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荒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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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涵观察的没错，他们身上带着浓厚的军人气息，而且是难能可贵的精锐部队，即使在休息和等待中，也分工鲜明，警戒心十足。
「来了。」
外围有脚步声响起。
看见丛林那一头出现的英气十足的身影，警卫周围的人，还有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人，同时站起来，十分尊敬地叫着长官。
「人找到了？」被尊为长官的来人，语气来带着一丝关切。
「找到了，不过……因为发生了一点衝突，我们和他动了手。他受了一点轻伤。」领队的男人低声报告，随即被长官蓦然严厉的视线刺出一身冷汗。
脚步声渐渐靠近火堆。
凌卫抬起头，看着在火光映射下走近的男人，露出又惊又怒的表情。
「你受伤了？伤在哪裡？给我看看。」
「别碰我！」凌卫狠狠甩开男人的手，简直不敢置信，「艾尔？洛森，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冷眼旁观的凌涵，却显得无比冷静。
在他观察这群挟持他们的来自军队的人时，综合他们对待哥哥的特殊态度，凌涵就已经有点猜到了。



第十一章

在听了艾尔？洛森的解释后，凌卫激动的情绪才渐渐平復下来。
艾尔的解释很简单，凌卫到莱多米星进行野外训练，这种高级别机密，艾尔和佩堂这两位将军是有权限知道的，而且，他们也知道凌涵身上，带着远程对外联络器和定位仪。
怎么说，凌卫也是军部的将军，他的安危对军部影响重大，加上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也让艾尔和佩堂特别关注凌卫的安全问题。
所以在凌卫进行野外训练时，另两位将军其实都在暗中监测。
也正因为如此，当莱多米星这一片区域的辐射叠加波动出现异常，导致军部无法再确定凌卫的位置，通讯又忽然断绝时，艾尔和佩堂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经过协商，两位将军决定，由佩堂坐镇军部，进行远程监控，指挥支援舰队在莱多米星大气层外随时待命，而艾尔则带领心腹手下，亲自进入原始森林，以凌卫和军部失去联繫时的最后位置为中心，展开搜索。
之所以花费了一点时间才找到凌卫，是因为那辐射叠加波动太害人了，只要进入这片区域，范围搜索稍大一点的仪器就受到影响，导致艾尔他们只能兵分多路，在这面积惊人的森林裡，用手持型小范围红外线仪器做搜索。
艾尔原本在南边的那支分队，接到凌卫被找到的消息，立即就赶来了。
「我这边的事情，大概就是如此。」艾尔问，「你们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凌卫看看凌涵。
「我来说吧。」凌涵开了口。
他把遇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条理分明的阐述了一遍。
仅仅隐藏了凌家叁兄弟之间不能为外人获知的隐私，其他例如路上的遭遇、扎营，联络器的失灵，尤其是遇到亚克力后所发生的一切，全无遗漏。
不过，他挑选的叙述观点是非常客观的，只说了事实，却没有洩露他和凌卫曾经进行的相关推测。
「不可能是帝国。这件事，是军部裡的人做的。」艾尔听完后，只思考了一两分鐘，就给出了和凌涵一模一样的看法。
而且口气笃定。
「如此丧心病狂，必须严查。」
可以理解艾尔的愤怒。
暗杀凌卫，就是暗杀卫霆。
在这个宇宙裡，再没有什么事，比伤害卫霆更令艾尔愤怒。
「原来这裡忽然异常的辐射叠加波动，并非自然形成。如果你的假设成立，那这座森林裡，应该有什么地方，存在着一个这一类型的先进仪器。」艾尔说着，招手把一个手下叫了过来，下达了命令。
接到命令的手下，立即领着另一支小队出发去寻找仪器了。
亚克力已经死得骨头都不剩，而且这人既然敢参与刺杀联邦将军的阴谋，应该早就想到掩饰身份的方法。如今最佳的入手点，反而是那个设备。
能对一个大范围区域，造成如此巨大影响的仪器，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通过追查仪器来源，一定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双方把事情解释完毕。
