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客关系-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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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是漫长的现实时间，右手是陆森，这两个，他真的没法选择，他无法面对第一个，就没理由追回陆森。
那么陆森的回来，在他即将而立的生命中属于什么呢？一次意外？还是一次圆满的死心？
无论哪种，他都不甘心。
……
天黑了，天又亮起来。
暖气始终很足，他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他蜷起双腿窝进沙发，身上什么都没有盖，他不愿去床上躺着，也不愿进卧室拿床被子。他甚至不愿推开那道门。
潜意识支配着他一切的口不对心。
刘乔睿敲门的时候，从窗口里看到的就是许畅一动不动地窝在沙发里，有点反常。
他跑回画室喊了冯静过来，两人一起砸门，许畅才晃晃悠悠从沙发上爬起来，脚步虚浮地去开门。
许畅大口大口吃着面条，看上去他饿坏了，刘乔睿手艺并不好，他还是把碗底刮得干干净净。
刘乔睿做好饭就走了，冯静坐一边抽着烟，看着他有点愁。
许畅抽了张纸巾擦嘴，碗也不刷，倒头又陷进沙发里。
冯静猛吸了两口烟，按熄在烟灰缸里：“别慌睡，起来跟你说事。”
“什么事。”许畅声音闷闷的。
“你跟陆森闹什么了？”
“没闹，我们完了。”
冯静点点头：“我早看你们俩就不靠谱。”
“这事不怨他。”
“我知道，怨你。”
见许畅抬起脸来看他，冯静毫不在意地继续道：“你说白了就一个孩子心性，你说你整天待在家里，脑子能长进多少玩意？说句实话，之前我不看好陆森，总觉得这人不靠谱，现在我承认我看走眼，可我看走眼算什么呀，你放跑人才是真傻。”
许畅使劲抹了把脸，重重叹气：“我没办法，我俩总不能这样一辈子，他根不在这，我也不能跟他回去，在这里都是老街坊邻居，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我不想被他们戳脊梁骨。”
“……怎么是这样？合着、合着陆森没跟你说啊？”
“说什么？”
冯静想了想，说：“算了，我不能多这个嘴，我说许畅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还是赶紧跟陆森好好沟通沟通，不然你们就这样，以后肠子悔青了都白搭！”
“嗯，我这个月要结婚了。”
“啥？”冯静眼睛直了。
“嗯，大概这两天的街坊邻居都该知道了，这会你也知道了。”
“啥玩意？！你说啥？你要结婚！！”冯静跳起来，跑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知道你现在干什么呢吗？你梦游呢吧！好好的怎么突然要结婚？”
许畅没说话，冯静脑子转了两圈，忽然福至心灵，一拍许畅的肚子：“我知道了！是你那杀千刀的邻居吧！那对无良夫妇！！又强迫你娶他女儿了？”
“不是，我原本也是想着到年纪了找个女的结婚，只是提前了而已。”许畅话说得很无力。
“那你娶谁？”
“李敏。”
“还说不是！我就不信他们家没做什么！要不然你随便挑一个也不至于挑上这个！结过婚还不说，还有个拖油瓶，那女的看上去也不是什么贤良人物，许畅，不是我说你，这事你得慎重，你得考虑清楚喽！”冯静蹲在他跟前，苦口婆心。
许畅一阵烦躁，不了解内情的人就是好心办坏事，他哪里知道他这是被赶鸭子上架呢！
心里乱乱的，一句也听不进，许畅赶冯静走了，自己又闷头埋在家里自个内伤。
正当许畅窝在家里快活成一个蛹的时候，自家大门被砸响了，他发现最近自家大门总是被用砸的方式发出响声。他的门铃都是摆设，以前没人按，那也好歹也是敲门啊！
打开了门，许畅木然了，紧接着抖擞了一下精神。
他娘的，终于来了，许畅心里想。
门外边站着的那个斜眼瞪着他的，正是他的未婚妻，李敏。
李敏一把推开他闯进屋，许畅扶着门框转过身：“不是，就算你就快搬进来了，你也别这么彪悍不是，你今个要是把这大门砸烂了，我可告儿你，我得留到婚后修，从夫妻共同财产里边扣。”
“你他妈尽管贫，你不瞧你那德行，几天没梳头了？都成鸟窝了！”
“嗯，我脸还几天没洗了呢，牙也没刷。”
李敏嫌恶地看着他：“我说你是有多懒啊。”
“我这不快结婚了高兴的嘛。”
“高兴？”李敏嗤笑，“你高哪门子兴啊？我可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说这事的，你们真行呀，一个个瞒着我，我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啊？啊？好歹我也是一当事人，你们问过我意见没有？”
许畅闲闲地掏掏耳朵：“您什么意见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说你有嘛的意见！”
“我靠！许畅！你别以为我爸妈认定你你就敢在老娘头上撒野！”见许畅这德行，李敏顿时炸毛了，“老娘可没答应要结婚！”
等的就是这句话。
许畅说：“那这事我做不了主，你跟你爸妈说去。”
