过几日去洛阳看着那孩子,把他早日带回来,以免他太放浪形骸。”
梅昀风道:“有劳夫人奔波了。”
梅尧君在席上蓦地打了个喷嚏,把一众人惊到了。
叶檀心用胳膊肘捅他,“尧君可是染了风寒?”
梅尧君目不斜视,脸却红了。
初九笑道:“城中到处飘着柳絮,着实恼人。”
席上诸人也纷纷应和。这拨人都是叶檀心的狐朋狗友,他及冠后在洛阳衙门领了个闲职,半个月去报一次道,平时都在纵情声色;正事自然没做,三教九流的人却结交了不少。而梅尧君素来清高,却出身商贾,世家大族子弟都对他既欣羡又鄙薄,关系虽不甚亲密,却还算其乐融融,其中也少不了叶檀心长袖善舞、从中转圜。
叶檀心祖辈立下军功,后来封了爵,贵而无权;他父亲和他都不思进取,无心仕途,私底下做些不大不小的买卖,因此结识了梅家。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席间也有人真心实意地挂心着叶檀心,问他:“檀心可有什么打算?做这么个小吏实在屈了你的才,又没甚盼头。”
叶檀心一面倒酒,一面道:“小弟能有什么打算?祖上积的福,能过一天是一天,活不了了就投奔尧君去,尧君总不会任我饿死。”
他这是玩笑话,梅尧君面上不为所动,心里有些担心初九多想,借喝酒以袖掩面时偷偷看向初九那边,谁知初九却微笑赞许道:“叶公子富贵名利,不萦于怀。”
梅尧君不悦,想拆初九的台,便对叶檀心说:“檀心,你干脆随了初九道长上清微观做道士去。”
叶檀心知道自己成了小夫夫打情骂俏的靶子,自然不愿遂梅尧君的意,便道:“原来初九道长是清微观的高人,久仰久仰……”
众人随之附和。
叶檀心接着道:“就算小弟我有心,清微观也未必会收我。尧君此话差矣。”
初九眯眼笑道:“过奖,初九道行尚浅,不值一提。”这倒是句真话。
而旁人只当他自谦,有个不要命的竟起身对他作揖,道:“道长,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说出来实在冒昧,可今日我非要唐突道长了。”
初九有些讶异,“但说无妨。”
那人姓唐字知仪,说他刚满周岁的小儿去年冬天染了风寒,断断续续病到今日,总是不见好,怕是要夭折,想请初九祈福作法。
梅尧君暗道:“他哪里会这些……”
初九却把事儿揽过来了,道:“这有何难?斩妖除魔,扬我道威,初九义不容辞。”
叶檀心清清嗓子,提醒他:“知仪说是祈福,不是捉鬼,道长说笑了。”
可初九的台词只写了捉鬼那套,别人请他祈福,他就不知如何回应了,腆着脸说:“总归是差不多的。”
便与唐知仪约定好时日,到时便登门做法。
然而初九虽怕鬼,多年却全身心地投入了捉鬼大业里,以至于对祈福一窍不通。所以散了宴,他就拽着金主梅尧君去了夜市,见有人摆着摊儿卖书的,东翻西找找出一篇《赵球司徒疾病修醮拜章词》。
梅尧君说:“我总不会放任你装神弄鬼、骗人财钱。”手上却慢悠悠地解荷包。
逆着人流回叶檀心的宅子,梅尧君又买了一堆梅子姜、肉脯、药木瓜等,尽数塞给初九。初九捧着这些吃食,一路走一路吃。他一身道装纤尘不染,气度出尘,嘴里却鼓鼓囊囊、旁若无人地大嚼特嚼,路上行人颇为瞩目。
梅尧君一反常态地不嫌弃初九,他不会对人好,所幸尚有资财,便把所见的都买给那个人,以为这就是好了。
如此行了片刻,初九突然止步,看向街边一栋红楼;梅尧君不解,也顺着他目光看去。夜市灯火辉煌、明明如昼,红楼门前的匾牌尤为历历可见,上书“翠微楼”三字;又有一些金玉满身、神色痴迷的富家公子出入其间。
“翠微楼,似乎有些耳熟……贫道莫不是在什么地方听人说起过?”初九若有所思。
