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他的侍卫-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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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枫影追上来一把将他抓起,不容分说,照着他另一边脸颊又是狠狠一记耳光,因为被林枫影抓着,武双这次并未摔倒,但嘴角却淌下一道血痕。
林枫影伸手捏歪了他的下巴,狠声道:〃直至今日还敢为他说话!武双,别以为我喜欢你就舍不得杀你!你就是个贱人!”
武双缄口不语,只是冲他露出一丝卑鄙的冷笑,林枫影越发恼怒,一声嘶吼奋起一掌当胸拍到。
武双的整个人被这股强劲的力道击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在门框上,整个坚稳牢固的营帐也被重力撞的摇摇欲坠。
武双裹紧了长衫,衣襟上的手绣墨竹已是血迹斑斑,他伤的很重,却仍然紧咬牙关试图挣扎着爬起。
林枫影的野性被彻底激发,不等武双爬起来,他先一步抢上,扯着他头发戏谑:“你武功不是很好吗?为何不还手了?要是雪艾看见你现在的模样,一定会跟我拼命吧?”
雪艾的名字让武双愣了一下,他勉强支撑起身体,终于向林枫影软语央求:〃我求你了,我的生死荣辱……任由你处置,只求你……马上退兵!〃
林枫影恶狠狠盯着面前的猎物:“我本来是打算退兵的,可现在又改了主意。皆因你惹恼了我!明天我非但要攻下天墉关,更要活捉了雪艾,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我是怎样和你风流快活!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让你们近在咫尺却又永远不能相见,我让你们也体会体会那种相思刻骨的滋味!”
说罢,手上猛力一扯,武双的头被重重磕在门框上,几欲晕厥中,林枫影长身而起,随手拆下一只支撑营帐的铁棒,孩童手腕般粗细的铁棒死死的攥在林枫影手中,指着武双道:〃你这个只配做男宠的贱人,就连央求我也终究是为了他!〃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照着武双脊背一棒子打了下去,只这一下就皮开肉绽。第二棒呼啸而至,似乎听到了肋骨断裂之声,武双一声闷哼趴在地下没了动静。
林枫影见状,忙丢了铁棒把他在地上抱起来,看到他惨白脸色时,突然间万分悔恨,以至于痛哭自责起来。
☆、第94章 心已死
小心翼翼的把他安放在床,便即忍不住垂泪忏悔道:“是我对不起你,双儿,你千万不要有事!休怪我心狠绝情,只因我太过爱你了!”
良久后武双才醒过来,林枫影仍是自责不已,好话说尽,只求他的一句原谅。
武双裹紧衣服爬到床头,喘息着道:“林枫影,你是个疯子!”
林枫影大笑:“也许我就是疯了!我不但疯了,我还输了!我彻彻底底的输了!〃
他苦笑着落泪,仰天悲叹:〃我什么都没有了,但我已经不在乎,唯有一个心结,若是解不开,我死也不能瞑目!〃
武双淡淡的道:〃什么?〃
林枫影暗然道:〃如今我已不再奢望,只想求你告诉我一句真话,你对我有没有动过心?〃
他满眼泪光的跪在武双面前,干裂的嘴唇淌着血。刚刚还是手段残忍定要致他于死地的恶魔,摇身一变竟又成了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是怎样炽烈的感情能让叱咤风云的霸主变的如此疯狂荒诞,反复无常!
你的一个眼神,可以将我瞬间毁灭,亦可将我瞬间拯救!
武双却说道:“当初我对你只是敬仰,可自从那次……现在,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
“既如此,我宁愿让你恨我入骨,这样起码,我在你的心中还能有一席之地……”林枫影无力的笑,孰不知,这种愿望也被武双彻底击碎。
他静静的对林枫影说:“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又怎么会恨你……”
林枫影整个人顿时僵住!对他付出了全部感情,到头来换回的竟是这句话,这句听似平淡却最为伤人的话!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又怎么会恨你……
一时间万念俱灰,眼泪都已凝固,半晌半晌,他一言不发,因为心已经死了。
颓然坐倒,拿过酒杯来一杯杯喝个不停,良久之后,他忽然吐了口气说道:“你走吧……在哪来就回哪去。告诉他,天亮以后准备开战!”