“我要是跟他们说得通我还找你干嘛！他们都知道你是——你是、你是同性恋了！还让我跟你结婚！跟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李敏说着，似乎有点伤心起来。
乍一从李敏嘴里说出这个词，许畅心里一沉，脸色灰了灰。
突然觉得没意思，他关上门往沙发上一坐：“那你说这事怎么办？”
“不知道，反正我不跟你结婚，嫁给你，我这辈子都瞎了！”
“只要你能堵上你爸妈的嘴，我没意见。”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有些事你爸知道，我不想多说，这事关键在你不在我，我这边是一点说话的余地都没有，你要是真不想结这个婚，你就记着跟你爸妈死磕到底，不然咱俩还真就得绑一块了，”许畅说着，手往那边一指，李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我准备收拾出来，婚后咱俩分房睡，反正你爸妈都知道我的情况了，想必早有心理准备，我呢，也就当多了个室友，以后咱俩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李敏呆呆地看看那个小房间，又呆呆地回过头来看许畅，忽然“哇”地一下哭出来了，她边哭边猛捶许畅：“你个王八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混蛋！有你这么对女人的吗！”
“那你就赶紧啊，这不还没结婚的吗，要反悔来得及。”许畅两手一摊，一脸的无所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有多紧张，成败只在此一举了，只有让李家自己主动退婚事情才有可能有转机。
“不对！”李敏突然回过神来，“你喜欢的是男人！你怎么会愿意跟我结婚！要说你去说！现在我说什么他们都当我胡闹！他们就想赶紧把我推出去！我都跟他们说了！大不了我带着孩子自己过一辈子！他们还逼着我找男人！”
许畅头疼，真心不想跟她多说这些，“我说了，这事我没说话的余地，你就行行好，给我留条活路成不，我要是上门退婚，不出明天你爸就得让我在这条街上做不了人。”
“……什么跟什么，我爸怎么着你了，怎么就做不了人了？”李敏一头雾水。
许畅烦烦的，耐着性子解释：“你说呢，同性恋，变态啊，还怎么做人？”
李敏第一次见许畅如此自贬，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平常都没心没肺闹惯了，打小关系就是小打小闹的，哪里有正经的时候。
“同性恋……同性恋怎么了……又没偷没抢的，这招谁惹谁了，那些老头老太太都是半截身子进土的人，甭理他们，过好你自己的就行了，有句话说什么来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李敏无比脱线地安慰起许畅来了，似乎忘了来找他的初衷。
“行了行了，你走一个给我看看，你夏天穿个短裤还让人背后说道呢，还差了我这样的，你还是想想怎么帮我堵上你爸妈的嘴。”
李敏撇嘴：“他们管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听我的，除非咱俩到时候来一个落跑新娘落跑新郎啥的，或许管用……哎那脸也丢大发了，他们还指不定怎么收拾我，唉。”
“……唉。”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筹莫展，一个长大了的失足少女，一个伪成熟的没心没肺的GAY，都是孩子心性的成年人，一看就是让家长操一辈子心的主。
他们看着对方，忽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很多很多年后，他们变成了这样的人。
第二十三章
“嗷嗷！好紧张！明天要考北服！！”杜临喝了一口饮料，另一只手在胸口砸了两下，“明天得几点起床啊。”
“八点半考试，七点就得出门。”刘乔睿收了公交卡，环顾四周没有空位，两人在后门处站着。
汽车缓缓启动，杜临两手都没抓东西，身子后仰了一下，刘乔睿抓着他的胳膊把人给扯前面去了。
杜临被溅出的饮料泼了一身，一手抓着吊环一手拿着还没拧上盖的饮料瓶，悲催地看着刘乔睿。
刘乔睿扭了一下头，最终无奈地过去拿过他手上的饮料，这才发现盖子早不知掉哪里去了。
前面有一段路很颠簸，刘乔睿也嫌拿着饮料碍事，索性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瓶喝光，扔进了垃圾桶。
盯着窗外的景，刘乔睿有点厌烦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每到考试他都会有这种感觉，总盼着时间快点过去，但是这个时候时间又总是变得很漫长。
关键是心态，一定要稳，不然真危险。
“哎哎，报名的时候我俩一起排的队，你说我们俩考试的时候会不会挨着？”
“不知道。”
“那个创意设计是什么玩意？我还没闹明白。”
“之前不是有参加清华设计组吗？和那个差不多。”
“哦，”杜临放心了，“没速写挺好的。”
“……嗯。”
没速写是挺好的，杜临心情放松了不少，这直接导致他差点在考场上睡着。
北服的考试是在食堂里考的，杜临和刘乔睿的考号差了好几个人，但是正好坐个照面。
杜临对对面的刘乔睿龇牙：“小师傅！你多照顾着我点儿！”
