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板与气球男孩-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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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灭了，初步善后结束，他拎着酒来到了湖边。
这个湖位于郊区，紧邻阳光假日酒店，平时白日里几乎都不见人影，更不用说晚上了。
月光很亮，皎洁的光芒穿过树梢，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风一吹来，光影摇落一地。
程文坐在湖边，一手烟，一手酒，眯着眼睛看微风把湖面吹的皱成一片，湖面柔波万顷，银鳞一片一片在湖面跳跃，端的一副秀美景色。
周围很/安静，又很嘈杂。他听到了蛙声，蟋蟀的声音，不知名的鸟叫，还有……自己的心跳。
心脏跳的很厉害，那么慌！像是要从胸腔里冲出来。
程文又抽了一口烟，才发现手抖的厉害。
没了！十年的努力，没了……
眼睛很酸胀，眼泪几乎冲出来，又被他强行忍住了。
他捏扁手里的易拉罐，站起身来，狠狠扔到湖面上。
一声发闷的响声，易拉罐消失在月光下，隐没在万点银鳞中。
“我□□妈个逼啊！”
大吼着骂粗一句，心中闷气少了许多。
“有什么了不起啊？不就是一场大火吗？不就是倾家荡产吗？不就是一无所有吗？有什么可怕啊！”
“你他妈的有本事啊！有本事烧老子铺子啊！老子以后要是见了你，非得一脚踢死你！”
“老子他妈的谁啊？老子程文啊！社会上闯出来的！”
“你以为一场火就能打倒我啊？老子偏不！”
“老子会东山再起！不就是重来一次吗？你当老子怕吗？啊？老子怕你个屌啊！”
毫无章法的嘶吼一番，他一脚踢飞脚边的空酒瓶，潇洒的摆摆手，转身走了。
剩下的就是善后了。处理仓库里积存的货物，卖房子，卖车子，能卖的都卖了。又低声下气求爷爷告奶奶的东挪西借不少钱，都先拿去安抚店里员工，还有赔偿周围无辜受连累的铺子。
就算是这样，也还缺了不少钱。
他剩下唯一能卖的就是手里的装潢公司了。但是他知道这个是绝对不能卖的。卖了，能缓的一时急，但是那是杀鸡取卵，这辈子还债都没把握。
火场那边还在勘察失火原因，等出结果至少一两星期到一个月，原因确定了，保险公司才会理赔。
他大概算了一下，所有钱全到位，保守估计，他还要倒欠至少八百万的外债。
哈，一夜从富翁变负翁，这人生简直是太具有戏剧性了。
他僵硬扯着嘴角笑一笑，牵扯到了唇上被火气冲出的大水泡，疼的直打哆嗦。
今天就是他搬家的日子，这些天，他在市里最老旧的北小区租了套房子，非常便宜，小平房，是以前一个老厂留下的员工宿舍，有近三十年的历史了。房子虽然不大，但是该有的倒都还有。
一间卧室，大概四十平，一个小厨房，厨房边上还有个一点点大的小卧房，大概只有十五六平米大，还带个小院子，放个电摩什么的地点刚好。卫生间是公共卫生间，得走出巷子再拐个弯才能到。
程文以前吃过苦，条件艰苦点也不在乎，就冲着这里便宜。
搬家那天，封玥和张思全都来了，张思全还带了健身房里的几个健身教练过来帮忙一起搬。
杨嘉也带着男朋友来了，一群人干的也快，不到半天，就全搞定了。
“程子，我早说过了，你没地方住就先去我那。你看看这都什么房子啊？你看这墙皮皲的，手一抹就一大片的掉。而且这房子太矮了，这夏天快到了，天气一热，你这里准管跟火炉一样的，热不死你也闷死你。”张思全看着程文挥汗如雨进去，满脸不赞同。
“哥，张大哥说的对。你要是没地方住，就住我家去啊。我妈都在家里留好你房间了，你干嘛这么坚持啊？”杨嘉看他这新住所，也是满满的心疼。
“少啰嗦了，这里虽然破，好歹老子一个人在这里，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高兴的时候还能在院子里光屁股跳迪斯科，去你们那不方便。你们这个时候肯借钱给我就是看得起我了。”
一切安顿好，张思全硬是拖着他们去饭店吃了一顿，之后程文一个人回自己的新家，一眼望过去，说不心酸那是假的。
墙角都被日杂用品堆的满满的，他走过去，分门别类的放好，一直到半夜才全部收拾好。
再次看看这个房子，虽然破一点，好歹能住。自己弄的干净点，也不比原来的房子差多少啊。
现在也没功夫在这里悲春伤秋的，他现在是有债务的人，首要问题就是要赚钱还债。
自己简单煮碗面条当晚饭，又烧点热水在院子里冲了澡，往床上一趟，杯子一拉，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个不速之客上门，他意外的瞪大眼睛，不晓得这人来干嘛。
站在门口的是段金明，丁晨的那个同学，也是他公司第一笔单子的主顾。
程文和他的合作非常愉快，不过，他已经完成了单子，这贵公子找上门来干什么？
“程老板的新住处挺别致，虽然有些破旧，但是干净又整洁。”段金明微笑着扫一眼，语气诚恳的夸赞。
“狗窝一个，就是拿来睡觉吃饭。段先生不用那么客气，来，坐。请喝茶。”程文对这人印象一直都很不错，一点也不会认为他今天是来落井下石的。