原本误会解开了，气氛应该会好转，但凌卫面对着艾尔，四周围绕着的，拿着枪械的，都是听命於艾尔的人，浓烈的受制於人的感觉，由不得他放鬆警惕。
尤其是，当凌涵提出，要和自己军部的下属通话时，被艾尔用一个挑不出瑕疵的理由拒绝了。
「你也知道有那个仪器在，根本无法进行远程通讯。如果找不到那个仪器并且关闭它，就算我要和佩堂通话，也必须先离开这个区域。」
知道艾尔说的有道理。
可是，在一旁听着的凌卫，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
然而即使有预感，又无可奈何，凌卫加上一个受伤的凌涵，想要对抗艾尔和他这批训练有素的精锐手下，实力完全不成对比。
「这些都是你的下属？」凌卫问。
「是。」
「应该是很优秀的军人，但都是生面孔。是来自哪个部门呢？」
艾尔看着凌卫，唇角扬起一个微微的弧度。
这是让人很不爽的笑容。
就像一个成年人，打量着一个天真单纯的傻孩子时，所露出的微笑。
「洛森将军，我的问题很可笑吗？」凌卫不满地盯着他。
「只是觉得你这个时候，有一点……卫霆般的可爱。卫霆这傢伙，也是对权力斗争完全不在行的。」提起卫霆的名字，艾尔的眼神变得温柔了很多。
在凌卫心底，响起卫霆不高兴的回应——什么话啊？对权力斗争不在行，没你们这些军部高官老谋深算，也不算什么缺陷吧？我是军人，只要尽好军人的职责就好。
只有凌卫可以听见卫霆的想法。
不过凌卫明白，卫霆这些话，其实是对艾尔？洛森说的。
平日凌卫挺乐意帮卫霆传话，不过此时此刻的微妙局势，受到威胁的凌卫，下意识地保持着沉默。
「军部的每个人，都会藏着几张底牌，有一批只对自己效忠的班底。我有，佩堂也有。」艾尔坦荡直接地说，「我相信，你的弟弟凌涵，也会在需要的时候，变出一支你感到生面孔，但非常精锐的部队。对吗？凌涵少将。」
他转头看着凌涵。
凌涵不予回应，算是来了个默认。
叁大将军世家在军部根基深厚，手裡藏着一批只为自己所用的精锐，实在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如果没有，那才叫奇怪。
一般来说，这些力量都牢牢掌握在将军们的手上。只有这一代的凌家比较特别，坐上等将军宝座的哥哥凌卫根本没有玩弄权术，勾心斗角的天赋，导致许多不能上臺面的事，转由弟弟凌涵暗中操作。
或者可以说，凌家的将军之权，实际上变成了一明一暗的两位凌家将军，共同合作把持了。
当然，在公众场合，凌卫的位置绝对在凌涵之上。
床上又是另一回事……
「艾尔，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凌涵伸手在火上慢慢烤着，不紧不慢地开口。
「请说。」
「你究竟和佩堂，达成了什么协议？」凌涵彷彿要看透艾尔一般，目光斜斜扫在他脸上，沉声问，「能让佩堂答应，由你带人进入原始森林搜索。你应该……给了佩堂不少好处吧？」
凌卫无来由地心臟霍然一跳。
是的！
佩堂明明知道凌家和艾尔之间的复杂关係，两位将军同时知道凌卫失踪的消息，为什么协商的结果，不是佩堂，而是艾尔亲自领兵搜索？
以佩堂的精明，完全可以料想到目前的情形。
凌家人落入艾尔手裡，就如鱼儿放在了砧板上，任人宰割一样。
要知道，艾尔这危险的男人，可是有前科的！
凌卫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自己在洛森庄园裡的那段遭遇。
「凌涵，」艾尔有趣地反问，「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吓唬我哥哥。」
「只是吓唬？」艾尔偏头，打量了戒心十足的凌卫一眼，像在欣赏自己珍贵的猎物，故意用一种刺激凌涵的语气，慢悠悠地说，「目前的情况下，我完全有能力做一些，比吓唬更严重的事。不是吗？」
「例如，把我杀了，然后用某种方法，把我哥哥的人格毁灭，让你的卫霆重生？」
「嗯，这个想法，很有吸引力。」
凌涵笑了，「你不会这么做。」
「哦？」艾尔扬了扬眉，「为什么？」
凌涵竖起一根食指，朝天上指了指。
艾尔冷冷地看着他，听不出情绪地开口，「你确实很聪明。」
两人的对答，充满了刀来剑往的玄妙，似乎把某个很重要的问题，轻描淡写的讨论完了，而且还得出了一个确定的答案。
凌卫在一旁，鬱闷地乾瞪眼。
这两个傢伙，在打什么哑谜？
现在艾尔完全占据上风，他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说不定艾尔真的忽然又疯狂起来，为了卫霆做出可怕的抉择。
凌涵凭什么肯定艾尔不会这样做？
凌涵指着天上，又是什么意思？
无论在军部先进的办公大楼，还是蛮荒星球的原始森林，永远存在着复杂的斗争，比侦探片还难琢磨的唇枪舌剑，暗藏的蛛丝马迹……
每当遇到这种摸不着头脑的事，凌卫都会从心底泛起一种，想大声对所有人说「你们就让我上前线去直接打仗吧！」的衝动。