梅尧君心虚,汗出如浆,把他向前赶,“翠微二字甚为平常,你在哪里听过也不足为怪。”
初九用完那些饮食,在衣摆上偷偷擦手,被梅尧君看见,梅尧君果然给了他一个爆栗,“洁其居,美其服,却依然不知礼,初九道长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初九被唬了一跳,差点噎住,连连点头。
梅尧君又说:“你这样的人,若不是本公子大发善心,早就冻饿而死在街头了,旁人都不会看你一眼。”
初九毫无诚意地点头,心里却想着梅公子这会儿又发起什么疯来了。
谁知梅公子没有再敲他,改用手掌揉他脑袋,把初九今天好不容易戴正的头冠揉歪,“总之,初九,这世上只有我正眼瞧你,你可要安心地跟着我好。”
“……”
梅公子突然打起温情牌,初九由是感激,遂许梅公子以驱驰,当夜兢兢业业地给梅公子当牛做马了好几回。翌日叶檀心排闼而入,见床上一片狼藉、不堪入目,掩面道:“我的梅哥哥、我的初九道长……再过几日就要去给唐知仪家小儿祈福了,你们怎么我都不管,只是别叫我在人面前下不了台。”遂拖着初九去独院而居,清心寡欲。
初九斋戒这几日,梅尧君欲求不满,在园中踽踽独行,又把好好的花园弄得鸟散兽奔,园内的下人亦是人心惶惶、坐立难安。
叶檀心觉得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于是硬拉着梅尧君去一家歌馆坐着,千叮万嘱要他务必在此处逗留一整天,到晚上初九道长就做完法回来,然后他们这对破锅烂盖的毒夫就可以抱成一团无所不为;不然叶檀心养在园内的几只芙蓉鸟就该被梅公子吓死了!
梅尧君指责他重鸟轻友,为只鸟儿把好友逼到这种地方来,说不定还会影响好友和谐的婚姻关系。
叶檀心哭丧着脸抱着他大腿道:“哎哟!尧君、梅哥哥!小弟我就这么个乐子,你以为养鸟儿容易嘛,比养个初九道长难多了!你看我孤家寡人一个,就可怜可怜我吧。”
梅尧君一脚把他踢开,好整以暇坐在贵宾席听当红著名歌伎的演唱会。叶檀心如蒙大赦,溜回宅子把初九道长送去唐知仪家做法。
初九道长禁欲这么几日,上达天听,下禁尘虑,自觉多有所得,从院中出来时恍然若脱胎换骨,就差羽化登仙了。于是对自己信心倍增,拉着叶檀心的手表示自己要速去唐家为那个倒霉孩子祈福。
初九道长出门没走两步便觉出不对来,原来是自己书箱丢了、法器又没购置,一会儿去了总不能干坐着吧?
叶檀心被他俩的一惊一乍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催促着初九上马车,伏低做小道:“都备着呢!都给您备着呢!”他心力交瘁,感觉再也不能爱了。
梅尧君在瓦子里流连了大半日,所见皆是庸脂俗粉,觉得兴味索然,便要步行回去。路上惊闻有女声唤自己名字,回头便看到一方肩舆,上面坐着一位娴雅雍容的妇人,正对他慈爱地微笑。
“母亲?!”他又惊又疑道。
梅夫人笑道:“如今是怎么了?儿两年不见,相遇竟没半分喜色。”
梅尧君埋首道:“儿不敢。母亲为何来了洛阳?”
梅夫人收敛笑容,款款道:“你玩了这么多时日,也是收心的时候了。随母亲回长安罢。”
初九到唐家一看,唐家早已设好了法坛,又备好供器、供养、法器,名类繁多,殊为齐全,这其中甚至有许多初九都没用过。
叶檀心有气无力地邀功:“我提前几日便让他们筹备了。”
初九装逼的功力一绝,拿着那些他自己都说不上名号的法器稀里糊涂敲一通,声情并茂地念诵经文:“……敕灵司而解灾渡厄,流神贶而祛疾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