武双想了想忽说道:“既然你执意攻城,那我们只有杀场上再见了,今夜一别,我再最后敬你几杯,从此后,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撑着身体忍痛挪到桌边,斟满一杯递在林枫影眼前,林枫影看都不看伸手接过,举杯而饮。
武双趁他饮酒之机,早将七绝丹捏于指间,手上运力,七绝丹被捏成粉沫,暗中弹掷于镂空雕花的青铜酒壶内。
这一切只在瞬间完成,恰巧林枫影饮干了杯中美酒,随手把空杯子亮在他眼前,凄然笑道:“再为我满上一杯吧,也许,这就是你我的最后一杯了!”
武双呼吸一滞,心中竟掠过一缕哀伤,却仍然面不改色的接过那只空杯子,复又斟满,端在手中时却是一阵犹豫。
林枫影看了他一眼,忽然冷笑道:“俗话说礼尚往来,这杯该我敬你才对了!”
武双心中咯噔一声,正自犹豫,林枫影催促道:“这杯当我敬你,从此你我缘尽,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武双看着杯中的酒,心中一片冰凉,难道他已经看出来了?似乎又不太可能,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他不可能这么聪明!
微作迟疑,故作镇静,武双轻声笑道:“好,我喝了这杯,再敬你一杯,今天晚上我们……一醉方休!”举杯至唇边,横心暗下,林枫影,今天晚上,我们同归于尽!
正欲饮下,林枫影突然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说道:“我才想起来,双儿本不善饮酒,这一杯,我来替你干了!还有双儿,记得保重身体,以后……酒要少喝,剑要勤练……”
愣怔间,酒杯早被林枫影抢了过去,他将那酒端在眼前观玩,精致的铜杯,琥珀色上好的液体,在烛火下光泽诱人,可谁又能想到这竟是一杯致命的毒!
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嗅着那酒的香味,沉溺的美酒,如果它真的能够结束这平淡无味,失败落寞的余生,岂不是一件太过贵重的礼物!
望着满杯的液体,林枫影笑的苍凉:“如果这是一杯毒酒,那该多好啊!喝了它就不会心痛了!”
武双呼吸一滞,竟感到莫名其妙的伤感。
林枫影手举酒杯悠悠叹道:“就算得到全天下又有何用?没有双儿在身边,生有何欢?”凄怆的一笑,却已潸然泪下,手举酒杯缓缓而饮,每咽下一口都会忆起过去的点滴,酸甜苦辣尽在其中。
武双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酒已全然下肚,武双忽然一把捉住他的手叫道:“枫影!”
林枫影蓦然回头,惊讶错愕迷茫不可思议的看着武双,良久良久,才颤声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你明知这酒有毒,为什么……”武双止不住流泪:“你刚刚说天亮之后举兵攻城,原来你是故意这样说,你想要激起我杀你对不对?”
林枫影轻轻笑了起来:“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的心思我早已看穿……既然得不到你,那我情愿毁灭自己!”
说罢,拿过酒壶仰头而饮,武双一把夺下,流泪道:“不要再喝了!枫影,不要再喝了!”
林枫影仔细的抚着他脸颊,宠溺的笑着:“是在为我哭吗?可否再叫我一声?”一语出口,眉宇骤然锁紧,脸色倏忽间变成惨白。
武双一把扶住他问:“你怎么样?!”
☆、第95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林枫影面露痛楚,捉着武双的手颤声道:“双儿……抱着我!”