「哥哥很困扰吧？」始终是凌涵最体贴凌卫，主动为凌卫解惑，「不要担心，艾尔不敢乱来。别忘了，军部裡还有佩堂留守，那个修罗家的纨絝子弟，正控制着莱多米星上空的救援舰队。」
原来如此。
凌涵刚才用手指着天，是暗示大气层外停泊待命的联邦舰队。
「如果艾尔真敢把哥哥永远的变成卫霆，佩堂八成会直接命令舰队，把莱多米星给炸了。」凌涵用开玩笑的轻鬆口气说。
凌卫也不是刚出道的菜鸟，被凌涵调教多时，毕竟有所成长。
凌涵的话一出口，凌卫几乎立即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联邦军部叁家分权，目前是鼎立之势。
如果艾尔把自己变成卫霆，相当於掌握了两家权力，随时可以碾压修罗家族，佩堂？修罗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凌涵才敢肯定，要是艾尔轻举妄动，想把凌卫变成卫霆，佩堂一定会採取激烈行动。
联邦军部，向来是环环相扣。
同时，也是环环相剋的。
明白过来的凌卫，算是鬆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一口气刚鬆，下一刻，就因艾尔的话屏住了呼吸。
「凌涵的用词非常準确，我确实不敢把凌卫永远变成卫霆，不过，暂时变成卫霆是可以的。毕竟，你们也猜到了，为了让佩堂答应由我来执行搜索任务，我们洛森家族付出了不少代价。」洛森缓慢低沉的语调，带给人一种逐渐增加的压力，「我只要在离开莱多米星时，还佩堂和联邦一个活蹦乱跳的凌卫将军就行。而我所得到的好处，就是，接下来，在莱多米星逗留的这段时间裡……」
他轻描淡写地朝凌卫一指，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一字一顿地说，「这个身体，归我所有。」
凌卫一脸惊愕。
凌涵一直从容淡定地烤火，此刻忽然脸色微变，宛如匍匐在草丛多时的野豹般猛然跳起，对艾尔发动攻击。以凌涵脚上的伤势，居然能做出如此迅猛的动作，简直令人嘆为观止。
但他的反应显然在艾尔的预料之内，凌涵刚刚一动，站在他身后，早已提升到最高戒备状态的几个大汉就立即动手了。
完全是不讲任何道义的人多打人少。
压制住受伤的凌涵，狠狠给了凌涵几下枪托，在凌卫的怒吼声中，一个男人拿出準备好的针剂，扎进了凌涵的后颈。
凌涵停止了挣扎，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两个男人把他抱了起来，打算带走。
「不许碰我弟弟！」凌卫衝上去，被其他的人用武力阻止了。凌卫大声问，「你们要把他带去哪裡？」
「我在南边设立的一个临时医疗点，大部分药品和医疗设备都放在那裡。」艾尔盘腿坐着烤火，喝着下属刚刚煮好，端给他的鲜美鱼汤，一脸从容地反问，「凌涵受的伤不轻，你也希望他尽快得到治疗，对吧？」
他抬起头，对着凌卫，勾勾指头，要他坐到自己身边。
凌卫恨不得痛揍这心机阴沉的男人一顿，倔强地不肯服从，直挺挺保持站姿，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过来，坐下。」艾尔又对他勾了勾指头，微笑着说，「忘了告诉你，我在南边，好像看见了一个像是凌谦的人。」
「凌谦？你……」
「不过黑漆漆的，森林裡环境复杂，视野不清。谁说得定呢？也许是凌谦，也许是野兽。我们来得很匆忙，带的军用乾粮不多，打野味的时候，如果不小心误伤某个在森林裡乱撞的傢伙，只能说，是一个小小的遗憾。」
「你这是威胁。」凌卫沉下脸。
凌谦孤身在森林裡求生，如果艾尔有恶心，确实有条件製造出一桩不幸的意外。
凌卫的大脑在高速运转。
目前唯一能牵制艾尔的，只有佩堂。
但是，佩堂一向和凌家孪生子彼此看不顺眼。佩堂要求的，只是保持叁家鼎立，凌卫要安然无恙。
假如艾尔对凌谦动手，而且事后可以用意外当藉口，佩堂会不会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甚至暗暗高兴？
凌卫的一颗心，猛然悬在半空。
「再说了，凌涵的腿应该是骨折了吧？医疗点是临时设立的，很多地方都挺简陋，如果治疗的时候有点差池……生命危险是不可能有，但骨接驳错位什么的，吃点苦头，就难免了。」
「闭嘴！你这卑鄙的傢伙，你还有身为联邦将军的尊严吗？」
面对凌卫的痛斥，艾尔不徐不疾地伸出一根指头，再次对他勾了勾。
大局在握的笃定，令人切齿痛恨。
一千万个不想服从，但是，两个弟弟的安危必须考虑。
凌卫心不甘情不愿地朝艾尔走过去，心底还在表达着愤怒。