段金明端起冒着热气的杯子吹了一下，抿了口茶水。这程文现在虽然生活落魄，待人倒是一点没怠慢，这心脏够强的。他不由眼中带上赞赏，缓缓开口提出今天的来意。
“程老板，我今天来，是给你好消息的。你帮我装的房子，我爱人也非常满意。我跟小区的开发商也说好了，最近不少人来参观，都表示很欣赏。他们有意也想请贵公司代劳，操刀装修他们的新房。”
程文大喜，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有钱送上门那真是太好了！他顿时笑的乐开了花。
段金明微笑：“程老板要是同意的话，定个日子，你就可以去和他们签合同了。其实这事不用我上门来说，客户那边会主动联系的。程老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今天我来是想问问程老板，有没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比如经济上面的……”
程文一愣，他和着段金明也不算交情深，这个时候，除了几个亲近的朋友，以前的那些熟人对他几乎是避之唯恐不及，怎么会有人主动上门问他要不要借钱？
要是以往，他欠人一分钱都要难受到晚上睡不着觉，但是这个时候，他顾不上害臊，不客气的开口：“有啊！现在就缺钱。段先生有闲钱借给我吗？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还得上。”
段金明欧优雅一笑：“既然开了这口，自然是有的。”
程文傻眼了，他那句话一半是玩笑，没想到段金明竟然答应的这么豪爽！
他程文的人缘真的有那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转机
段金明慷慨的借出了五百万。
一直到客人走了，程文觉得自己还在做梦，真是。。。。。。太不现实了！一个几乎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竟然在他落难的时候雪中送炭，他他妈简直是太感动了！
收拾起感动，他又开始算账，暂时这资金还有三百多万的缺口，不过好在能缓得燃眉之急了。
之后程文就开始了昏天黑地的忙碌生活，接单子，干工程。带着一帮干活的兄弟早出晚归，从材料到装修亲自把关，手里的装潢公司是他仅剩的能下蛋的母鸡，他不但要赚钱，也要口碑。
这样忙下来，其他的事情就根本没有功夫去想了。
这天又是忙到天黑才到家，到家门口一瞅，两个人蹲在他家门口，跟看门石狮子一样，说不定再晚点回来，头顶一抹就是一层青苔。
那两人见他回来，立刻站起来，看着他讪讪笑了一下，半天没主动开口。
是刘红和大彭两口子。
多日不见故人，程文心里一阵感慨。这两人，是他艰苦的时候就认识的，之前的天下，是三个人联手打下的，结果几年之后，三人又一起落魄了。
“程老板，你回来了啊？”刘红先开的口，她满脸尴尬，眼神游移，与以前精明干练的样子相去甚远。
程文叹口气：“来了多久了？怎么也不打我电话？外面蚊子多，快进来说吧。”
他开了铁门，请两个人进来，拧开煤气烧了水，为两人泡上茶。
刘红和大彭忐忑坐下，打量房子的环境，不由一阵阵心酸。
“哎，不少天没见了，你们两个还好吧？怎么孩子上大学也没摆宴席？我还坐等着你们请我去喝酒呢。”程文在他们对面坐下，打趣他们。
刘红讪讪：“就家里亲戚吃了顿饭。”
“之前出了那事，我们两口子都觉得很惭愧，觉得没脸见你，就没叫了。”大彭在边上补充，“程老板肯放过我们，我们就很感激了，怎么还好意思让你上一份礼。”
程文爽朗一笑：“都认识多少年了，过去的事别提了。孩子上学还行吧？大学得好好上，让他别光顾着谈恋爱，还是得好好学习。”
刘红嗫嚅开口：“孩子上学没问题，今天来是。。。。。。铺子里的事我们都听说了，起火的原因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是有人蓄意纵火。”
“什么？什么人放的？谁这么恶毒？这一把火。。。。。。这一把火烧掉了多少心血！”刘红眼眶红了，程文的铺子她帮着打理了多少年，有深深的感情在。离开之后也还经常会想起以前的日子，听到铺子是被人蓄意烧了，心里疼的一阵阵难受。
程文挥手，“警方那边现在都立案了，还正在查，迟早会查出来的，现在多想也没用。我现在还在和保险公司走理赔程序，那边同意赔钱了，等找出纵火人，那边再追偿损失。你们别担心了，我能扛过去。”
“这次大火下去，损失怕是不小吧。”刘红小心翼翼问。
程文点燃一颗烟，吸了一口：“我也不想糊弄你们，是损失不少钱，不过现在装潢公司那边不缺单子，慢慢赚，总是能还上钱的。”
刘红两口子对视一眼，大彭拽过身上的包，拉开拉链，掏出一本存折递过来：“程老板， 别的不多说了，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之前你放了我们家一马，我们夫妻两都对你感恩戴德，这个时候不伸手帮忙太不像话。这上面有一百万，我们夫妻把房子卖了筹来的，上面的钱都是干净钱，你放心拿。而且这本来也是我们应该还给店里的。”
程文皱眉：“房子卖了？那你们现在住哪里？”
