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柚-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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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宸不予置评此事,“所以啊,你可千万别复习。”
不过,事实是怎么会有人专门喜欢那种严苛的环境,莫非是受虐狂还是有M潜质,为什么不把自己当成活生生的人,有欲望有诉求不会全能。而非要选择严厉与规范?
上学这么多年,总有东西比成绩重要,只是太多的人被分数蒙蔽,忘记了自己。
扯远了,现在我们继续回到努力这个话题。
总有人早上五点起床后匆匆来到教室,总有人晚上十点下课后在教室多呆一个小时,总有人上课也会犯困可没有选择打盹而是强打精神支撑到下课,卧在课桌上像一颗大苹果,总有人午休时间不沾床写写题后在桌子上睡觉,总有人买来厚厚的模拟试卷笔尖流泻下翻过一张又一张,总有人过着江黎佑假想了一年的不敢付诸于实践的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总有人这样那样做……跌打损伤感冒发烧都不是拦住努力的理由。
食堂里没有太多油水的饭菜,喂着一样的高考人。
可是这么做,没有人后悔。也许是为了跳出农门,也许是为了走出小城,也许是为了爹娘少掏些学费,甚至自私些也许是因为“爱情”,甚至是伟大些也许是为了报国。
总之,总有人努力着,有天大的怨言,可就是停不下笔。
无声无息间沙沙的声音很像是无言的竞争,大家终将走向你死我活的战场。
一分一千人,那道分数线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鬼魅的无情的甄选与屠戮,二轮加三轮的复习,其实概念仍然不明。一个系列又一个系列的试卷纷至沓来,江黎佑眼前只有一片雪白米黄。
每节课,每一科,几乎只有一个活动——做题,讲题。
循环往复,似乎是上升运动。
多媒体只会放映没有感情的答案,月亮依旧升起于太阳落下。
生活是乏味的,但依然是精彩的。所有人和自己一起向着高考攀登,坚信现在有多苦,将来就会有多感激曾经。
班主任告诉大家,“只要一想起我是经历过高考的人,那就没什么可怕的。”而现在他们就正走向这种无所不能的仪式,抱怨,可就是不能被打倒。
男人,不允许被征服。
改错题时听到小刀游走于卷子之上的的声音,很像刺向敌人的胸膛的声音。
一想到高考试卷无人讲评,其实还是有一点不愿意承认的难过。
复习,复习到忘记。回归教材,注重基础。可是到江黎佑也没有能翻开过课本,静下心来看上一眼,还是轻浮。
总愿意贪多的做题,却不舍得抽时间找一下根本症结。
阳奉阴违的听着老师的话,青春期的孩子,大亏不吃,小亏不断。
在这期间江黎佑印象比较深的一件事其实是体检。
身高还是一米六九,毫无创新。体重倒是不负众望增加了三公斤,突破一百零五斤的大关。
牙齿很好,视力不行,将来有专业限制。
心肺功能正常,一群欧巴桑护士浓妆艳抹,还没有长得能让他心神不宁,还有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的撩衣服活动让他的白条鸡身材暴露无疑,春光乍泻后才发现有一个女生正双眼迷离的对着他发呆。
江黎佑愤愤的看见一堆女生进了一个小帐子,觉得学校对男生的隐私保护力度实在不够。
测听力更是奇葩,江黎佑动作不快,去测试时人几乎散尽,那个白大卦奶奶见他就问,“名字。”
江黎佑指着体检单,“这儿有。”
奶奶又斜眼问他,“我问你呢,说啊。”
江黎佑只好报名,然后那人叭叭盖章,“你可以出去了。”
江黎佑问,“我是来测听力的呀。”
那人不耐烦了,“这不测完了吗。能听着就行。赶紧的出去吧。”
江黎佑悻悻出门后嘀咕,“这就是半夜上坟——糊弄鬼呢。”
手里把玩着当时测视力时候发的广告,卡片上书——“你又不是我的美瞳,我凭什么把你放在眼里?”
江黎佑扑哧一笑,将它甩进垃圾桶,“嗬,以后心脏有问题呢,就这样拒绝表白。就说——‘你又不是我的支架,我凭什么把你放在心里?’哈。”
下楼回教室经过复习班,课间也颇为安静,江黎佑摇摇头钻进厕所,不禁感叹那些人的循环系统运动之慢。
晚上吃饭时江黎佑和左宸交流身体数据(仅限于身高体重外加视力)。
江黎佑这时候陷入轻微自卑,左宸云淡风轻的介绍,“我一米八一六十四公斤。眼睛?没问题。”
江黎佑比他矮十二公分,轻二十斤,眼神也不好。
十二公分的身高差,正是公主抱的距离。
但是这种差距似乎能改变的只有中间那个数据,当然江黎佑对于并不靠谱的男生的身高有“二十三,蹿一蹿”的这种说法还是没有放弃等待的希望。
二轮复习还是三轮复习,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消磨了学生的耐心。一个个抓耳挠腮,恨不得马上就高考,
高三的学生像潜力股一样,虽然浮躁但是正在被开发,势头良好,与之相比复习生稳了一些,但是中长线已经冲劲不大,但是压力却已经不是一般的大。
江黎佑在复习浪潮中游动扑腾,表面逍遥,没有能愁白一根头发,也没有掉一两肉,依旧慢吞吞做卷子,依旧是迷迷糊糊的上课听讲。
那心随时间流动而迷茫,直到有一次老师说到“目标”这个词,“我就是劝过一些同学,目标不要定太高。明明你是五百四五十分的水平,非得看那些个六百分以上的学校,你当然觉得失落了。”
江黎佑这时候拍拍他同桌,指着自己问,“老师说的人是我不?”