卫霆！你看看！
这就是你在乎的男人！
这样卑鄙的行事，公然威胁，你难道就冷眼旁观吗？
卫霆？！卫霆！为什么不说话？你也要和他一起同流合污吗？

直到凌卫一脸鬱愤地在艾尔身边坐下，才听见一直沉默着的卫霆，无奈发出的声音。
你想我怎么样？总不能和你一起痛骂艾尔吧？

为什么不能痛骂？难道他的所作所为，还不应该受到谴责吗？

……问题是……见到他，我觉得挺高兴的。

你……你……
凌卫差点被这有异性没人性的体内寄居者给气死。
不如这样啊，凌卫，你不是要我斥责艾尔吗？你暂时把身体的主控权交给我，这样，我就可以当面教训艾尔了。呵，你觉得怎么样？
卫霆用商量的语气对凌卫说。
卫霆也是不会作假的人，说是要教训艾尔，但字裡行间的那种殷切的期待，就算是凌卫也能听出来。

卫霆，你还能不能再没眼光一点？你没有看见他做的丑陋的事吗？你没有看见他怎么用我的两个弟弟威胁我吗？我真不明白，你明明是很优秀的军人，为什么竟会喜欢这种不值得喜欢的人？

凌卫，我真心实意的觉得，艾尔比你的两个弟弟好一百倍。
说到维护自己的爱人，卫霆立场和凌卫一样的鲜明！
「你可以沉睡了。」耳垂忽然感受到灼热的气息。
凌卫猛然往后，避开艾尔爱怜地触碰自己脸颊的指尖。
「什么？」
「我说，你可以沉睡了。现在，让卫霆出来。」
「你以为我会听从你的命令，随便交出身体的控制权？」
艾尔邪魅地一笑，缓缓逼近，低声反问，「你以为我会在乎你两个弟弟的死活？」
凌卫一僵。
「凌将军，我连自己和洛森家的死活都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是什么，你很清楚。现在，让卫霆出来。你明白我这个人，只要满足我的愿望，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反而言之，如果不满足我的愿望，我就敢伤害任何人。
包括凌家那对孪生子，甚至凌卫！
对艾尔的威胁，凌卫有着深深的忌惮，在他心裡，连自己的生命都没有孪生子重要，然而，如果轻易交出身体控制权……
「如果你坚持要让卫霆支配这具身体，那么，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好歹也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