刘乔睿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试卷发下来，考生开始动笔。
一个半小时过去，刘乔睿那边准备交卷了，杜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刘乔睿打了个手势，杜临会意地把画转过来给他看，刘乔睿瞄了三秒钟，杜临从他表情上研究不出什么，要是他跟许畅似的来一句“换画纸吧！”他可就要崩溃了。
好在刘乔睿没说什么，直接起身就走了。
杜临摸不准他想法，心里有点忐忑，坚持着画完，就交卷了。
出来之后看到刘乔睿坐在花坛边等他，他走过去抱怨道：“你怎么都不跟我提醒的！”
“你画得不错，一个半小时已经画得差不多了，没什么硬伤，提醒你反而让你乱了阵脚。”
“真的？”杜临半信半疑。
“真的。”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那什么，到点儿了，我们去吃饭吧。”
刘乔睿拿过旁边的饭盒给他：“估计有点凉。”
杜临不解：“你不吃啊？”
“我吃过了，我出来的早，刚才有卖盒饭的在这，就顺便买了两盒，这边偏僻，找吃的太麻烦，凑合着吃吧。”
“嗯，好，等晚上回去好好吃一顿。”
考完下午的两场，两人乘地铁转公交出来已经天黑了，杜临拖着画板包和水粉箱，耸拉着肩膀跟在刘乔睿后面回宿舍，走来的一路上安安静静的，他是真累了。
上楼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杜临扫了一眼露台，才看到许畅的屋子没亮灯。
他觉得有点奇怪，平时这个点不管有没有人在，许畅屋子里的灯都会亮着的，今个有点反常，但杜临也没多想，大概是凑巧了出门逛或者怎么的。
他现在已经不太去关心许畅的事了。
回到宿舍，杜临把东西一扔，就直直栽进被子里，之前留给刘乔睿的被子在他回来之后刘乔睿主动还给他了。
杜临眼睛一闭，疲倦的感觉涌上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到刘乔睿归置好东西来喊他的时候，他才蓦然惊醒。
“困了？吃了饭再睡，走吧。”刘乔睿一根手指转着钥匙环，对他说。
“嗯，”杜临晃晃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
两人刚一出门，迎面就碰上许畅脸色难看地从旁边的门里出来，那是邻居家。
还不等两人打招呼，里面冲出来一个女子，杜临还有点印象，就是之前常来找许畅的。
李敏一把抓住许畅的胳膊：“许畅！你别往心里去！我爸妈说话向来就那样，我都跟他们吵了好多年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许畅挣脱不开，悻悻地回过头看着她：“你爸妈什么样我跟你一样清楚，他们能说出那种话，我无话可说，反正老许家是没人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不用告诉我，我许畅最他妈恨人威胁！”
李敏一脸歉疚，拉着许畅也不知说什么好，从小一块长大，看见许畅被自己爸妈这么欺负她心里也不好受。
“许畅……你别生气，我爸妈也是想为我好……说到底都是我不争气……以前那些破事……唉！”纵是李敏豪放惯了，此刻她也有点难以启齿，“说白了他们就看着我已经这样了，没男人要的，就想固住你……你千万别往心里边去，这事我是刚开始不知道，要是我早知道，我肯定早就跟他们死磕了！他们玩什么呀！我们俩从小一块长大的，要有什么还用等到现在？！”
李敏向来不太会说软话，这样说已经很难得了，许畅也知道她很无辜，况且又离婚又是带孩子的，对于女人来说已经很可悲了，他还能跟她计较什么呢。
只是又是“我爸妈也是为我好”，许畅不由得想起陆森的家人，都是自家人为自家人打算，他许畅孤苦伶仃一个人，谁想过他的感受？
他家中无人略有房产，没有任何负担，对陆家来说一个男媳妇这样的条件很保险也很让人放心，没家人就少了很多纠纷，也好管教，一心一意跟着陆森，比个真媳妇都省心，对李家来说，李敏进门没有公婆阻挠，将来也少了一份负担，这笔账怎么算怎么都是赚的多。
许畅此时俨然已成了一个香饽饽。
但前提条件是他的痛处，一想到这个，他就闹心的慌。
“行了行了，我自个知道，你别拉着我，我回家了！”许畅拽出衣袖，一脸烦躁地走了。
杜临和刘乔睿赶紧给他让道，然后面面相窥。
两人上街吃饭，叫了两个菜一个汤之后，杜临就咬着筷子等。
刘乔睿点了根烟，刚过了饭点，但人还是陆陆续续的不少，旁边桌上有女人看着这边皱眉。
刘乔睿猛吸了两口，把烟掐了。
杜临嘿嘿嘿笑，正待说话，旁边桌女人的话让他顿住了。
“……他俩就是在那边住的，没想到吧，那房东年纪轻轻的……”
……
杜临脸色变了几变，旁边一桌也是附近租房子的住户，吃饭还不忘八卦，一会说得一桌人都在讲这个事。
妈的，混蛋！
杜临脸色越来越难看，那些声音嗡嗡嗡地不断往他耳朵里钻，让他心痒痒的，想发泄一通。
“菜来了，吃饭。”
杜临回过神，刘乔睿已经先动了筷子。
“这些人真烦！”杜临生气地低吼，一筷子戳进米饭里。
“关你什么事，吃饱了不饿。”刘乔睿淡淡地说。
他对杜临随之而来的瞪视毫无反应，从容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这人真是……冷淡。杜临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