他同桌微微一笑,“才不是。你呀你,学习这么好。”
江黎佑从来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的一切。
事事,时时,只有别人不停的强调与肯定,才有可能换来他一点点的安心。
因为他懒,所以他有时会带着崇敬以及羡慕和似乎并不配有的悲悯看着那些比他刻苦很多的人,然后心里默默的祝福他们实现自己的梦想。
至于他自己,似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因为他不相信自己的一切。
左宸也只能在吃晚饭的时间里时不时灌输给他“我相信你”的概念。
只是其实所有的高考人都远没有必要这样怀疑自己,那写过的每一张卷子,用完的每一根笔芯,其实都是最好的证明。
那不断减少的倒计时,不断推进的复习进度。加上时不时关于高考的各种政策都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每一个人,“时日无多”。
现在,下面,就让我们迎来高三生涯的另一个重要情节,誓师大会。
☆、誓师大会
誓师大会真是一种很奇妙的精神鸦片,你说它有用吧,可它有什么用呢?你说它没用吧,可是哪个学校舍得不去整呢?
江黎佑曾经见过上几届学长学姐们的誓师大会,那场面之壮观,气势之雄伟,似乎只有倒退回70年以前,“卐”这个符咒的党会集结才能堪比。
那是一种,怎么说呢,浸透绝望的狂热与呼号。
初中时江黎佑也不是没参与过誓师大会,只是那时候学校比较小嘛,人也少,不过现在一个年级的零头都不够,所以那架势比现在差的远的。
三次誓师大会,名头不一——“倒计时200天”、“倒计时100天”“高中毕业典礼”,最后一项同时也是18岁成人仪式。
用高考做成人仪式,其实真的很恰切。
其实每次誓师大会都大同小异,数千人乌泱乌泱的浩浩荡荡的从楼上推推搡搡的挤下来,楼层低的先站好队,楼层高的下来有一点儿晚。
乱嗡嗡的往操场一码,校服穿的跨越着季节,自从天热以后便是如此,有人活在暖春,有人处在盛夏,有人已入初秋。
因此长袖与短袖并存,长裤与短裤同在。
按班站好的队列谈不上整齐,有人拿书在看,有人在谈天。
因为大家都不好奇台子上会发生什么,因为必不可少的是校长讲话,其他领导讲话,教师代表发言。
间或请来家长或是学生代表,都是好爹妈和好孩子,总是积极向上的侃侃而谈的念稿子。
即使话筒坏掉,迎风招展的老师风中凌乱,在台下人眼里,不过是考验一下他的基本功罢了——无他。
倒计时200天的那次誓师大会,大家宣了一次誓。
老师和学生各一份,校长带头,激情澎湃,热血沸腾。
这是全校的通稿。
然后是各班自由发挥,于是五花八门的誓词开始了。有的卖弄文采,极尽华丽之能;有的由于过长,才念到中间就被上头一声“下一个”拦腰砍断;有的平淡无奇,文从字顺;有的以学校誓词为蓝本,添砖加瓦……
总之,从中能看出班主任的品味无疑。
江黎佑一直选择无聊的单手插兜的歪歪斜斜的站姿,时不时回头和人闪几句的模式度过誓师大会。
然后是时光如水生命如歌的,一不小心,倒计时就100天了。
曾经有上一届的学长春风得意的凯旋归来,那时候高考倒计时还有接近300天。
那学长开玩笑似的问,“如果明天就高考呢?”