话落,武双轻轻的揽他入怀。他在他怀中口齿不清的念着:“双儿……为何不能……与我厮守……我知道,其实你是爱我的……对……对不对……”
事到如今,武双只有重重的点头,忽有一滴清泪滑下,落在林枫影惨淡无光的脸畔,他嘴角含笑,满目憧憬,双儿终于答应我了!如果生命最后的归宿是在双儿怀中,那么纵使死亡亦会叫人幸福快乐。
思绪又回到了那个飘雪的冬晨,落雪纷纷,美人舞剑。如果,生命永远只驻留在那一刻……
“伊人剑气寒……翩翩瑶池仙……唯恐乘风去……我意独怆然……把剑……邀君舞……煮酒嘘寒暖……可怜倾国色……朝夕……不……相……”
就此停住,终是没有说出最后一个字,他的眼睑半睁半阂,仿佛半梦半醒之间,一颗晶莹的泪滴顺着眼角淌出,从此,这个江湖不再属于他。
武双的目光定格在他手边的那幅水墨画上,笔墨尚未干涸,作画之人却是永远的去了。
恍忽中,他听到自己的笑声,凄凉悲绝,失魂落魄,笑声中怆然泪下,他轻轻的吟咏:“可怜倾国色,朝夕不相伴……”
抱着体温犹存的男子,已是悲绝如潮,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林枫影为了武双,不惜地位和荣耀而舍生赴死;正如武双,为了雪艾而毅然无畏至死不渝。
这就是他们的爱情,本该浪漫而美好,但却是周游于绝境的边缘。
当一道亮蓝的光芒直冲苍穹,大营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有人放信号弹了!都起床啊!有人放信号弹了!”
一群巡逻的士兵瞬间将武双包围,便听有人惊叫道:“林盟主死了!这个细作把林盟主杀了!”
剑拔弩张,众人手执利器纷纷向武双杀到,武双抽出软剑应敌,用尽平生所学,剑光落处,鲜血飞溅。
勉强斩杀了十几人后,本来受伤过重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手上一个松懈,眼见便有七八柄刀剑齐发而到,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刀剑却在他身前戛然而止!
只因他长相太过俊美,纵使濒临绝境,也丝毫折损不了他惊世骇俗的风华,众人面面相觑之下,竟无一人忍心动手!
忽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杀!杀了这个细作为林盟主报仇!”一声呼喝,众人再无犹豫,七八柄刀剑齐发刺到,暗夜中一片耀眼的光芒闪过,时间瞬息凝结……
那一袭绣竹长衫被染成妖艳的红,墨竹变成血竹,汩汩流落的鲜血,在他脚下盛开成一片娇艳似火的玫瑰。他就静静的驻立在这片花海之中,秋泓似的双眸凝望向天墉关的方向,荡起了最后一波涟漪,只为那个让他眷恋了一生的男人……
此时,贺小豹等十几名将领已率大军杀到,整个敌营中群龙无首,方寸大乱。
厮杀一直持续到天亮,雪艾总算在沉睡中苏醒,整晚梦中都是武双不舍的眼神,醒来时依然疲惫不堪,见身旁空空如也,登时一阵心慌意乱,随手抄过衣衫裹在身上,来不及下床便开口叫道:“双?双!”
司空绮云闻声赶来,一边服侍他穿衣,一边劝慰:“武双出关去了,陛下莫急,稍等他便回来!”
雪艾急道:“他为何出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都瞒着我!”
司空绮云正不知如何解释,突见贺小豹未及传唤便闯了进来,一身铁甲战衣,血污凝重,满面烟灰,进门便扑身跪倒:“陛下!”
雪艾急问:“你们都干什么去了?武双何在?!”
贺小豹道:“求陛下恕罪!昨晚小豹与武双、岳开等十几名将领率大军突袭敌营去了!”
“浑涨!你们竟敢没有我的命令,便私作主张!武双呢?让他来见我!”雪艾闻言大怒。
贺小豹直磕头道:“陛下息怒!所幸我军昨夜大获全胜,凌锷已带兵败逃了!”
雪艾听他一说才算稍稍放心,立即又问:“武双何在?怎么还不来见我!”
贺小豹却浑身发抖,趴在地下止不住的抽泣:“武双他……他……”一句哽咽满喉,再也说不下去。
雪艾没工夫等他磨蹭,一头冲出房门,就看到那么多人默然垂手而立,雪艾奔走于人群之中,急切的寻找着武双的踪影,那么多的人,却唯独不见了他!