“程老板，就算还了这个，我们夫妻也还欠你钱。我们都联系好了，我们两人一起去南方打工，剩下欠你的钱我们一定会还清的。这钱，你千万要收下，这是我们欠你的。”
程文苦笑：“我说了不追究就是不追究，现在又来这么一出干什么？”
刘红叹气：“一步错，步步错。当初是我做错事，你肯给我机会改正，我已经很感激了，不能再厚着脸皮当没发生过，不还这个钱。”
程文也叹气：“我现在确实也缺钱，就不和你们客气了。我也不是矫情的人，现在你们送钱来，那就是雪中送炭，我程文别的不多说，这份心意我记得了。”
三人相视，无奈一笑。
想到多年的交情，程文心中无限感慨：“剩下的钱真的不用还了，你们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去南方，我也不拦着。不过，我程文跟你们保证，我一定会东山再起，哪天你们需得着我的时候，千万别客气，记得回来找我。等到了南方，记得联系我，今天你们肯来，那咱们多年的交情就都还在，千万别换了号码就当不认识我，不认我这个朋友。”
刘红终于忍不住抹起眼泪：“好的，程老板，说好了。以后我和大彭要是混不下去，还回来找你。”
程文上前抱着两人拍拍背：“好了，还是该我对你们说谢谢。这份情谊，我会记一辈子。”
资金缺口又填上一角，程文晚上睡了这么久以来最舒心的一觉。第二天起来干活都带劲。
可惜他这好心情没能维持多久，这天他刚带人完成一笔单子，客户验收之后表示很满意，工钱结算之后，他把工人的工资发了，回家开始打起小算盘。
虽然盈利不多，好歹是赚钱了，他不由心情大好。这样下去，等他到死踏进棺材，也差不多够把债给还光。
正美美的算着小账，一通电话打过来，顿时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程文？”对面低沉优雅的男声问。
程文皱眉，又是要债的？
“你哪个？”
对面的男人笑了一下：“中午出来吃顿饭？”
吃饭？这个时期还会有人请他吃饭？鸿门宴吧？
“跟谁吃啊？”
“你出来吧，咱们来聊聊丁晨的事情。”
程文心里一紧，聊丁晨的事情？
他承认，过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听到那名字，他还是觉得很在意。
他已经猜到对面的男人是谁了，是丁原，丁晨的父亲。
“丁先生，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丁原又笑了一下：“有没有什么好谈的，得听我说了算，作为条件交换，我告诉你是谁放火烧了你的铺子。”
作者有话要说：
☆、赴宴
程文在丁原的面前坐下。全封闭的包间里只有丁原一个人坐着，还有一个服务员站在边上服务。如果忽略门口站着的两个高壮黑衣男人，这真是一次很有诚意的邀请。
衣着考究的丁原翘着二郎腿，双手叠起放在膝盖上靠着椅背坐着，乌黑的头发整齐梳在脑后，一双深邃的眼睛带着深意打量程文。
他深知程文现在的情况，而在这样窘迫情况下的程文依旧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颜面也修的清爽利落，撇去他和自己儿子的那层关系，他是非常欣赏这个男人的。
“点菜吧，程先生。不用太拘束，咱们可以一边吃，一边随便聊聊。”他挥手，示意服务员送上菜单。
程文身体靠到椅背上：“不用了，丁先生，我忙的很，没空一起吃饭，有话就直说吧。”
丁原找他还有什么话？无非是让他离开他儿子，不要去纠缠他之类的。要是他没落魄之前，他能再次遇见丁晨的话，他还会争取一下，现在……就算丁晨要回到他身边，他也不可能再和他有牵扯。欠着一屁股的外债，有什么资格要丁晨跟着他受罪？
丁原摆摆手，头也不抬，语调一样的优雅缓慢：“年轻人不用那么心急，耽误这一顿饭，你公司也倒不了。如果你不想麻烦，那都我来做主好了。”他不征求程文的意见，随口点了几个菜，然后合上菜单，眼神和程文对视。
程文不由坐直身体，社会上多年的经验，让他很轻易就察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气势。
这是一个成功的男人，精明，干练，稳重，经历过大风大浪，那双眼睛无比敏锐，似乎只是一眼，他就能被整个看透。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他不由浑身都感受到压力。
“程先生也是个痛快人，我也不想多兜圈子，确实，找你出来，是想和你说明白，请你以后和我儿子保持距离，结束你们之前的那段关系。就算我儿子……”
“丁先生尽管放心，就算以后丁晨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可能对他纠缠不休的。人要脸树要皮，我还没贱到被人开口甩了还贴上去的程度。”程文立刻打断他，“丁先生需要我立下毒誓吗？”
丁原勾起嘴角挑眉一笑，修长的手指敲着桌沿：“没这个必要，因为我知道你们以后也永远不可能继续在一起。男人重要的还是事业，程先生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