看大家的表情上有期待闪烁,他微笑,指着黑板上的倒计时的数字,“这个,很快就会变成20天。到那个时候,你们可就慌了。”
那学长面带微笑侃侃而谈,以一个成功的过来人的姿态向高三的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们口若悬河的讲述。
那时候江黎佑他们还没有经历模拟考试,所有人都唏嘘不已的听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倒数的学生是怎么样完成了到全市前列的黑马的逆袭。
那学长传授的经验太励志,“我一本历史书背了”然后他伸出五个指头,“不算多,五遍。”
江黎佑当时心里一阵波涛汹涌,眼睛直溜溜的看着那哥们儿,听他讲着“三科上四百”的理论,不禁想立下雄心壮志。
但是那也只是不禁停留在想法上而已,江黎佑的课本一遍都没有背,甚至不曾看完。
这说出来一点也不丢人。
小时候很少有人没有纠结过北大清华上哪个更好,可是绝大多数人最后也都只能去里面看一圈而已,甚至连这个也都不一定能做到。
毕竟想了不一定就会做,所以等自己眼睁睁的看着时间一天天流逝的时候似乎什么都没做的江黎佑,也不是不慌的。
那时候的心情就像是周期函数,一阵一阵的犯神经,时而紧张到不知所措,时而懒散到颓废放纵。
有时候强迫自己拿出令人厌恶的卷子,强迫自己一步一步算下去,每一道题为着的也许只是并不能实现的目标,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有时便会无望效率低下至于为零。
发呆或者茫然的翻着一页一页的书,却没有记住一个字。
十八岁的生日过的匆忙,他妈在阳台上晾衣服的时候自言自语,“还是买个蛋糕吧,明年的生日指不定在哪儿过呢。”
当时正在听歌的江黎佑,心毫无防备的就疼了。
十八岁就是成人了,身份证也能拿着上网吧了,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不再害怕突击检查。
可十八岁同时还有责任。
比如黑色六月里未知的高考,在倒计时一百天的时候,江黎佑终于开始了一些和所有人一样的疯狂。
站在人工草皮上看着天空上偶尔飘过的云,偶尔飞过的鸟,可这他妈的不是生活是生命。
无休无止。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一张张纸质的试卷的背后是一棵棵大树的冤魂。
江黎佑那段时间开始喝豆浆,不是现磨的原浆,而是冲调饮品,因为封口处总沾着一小圈淡淡的微黄粉末。
事情的起因也很简单,当他找不到以前那个允许他再多加糖的磨豆浆的摊子之后,听同学说有一家卖的粥很甜。
一定要拉着左宸去买,左宸当时抖肩说“你肯定要剩。”江黎佑不信邪,结果他喝了三口就偷偷扔掉,“苦。”
搭配渐趋量大样多的晚餐,倒计时的一百天,像极了一百块钱。
红色的毛爷爷一旦被找开,就会破碎不堪,无法复原,生命的衰变在青黄不接之后很快就成了蓝与紫的美丽色彩,然后变成绿色直到零落成泥的散开作几枚叮当作响的金属,还很有可能被看车子的欧巴桑收走。
这时候往往当事人就会一声长叹,接着发出一个宇宙级的疑问,“老子的一百块钱哪儿去了?”
倒计时也是如此,发出类似于“昨天不是还有一百天吗,怎么今天一抬头成七十了?”的疑问与惊呼,更是人之常情。
不过江黎佑除了发现他们与复习生的倒计时天数从来不一样以外,倒也没有什么不良症状。
不是不慌,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江黎佑从来不问数学题一样。
他数学不好,但是他不知道该问老师些什么,他不知道自己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不会什么。
他也不敢去确定,因为他害怕最后的结果是其实自己什么也不会。
如果在高三最后的几十天里面产生这种念头,那无异于认输,就是在向高考举着“我不敢面对你”的白旗,拼心态,比拼其他要素都可怕。
这也勉强算作江黎佑不肯复习课本的原因——他害怕看到自己的漏洞,不,准确来说,是他害怕自己补不完,那种害怕就是一种完全没有必要,但却是致命的自毁阵地。
老师们自相矛盾的强调均衡与发挥强项,既不允许有弱科,同时又要有强项。
不过江黎佑两项只能占一个,他向左宸阐明自己的观点,“有弱科并不可怕,因为让学生致命的是他发挥失常的强项。”
左宸点头,“那就不是强项了,墨菲定律说过,越是担心什么事情要发生,那么它就越容易发生。所以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实在不行,就认为自己没有强项。”
江黎佑觉得丧气,“难道我很烂,连强项都没有吗?”
似乎是怕碰到他的痛处,左宸放弃了用均衡就是优势这类废话安慰江黎佑,“才不是,我只是想给它换一个定义,既然你从来不肯承认哪一门学得好,就干脆说,‘这是我出事最少的科儿’好了。”
出事最少,很温和的褒奖。不否认意外,却承认了大多数时间表现得很好。
江黎佑很愉快的接受了这个建议,继续过着每一天毫无新意的日子。
偶尔找找老师做做试卷点评,看着经验丰富的老师拧着眉头讲述高考的艰辛,越来越不计较分数的多少,越来越感觉到迫近的人生挑战。
期间左宸小郁闷的事情一件。
某次考试失利后,左同学正在座位上左思右想的总结问题,一位中青年女老师慈爱的把他叫到教室的后门口,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说道,“这次没有考好?”
左宸点点头,“是。这次考得不行。”
然后老师声音压低,“我看呀,你可算是咱们班长得好的男生了。说!是不是看上哪个小女生了?”
左宸心里咯噔一下,嘿嘿一乐,“没!绝对没有。没有的事。”
然后老师语重心长的教育他,“快高考了,要好好学习,别整那些闲事。”
左宸嗯个不停,“保证没有,就是这次考试计算量太大了,一粗心算错了好多。唉……”然后话锋一转,“老师您等我去拿下卷子,您给我看看成吗?”
尽管事后左宸对老师承认自己的外貌不是不高兴的,但是他要承认了自己看上对面班的小伙儿那才是有鬼了!
由于全国高考时间统一,所以新闻上时不时也蹦出一点小插曲来震荡大家的神经,有一天新闻来