他急切的奔走寻找,从未见他如此慌乱无措过,他怅然若失的向众人询问:“你们告诉孤王,武双在哪?孤的武双在哪?!”
贺小豹在身后跪了上来,手里托着一把剑,哽咽道:“陛下,武双他已经……他已经不在了……他杀了林枫影后,与敌兵同归于尽……”
他伸手接过碧柔剑,剑锋上剑柄上血迹斑斑,兀自散发着新鲜的腥味。
昨夜那一番的缠绵温存,想不到今日竟是天人相隔……
这叫他如何能够相信!他握紧了那剑冲着贺小豹怒吼:“双的尸首何在?我要看到他的尸首!我不相信你编造的鬼话!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贺小豹跪在地上呜咽:“他死的太惨了,臣怕陛下见了更加伤心,便连夜把他葬在了天墉关外,也好……也好让他入土为安!”
〃你们都骗我!你这就带我前去!我要再看他一眼……〃雪艾流泪下令,一只手紧紧的握着碧柔剑颤抖不堪,这算是武双留给我的念想吗?武双,你的心好狠啊!
☆、第96章 冲冠一怒为蓝颜
天墉关外,十里长亭。雪艾站在一座简陋墓碑的新坟前黯然垂泪。昨日与君携手并肩,今却泪别黄土茔前。
泛滥的泪水已经无法缓释心中的悲痛,此刻的伤心欲绝让他几乎无法站立而扑身栽倒。
众人见状,早就慌作一团,司空绮云一把搂住了他,大叫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不知经历了多久,他在恶梦中惊起,浑身衣衫早被冷汗浸透,他翻身下床,悲戚的呼喊着:“双!不要走!”
司空绮云紧紧的抱着他,哭道:“陛下醒一醒啊!陛下!”
雪艾方才从恶梦中醒来,泪水止不住的潮涌,喉咙嘶哑的已经发不出声音了,没有了武双,这个世界也失去了感情,剩下自己孤零零的承受,纵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亦不能换回心爱之人!
伴君一世,长相厮守,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句忘情的戏言,一场濡人耳目的镜花水月罢了!
他迫切的搜寻着武双的气息,却在枕边拣起几根长发,那是武双的,他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的收藏,放在唇边深深的吻着。
于是,他开始疯狂的搜集武双遗落的头发,床上床下,每个角落,他近乎疯狂,直到恍然大悟才发觉自己是多么可笑,忍不住抚床痛哭。
朦胧中听到青鸾的声音:“请陛下节哀!”
雪艾忍泪挥手:“退下……”
青鸾说道:“请陛下以身体为重,以江山社稷为重!人之缘份皆有定数,缘来缘去更是桓古不变的定律,万望陛下开拓胸襟,切莫过于悲伤,这江山大业还需要陛下,陛下莫要辜负了武双公子的一片衷肠!”
雪艾果然收住了眼泪,在沉默大半晌后,他起身走到桌边,伸手抚摸着雕龙刻凤的砚台。
还记得在广元宫中,武双曾用这个砚台为自己研墨,往事清晰如昨,雪艾深深的叹了口气,冷声下令:“传旨,大军开拔追赶凌锷,降兵全部腰斩为武双殉葬!”
青鸾吃了一惊,慌忙道:“陛下,降兵众多,如此处罚是不是太重了……望陛下三思!”
雪艾负手执意道:“照孤王的话去办!”
农历七月初五,凌锷在逃往玉剑关的途中被擒。
雪艾随即匿下诏书,以造反篡位之名将凌锷处以车裂极刑,将其家眷远远放逐于苦寒边境,并传旨户部工部择地为武双修建王族陵寢。
西山日暮,落霞惨淡,晚风轻绕着思绪……
雪艾独自站在玉剑关高耸庄严的城楼之上,负手远眺,苍穹如墨,皓月东升,曾几何时,他与武双在此经过。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独留自己形单影只默默追忆。
武双,我一路征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